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偉勢雄的藝術(shù)造像—袁瑞良《蘇通大橋賦》評 王志清
袁瑞良先生以辭賦聲震文壇。袁瑞良著有《神州賦》(十賦黃山、十賦黃河、十賦長江、十賦長城)及《閱江樓賦》、《狼山賦》等,磅礴大氣,傲視群雄。袁賦格調(diào)雄渾健朗,思想傾向明顯,風格壯美而又婉轉(zhuǎn)多姿,于磅礴激情中奔涌著哲理和政論的磅礴氣勢,一掃當下文壇輕浮虛靡的低俗之風。 2008年4月28日,全長32.4公里、主跨1088米的蘇通大橋通車,成為世界最大跨徑斜拉橋,創(chuàng)造了四項斜拉橋世界紀錄,最深橋梁樁基礎(chǔ)、最高索塔、最大跨徑、最長斜拉索,堪稱“天下第一橋”。著名美國國家地理雜志,以《無與倫比的工程》為題,對蘇通大橋作了專訪與報導(dǎo)。袁瑞良作為南通市分管交通等行業(yè)的副市長,親歷了建橋的幾乎所有的重大決策和運籌。大橋通車之時,站在雄偉的橋面上,置身于慶典的歡樂中,袁瑞良游目騁懷,激情如澎湃大江而難抑,當夜就一氣呵成《蘇通大橋賦》。袁瑞良的《蘇通大橋賦》,發(fā)表在《文匯報》(2008-04-20)上。 其形偉兮,其勢雄。三百米高塔,矗立于水天之間。六十里橋面,橫臥于瀚流之上。遠若天上之街,孤懸于萬里蒼穹。近若云中之路,倒掛于千頃碧空。晝?nèi)翥y蛇,輝映于藍天之下。夜若金龍,閃爍于斗牛之旁。百座江橋,上自宜賓,下至江陰,無其頂天立地之勢。萬條通道,遠自歐美,近至東瀛,無其虎躍龍騰之姿。文人墨客,見之而文歌詩頌。商賈大亨,聞之而神慕心傾。一座通城,因橋之名而名滿天下。一隅偏邦,因車之通而廳滿賓朋。 《蘇通大橋賦》行文典雅、墨氣醇厚,情致飄逸而飽富詩情,一氣讀來,不啻是一種回腸蕩氣的精神享受。歲在己丑,暮春之初,天朗氣清,惠風和暢,讀袁賦而觀大橋,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而感同身受如袁瑞良所領(lǐng)略的雄渾氣象。 《蘇通大橋賦》雖為短制,然顯示出宏篇之勢,磊落不俗,卓犖奇崛,縱橫激蕩、神完而氣足,通篇渾然一體,表現(xiàn)出賦家宏觀把握的高超駕御力。 此賦開篇緊扣題旨,突兀而起,大處落筆,作者以“其形偉兮,其勢雄”一句總領(lǐng),直接切入,突出大橋的整體形象。接著將大橋放置于“水天之間”“瀚流之上”巨大的空間里輾轉(zhuǎn)生發(fā),盡寫被稱作世界橋梁之珠穆朗瑪峰的蘇通大橋的“虎躍龍騰之姿”。賦筆先以視角的遠近距離,以時辰的晝夜變化;然后通過比較,與“百座江橋”比,與“萬條通道”比;再通過“文人墨客”、“商賈大亨”的客觀觀感以側(cè)面描寫。袁瑞良聚焦一個特定的審美空間,多視角,密集型,鋪排渲染,達情務(wù)盡,結(jié)構(gòu)錯綜,形成了豐富的層次感,真可謂:極貌寫物,窮力追新,雖有工巧之致而無刻意雕琢之嫌。最后稍帶一筆,“一隅偏邦,因車之通而廳滿賓朋”,則表現(xiàn)出蘇通大橋建成的卓絕意義,此為簡筆,也自然轉(zhuǎn)到第二自然段,對建橋意義的揭示、對建橋工程的謳歌。 