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住的小區(qū),樓不多,空地很多,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有了好些被遺棄的貓。這些貓,幾乎個個都是名貴的品種,有好些長毛藍眼睛的波斯貓。不消說,在沒被遺棄之前,它們都是主人的寵物,抱在懷里,蹲在床頭,毛色光鮮,體態(tài)優(yōu)雅。然而,淪落為流浪貓之后,則個個灰頭土臉,臟兮兮,步履蹣跚。這些被遺棄的名貴寵物貓沒有自己找食的能力, 盡管被遺棄了,有一個中年的大姐一直喂養(yǎng)著它們,定期喂貓糧。每次進食,這些貓都挺矜持,大姐添食的時候,它們都在邊上看著,得等人走遠了,才忸怩地踱過去,不失優(yōu)雅地慢騰騰地吃著,似乎在就著這些粗糲的食物,品嚼著昔日的雍榮華貴。令我想起張伯駒說的,袁世凱的大兒子袁克定,落魄之后,吃窩頭就咸菜,還帶著餐巾的故事。只是,跟當日的袁大公子不同的是,幾乎每個被遺棄的寵物貓,眼神里都充滿了哀怨,讓人想起那些顏色不再的怨婦。只是,它們的爪子上沒有琵琶,無法彈出令江州司馬動容的樂曲。
我的小區(qū),由于地處城鄉(xiāng)結合部,周邊有著城里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有的大型猛犬,當然,這些猛犬,好像也不咬人,我們也不怎么怕它們。跟猛犬相伴的,是一些流浪的土狗,不知從哪兒來,也不想到哪兒去,沒有人喂,也沒有人管,從來也沒有人擔心它們會被餓死。時常當街就那么一躺,汽車來了,卻能及時躲開。所有的流浪狗都很瘦,但個個都透著快樂,天天打打鬧鬧,歡蹦亂跳的。有的狗,有時候突然好多天不見了,然后再次出現,神情坦然。這些野狗,身上卻總是干干凈凈的,都不好看,但毛都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