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詩的藝術(shù)美(二)(2006-12-30 15:19:56)
給情感以衣裳
詩,是抒情的。所謂情動于中而形于言。 但,怎樣抒情呢?艾青有一條經(jīng)驗叫做:“給情感以衣裳?!雹伲ā对娬摗罚?BR> 這一主張,本身就極富形象性。它充分體現(xiàn)了形象思維的特殊規(guī)律。 因為“形象思維的活動,在于使一切難于捕捉的東西、一切飄忽不定的東西固定起來,鮮明地呈現(xiàn)在讀者的面前”。②這也是艾青說的。 情感是飄忽的,抽象的,它一旦穿上“衣裳”,不就被固定了嗎? “給情感以衣裳?!边@里的“情感”是形象的內(nèi)核,“衣裳”是形象的外殼。 給情感穿上衣裳,就是把抽象的、無形的感情,訴諸于具體的、有形的外殼里,進(jìn)而鑄成形象。 別林斯基說:“詩歌不能容忍無形體的、光禿的抽象概念,抽象概念必須體現(xiàn)在生動而美妙地形象中,思想滲透形象,如同亮光滲透多面體的“水晶”,具體可感,而又豐富多采。 否則,沒有“衣裳”,情感就無法寄托。 否則,沒有“衣裳”,徒具內(nèi)核,任何情愫,只能是一種空泛的意念。 杜甫的《春望》,抒寫的是感時傷世。憂國憂民之情。但是,如果詩人不抓住“國破”、“草木深”、“花濺淚”、“鳥驚心”,以及“烽火”、“家書”、“白首”等一系列具體形象,亦即不穿上這些“衣裳”,那么,誰能知道,詩人要表達(dá)的是喜是怒,是樂是悲? 可是,詩人一旦給他的情感穿上“衣裳”,情形就不一樣了,形象就具體多了——在一個春天的早上,詩人木然而立,四面眺望,他看到了殘破不堪的長安,長滿了荒草,除了荒草之外,什么也沒有了......這一切使得花也為之垂淚,鳥也為之傷心,花鳥本無情,而尚且如此,更何況飽經(jīng)憂患、而又多情善感的詩人呢? 這里,詩人不言其情,其情自見。正是“全篇不露秋毫情意,而實句句是情,字字關(guān)情者?!保ɡ顫O《窺詞管見》)相信讀者,是不會只見“衣裳”,而不知道內(nèi)情的。 “給情感以衣裳?!边@“衣裳”,可以是景,可以是物,也可以是事。 但不管是什么衣裳,都須和生活中的人一樣,講究些穿戴藝術(shù)。穿戴入時,調(diào)配得體,自會淡妝濃抹總相宜。因此,須掌握幾種“穿戴”方法。 一種是“情感”與“衣裳”相協(xié)調(diào)的穿法。這是一種正穿正襯、相輔相成的美。比如,你要表達(dá)歡愉之情,那就選擇容易使人感到歡愉的“衣裳”好了。且看杜牧:“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于二月花?!痹娭械摹皸魅~”、“二月花”,正好和詩人的喜悅之情相輝映,此乃以喜襯喜。你要表達(dá)某種悲愴的感情,那就不妨選取那些令人望而傷感的“衣裳”。如李煜的“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詩中的西樓殘月、深院梧桐,恰好和這位亡國之君的“剪不斷,理還亂”的一腔憂愁想烘托,此乃以悲襯悲。 另一種穿法是“情感”與“衣裳”不相協(xié)調(diào)的。這是一種反穿反襯、相反相成的美。這種穿法,是故意造成“情”和“境”的對立,在對立中構(gòu)成某種特殊聯(lián)系,進(jìn)而達(dá)到一種不協(xié)調(diào)的協(xié)調(diào)。如杜甫:“劍外忽傳收薊北,初聞涕淚滿衣裳?!北咀詺g喜,而偏穿一件“淚衣”,此是以哀寫樂。又如李白《淥水曲》:“淥水明秋日,南湖采白蘋,荷花嬌欲語,愁殺蕩舟人?!睖O水,南湖,荷花是喜人的景致,偏用來寫少女的愁思,此是以樂寫哀。顯然,這些效果是“正穿反襯”的穿法所不能及的。 還有一種穿法是注意“衣裳”的立體化和雕塑感。這種穿法最好是講究光、色、聲、味的立體組合,以致使詩中的感情也可知、可感,而又可聞、可視、可觸。這樣給人的感覺就不是單一的了。比如,艾青在《雪落在中國的土地上》一詩中,這樣描寫戰(zhàn)亂中祖國廣大土地上的饑荒和人民的痛苦:
