文明是打小煉成的

文\王文

 美國孩子從進小學，上幼兒園大班起開始接受正規(guī)教育。坦白說，如果以中國的標準來衡量，美國孩子在二年級以前文化知識學的少得可憐，一位數(shù)加減法做不利索的不止一兩個人，但學校對學生的生活習慣培養(yǎng)卻毫不含糊。

小家伙們?nèi)雽W的頭幾周，老師會帶他們?nèi)W校的每個地方熟悉環(huán)境，教他們該如何排隊、領號拿中飯，如何用廁所，如何使用圖書館來借書、還書，以及乘坐校車的步驟、程序、規(guī)則，教室里每天的正常運作程序……更是不厭其煩地再三講解，組織學生操練。如果在我們這兒，一定會心疼：這么多時間就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了！漸漸地我明白了，正是因為這番苦心，從看似無關緊要的的小事中，孩子們學到了許多生活常識，形成了良好的行為習慣。

美國低年級小學生會有許多手工課，畫圖課之類，經(jīng)常是桌子上、凳子上弄得很亂很臟，美國老師一定讓他們自己清理干凈，直到老師滿意為止。我開始總覺得孩子們磨磨蹭蹭總還干不好，不如我手腳利索地一塊兒打掃，五分鐘都要不了，但我的助手告訴我：“我們從不在孩子走后幫他們收拾，他們收拾清理干凈才能離開。上手工課往往八點四十五分就歇活了，然后我們會交代他們把自己的書、書包、筆等收拾好，將自己周圍的地面清理干凈，凳子一定放好在桌子下面，課桌按規(guī)定放好，然后在門口排好隊離開教室，這一套下來通常會九點鐘才離開教室。雖然看來他們學習的時間少了，但可以想象，每天都如此訓練的孩子長大后一定不會扔下一堆垃圾不管，更不會在街上亂扔垃圾吧！”

美國學校還明文規(guī)定孩子不許說臟話，如果說了下流話，那是要直接被送校長室的。老師教育孩子要彼此互相尊重、互相欣賞、互相鼓勵，尤其是小學經(jīng)常會開展圍繞這類主題的課堂教學活動，可以貫穿于閱讀、數(shù)學和其他任何科目的教育過程中，真正是“寓德于學”，就我所接觸的美國小學生來看，很少有誰——哪怕是最自由的高中生——會惡語相向，互相辱罵、人身攻擊。老師的示范榜樣作用也不可低估，美國老師可以嚴厲地懲罰學生，但從不允許在人格自尊心上對學生有任何傷害和侮辱。

美國老師還告訴學生：咳嗽，打哈欠、打嗝、打噴嚏乃至放屁都必須說“Excuse me(勞駕)”，咳嗽、打噴嚏都必須捂住嘴，老師會告訴小學生這是為了避免細菌傳染，當然也是禮貌。一桌孩子圍著讀書、做手工、畫畫，要用蠟筆或其他什么材料是絕對不允許遠遠地伸手去夠著拿，而要很禮貌地請附近的小伙伴遞過來。一如他們的餐桌禮儀。老師總是鼓勵孩子們說“Excuse me，sorry(對不起)”，“Thank you（謝謝）”，小學老師告訴學生：“這些是magic works（有魔力的話），用了它們，你就會得到更多的幫助。”

在美國書店里，關于禮貌用語和舉止的書數(shù)不勝數(shù)，學生潛移默化，禮貌用語自然成了語言的一部分，所以這樣的孩子長大過程中就算不經(jīng)過“五講四美三熱愛”的洗禮也能知道使用文明用語禮貌待人。

美國的小學老師管得很嚴，如果沒有聽到學生用禮貌用語，就會馬上打斷學生的話問：“你說Excuse me了嗎？”“你忘記說Thank you了。”“你傷害了你的朋友，快去說Sorry，再給他一個hug（擁抱）。”如果有小家伙行色匆匆，企圖從老師面前溜過去，老師一定逮住他：“Excuse me，你不能從人的前面走過去，快說Excuse me。”

