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jié) 重要的陂湖工程技術(shù)
隋唐宋元時期，東南地區(qū)的揚州五塘、寶應(yīng)白水塘、丹陽練湖、余杭南湖、杭州西湖、鄞縣東錢湖、昆明滇池等都有較大的改建整治工程，水利工程系統(tǒng)逐漸完善，水利效益大為提高，可代表這一時期陂湖工程技術(shù)取得的進步和成就。
一、揚州五塘
揚州以北有維揚蜀崗，為黃土狀崗地，從儀征向東延伸，經(jīng)揚州到邗江的灣頭鎮(zhèn)逐漸消失，綿延數(shù)十里。蜀崗海拔一般為30～40米，由西北向東南傾斜。揚州以南面臨長江，蜀崗與長江間為沿江沖積平原。早在東漢末年當(dāng)?shù)鼐屠蒙焦鹊匦涡拗惞恋融樘?，蓄水灌溉農(nóng)田，發(fā)展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
溝通江淮的運河邗溝開鑿在邗城（今揚州市西北）下。唐代開元以前，“京江（京口與揚子橋之間的長江）岸于揚子，海潮內(nèi)于邗溝，過芙萸灣（即灣頭），北至邵伯堰，湯湯渙渙，無溢滯之患”[60]。開元以后運河開始水淺，這時瓜洲已與長江北岸相靠，江流南徙，運河淤填。開元二十六年（公元738年），開伊婁河，從今揚子到瓜洲長25里。隨著灘岸的增長，長江水流的變化，大歷（公元766～779年）后潮水不通揚州[61]，因此必須解決運河水的補給問題。當(dāng)時利用揚州一帶的陂塘來接濟運河水，以陳公塘、句城塘、上雷塘、下雷塘、小新塘等五塘效益最大（明代時稱陳公等五塘為揚州五塘），故多次修筑改建，形成互相聯(lián)系的水利系統(tǒng)。五塘的改建是根據(jù)灌溉、濟運等需水的標(biāo)準(zhǔn)重新進行設(shè)計的，體現(xiàn)了規(guī)劃多個陂塘聯(lián)合運行的技術(shù)水平。
陳公塘，又名愛敬陂，創(chuàng)建于東漢，遺址在今江蘇儀征縣東北20里的官塘集，塘周長90余里，承納36汊之水，溉田千余頃。唐代以前的功用主要是灌溉。唐貞元（公元785～805年）初，淮南節(jié)度使杜亞為解決運河水源問題，大力整修陳公塘，以擴大塘的功能?！澳苏俟ね叫蘩f防，節(jié)以斗門，釃為長源，直截城隅，以灌河渠。水無羨溢，道不回遠。于是變濁為清，激淺為深，潔清澹澄，可灌可鑒。然后漕鞔以興，商旅以通，自北自南，泰然歡康。其夾堤之田，旱噗得其溉，霖潦得其歸，化磽薄為膏腴者，不知幾千萬畝。”[60]增修陳公塘堤岸，新作斗門一所，開鑿渠道，引水入運河，改變了揚州運河淺澀、污濁的局面，漕運暢通，水運方便；原來灌溉不到的高田，也能灌上水，擴大了灌溉面積。南宋淳熙九年（公元1182年）淮南運判錢沖之在前代的基礎(chǔ)上又大修之。當(dāng)時楚軍參軍李孟傳撰有《錢判官沖之修陳公塘記》∞2|，文中說：陳公塘“倚山為形，獨一面為堤，以受啟閉，凡八百九十余丈。環(huán)汊三十六畢匯于此。異時公私取給，才下尺寸，則已贍足，淮人恃之用備不虞?！弊詮奶拼艁喸鲋蟮蹋恋男钏惶Ц吆?，蓄水量增加，濟運效果就很明顯，陳公塘“才下其尺寸”，運河水已充足。記載大壩長890余丈，壩上有斗門一座，石<石達>一座，此石<石達>為正向溢流壩，當(dāng)塘水高程超過石<石達>高度時可自動溢流，壩的兩端建東西二湫，湫為泄水瀆，類似現(xiàn)代的溢洪道。淳熙時這些建筑因使用歲久，皆有缺損，錢沖之重加修筑，并把石磁往西遷20丈?？梢娞扑螘r陳公塘大壩設(shè)施已很完備，布置合理，能蓄能排。尤其在大壩上設(shè)置溢流壩段（即石<石達>），大壩的兩端利用山凹開鑿溢洪道水湫，再加上還有斗門設(shè)施，當(dāng)山洪暴發(fā)時，能迅速排泄洪水，確保大壩的安全。因此，從技術(shù)上說，陳公塘大壩的構(gòu)造與現(xiàn)代水庫的大壩已甚相近。