饉饑的大地 朝向陰暗的天 伸出乞援的 顫抖著的兩臂
這簡直是一個固定的造型。這里的大地被擬人化了,顯示了絕望的神態(tài)和乞援的動作,致使一脈飄忽的感覺象浮雕一般地呈現(xiàn)在我們面前,“象印子打在紙上一樣地清楚”④。這就是所謂的“衣裳”的立體化。艾青還有一首《我愛她的歌聲》,更是這類“穿”法的典范。這首詩是獻(xiàn)給他喜愛的一位歌手的,其中有這樣幾句: 好像蜂蜜一樣甜 好像美酒一樣醉人 好像土地一樣質(zhì)樸 好像麥苗一樣清新
顯然,這里寫音樂的,是用通感手法,第一句從味覺上賦聲音以味道,第二句從感覺上賦聲音以濃度,第三句從意覺上賦聲音以風(fēng)格,第四句從視覺上賦聲音以色彩。然而,透過這許多組合的立體“衣裳”,我們不是分明可以砍刀詩人那跳動在字里行間的欣愛之情,也象“土地一樣質(zhì)樸”,“麥苗一樣清新”,又象“蜂蜜一樣甜”,“美酒一樣醉人”么?正因為詩人給自己的感情穿上這如許的“衣裳”,所以這感情,就似乎也是可感可品,而又可視可觸了。這就是感情的立體化和雕塑感。 必須指出,給情感以衣裳,無論怎樣“穿”法,都應(yīng)以“合身”為美。因為,這“衣裳”是詩人借以抒情的一個必要手段,而決不是某一思想感情的裝飾品。 因此,這情感與“衣裳”的結(jié)合,應(yīng)該是不即不離,渾然契合,絲絲入扣,天衣無縫的,清人王夫之《姜齋詩話》云:“情景名為二,而實不可離。神于詩者,妙合無垠。巧者則有情中景,景中情?!雹?BR> 情與景的關(guān)系,當(dāng)以妙合無垠為美。進(jìn)而言之,給情感以衣裳,何嘗不是如此? 妙合無垠的反面是牽強(qiáng)附會,情感和“衣裳”兩張皮。這是極不足取的。因此,艾青說:“寧愿裸體,卻決不要不合身材的衣服來窒息你的呼吸?!雹蓿ā对娬摗罚?BR> 詩的反說美 話,有正說,有反說。 從藝術(shù)上看,有時正說為妙,有時反說為美。 魯迅先生說:“我因為自己好作短文。好用反語.......”(《兩地書·十二》) 確然?!凹t腫之處,艷若桃花;潰爛之時,美如乳酪?!辈皇欠凑Z的名句么?它的真意在話的反面——外似贊美而實則譏諷。 豈只作文?詩用反語,往往也別有一番情趣。 讀過樂府詩《孔雀東南飛》的,大概不會忘記,劉蘭芝和焦仲卿雙雙自殺前的一段訣別的對話。這是一幕“生人作死別”的慘烈情景??墒牵?dāng)蘭芝向仲卿哭訴了兄母逼她改嫁的情由后,焦卻出人意外地說:“賀卿得高遷!.......卿當(dāng)日勝貴,吾獨向黃泉?!边@里,焦仲卿的述說如泣如訴,催人心寒,而他“賀卿得高遷”的祝辭,卻令人驚顫,無怪乎劉蘭芝為之一怔:“何意出此言?”原來,焦仲卿誤解了蘭芝,而故作反語,以明心跡。兩顆緊貼的心,在這特定的情勢下,說出的是離異的話,深情翻成寡義,同聲偏作反語。這是一個人在極痛楚時的一種變態(tài)心理的反映,表現(xiàn)的是一種更加深沉之致的愛。顯然,它較之正面相質(zhì):“你這忘恩負(fù)義之人!”藝術(shù)效果要好得多。 這種反說法,用在詩歌中,常常表現(xiàn)出一種曲折、委婉的藝術(shù)效果。 辛棄疾有一首大家熟知的《清平樂?村居》詞,下闋云:“大兒鋤豆溪東,中兒正織雞籠。