任何老師看到在校園內(nèi)大肆奔跑的學生都會喝止?。?/span>“只許走，不要跑！”不僅是在教室里，在學校任何地方，學生都不能大聲說話，必須用inside voice（悄聲）。許多有經(jīng)驗的低年級老師很會訓練學生，他們讓孩子學會辨別各種聲調(diào)的說話方式，讓孩子們知道：在戶外操場上可以說話大聲一點，而在室內(nèi)只需要inside voice，甚至Whisper（低語），只要能讓老師和同學聽到你的聲音就行了。老師們也是身體力行，學生聲音稍大時，他們會立即制止，制止方式不僅用語言，更會隨著環(huán)境使用眼神、手勢等身體語言。美國教育非常注重這些，孩子們從小就知道在公共場合大聲自顧自說話、大聲接電話都是粗魯、不禮貌的行為。

就拿上廁所來說吧，小學低年級老師一般都定好不同時間段，男女分隊而行，將孩子們一起帶去上廁所。大家坐在廁所旁的過道邊，依次安靜地輪流如廁。等的過程中，孩子們往往還人手一本書裝模作樣地閱讀。有時看到小家伙拎著褲子就出來而沒聽到?jīng)_水聲，老師一定讓他回去“補課”。反正一天下來，去哪兒都排隊。學生排隊等待的時間、次數(shù)很多。我經(jīng)常會覺得這種做法純屬浪費時間，效率不高，可是這些美國孩子長大成人后不用再補“文明素質(zhì)行動計劃”，不需要補習“文明守則”，那么到底誰的時間用得更科學、更聰明呢？

孩子們吃飯更要講究排隊。如果隊排不整齊，老師不會帶著孩子們?nèi)ナ程?。到了食堂排隊時彼此交頭接耳地說話又有被請到“雅座”吃飯的危險，所以只能耐心、安靜地排隊，拿好牛奶、果汁及主食到規(guī)定的餐桌吃飯，只允許非常低聲地說話，如果“不會小聲說話，那就徹底silent保持安靜。”小學生們吃飯的時間非常有限，中途如果出現(xiàn)點小紕漏，搞不好一頓飯沒有吃完就得收拾盤子回教室上課了，但美國老師還“狠著心”說：“一頓飯不吃沒有關系，得讓他們記住這個教訓！”

不管是小學生還是中學生，都知道進出門要注意自己的身后，從不會“砰”地一聲把門關上，而是自覺地為后幾步的人走過來為止。小學生們更是以能替老師把門而自豪。

這許多日常細節(jié)正是我對美國文化教育感受很深的地方。我在教室里走動時不小心碰到了學生，學生會搶著說“Sorry ”，學生們之間也是如此。我們常在電視劇里看到美國教室窗明幾凈，本以為是藝術美化，誰知美國教室真有那么干凈，孩子們可以直接在地上爬來爬去，尤其是閱讀課，老師坐著搖椅，而地板上圍坐一群小學生，坐姿各異，怎么舒服怎么坐，只要在聽我講故事就成。

我印象最深的還是美國老師的較真，說一不二就把隊給排直了，倘若有一兩個孩子排不直，決不就此罷休；說好要大家非常安靜地做這個活動，那么同學們就得非常安靜，否則活動取消，老師也不管孩子有多失望。

美國家長對孩子也如此要求。學生在校違紀，家長被叫到學校里來往往都會向老師再三強調(diào)一句：“孩子的這種無禮行為在我家里也是決不允許的！”唯恐老師認為他沒有家教。正是因為美國老師和家長對孩子從小一絲不茍的態(tài)度，嚴肅認真地訓練文明禮貌習慣，這樣的孩子長大后才不會在家給父母帶來恥辱，出外遠游讓祖國蒙羞。

或許很多時候我們并沒有意識到不文明或不符常規(guī)的行為會給他人留下怎樣的印象。我們這些文明古國、禮儀之邦的后代，如今飛赴世界各地飽覽人文風情，本該是多么愜意的事，但行事為人卻常常讓他人看不慣，怪誰呢？怪老師沒教？恐怕來不及了，還是自己補補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