第二自然段,一連四個“無”,包容廣泛,且音韻鏗鏘,語詞整飭,文采斐然,洋洋灑灑而一氣鋪排,突出了大橋雄姿,可視為第一節(jié)的補筆,雖然筆用議論,卻也形象鮮明,力避“理過其辭,淡忽寡味”的遺憾,洋溢著無比豪邁和驕傲之情愫,氣勢充沛,氣息熾烈,氣魄恢弘,氣象宏闊,“若決江河,沛然莫之能御”。蘇通大橋舉世無雙的四個“最”,最大主跨:蘇通大橋跨徑為1088米,是當今世界跨徑最大斜拉橋。最長拉索:蘇通大橋最長拉索長達577米,比日本多多羅大橋斜拉索長100米,為世界上最長的斜拉索。最高橋塔:目前世界上已建成最高橋塔為多多羅大橋224米的鋼塔,蘇通大橋采用高300.4米的混凝土塔,為世界最高橋塔。最深基礎(chǔ):蘇通大橋主墩基礎(chǔ)由131根長約120米、直徑2.5米至2.8米的群樁組成,承臺長114米、寬48米,面積有一個足球場大,是在40米水深以下厚達300米的軟土地基上建起來的,是世界上規(guī)模最大、入土最深的群樁基礎(chǔ)。啊,交通部總工程師鳳懋潤不無感慨地總結(jié)說,蘇通大橋是中國由“橋梁建設(shè)大國”向“橋梁建設(shè)強國”轉(zhuǎn)變的標志性建筑。“大矣造化功”,蘇通大橋代表了中國乃至世界橋梁建設(shè)的最高水平!奏響了謳歌偉大時代的華彩樂章,也反映了當代中國人趕超世界先進的氣魄和偉力。賦者欣然且盎然之情溢于言表矣。 第三自然段,“其澤遠兮,其惠宏”領(lǐng)起,排比大橋的不世之功。置身其間的作者,深切感受到“天塹變通途”的意境。蘇通大橋位于江蘇省東部的南通市和蘇州(常熟)市之間,是交通部規(guī)劃的黑龍江嘉蔭至福建南平國家重點干線公路跨越長江的重要通道,也是江蘇省公路主骨架網(wǎng)“縱一”——贛榆至吳江高速公路的重要組成部分,建設(shè)蘇通大橋意義十分重大。大橋建成,完善了國家和江蘇省干線公路網(wǎng),促進了區(qū)域均衡發(fā)展以及沿江整體開發(fā),改善了長江安全航運條件,緩解了過江交通壓力,也保證了航運安全。南通早就是14個沿海開放城市之一,從緯度上講,比鎮(zhèn)江還靠南。對面就是蘇州地區(qū),斜對面是上海。以上海為中心的長三角,擁有世界第六大城市群,全國百強縣中的前十名,大多分布于此。大橋貫通后,南通進入了上海國際大都市1小時經(jīng)濟區(qū)。大橋北接“連鹽通”高速,南連“蘇嘉杭”高速。如今,天塹變通途,南北經(jīng)濟千絲萬縷地扣織在一起,編織巨大的城市網(wǎng),形成以上海為核心的長三角龍頭。據(jù)統(tǒng)計,大橋通車后,每天有4萬輛次的流量,大橋主跨1088米,使主航道凈寬891米,橋凈高62米,可通過5萬噸級的集裝箱貨輪。目前每天最多通船6千艘。大橋建成,帶動了整個長江流域經(jīng)濟帶,如巨龍般騰飛起來。更可喜的是,南通的經(jīng)濟也通向世界,融入全球。 大橋建成,天塹變通途,大江南北天衣無縫而化為一片富麗堂皇的美景,深愛著腳下這片熱土的賦者,面對這“無與倫比的工程”,怎能不五內(nèi)感動,怎能不縱情謳歌呢!袁瑞良以酣暢淋漓之筆勢,而直抒胸臆之逸氣。事實上,因長江天塹的阻隔,使江北地區(qū)發(fā)展滯后。此時此刻,袁瑞良與八百萬南通人一樣,血熱情沸。