最喜小兒無賴,溪頭臥剝蓮蓬?!痹~中寫了勞動場面,也寫作者的歡喜之情。大兒、中兒熱愛勞動,自然令人喜愛??墒?,作者最喜的是小兒,小兒在溪邊爬著,頑皮地剝著蓮蓬,多么逗人喜愛呀!然而,作者不說最喜小兒“可愛”,偏說他“無賴”。惟其“無賴”,所以“最喜”。于此,那深濃飽滿的舐犢之情被表現(xiàn)得如此生動活潑。一聲“無賴”,道出多少生活情趣啊。這也是反說的妙用。 杜甫的《奉陪鄭駙馬韋曲》之一,幾乎通篇用的是反說。詩曰:“韋曲花無賴,家家惱殺人。綠樽雖盡日,白發(fā)好禁春。石角鉤衣被,藤枝刺眼新。何時占叢竹,頭帶小烏巾?!苯迫弧抖旁娂f》引王嗣奭說:“此詩全是反言以形容其佳勝,曰‘無賴’,正見其有趣;曰‘惱殺人’,正見其愛殺人;曰‘好禁春’,正是無奈春何;曰‘鉤衣刺眼’,本可憎而轉(zhuǎn)覺可喜。說得抑揚(yáng)頓挫,極生動之致?!倍鸥υ谶@首詩里,不作正面訴諸,而用反語透出正意。詩中說,韋曲春色好,正可玩賞,可是,詩人白發(fā)蓋頂,青春已逝,哪還有少時的游興?所以面對大好春光,只能發(fā)出無可奈何的感慨。反說“花無賴”,說“惱殺人”。但這“花無賴”,這“惱殺人”,實際上正表現(xiàn)了詩人對春光的無限喜 愛?!盁o賴”者,誘人,迷人,纏人,醉人之極狀;而“惱殺人”,正所謂“愛殺人”的反言。這也如同上邊提到的辛棄疾說的“小兒無賴”一樣,心底里更喜歡他的可愛。 柳宗元遭貶后,曾寫過一首《溪居》詩,其中云:“久為簪組累,幸而南夷謫。閑依農(nóng)圃鄰,偶似山林客。”久被官職所羈累,幸而被貶謫到這偏遠(yuǎn)之地,閑時和農(nóng)人聊聊,高興了還可以到山林中一游。這是多么恬靜、閑適的田園生活啊。然而悉心的讀者自會從這漫不經(jīng)心的語言背后,感受到詩人滿腔的憂怨和極度的憤懣、痛楚之情,以輕松調(diào)侃之語出之,這正如作者所說:“嬉笑之罵,怒于裂眥;狂歌之哀,甚于痛哭?!贝搜哉嘎冻龇凑f美的消息。 記得當(dāng)代著名詩人張志民有一首《無題》詩: 這邊娃兒吱吱叫, 那邊小女叫吱吱。 驚見癡兒無懼色, 原來無知勝有知。 這是詩人在“知識越多越反動”年代寫的,其正意顯而易見??墒亲髡咔擅畹剡\(yùn)用了雙關(guān)加反說的手法,道一聲“原來無知勝有知”,其美感效果就不大一樣了。它使人讀后覺得笑中有苦,苦中有笑。于戲謔中見嚴(yán)正,于詼諧中見沉重。 當(dāng)然,“反說”手法不能濫用。它需要適應(yīng)語言環(huán)境要求,即作者表達(dá)思想感情時所處的社會環(huán)境和自然環(huán)境。因為“反說”是在特定的語言環(huán)境中才出現(xiàn)的一種特定的表達(dá)方式,它對語言環(huán)境的依賴性很強(qiáng)。所以當(dāng)須根據(jù)上下文的不同條件,構(gòu)成不同的“反說”。如杜甫:“信知生男惡,反是生女好。”(《兵車行》)白居易:“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長恨歌》);“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愿天寒”(《賣炭翁》);“力盡不知熱,但惜夏日長”(《觀刈麥》)等,都能適時地把握出特定的語言環(huán)境,反說其意,進(jìn)而表現(xiàn)出人們在特定歷史背景下,所產(chǎn)生的一系列復(fù)雜多變的心理。 由此可見,要想真正駕馭這種反說手法,鑄成反說的特殊藝術(shù)效果,還必須對生活有深一層的觀察。