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喜蓮的尋人啟事

　　誰也不知道吳喜蓮在臨死前到底想過什么。她神志不清，重傷在身，沒有親屬陪伴在身旁，死時也無人知曉。

　　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實是，2010年6月20日，這個遭遇了車禍的老太太被救護車送進了菏澤鄆城縣人民醫(yī)院，可短短8天后，她又被縣人民醫(yī)院的車拉了出來，放在了郊區(qū)的路邊。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實是，無論是救助她的人還是參與將她放在郊區(qū)路邊的人其實都是同一人——王平。

　　王平，這個曾經(jīng)的十四大黨代表、全國五一勞動獎章獲得者、全國優(yōu)秀護士、全國衛(wèi)生先進工作者……從此因為吳喜蓮的死官司纏身，被提起公訴，面臨審判。

　　在采訪王平一事的過程中，記者的內(nèi)心始終不能平靜，公義與私德的概念也始終在記者的腦中交織盤旋。

　　王平究竟是否過失致吳雪蓮死亡，她當時的動機記者無從判斷，事情的結(jié)局究竟如何記者也不得而知。但記者想要拋開事件本身，談一個事件以外的話題。

　　我們經(jīng)歷了彭宇案，我們每個人或許也都經(jīng)歷過好心辦壞事的尷尬，這些事從個人上講，有考慮不周、行為失控等諸多因素的影響；從群體上講，有體制、價值觀等問題的左右。但說到底，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體制問題的完善不是一己之力可操控，具體到醫(yī)患關系并非一個人的努力所能解決，但個人因素我們每個人都可把握，私德的修養(yǎng)只在方寸之間。

　　接下來就是，當我們在遇到好心辦壞事的尷尬局面之后，我們該選擇什么？冷眼旁觀自然不可取，將所有問題全都推給體制似乎也不妥當。當“體制的原因”、“完善體制”等諸多說法被越來越多地運用之際，它們其實成了一個冠冕堂皇的說辭，而在這說辭之下，乃是私德的日漸萎縮。

　　社會公義固然要日漸完善，但個人私德我們都做好了嗎？如果重視私德的人越來越少，社會公義恐怕也無濟于事！

　　事件過程　好心救人，最后“過失致人死亡”

　　2010年6月，菏澤鄆城發(fā)生了一件頗為離奇的案件。一位名為吳喜蓮的老婦死在路邊，后經(jīng)調(diào)查得知，路邊老婦系鄆城縣人民醫(yī)院車輛所放，而參與將老婦置于路邊的人正是王平。王平，原系鄆城縣醫(yī)院黨總支副書記，和吳喜蓮素不相識。如果深究下去，照她平素的邏輯，一開始她只是在做一件理所應當?shù)暮檬?。遺憾的是，這次善舉最后演變成一個出乎意料的結(jié)果。

　　車禍后，救護車把她送進縣醫(yī)院

　　2010年6月28日，如果沒有王平，吳喜蓮恐怕還會一直趴在急診室的門外。

　　2010年6月20日，鄆城縣人民醫(yī)院120拉來了一位病人，后經(jīng)死者家屬證實，此人正是吳喜蓮，現(xiàn)年67歲。當時的吳喜蓮遭遇車禍，肇事司機逃逸，在鄆城丁里長附近被發(fā)現(xiàn)，入院后住進了急診1號病房。然而到了6月28日，吳喜蓮已經(jīng)趴在了急診室的門外。至于遭遇車禍，身患重傷的吳喜蓮何以趴在急診室門口記者不得而知。院方有工作人員稱系老人主動要求攙扶在外，而吳喜蓮家屬則存在質(zhì)疑。

