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諧與平衡

文/歸來的夢

宇宙之中的一個最根本的原則就是和諧。衛(wèi)星環(huán)繞著行星，行星圍繞著太陽，太陽系這個大家庭六十億年來就是這樣旋轉(zhuǎn)著，運行著，從它的生，到它的亡，是這么和諧。太陽又帶著自己的家族，在銀河系中旋轉(zhuǎn)著、運行著。而銀河系又是150多億年來一直在整個宇宙的1000多億個星系中和諧相處。從宇宙在150多億年前大爆炸開始萌生，它的爆炸、膨脹、塌縮、凝聚，最后若干億億年后再膨脹、塌縮、凝聚，如是周而復始。舊的宇宙結(jié)束，新的宇宙誕生，總是那和諧。這就是我之所以稱和諧是宇之中最根本的原則之由。而這種和諧所賴以依存，賴以維系的最基本內(nèi)在素質(zhì)就是平衡。如果從哲學觀點來說，這是一種動態(tài)的平衡，在對立和統(tǒng)一的矛盾運動中實現(xiàn)的動平衡。

我曾經(jīng)在不惑之前，給學生講授過辯證法，據(jù)我的學生們說，我把辯證法講得生動之極，使他們印象極深，記得甚牢，也把我的講授與他們大學中的教授們講授的辯證法加以對照，覺得我的更生動、更深刻、知識面更廣博。其實我并沒有被他們的稱道弄得昏昏然、飄飄然。若說在中學教師之中比，我比一般的教師強一點，我可以受之，而他們的比較我是受之有愧的。因為他們在聽我的課時，他們的知識面很窄，所以相對來說我的講授對他們就顯得信息量很大，加上我的講課有許多創(chuàng)新，我的講課藝術(shù)，形成了他們深刻的印象。只是說實在的，我自己對那個根本法則——對立統(tǒng)一也不是真十分了然，對于平衡也就只有朦朧之感。

要說我真正開始理解平衡與和諧還是最近的事。這一年多來，一個個實實在在的事情，一次次的親身經(jīng)歷和體驗，使我對生活仿佛有了新的認識，一掃過去許多習慣。由于我的自幼的經(jīng)歷，使得我的為人處事經(jīng)歷過許多階段。但每一個階段的情形也都符合這一根本的規(guī)律，相互矛盾的東西，平衡于我一身，形成了我的個性，使我以獨特的為人處于朋友的圈子之中，贏得了那么多的知己，也得罪了許多人。

小學階段，我孤獨、膽怯柔弱，時常想哭泣又每每忍住，另一面又十分渴望交朋友，以便能在朋友們的交往中忘卻孤獨的處境，在朋友們的交誼中補充自己缺少的溫暖。怕與人爭短長，怕與人沖突，然而一但真的沖突起來能令比我大許多的孩子生畏，令那些孩子中的霸王屈服。因為我一但真的動怒，就敢于拼命，把壓抑在內(nèi)心深處的極大憤怒終于一下子調(diào)動起來，勢如火山爆發(fā)。

記得兩次打架令周圍的孩子喪膽。一次是在老家的鄉(xiāng)下，一個比我大兩三歲，比我強壯的孩子，他常欺負我，我也總是忍受和躲避。那一次我急了，象一只憤怒的豹子，猛撲過去，以我的靈活，將力量比我大許多的他摔倒，騎在他身上一頓拳雨令他叫饒不止，但我并未終止，又把他拖到一丘田旁，抓起田中的泥巴，涂了他滿頭滿臉，在別的孩子的驚愕之中，我一聲不響地離去。一次是在北京的一所大學的食堂前等待開飯。一個比我高三年級的小子，欺負我和與我同命運的家寧，家寧由于父母離異比我更怯懦，又與我十分要好。那小子已經(jīng)多次欺負我們，并以此為榮，我們也只是忍受和逃避。這天當著許多大人和孩子，這種當眾的羞辱我實在忍受不住了，就向他突然發(fā)起進攻，我一聲也沒與他爭吵和對罵，他沒有對我有任何提防時，他的面部和頭部就挨了我狠狠的兩拳。他惱羞成怒，居然當著眾人被我打了，這還了得，與我對打起來。但我躲閃得很利索，我的身子很少當靶子，而他卻不斷承受拳頭。他眼紅了，打開了隨身帶的水果刀，在我踢他手腕時，他縮了一下，刀扎在我的腳背上，也從他的手中脫開，我拔刀時，他跑了，但我在腳受傷的情況下，竟很快追上了他，并從后邊絆倒了他，若不是尾追過來的大人們的阻止，騎在他身上的我可能把小刀扎進他身上任意一個肉多的部位。這兩次打架都一下子使我成了孩子們心中的英雄，不論是在鄉(xiāng)下還是在北京，就再也沒人敢與我爭吵和動武。但其實我是很膽小的。