即不但要了解一般人在正常情態(tài)下的正常心理,還要諳知一些人在特殊境遇下的反常狀態(tài)否則,只注意到生活表層,那是很難通于此法,臻于此境的. 詩的“剝化” 詩歌創(chuàng)作的師承說里有“脫化”、“點化”之謂。此外,還有一種“剝化”法。 詩的“脫化”、“點化”方法很多。有借得他人詩句以表我情我意的;有拿來他人詩句,稍事改造,而翻出新意的;等等。 而剝化法,則是全棄他人詩的血肉和靈魂,而只取其皮殼,亦即在情境和命意上和原詩大相徑庭,而僅借其外式體制以鑄成己詩。這種方法,不是亦步亦趨地蹈襲,也不是機(jī)械地硬性模仿,而是一種奪胎換骨的創(chuàng)造,有移花接木之妙,點鐵成金之奇。 魯迅先生在1933年寫了一首《吊大學(xué)生》詩。他自稱是“剝崔顥的《黃鶴樓》詩以吊之”。詩云:
闊人已騎文化去,此地空余文化城。 文化一去不復(fù)返,古城千載冷清清。 專車隊隊前門站,晦氣重重大學(xué)生。 日薄榆關(guān)何處抗,煙花場上沒人驚。
這首詩,是諷刺揭露當(dāng)時國民黨政府投降賣國不抗日的可恥行徑。 讀到它,自然會令人想起崔顥的《黃鶴樓》: 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余黃鶴樓。 黃鶴一去不復(fù)返,白云千載空悠悠。 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 日暮鄉(xiāng)關(guān)何初是,煙波江上使人愁。 這兩首詩,讀起來極覺相似,其題材、內(nèi)容、立意卻風(fēng)馬牛不相及。 同樣的剝化,還見之于瞿秋白。他有一首《讀飛機(jī)募捐啟事泣而歌之》:“去年今日此吳淞,大炮飛機(jī)相應(yīng)轟。大炮不知何處去,飛機(jī)依舊打秋風(fēng)。”一看便知是“剝”了唐人崔護(hù)的《題都城南莊》:“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fēng)。” 這兩首詩的語言形式及規(guī)模體制也相似乃爾,但骨子里卻情趣各異。陳毅的《贈緬甸友人》的首節(jié)“我住江之頭,君住江之尾,彼此情無限,共飲一江水”,是從宋人李之儀《卜算子》中“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一江水”,剝化而來的,也給人以同而不同,不異而異的審美感受。 剝,不是通常說的“生吞活剝”,而是以推陳出新,“剝”出佳境,化出新意,創(chuàng)出新美為上,《紅樓夢》寫賈府的清客在大觀園落成時談詩說對。有個清客說:“李太白《鳳凰臺》之作,全套《黃鶴樓》。要套的妙?!边@里的“套”,也就是“剝”的意思。說寫詩可以套,可以剝,這倒是行話。但要套得妙,剝得巧,就不那么容易了。因為這種形式,別人用過,你也要用,但要超過它,要青出于藍(lán)勝于藍(lán),當(dāng)然不是輕而易舉的。就說李白“剝”崔顥的《黃鶴樓》吧。李白登上黃鶴樓,面對煙波浩淼的長江,詩興大作,很想寫詩,但看到墻上崔顥的《黃鶴樓》,吟詠再三,驚嘆不已,自覺不能超過他,只好大發(fā)感慨:“一拳捶碎鸚鵡洲,一腳踢翻黃鶴樓,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北銛R筆離去了,但他一直記住了這件事,總想寫一首詩和《黃鶴樓》比美。后來,李白摹擬崔詩的形式“剝”了一首《鸚鵡洲》: 鸚鵡來過吳江水,江水湖傳鸚鵡名。 鸚鵡西飛隴山去,芳洲之樹何青青! 煙開蘭葉香風(fēng)暖,岸夾桃花錦浪生。 遷客此時徒極目,長洲孤月向誰明?
