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音樂也有渡口,會不會在彼岸的桃林旁? 如果塵世間有個渡口,會不會也叫“桃花渡”? 桃花渡,渡春風(fēng)。即便是眉梢的悲秋情懷,也會在這樣的名字中看到天邊一隙霞光,就那么一隙,擠著烏云滲透出來,有一點溫潤,有一點柔軟,整個人霎時感到了暖。就像年少時藏在心底的溫柔,喊出來,滿臉羞紅,藏不住的心事全部寫在臉上。 桃花渡,像極了聊齋中某個古鎮(zhèn)或是江南渡口的名字,帶著神秘,沾著水氣,濡濕了宣紙案頭,若有一位佳人在夜下掌燈閑讀,一襲白衣,明眸皓齒,婀娜的身姿如同九天的仙子,有著凡人所沒有的仙風(fēng)道骨,這樣的佳人定不食人間煙火,不知五味為何物,凡人的憂思如廊下清風(fēng),一指沁涼間便無蹤影,在心靈深處扎不下根,也成不了蔭。大概這樣的描述根本就是仙人,而凡人仍然為一日三餐奔波,為眼前的生計發(fā)愁。身穿著布衣,腳穿著草鞋,住著窩棚,鋪著草席,至于桃花渡,杏花口或是梨花塢,不過是日子的落腳點,一個可以??康拇a頭罷了。 而那纖纖女子,就著茶余飯后的故事,成為人們閑聊的話題,一個美麗影子,只能生活在月光下,不能行走暗香浮動的春天里,想來,可是很可惜的。 或許憐香惜玉,不只是男人們的專利,某些時候,女人也有如此情懷。 2 秋風(fēng)蕭瑟,陰霾灰暗,全然沒有煙云裊繞,暗香浮動的場面,有的只是這曲《桃花渡》在身旁隱隱而現(xiàn),仿佛一伸手,花香花瓣就在掌心,紛飛若雨,而我就站在那片桃林下,若有所思。 是的,是若有所思。眼神癡癡地盯著遠方,周圍花香浮動,偌大的桃林像上天布下的陣,任我的眼神四處游走,卻怎么也走不出這片桃林。 這樣的情景,常出現(xiàn)在我的夢中,或是電影情節(jié)中。如果有一個地方可以讓我放飛思緒,我想,就是這片桃林,不用理塵世紛雜喧嚷,不用管身旁舊事縈繞,眼前的桃林似人間仙境,有著奪人魂魄的美,或許正是這份幽靜格外讓我留戀。 桃林暗香浮動,片片飛花若雨。渡口就在桃林不遠處,水面平靜,泛著波光,雖我不是這些情節(jié)中的女主角,但那襲朦朧的身影,似有若無的場面,就像一幅畫深深刻在腦海中,想抹也抹不掉。有人說,靠想象出來文字沒有生命力,或許是吧,這樣的情節(jié),不過是筆下自娛自樂的游戲,不沾塵煙,更沒有復(fù)雜的情感,有的只是關(guān)于“桃花渡”這三個字衍生的悲喜。僅此。 如果秋光深處,也有這么一個去處,會是什么樣子呢?現(xiàn)實與夢境總有距離,即便窗外秋鴉若有若無的啼鳴,都會攪動平靜的心,讓人無緣無故惱著窗外的物景。若平白把這些東西告訴別人,定以為自己腦子出了問題,寫在紙上也就罷了,為什么跑出來嚇人?如此想著,全是自己不對。罷了,一首音樂而己,對于自己,不過比別人多了那么一丁點兒善感,又何必誤了這曲子的澄澈悠遠呢? 是了,音樂是脫離現(xiàn)實的窗口,好像一個個音符站在秋光深處,深呼吸,奏出的卻是一支優(yōu)美的曲。 驀然回首,塵世的喧囂都已遠去,縱是寒山逝水,都有著淡然超脫的美。原來,紅塵中的悲喜皆由心生。心靜,萬物靜;心動,則哀。 3 秋末冬初,落葉已凋零。寒窗外,似乎有一抹幽影在我眼前來回游蕩,很吸引眼球,有一種飄逸美,那是秋天種下的影子,等不及發(fā)芽就丟在了風(fēng)中。 喜歡這樣的季節(jié),窗外,一如平常,但在我眼中,卻是被秋清洗過的,它潔凈深邃,就連平日里不曾踏入的草地樹林,都散發(fā)著無限生機,眼前瞧著枯枝葉落的,來年春天,就會是另一番景象。 耳畔,那縷簫聲又起,像一個人的心事散落一地。常常醉于幽幽的簫聲中,似乎是尋著我的腳步聲而來,在我眼前同紛飛的落葉一起緩緩墜地,曾經(jīng)有種深入骨髓的悲傷讓我難以釋懷,而今悲秋的情懷已化為歲月淡淡清歡,或者說一種尋常思緒,眼前物景,像被音樂清洗過,歡快的,悲傷的,輕易把我的思緒帶走。 有時會隨音樂而動,但固執(zhí)的認為,悲傷太過,是一種折磨,漸漸把音樂拋之腦后,腳步卻沒閑著,行于窗外的山水間,靈魂得以釋放,所有的悲傷煩惱被山水的靈秀取代,原來,悲傷的情緒久了,也會成真;而淡然久了,也可以裝著認為悲傷真的與己無關(guān)。 其實,我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自己變得脆弱。 經(jīng)年行路,風(fēng)霜浸染,而歲月似乎格外疼惜自己,將它自己的顏色一股腦傾注在我身上。我知道,自己已經(jīng)遲暮,不在年輕。在一些時候,我會忽然覺著自己仍然年輕,朝氣篷勃?;秀遍g,那個年輕的自己正咧嘴偷笑,另一個自己正透過歲月長長的鏡頭朝蒼老得我招手。當年輕時的渴望漸漸不再重要,我會在某一時刻,為一件小事感動,為一支曲流淚。若是幾年前,定會感到羞愧臉紅。如今,坦然得連自己都不敢相信。 曾把這事說給夫聽,他一臉不屑,說:“老了,臉皮也就厚了?!爆F(xiàn)在想起,當時我是不服的:“我臉皮厚嗎?”如果能坦然面對是非,也是人生一種境界。 因為,我知道,沒有多少時光任我揮霍。 4 桃花渡,可以是某個渡口的名字,也可是某本古籍中的渡口,就像陳悅專輯《遠行》中的一首曲子一樣,聽后,不會起波瀾,但在藏在心底的情感卻是真的,如同午后的一聲悶雷,瞬間在天空炸響。 忽然就老了,不敢回首往事,似乎都沾著塵煙,那些塵煙里都有一一道坎,都是一個渡口。 我總是急著知道其中有怎樣的內(nèi)容與結(jié)果,卻沒人告訴我答案,有誰能說清自己走過的每一條路?就像一首歌中唱道:“究竟是先有山還是先有河,究竟你這掛老車走的是哪道轍?”也許到最后都是“迷迷瞪瞪上山,稀里糊涂過河”。有時,生活以不同的姿勢在我的面前出現(xiàn),每個姿勢里都有一個故事,無論結(jié)果如何,足以讓人懷念。 那些渡口,不過是暮秋的一片落葉,捧在掌心,似乎聽到歲月急促的爭吵聲或是喧擾聲。而那些真情總會被生活沖到身邊,被我收藏。是了,無論生活有多少個旋渦,我都會記起那些細微的感動。 如果有一天,我將老去,我會把這些真情放在墓頭,隨我化為塵土,讓我在另一個世界還記得,自己并不是一無所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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