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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壓榨的童年 探秘甘肅岷縣兒童乞討族（上篇） 田衛(wèi)濤 圖/文 媒體轉(zhuǎn)載須經(jīng)作者授權(quán) 李宗盛有一首歌曲叫做《希望》，是寫給他的孩子的。里面唱到：她們是我的希望/讓我有繼續(xù)的力量/她們是未來的希望/所有的孩子都一樣/但愿我能給她一個最像天堂的地方。我的鏡頭里面那些乞討孩子們，卻與歌中唱的有天壤之別。 在眾多的甘肅岷縣乞討族中，孩子是主力軍。經(jīng)過和乞討者長時間接觸，我發(fā)現(xiàn)，這么多小孩，只有一半是和自己父母一起的；而另一半小孩，在乞討的人群中成了“工具”，是被大人們租來的，做專職乞丐。 最多時，岷縣乞討群體有一百多人在沈陽。有的是全家老少出動或親戚相連；春夏秋冬、來來去去、總能看到他們的身影。尤其是街頭那些應(yīng)該在學(xué)校上學(xué)的孩子，卻被大人帶來跪地要錢。更為嚴重的是，很多孩子是被租來的，租一個孩子每月300元，老板卻要求孩子每天要來110元，完不成任務(wù)不給飯吃，還要皮帶伺候。很多被租來的孩子身上青一塊紫一塊。乞討的孩子每天早晨7點出工，晚上10點回來，完不成任務(wù)還要更晚，每天在街頭游蕩15個小時，看了讓人揪心！ 幼小的他們，無論是寒冷的冬天，還是炎熱的夏日，都奔波在車流之中，遭受呵斥、辱罵甚至于毆打。討要時，他們還要非常警覺地東瞅西看，只要有警車經(jīng)過或帶大檐帽的出現(xiàn)，他們就要不顧眼前疾馳而過的汽車，快速逃跑。乞兒被汽車撞傷、死亡，或不堪老板辱罵毆打?qū)е鲁鲎叩氖虑闀r有發(fā)生。小孩子每天上千次下跪，膝蓋的衣服被磨破，膝蓋結(jié)了厚厚的老繭。 看著天真浪漫的學(xué)齡孩子，本應(yīng)享受生活的陽光雨露，依偎在父母的懷里撒嬌，現(xiàn)在卻承擔起了與他們年齡不相稱的重擔，放棄自尊下跪乞討，難免讓人心生酸楚。本該屬于他們的快樂童年就這樣被剝奪了。他們對金錢尚沒有任何概念，但討要的經(jīng)歷卻已經(jīng)深深地刻在了他們童年的記憶深處。 出租的乞兒 探秘甘肅岷縣兒童乞討族（中篇） 田衛(wèi)濤 圖/文 媒體轉(zhuǎn)載須經(jīng)作者授權(quán) 乞討兒童中有這樣一個“隱形群體”，那就是被出租的孩子?；ㄥX租孩子的人被乞討者稱為“老板”。 在眾多的老板中，來自甘肅省岷縣中寨鄉(xiāng)小寨辦事處虎龍村三社的老李，就是嘎子的老板。 2005年4月初，老李通過一個遠房親戚牽線，以每個月300元的價格租到了嘎子。對外，老李稱嘎子為“外甥”。 “來沈陽的第一天老李就給我下了任務(wù)，上午12點之前要到50元，下午再要50元，晚上12點前還要討到10元，一天一共110元。”嘎子說。 “能要到嗎？” “開始不行，但老李很兇，要不到他就用皮帶抽我，連續(xù)半個多月，被打出竅門了，就行了。” “打得真疼，但我從來沒哭，也不想讓爸媽知道，家里吃飯的錢都是老李給的，我也要給家里賺飯錢。” 對于用皮帶抽孩子，老李自有解釋：“剛開始小孩不好好要錢，不打不行，得天天跟著很操心，打他幾回就有了記性，到時間取錢就行了。其實我對他很好的，吃得也好，每天都有水果吃。” 每天早晨7點30分，嘎子準時來到繁華的商業(yè)街“上班”。一有乘客下出租，他就沖過去為乘客開車門，或直接給人跪下，然而大部分乘客都不給錢。面對各種辱罵，嘎子就像沒聽見，在各個出租車之間奔跑。 中午，老李拎著一個塑料袋出現(xiàn)。嘎子在一個廣告牌后面，把一上午要的錢全交了出去，老李嘀咕了幾句，把塑料袋交給嘎子。里面是一成不變的午餐：四個饅頭、一個西紅柿。嘎子找個陰涼地，饅頭就著西紅柿很快下肚，然后跑到附近大廈的洗手間，對著水龍頭一陣痛飲。另一邊，收過錢的老李則來到中興大廈風味小吃城，點了一碗西北面條。 “晚上的10元錢是一天中最難要的，通常到火車站去，沒人給不說，碰到鐵路的人還往外攆，就得一遍一遍地往里進。”嘎子在一個拐角疲憊地清點了一下今天的收獲，又向路邊走去。 7月4日，嘎子被執(zhí)法人員送到了沈陽救助站，同時被救助的還有其他四個孩子，準備送回甘肅，老李作為監(jiān)護人也跟了去。 