李白寫下這首詩,自愧沒有“剝”出新意,“鸚鵡”沒能追上“黃鶴”。但李白沒有灰心,到了南京,他又根據(jù)崔詩體制“剝”了一首《登金陵鳳凰臺》:
鳳凰臺上鳳凰游,鳳去臺空江自流。 吳宮花草埋幽徑,晉代衣冠成古丘。 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鷺洲。 總為浮云能蔽日,長安不見使人愁。
李白這一下“剝”得妙,深得許多人的贊賞。元代方回在《瀛奎律髓》中稱這首詩和《黃鶴樓》“格律氣勢未易甲乙”。南宋劉后村在《后村詩話》中說:“古人服善,太白過黃鶴樓,有‘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之句。至金陵。遂為鳳凰臺詩以擬之。今觀二詩,真敵手棋也?!雹呲w宦光介紹說:“崔顥在沈佺期《龍池篇》基礎(chǔ)上創(chuàng)作《黃鶴樓》,詩一出,詩仙李白不敢措詞,乃別題《鸚鵡洲》,但自分調(diào)不若也,于心終不降,又作《鳳凰臺》......然后可以雁行無愧矣?!庇纱丝梢姡搿皠儭背龊迷?,后來居上。必須要有敢于下“敵手棋”的勇氣,有敢于創(chuàng)新的精神。“鳳凰展翅”,終于能追上翩翩“黃鶴”,正說明于此。否則,只能是襲其皮毛,徒就外殼,斷的“剝”不出上乘之作的。李白和崔顥下了個“敵手棋”,從黃鶴樓“剝”出一只“金鳳凰”。巧得很,宋代的郭功甫登臨鳳凰臺,又模仿李白“剝化”了一首《鳳凰臺》: 高臺不見鳳凰游,浩浩長江人海流。 舞罷青娥同去國,戰(zhàn)殘白骨尚盈丘。 風(fēng)搖落日吹行棹,潮擁新沙換故洲。 結(jié)綺臨春無處覽,年年荒草向人愁。
但因郭氏沒有“剝”出新意,所以后人說:“白句人能誦之,郭詩罕有記者?!雹啵ā对娙擞裥肌罚?BR> “美花敢向雪中出?!眲兓皇樵姼鑴?chuàng)作師承、發(fā)展、創(chuàng)新的一種有效手段。剝化之作,有時與前人并蒂而存,遙相輝映;有時甚至能化腐朽為神奇,變平庸為絕美。
注釋: ①⑥ 艾青《詩論》第233、192頁,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1980年北京。 ②④ 見《艾青談詩》第112-113頁,1982年花城出版社。 ③ 《別林斯基選集》第2卷,第470頁,滿濤譯。 ⑤ 《清詩話》上冊,第11頁,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2月第2次印刷本 ⑦ 見宋·蔡正孫撰《詩林廣記》第48頁,中華書局出版,1982年8月第1版。 ⑧ 見宋·魏之慶編《詩人玉屑》下,第406頁,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3月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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