　　“6月28日她正在醫(yī)院，聽說了這一情況后立刻趕了過去。”據(jù)王平的愛人稱，王平雖退居二線，但依然熱心工作，當日正在醫(yī)院，得知這一情況后還是平素的作風，立刻就趕到現(xiàn)場。“她也沒有問清病人的來歷就開始忙活起來。買來兩個涼席鋪在地上，先清洗了一遍身子，又喂奶、梳頭，還給她換上衣服。這些事她經(jīng)常做。”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醫(yī)院工作人員也證實了王平愛人的說法，“王院長是好人，當時路過的沒有一個人管，她上去就干了半天，老人拉尿了些東西，刺鼻的味，大熱天的她一點也沒嫌乎。”

　　在做完基本處理后，王平開始詢問起老人的家庭住址。“老太太神志不清，口齒也不清，嘴里嗚嗚嚕嚕說不清楚，聽著像是于樓。”據(jù)王平家屬稱，王平當時得知老人家住本縣李集鄉(xiāng)于樓村后，遂向院辦建議派車為其尋家。事實上，老人家并不在于樓村，而是在鄄城縣彭樓鎮(zhèn)劉樓村。地點的錯判使事件朝著出乎意料的方向發(fā)展。

　　深夜，她被放在野外

　　記者了解到，當時負責運送吳喜蓮回家的共四人。除王平外，還包括兩名醫(yī)院保衛(wèi)科工作人員和一名司機。他們一行到達于樓村經(jīng)過走訪后發(fā)現(xiàn)，吳喜蓮所述家庭住址并不準確，一個難題擺在大家面前，老人該送到哪里？

　　據(jù)王平家屬轉(zhuǎn)述王平的話稱，當時大家都拿不定主意該怎么辦，而王平還一直以為醫(yī)院并沒有接收這個病人，這個病人是社會上的困難人，“她看到老人的時候，老人也沒在病房，她一直忙活，也沒有細問。”據(jù)此王平認為：“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該做能做的我都做了，我再把病人拉回去放在原地？于心不忍。跟以前一樣現(xiàn)簽字批示免費治療，事后自己還賬，可是我已經(jīng)不是領導了，也沒有人肯聽我的了，我說了不算了！再繼續(xù)幫病人找家，院里就批示了用一天的車，當時已經(jīng)快深夜了。我于是想把她放在敬老院門口，給她留下了牛奶，那么等第二天敬老院的人看見了可以通過其他的渠道來對她進行救治。”

　　當晚九點左右，吳喜蓮被放在鄆城縣程屯鎮(zhèn)一鐵路旁，次日身亡。

　　被以“過失致人死亡罪”公訴

　　2011年2月11日，記者來到菏澤鄆城，通過聯(lián)系王平家屬記者得知，相關部門已經(jīng)對其提起了公訴，罪名乃是過失致人死亡。根據(jù)警方的尸檢結(jié)果，吳喜蓮的死因為：“因交通事故，致其盆骨骨折，結(jié)腸出血壞死，致創(chuàng)傷性休克死亡。”王平家屬據(jù)此認為，尸檢結(jié)果證明吳喜蓮的死乃是源于車禍后的不及時治療，和王平的行為沒有因果關系。對于這個罪名，他們不愿接受。

　　死者家屬　人是她放在郊外的，人死了她得承擔責任

　　在對死者家屬進行走訪后，記者也陷入了兩難境地。“不管她(王平)之前做過什么，人是她放在郊外的，人死了，她就得承擔這個責任。”這道理簡單、通俗，但又顯得無懈可擊。

　　指責：醫(yī)院和她得承擔責任

　　吳喜蓮家住鄄城縣彭樓鎮(zhèn)劉樓村，記者通過多方打聽找到了這個村子，2月13日，菏澤天降小雪，吳喜蓮家的氣氛顯得異常冰冷。

　　在堂屋，吳喜蓮的遺像被擺在正中，焚著清香，她的長子劉全景坐在椅子上，大兒媳和二兒媳仔細核實記者的證件。

　　一開始的氣氛顯得有點緊張，每當記者提到王平的為人之時，他們情緒就顯得特別激動。“不要再說了，她人多好我們不管，她再怎么照顧老人我們不管，問題在于她怎么會把老人扔在野外？把一個人照顧得再好最后又害死了，有什么意義？”這是劉全景提出的第一個疑問。而對這個疑問，他也做不出猜測，“她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只有她自己知道，只有醫(yī)院知道，我們只看這個結(jié)果，我母親死了！”