句城塘，又名勾城塘，在揚州城西35里，儀征縣東北40里。唐貞觀十八年（公元644年），揚州長史李襲譽筑，其時修筑目的是為了灌溉，建成后“溉田八百頃”[36]。句城塘利用“四周皆山，起高可二里許，止東南一蹊可通烏塔溝’’的地形修筑[63]。此塘東西闊340丈，南北長1160丈，周長18里。由于充分利用山谷地形修筑，估計所筑塘堤不長，史無尺寸記載。堤上建有控制蓄泄的放水?dāng)r水閘座[64]，旱則放水灌溉或接濟運河，潦則減水不至沖決塘岸。估計句城塘也建有石<石達>，因明代曾擬在壩址上建減山閘，必然是石<石達>的改建工程。塘水南流人烏塔溝，注入于漕河。
雷塘，又稱雷陂，在今揚州市西北15里，分上、下兩塘，上雷塘長廣6里，下雷塘長廣7里[65]。雷塘漢時已見記載，《漢書》卷五三《江都易王建傳》中說：劉建“游雷波（波讀為陂），天大風(fēng)，建使郎二人乘小舩入波，舩復(fù)，兩郎溺”。反映塘比較深廣。唐代改建雷陂用以灌溉。貞觀十八年（公元644年）修筑句城塘?xí)r，也在雷陂開渠引水灌田，此時也當(dāng)修建水閘以利啟閉。
小新塘，又稱小星塘，在揚州西北10里，位于上雷塘之西南，東西闊100丈，南北長170丈，為五塘中規(guī)模最小者，周長共2里余。塘水注入上雷塘，轉(zhuǎn)注下雷塘，由灘子河?xùn)|入漕河[66]。
五塘興建初期功用主要是灌溉，至唐貞元時開始引五塘水濟運，其后濟運比灌溉更為重要，為此進行改建工作。首先將塘堤增高，以增加蓄水量，并完善蓄泄設(shè)施，水門和溢流建筑技術(shù)皆比前代進步。其次將各陂塘與漕河相連，陳公塘由泰子溝與漕河相連，句城塘由烏塔溝與漕河相連，上、下雷塘與小新塘互相貫通，通過灘子河，下接漕河。運河水淺時，開啟五塘的斗門濟運。塘水由官府統(tǒng)一進行調(diào)度。見下頁圖3-3-2-1。
圖3-3-2-1 揚州五塘示意圖
明中葉以后，受黃河奪淮河人海水道的影響，淮水出路受阻，常經(jīng)洪澤湖減水閘壩人白馬、高郵等湖，再經(jīng)淮揚運河南下入江，揚州河段不再患水少，五塘濟運功能逐漸消失，維修管理松弛，五塘建筑日漸倒塌，豪民盜占湖田墾種。嘉靖末五塘全部被人租佃，陳公塘被佃10016畝，句城塘被佃9600畝。清朝雍正六年（公元1728年）特遣廷臣會同督撫勘查五塘情況，查得陳公塘有原額租田9963畝，句城塘原額租田9495.5畝，上雷、下雷、小新三塘原額塘租田1184.74畝，認為五塘已無復(fù)塘的可能，也沒有必要復(fù)塘了。五塘雖已消失，但五塘的工程技術(shù)和所起的歷史作用仍將載人史冊。
二、寶應(yīng)白水塘
白水塘在寶應(yīng)縣西，盱眙縣東北。三國曹魏鄧艾所建，周120里，與破釜塘相連。唐代有大規(guī)模的擴建工程，進行完善渠系，增建大壩等活動，其工程技術(shù)頗有特色。
白水塘的位置在“高崗”，地勢高，便于自流灌溉。因白水塘的西面今日已淪為洪澤湖，東面又開墾為農(nóng)田，加上記載又簡略，對其位置后人頗有爭議，但從以下文獻可搞清其位置。北宋《玉平寰宇記》卷一二四在淮陰縣下記：“白水塘在縣南九十五里……去縣百里陂之北岸，更南二十里，陂上有鄧艾廟?！蓖瑫鴮殤?yīng)縣下記：“白水陂在縣西八十五里，鄧艾所立，與盱眙破釜塘相連?！庇衷疲骸鞍姿椤瓥|西長三十五里……鄧艾廟在白水陂上?！睋?jù)此可知白水陂南北寬25里，東西長35里左右?！短煜驴肪矶涊d，南唐代在淮安縣城西南90里南店（南甸）處筑有一座大壩。后世稱為“唐堰”，這唐堰應(yīng)是白水塘的大堤。1924年所測《淮揚徐海平剖面圖》稱：“北起南甸（今洪澤縣東雙溝鄉(xiāng)境內(nèi)），直向南到三河北岸的白水塘，它旁邊有一村叫塘?。ń窈闈煽h三河鄉(xiāng)東15里），白水塘堤南端，東南距衡陽岡約二十里，白水堤當(dāng)即古塘東界?！