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法登記成立的企業(yè)字號與權利人在同類服務上在先注冊的商標相同，且突出使用該字號，易使相關公眾產生誤認的，構成商標侵權；如不足以使相關公眾產生混淆或誤認，則應判定為規(guī)范使用。

  案情

  2002年6月21日，經國家工商行政管理總局商標局核準，張華南取得了第1794655號“海闊天空”文字及圖形注冊商標專用權，核定服務項目為茶館、酒吧、蒸氣浴室、飯店等，注冊有效期至2012年6月20日止。2005年8月10日，張華南作為大股東設立了湖南海闊天空酒店管理有限公司，并出任法定代表人。湖南海闊天空在報紙上多次進行廣告宣傳，突出“海闊天空”字樣并有多家連鎖店。2007年1月30日，該公司更名為湖南海闊天空生態(tài)茶業(yè)有限公司。張華南先后許可他人使用其注冊商標，每年使用費為2萬元和5萬元兩種。

  2006年9月12日，陜西海闊天空商務會館有限公司設立（經營范圍為洗浴、住宿、餐飲等），并在其經營場所門頭處懸掛有“海闊天空”、“洗浴休閑廣場”字樣，其中“海闊天空”為單獨一行，字體顯著。在被告處消費時可見到代金券、茶水券等票證上標有“海闊天空”文字及圖。

  2008年12月，湖南省工商局授予湖南海闊天空生態(tài)茶業(yè)有限公司使用在茶館、咖啡館等服務上的“海闊天空”文字及圖形商標為湖南省著名商標。

  張華南認為，陜西海闊天空商務會館有限公司的行為構成侵權，遂訴至西安市中級人民法院，請求判令被告：停止侵犯原告“海闊天空”注冊商標專用權的行為；拆除正在使用的所有“海闊天空”廣告牌，并對其營業(yè)場所內的裝飾裝修設施、物品、消費宣傳等使用了“海闊天空”字樣的行為予以消除；公開賠禮道歉、消除影響；賠償損失30萬元。

  裁判

  西安中院經審理認為，張華南依法享有的“海闊天空”文字及圖形的注冊商標專用權應受法律保護。被告在其門頭懸掛的“海闊天空”字樣與原告的注冊商標文字完全相同，且“海闊天空”為單獨一行，比門頭上的其他字體更為顯著，屬于突出使用，易使相關公眾產生誤認，被告的行為構成商標侵權。至于被告在經營場所內規(guī)范使用企業(yè)名稱的行為是其依法行使企業(yè)名稱權的行為，不構成侵權。原告主張的賠禮道歉、消除影響之請求，由于商標權并不具有人身權性質，故其此項訴訟請求不予支持。至于損失賠償數(shù)額，法院綜合考慮商標的聲譽、侵權行為的性質、期間等因素酌情確定。

  2010年7月23日，法院判決：陜西海闊天空停止侵犯張華南“海闊天空”文字及圖注冊商標專用權的行為；陜西海闊天空賠償張華南損失2萬元；駁回張華南的其余訴訟請求。

  宣判后，當事人均未上訴，該案已發(fā)生法律效力。

  評析

  一、企業(yè)字號使用他人注冊商標構成侵權的要件

  商標權和企業(yè)名稱權都是經法定程序確認的依法受我國法律保護的民事權利。

  對于將他人的注冊商標作為企業(yè)字號使用在企業(yè)名稱中的行為是否構成侵權，我國商標法規(guī)定：給他人的注冊商標專用權造成其他損害的行為，屬侵犯注冊商標專用權。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商標民事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規(guī)定：將與他人注冊商標相同或者相近似的文字作為企業(yè)的字號在相同或者類似商品上突出使用，容易使相關公眾產生誤認的，屬于商標法第五十二條第五項規(guī)定的給他人的注冊商標專用權造成其他損害的行為。由此規(guī)定說明，此種形式的侵犯注冊商標專用權的行為構成要件是：必須同時具備文字相同或近似；在相同或者在類似商品或服務上使用；突出使用；易使相關公眾產生誤認；其中突出使用是將與注冊商標文字相同或相近似的字號從企業(yè)名稱中脫離出來，醒目的使用。

  一般而言，在涉及商標專用權與企業(yè)名稱權沖突的訴訟案件中，如果法院認定“突出使用”成立，在進一步確認“足以造成消費者的混淆和誤認”的前提下，法院可判決被告構成商標侵權；反之，企業(yè)名稱未突出使用但其使用足以產生市場混淆、違反公平競爭的，依法按照不正當競爭處理。本案中，被告未經商標注冊人許可，在相同服務上突出使用與原告注冊商標相同的商標，構成商標侵權是不言而喻的。

  二、企業(yè)字號使用他人在先注冊商標民事責任的承擔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注冊商標、企業(yè)名稱與在先權利沖突的民事糾紛案件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第四條規(guī)定：被訴企業(yè)名稱侵犯注冊商標專用權或者構成不正當競爭的，人民法院可以根據(jù)原告的訴訟請求和案件具體情況，確定被告承擔停止使用、規(guī)范使用等民事責任。由此規(guī)定，我們可以解讀出對被控侵權人的企業(yè)名稱侵犯權利人注冊商標專用權的，處理方式有兩種方式：一種停止使用，即被控侵權人不能繼續(xù)使用他人的注冊商標作為企業(yè)的字號；另一種則是規(guī)范使用，主要是針對突出使用企業(yè)名稱中的字號，侵犯他人注冊商標專用權的行為，人民法院可以責令行為人在規(guī)定的范圍內使用、不得突出使用等；此外還包括了承擔民事責任的其他方式。但是在何種情形下判決停止使用或者規(guī)范使用，法律沒有給出進一步的指引。筆者認為，如果不足以使相關公眾對產品或服務的提供者產生混淆或者誤認，則可以判決侵權人規(guī)范使用；如規(guī)范使用后仍會使相關公眾產生混淆或誤認，則應判決侵權人停止使用。

  具體到本案中，被告成立于2006年9月，其使用訴爭企業(yè)字號主觀上并無搭便車的故意，且經過多年的經營，被告為企業(yè)名稱的聲譽付出了勞動，若規(guī)范使用企業(yè)名稱也不會使相關公眾產生混淆或誤認，因此法院認為被告使用爭訟之注冊商標作為企業(yè)字號是正當使用，并未對原告的注冊商標專用權造成損害。

  本案案號：（2010）西民四初字第76號

  案例編寫人：陜西省西安市中級人民法院 姚建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