　　第二個疑問是筆糊涂賬，吳喜蓮入住醫(yī)院里的這八天，醫(yī)院到底照顧過沒有，王平到底知道不知道，“她一直在照顧我母親，她一定早就知道我母親在醫(yī)院了，醫(yī)院也采取了一定的措施，可他們的措施到位不到位？我母親最后怎么趴在急診室門口了？”所有這些，由于院方領導不在，記者一直沒能核實。

　　最后就是吳喜蓮的去世，據(jù)劉全景稱，自己母親當晚在路邊呻吟了一夜，“我親耳聽到鐵道的工人說的”，據(jù)此，他認為自己母親的死亡和其被放置在野外存在因果關系，“她當時就快不行了，醫(yī)院還這么做，醫(yī)院不批準，王平能開著車帶著人干出這種事？”

　　要求：按法律公正判決

　　吳喜蓮死后一個半月，劉全景接到了熱心人的電話，此時他才得知自己的母親已經(jīng)去世。

　　在這之前，他張貼了大量的尋人啟事，尋人啟事印有吳喜蓮的照片以及體貌特征，還有自己的聯(lián)系電話。在確認身份已經(jīng)將近半年后的今天，吳喜蓮的尸體依然沒有火化，而是被放在醫(yī)院太平間，“這件事情沒有處理完，母親的后事就不能進行。”

　　插曲：之前來了個“假記者”

　　那么劉全景想要一個怎樣的處理方式呢？他說這個方式就是“按照法律程序進行處理，要公平公正”，“我們不想要多少錢，就是誰有責任誰來負，誰的責任誰都不能逃避。”隨著談話的深入，記者和吳喜蓮家人的芥蒂漸漸消除，氣氛最后變得自然，劉全景說了這樣一句話：“王平是個好人，我知道，當?shù)氐娜烁艺f過，是代表是勞模，可她確實有責任。”直到最后，記者才得知為何吳喜蓮家屬一開始對記者存在敵意，“之前來了個假記者，我們不得不防。”

　　這個所謂的假記者，劉全景家人認為系縣醫(yī)院所派，目的在于“摸清我們的底”。之所以確認對方是假記者，劉全景稱對方并沒有亮出證件，“而且到最后和我們發(fā)生爭吵，甚至說了粗話。”“他一直在替醫(yī)院說話，問我們多少錢可以了事。”當然，這些都是他們的猜測。

　　除了“假記者”曾經(jīng)來過外，劉全景稱醫(yī)院方面也曾有人登門造訪，來意無非是如何了結(jié)此事。在經(jīng)歷過所有問題后，他們在靜靜地等待法院的審判。

　　王平其人　在鄆城街頭，她的品行獲得普遍贊譽

　　王平本人記者沒有親見，這對記者而言實在是一件憾事。王平的家屬稱，王平現(xiàn)在壓力很大，并不想見外人，記者再三要求而未果?；蛟S她自己也沒有想到，做了一輩子好事的她，已至晚年，竟然官司纏身。但是記者通過王平的親友、鄆城街頭的走訪等一系列調(diào)查，粗略地了解了王平這個人。在了解王平的過程中，記者力求擺脫吳喜蓮之死這件事，從一種人性的角度、社會的角度去看王平：這些年來，整個社會的價值觀發(fā)生了一些變化，面對這些變化王平適應嗎？又是怎樣的一種背景造就了王平這個人物？