待到我大了之后的各階段，性格上雖發(fā)生了不少的變化，但都是這樣充滿矛盾的對立的統(tǒng)一。特別是后來，也許就是近些年的事，我對自己的切身經(jīng)歷的不斷反思，尋究內(nèi)在的東西，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規(guī)律的充分體現(xiàn)。

我的一生命運不好。生就的一付吃苦的骨格，一身耐勞的肉，但我卻能多次化險為夷，一而再地闖過生死攸關(guān)的隘口。我的一生也是始終伴隨著成功和失敗。在學習上、在工作中，我從來是成功的，總是能得到自我實現(xiàn)的樂趣，總是能受到周圍的尊重；但在情感上，特別是在愛情上，我是個徹底的失敗者。我一生中有兩次找到了真正的愛情，但都一樣的以悲劇而告終，得到的都是之后的長久的痛苦。第一次的痛苦持續(xù)了近二十年，第二次的痛苦可能要伴我終生。

這時我才深刻地體會到，為什么許多現(xiàn)代科學家是那么地推崇我國古代道家所創(chuàng)的太極圖。為什么那些掌握著現(xiàn)代高精尖科技的專家們是那么地為那一對陰陽魚所傾倒。正所謂太極化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天地萬物，就是如此繁衍而成。所以有陽必有陰，有高必有低，有大必有小，有長必有短，有圓必有缺，……等等、等等，不一而足。懂得了這個道理，你就會明白，為什么在你極度悲慘時，在你的心底，一定尚存著一線希望和光明，支撐著你的精神，支撐著你的生命，給你提供著掙扎的力量和勇氣，幫你咽下那一杯杯的苦酒，替你掩藏你極欲忘卻的痛苦。但當你在幸福和甜蜜中歡笑時，你的心底會泛起刺痛你心靈的酸楚，提醒你應(yīng)當痛定思痛，告誡你不要得意忘形，不要飄飄然而不知所以，讓你刻骨銘心地記住，這幸福和甜蜜的來之不易，記住這幸福和甜蜜令你付出了什么樣的代價，告訴你應(yīng)當怎樣地愛護和珍惜已經(jīng)得到的幸福和甜蜜。

宇宙世界和一個人的內(nèi)心世界就是這樣地在和諧與平衡這一根本法則中組成、誕生、發(fā)展、運動到終結(jié)和消亡。

然而我真的深切地體會到和諧與平衡法則的真諦，確實只是最近的事。在我極度失望時，在幾乎完全麻麻木木和昏昏噩噩時，我心底那個自小就有的“我想有個家”的希望并未溟滅，還在一個極小、極偏、極深、極冷的角落里，閃著微熠的光。這一抹極微弱的希望之光，促我下意識地在周圍世界中去碰撞、觸摸、尋找，終于使我完全意外地、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雙目光，當我注意到這雙目光時，我的心在強烈地顫粟，又興奮，又害怕。興奮的是也許可以使我得到那已被自己深深埋葬了的人的最珍貴的情感，可以使我的冰凍的心復蘇、復活。害怕的是，擔心希望若真的實現(xiàn)，我可能會遭受第二次的打擊，我會發(fā)生第二次的悲劇，世界的輪回，命運的輪回又將再一次無情地將我碾得粉碎。

但是，這種害怕之強烈。終也掩擋不住那一雙目光的誘惑。我橫下了一條心，闖入了那波濤洶涌隨時會給我?guī)頊珥斨疄?zāi)的大海；我橫下了一條心，闖入那熊熊烈焰隨時會令我化為灰燼的炎海；我居然得到了，得到了多年來已經(jīng)遺忘了、生疏了的情感，而且是那樣地強烈，那樣地醇厚，那樣地執(zhí)著，那樣地癡情。

正當我的心在幸福和甜蜜中沐浴時，和諧與平衡的法則光顧了，她無情地告訴我，應(yīng)當記住，只有那條白魚不能組成陰陽魚，千萬別忘了那條黑魚。于是，內(nèi)心中的酸楚、疼痛、凄切、悲慟一下子齊齊向我涌來，而且其勢迅猛異常，像那排山倒海的大海嘯。于是我無望了，而且深深感到，最大的痛苦是無望，最沉重的悲切是無望，最令人心碎的哀傷是無望。

我終于真正明白了，和諧與平衡的法則，確確實實無處不有，無時不在。

歸來的夢920320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