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到臺灣旅行的朋友說，臺灣看起來很亂，其實不然。因為臺灣人民信奉共同的價值觀念（民主自由），再怎么亂，由此信念維系的身份認同感及價值觀念不會被撼動。這也是臺灣社會爭吵N遍了，還是hold得住的根基所在。

　　談論臺灣的亂象，重點要搞清楚，追究為什么爭吵、沖突，了解怎么爭吵、對抗才是探視臺灣民主底蘊的深厚度所在。上周結(jié)束的海南博鰲論壇，臺北市副市長丁庭宇與大陸女企業(yè)家張欣一番有關“民主和效率”的對話引起部分臺灣輿論的討論。

　　據(jù)報道，這陣子在臺北市鬧得沸沸揚揚的文林苑都市更新案，也在博鰲城市論壇引發(fā)一場“民主是否推遲城市發(fā)展？”對話。談話雙方是代表臺灣的丁庭宇及代表大陸企業(yè)的張欣。

　　張欣談論文林苑案時說：“王家的房子被推土機推倒了，導致社會的緊張，民主是不是會放緩城市發(fā)展呢？”

　　丁庭宇避開民主是否放緩城市發(fā)展效率的問題，回答：“我們非常相信民主，永遠不會說民主拖延城市的發(fā)展?！辈⒁耘_北捷運以客為本的服務精神，強調(diào)民主是一個進程，有助于臺北的質(zhì)量，民主絕不會拖延城市的發(fā)展。

　　張欣再問：“如果你有完全的自由，可以建造一座城市，你不用擔心民眾，不用管媒體，也不用擔心學生，你會為臺北做些什么？”

　　丁庭宇回應：“你描述的其實是一個很恐怖的情況，我們需要媒體，需要市議會，需要他們?yōu)槌鞘械陌l(fā)展作出平衡?！?/p>

　　兩人對談其實包含了trade off（權(quán)衡）的觀念，得失之間，由誰決定什么程度的得失是能夠被接受的，正是民主作為一個價值信仰，而不是政治工具或手段，在文明進程里經(jīng)得起各種挑戰(zhàn)仍保持其優(yōu)越性。

　　解讀丁庭宇的話，需要結(jié)合臺灣從過去戒嚴權(quán)威時代走過來的歷程。自由放縱了不負責任的言論，民主政治干擾了決策效能，但是臺灣人更無法忍受的是集權(quán)鐵腕的管制，現(xiàn)代年輕一輩也無法想象回到上一輩恐怖回憶的時代。

　　然而，這段有關民主與效率的對談并不完整。以文林苑都更案為例，為什么房子被拆的王家，需要透過激烈的抗爭手段才換得政府官員放軟姿態(tài)？ 為什么在民主社會，還會發(fā)生動員1000名警察依法行政，把人趕出家園的場面？

　　這不是只有一個答案的問題。一些輿論也認為，在這場糾紛中，王家也有主動了解法規(guī)的責任，不能全怪依法行政的臺北市政府。由此我們可以進一步討論，民主政治在城市建設體制中，還需要其他東西加持，例如公民素養(yǎng)、嚴謹?shù)姆?、廉能的?zhí)政，在利益沖突時，情感與理性都能夠找到平衡點。

　　“民主是不是會放緩城市發(fā)展？”這是一個trade off的問題。重點是，民主社會清楚所付出的成本與代價，并有條件及能力為這些成本埋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