然而,行文到此,其語言卻一反激越俊逸而趨于平緩質(zhì)實,由熱烈而轉(zhuǎn)為沉靜,這與袁瑞良的工作性質(zhì)有關(guān),賦予了他精神上的涵養(yǎng)與滋補,日日浸淫于大橋建設(shè)的熱火朝天間,引發(fā)他的更多的是深沉的思考,這也是其藝術(shù)理念在起支配作用,決定了其藝術(shù)創(chuàng)造的審美取向,賦者獨寄情愫,將潑墨大寫意與白描技法幻化糅合,是其對建橋歷史偉績的獨到領(lǐng)略和由衷感佩。這讓我想起王國維《人間詞話》卷五(五六條)里的一段名言:“大家之作,其言情也,必沁人心脾,其寫景也,必豁人耳目,其詞脫口而出,無矯揉妝束之態(tài)。以其所見者真,所知者深也。詩詞皆然。持此以衡古今之作者,可無大誤也。”賦者“以其所見者真,所知者深也”,無論怎么表現(xiàn)均可感人至深也。 袁賦已為世人所注目,讀罷袁瑞良的賦,有三點需要總結(jié)而提出來: 其一,袁賦取材現(xiàn)實,拓展加寬了辭賦的題材。袁瑞良關(guān)注當下,貼緊時代,滲透了當代政治、經(jīng)濟和文化的要素,充分發(fā)揮了辭賦“潤色鴻業(yè)”的功用,用賦體的形式來頌歌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建設(shè),表現(xiàn)當代重大的政治或經(jīng)濟事件,這無疑是新辭賦的健康途徑。袁瑞良根植于當代社會之中,反映當代事物,反映地域文化,這種當代辭賦創(chuàng)作的自覺,體現(xiàn)了辭賦的現(xiàn)代精神,彌補了辭賦先天的弱勢。 其二,袁賦的“現(xiàn)代化”改革,形成“新賦”氣格。有一種值得關(guān)注的“新賦”開始出現(xiàn)和流行了,絕大多數(shù)作者在進行創(chuàng)作時都結(jié)合當代實際把辭賦通俗化、平民化了。袁瑞良賦講求駢儷四六,工整對仗,以淺近的文言為基礎(chǔ),夾雜活潑的現(xiàn)代語言,用語精致,筆勢輕靈,既有“典雅”的一面,又不失流暢的平易,頗能引發(fā)讀者的閱讀積極性。這種“新賦”接近于唐代的“俗賦”,是典雅中和的國學氣息,吹來一股清新的中國風。因此,在整個文化回歸的背景之下,這種適應(yīng)時代需要的辭賦“現(xiàn)代化”,對于辭賦的普及具有重要的意義。 其三,袁賦極善鋪陳,格調(diào)雄渾健朗。王國維把美按照近代西方流行的觀點區(qū)分為兩類,即優(yōu)美和宏壯(即崇高)。袁瑞良有著比較好的國學根柢,學養(yǎng)寬厚博大,且性情率真豪放,其辭賦多激昂之聲,多雄壯之氣,整體上的行文氣質(zhì),氣勢磅礴,浩蕩排宕,不矯不飾,自然質(zhì)性,加之其明朗的思想傾向,于磅礴激情中奔涌著哲理和政論的磅礴氣勢,因此,其賦既充盈著楚辭激越飛揚的神韻,又突顯了漢賦恣肆鋪排的氣勢,體現(xiàn)出唐宋古文的厚樸,這些特點,在他的《十賦黃山》、《十賦黃河》等作品里尤為突出,形成了袁賦壯美雄闊而又婉轉(zhuǎn)多姿的風格。 按:文章原載《中華辭賦》2009年第二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