　　她曾獲得大量榮譽

　　談王平，先談她的榮譽。有人說，在鄆城，想找到一個所獲榮譽堪與王平比肩的人，基本不可能，此言不虛。

　　記者從王平的親友口中得知，王平本人獲得過八個全國級榮譽稱號和五個省級榮譽稱號。這些榮譽稱號實在太長，記者權舉一兩例：十四大黨代表、全國五一勞動獎章獲得者、全國優(yōu)秀護士、全國衛(wèi)生先進工作者、全國學雷鋒先進個人、山東省勞模、山東省三八紅旗手等等。

　　一個人獲得一兩個榮譽并不難，難的是眾多榮譽加諸于身。王平何以獲得這么多榮譽？各種原因?qū)嵲谔?，但其親友的一個問句或許可做一個小解：“王平連續(xù)二十多年春節(jié)值班，沒有和家人團聚，這是硬硬的事實，不是編出來的。大家想學王平，這一點誰學得來？”

　　她的品行獲得普遍贊譽

　　雖然有眾多榮譽集于一身，但記者反而更在乎老百姓對于王平的評價。在赴鄆城走訪之前，記者始終不相信王平能做到在一個小縣城近乎人人知道，且品行獲得普遍贊譽。之所以說基本，是因為記者并沒有進行大面積的問卷調(diào)查，但以記者之所聞，凡是和記者談王平的，上來就是一句話——“人不孬，是個好人。”早在記者進入鄆城之時，打車之際，就曾詢問過一名司機，“王平認識嗎？”司機稱聽說過，“經(jīng)常幫助別人，這人不錯。”

　　2月12日，記者在鄆城縣醫(yī)院門前的一個服裝攤點詢問老板娘，老板娘的回答如下：“認識，那可是個大好人。街上的瘋子、傻子什么的，有了傷她都管，給他們衣服、錢，買吃的買喝的，這個人，認識的沒有不說她好的。”之后，無論記者去小商店充值、去賓館住宿、去飯攤吃飯，記者對王平的詢問都獲得肯定的回答，大家都說，“王平是個好人。”

　　她是一個“六可之人”

　　拋開吳喜蓮事件不談，僅就家庭而言，王平的助人行為并沒有獲得普遍的支持。以知情人的話說：“公私之間，界限模糊，過多傾注于公，自然會影響到私。”王平的愛人坦言，因為王平的這些行為，夫妻倆自結(jié)婚至今，沒少拌過嘴，感情甚至出現(xiàn)過危機。“可她始終不改，她就是這樣一個性格的人。”從言談之間，記者能感到王平丈夫的那份無奈。

　　和王平關系密切的人這樣評價王平：“她是一個‘六可之人’，哪六可？事業(yè)上，可敬、可佩、不可學，她的所作所為確實令人敬佩，但是這人固執(zhí)、認理、不收禮不送禮，不好學；家庭上，可悲、可憐、可笑，她自己的孩子忙不過來照顧，和愛人因為自己攔的一些事發(fā)生爭執(zhí)，你說她是個好妻子，是個好女兒么？”這六可的評價讓記者記憶很深，尤其是最后一個“可笑”，想來令人五味雜陳。

　　工資雖高，債臺高筑

　　王平今年56歲，十幾歲就參加了工作，王平的家人向記者透露，王平的工資現(xiàn)在有四千多元，這在菏澤鄆城當?shù)?，已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

　　“可是實際情況怎么樣呢？她的工資月月沒有剩余，還欠別人的錢，你想想，她哪來的這么多錢去救人啊，還不都在她工資里往外扣啊。”王平的愛人如是說。王平的一位長輩也告訴記者：“不要以為她月工資四千就怎么樣了，她沒啥別的收入，這四千還不夠她救幾個人的呢。她現(xiàn)在的外債多得很。”