7月12日，筆者避開老李，來到甘肅漳縣金鐘鄉(xiāng)嘎子的家。 嘎子家是一棟破舊的土房，唯一顯眼的是房頂上一口新買的大鍋（衛(wèi)星電視天線）。而屋內(nèi)，一臺熊貓牌14英寸二手黑白電視機是嘎子用乞討的薪水買的，也是家里唯一的電器。 “以前爸媽去鄰居家看電視，鄰居經(jīng)常鎖上大門不讓進。這回掙了錢買了電視，再也不用受氣看別人家的了”。嘎子一邊按著遙控器一邊說。 嘎子的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農(nóng)民，父親東敏學(xué)不停地夸贊李老板是好人，對兒子也很好。他們有這樣的想法，主要是看了老李給家里寫的信。信上說，嘎子每天都有好吃的，頓頓有水果吃。嘎子撇撇嘴嘟囔著：“天天都是西紅柿。” 當筆者問嘎子母親：“你兒子要不來錢，李老板用皮帶抽……”的時候，嘎子立刻用手捂住記者的嘴。轉(zhuǎn)過頭，嘎子小聲告訴記者：“叔叔，你別給他們說在沈陽的事，他們會擔心的……。” 當被問到怎么把孩子租出去乞討時，母親哽咽著說：“我們也是沒有辦法?。〖依飳嵲谑墙也婚_鍋了，每頓吃的都是洋芋糊糊（土豆加玉米面制作的粥），老李到我們家說外面吃得好，一點兒也不受罪，還能給家賺錢，所以我們就同意了。” 離開岷縣之后，筆者就與嘎子失去了聯(lián)系。不知這個懂事的男孩現(xiàn)況如何？是在上學(xué)，還是繼續(xù)乞討…… 可以確知的一件事是，老李后來因租用未成年人乞討罪，被警方依法處理。 （完） 乞討族致富經(jīng) 探秘甘肅岷縣兒童乞討族（下篇） 田衛(wèi)濤 圖/文 媒體轉(zhuǎn)載須經(jīng)作者授權(quán) 兔年春節(jié)，我接到多個乞討者問候電話。拜年的同時，他們也跟我詢問沈陽現(xiàn)在對乞討管理的嚴不嚴，如果環(huán)境寬松，他們還想轉(zhuǎn)場回沈陽。 乞討者說：“東北人爽快，過年了大家心情好，不會罵人，給錢也大方。” 我接觸的乞討者全部來自甘肅省岷縣中寨鎮(zhèn)虎龍村和小寨村。嚴格地說，他們都是職業(yè)乞討者。 在岷縣當?shù)?，乞討是公認的“致富捷徑”，而孩子則成為乞討“工具”。尚未懂事的幼兒伏在父母背上，嬌小可憐，讓過路市民心生憐憫，自掏腰包；年齡大點的孩子則在大人監(jiān)控下，采取抱腿、攔截等死纏爛打的方式要錢；更有利欲熏心、致富心切者，租別人的孩子乞討。 壯年男子在乞討時拄根拐杖，搖身一變成了“殘疾人”。老董就靠裝殘疾乞討4年，然后回家鄉(xiāng)蓋起了十余間在當?shù)貋碚f算是“豪華”的新房。新房墻面上張貼著女兒獲得的獎狀，但學(xué)習(xí)優(yōu)秀的女兒也中斷了學(xué)業(yè)，被老董帶去乞討。“女娃娃上學(xué)認識幾個字就行了，要那么大的學(xué)問干啥，不如討錢見世面”，老董倔強地說。 乞討者老楊帶領(lǐng)妻兒乞討3個月，回來花5300元購買了摩托車。鄰居買來鞭炮燃放，算是“賀車”。在相親們的眼里，他們都是“能人”。 我在和當?shù)卮迕竦慕佑|中，遇到很多與老董一樣想法的人。村民介紹，虎龍村十個社共1500人，有過乞討經(jīng)歷的幾近80％。小寨鄉(xiāng)九成兒童，特別是處于5～10歲年齡段之間的，都有外出討要的經(jīng)歷，包括正在上學(xué)的和已經(jīng)輟學(xué)的。每逢寒暑假，很多學(xué)生都會隨父母或他人外出乞討，在低年級的學(xué)生中，這一比例更高。看到乞討的家庭生活改善，蓋起了新房，添置了家用電器，未出去討錢的家庭也怦然心動。 所有乞討族，無一例外，都將外出乞討的原因歸結(jié)為兩個字——貧困。盡管沒有一個村民愿意承認，但“不勞而獲”的確是乞丐這一“職業(yè)”最大的誘惑。有村民說：“說實話，乞討比種莊稼輕松多了，而且來錢還快。” 但是，作為一個旁觀者，我仍想問一句：難道僅僅是由于貧困？難道他們真的貧窮到了只能放棄自己和孩子的尊嚴去活著？ 沒人能給我答案。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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