　　據(jù)王平愛人稱，在其家不遠處有一小賣鋪，王平經(jīng)常前去賒購食品，“給病人買個奶，買個面包什么的，她常干，可佘的錢自己根本還不清，有時都是我去還。”記者在采訪結(jié)束后曾經(jīng)前去核實，老板答復如下：“她是有賒東西，但她還得很及時，開工資就還，人是個好人，做的好事我都知道，我一點也不介意。”

　　在了解了王平的諸多事跡之后，記者一度曾被告知可以見王平，但王平的家人隨后表示王平不想見記者。“她現(xiàn)在壓力很大，腦子的彎還沒扭過來，還是不要見了吧。”王平的親屬表示，案件到了最后的審理階段，大家都希望可以順利處理，不希望造成各方的不愉快，記者的采訪請求因此也被王平家人考慮再三。采訪掌握的其他一些細節(jié)，也被要求不要刊登。文/圖 記者 田野

　　◎爭論　老人之死，到底是誰的過失？

　　吳喜蓮死后，其家屬一個多月后確認了身份，矛盾隨之而來，各方的爭論甚至發(fā)展到了網(wǎng)絡。

　　2010年9月，死者的親屬朋友以《縣人民醫(yī)院將病人拋棄野外致死》為題在天涯論壇發(fā)帖 ，帖中稱：“吳喜蓮被120醫(yī)護人員送到鄆城縣醫(yī)院治療，在醫(yī)院治療了8天，由于家屬不知道，沒有人交費，醫(yī)院方面就在6月28日晚上將病人拉出醫(yī)院。”死者家屬據(jù)此認為：“將傷者拉出去扔了是導致吳喜蓮死亡的直接原因，這一行為不僅違背了道義，更觸犯了法律。”

　　而王平的親友則以《山東省鄆城縣人民醫(yī)院車禍之死，到底是誰的過失造成的？》為題進行回應，“王平等一行四人雖然存在未將病人妥善安置致其死亡的過失行為”，但“急診室拒絕治療的過失，與王平四人的過失相比誰的過失更大？哪個過失是導致病人死亡的主要原因和必然原因？”

　　相較于雙方的爭論，院方似乎一直采取回避的態(tài)度。死者家屬的帖子稱：醫(yī)院“不僅沒有給我們一個明確的答復，而且說沒有病歷，沒有任何東西，我們不知道……”。王平親友的帖子也陳述了醫(yī)院類似的態(tài)度：“縣醫(yī)院得知出事之后竟然說‘此事與縣醫(yī)院毫無關系，完全屬于個人行為’。”

　　◎醫(yī)院“知道此人，不知此事”

　　2月12日，記者來到鄆城縣人民醫(yī)院，但記者并沒有見到相關負責人。在該院行政樓，記者首先見到了院辦的工作人員，在察看了記者的相關證件后，院辦工作人員表示，院長不在 ，當天休息。記者詢問能否提供院長電話，對方表示沒有院領導的聯(lián)系方式。記者接著詢問起王平，對方表示認識，但當記者詢問起吳喜蓮之死事件時，對方則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在行政樓三樓，記者的詢問均得到類似的回復。對于王平，工作人員都認識，但一談及相關事件，大家又都稱沒聽說過。

　　◎網(wǎng)友以后見死救還是不救？

　　事件的處理乃是一個硬性的結(jié)果，不可否認的是，這件事多少還會帶來一些軟影響，一個網(wǎng)友的評論多多少少能反映出此事給人們帶來的困惑。

　　網(wǎng)友“anthhoney”稱：現(xiàn)在我們縣流傳著這樣一個笑話，話說街上又有一位老人被車撞了，躺在路上向過路的人苦苦的哀求，希望能得到幫助，無人問津！許久終于有人忍不住向老人說了一句話，老人頓時不再求救。那人說：老人家，不要白費力氣了，王平都這樣了，還有誰敢做好事，還有誰會救你？他甚至發(fā)出這樣一個疑問：“順便討論一下，當今社會好人還能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