惫省疤蒲摺睉?yīng)位于今南甸至塘埂一帶。又《讀史方輿紀(jì)要》卷二三載，南宋嘉定六年（公元1213年）當(dāng)時人謂：“白水塘東至浮圖莊，南至褚廟岡，有岡脊大堰，久廢不治，若修復(fù)之，使高、寶諸河相接，游波所及，使衡陽阜、三角村諸處皆浸潘至城，則形勢自張?！庇州d尤焴稱：“塘之西、南二面，皆因?qū)窞橄?，東、北二面，乃古淤平地，筑成塘岸，腳闊十余丈。……此塘本在高岡，決水自高而下，塘下離衡陽阜二十里，三角村諸處三十里?！焙怅柛芳唇窈怅枌?jù)以上記載，白水塘的位置：東為南甸至觀音寺一線，南為觀音寺、褚廟岡一線，北為南甸、周橋馬狼岡一線，西面與破釜塘相接。“此塘本在高崗，決水自高而下”[68]，說明塘的選址合理。
白水塘的工程設(shè)施完備，有大堤、堰和斗門等。白水塘初建時就應(yīng)建有大堤，唐代又增建。南宋嘉定六年（公元1213年）司徒尤焙為恢復(fù)白水塘，作有勘查報告（載《讀史方輿紀(jì)要》卷二三），對工程設(shè)施作了比較具體的記載。白水塘“周百二十里”，在西、南二面利用天然岡阜，不需筑堤，東、北二面是“古淤平地”，筑有大堤，用土筑成，堤底寬十余丈，高約一丈以上。塘的地勢較高，筑壩后蓄水位更高，便于自流引水。
白水塘通過修筑多道堰攔截水流。其水源出自盱眙縣南之塘山，山溪水自高而下縈紆40里，流到劉家渡入富陵河。為了攔截山溪水，順次筑有三堰，一稱潭頭下堰，二稱河喜中堰，三稱劉家上堰，下堰至中堰12里，中堰至上堰5里。上堰上面還有螳螂堰，是前代所建，已淹沒于塘內(nèi)。三堰修筑后，40里長的山溪水不再直泄于富陵河，而東匯為白水塘。所筑三堰實際是在河中筑梯級堰壩，級級攔截水，各有渠道引水灌田。《新唐書·地理志五》所載唐代開的徐州涇、青州涇、太府涇、竹子涇等皆是白水塘灌區(qū)的灌溉渠道。
白水塘初建時已開有八所水門，分別灌溉塘東和塘西的農(nóng)田?！对涂たh補志》卷六《淮南道·楚州·寶應(yīng)縣》下稱：“白水陂在縣西八十里，鄧艾所作，與盱眙破釜塘相連，開八水門，立屯，溉田萬二千頃?！敝?，閘涵設(shè)置有增加?！短煜驴肪矶Q：“唐堰”上設(shè)有蕭家閘，“蓋蓄水以灌塘西之田，西疇水足，而徐灌東田”。乾隆《盱眙縣志》卷二稱：“白水塘在彭城鄉(xiāng)，有閘七十二座?！编l(xiāng)民云：“日澆萬頃不求天。”此72閘可能是閘涵設(shè)施，規(guī)模較小。
白水塘還與破釜塘相連，增大了灌溉效益。與破釜塘聯(lián)合運行，不僅增加水量，還能夠排泄洪水。白水塘的溢洪大約是通過塘下河道，另外破釜塘水能北入淮，白水塘地勢比破釜塘高，洪水也能通過破釜塘排泄。如《讀史方輿紀(jì)要》卷二二白水塘下載：“大業(yè)末破釜塘壞，水北人淮，于是白水塘亦闊。”見圖3-3-2-2。
圖3-3-2-2 白水塘布置示意圖（據(jù)《淮系年表全編·淮系歷史分圖一》改繪）
可見白水塘充分利用了當(dāng)?shù)氐牡匦尾贾么蟮?、閘涵和攔水堰，并與破釜塘相連，水源充足，灌排方便，曹魏創(chuàng)建后一直運行至明代。
白水塘的消亡與淮河的變遷有關(guān)。今洪澤湖所在屬洪澤凹陷的地質(zhì)構(gòu)造，隋唐以前，在洪澤湖的湖盆之內(nèi)，淮河經(jīng)常泛濫，泥沙沉積形成平原，其中洼地區(qū)則積水形成若干湖泊。東漢末廣陵太守陳登在右淮河以東修建了長30里的高家堰（今洪澤湖大堤北段），以防止淮水向東泛濫，之后形成了淮河右岸的萬家湖、泥墩湖、富陵湖、破釜塘等相連的湖群。公元1194年后，黃河南徙奪淮，大量泥沙淤積在淮河人海段河床，淮河下泄不暢。明代大筑高家堰，并向南延伸至蔣壩，工程穿過白水塘，于是淮河與右岸的湖泊連為一體，白水塘西部淪人洪澤湖中，東部因長期淤積，湖床與原堤相平，遂被墾為農(nóng)田。
三、丹陽練湖
練湖在丹陽縣“北百二十步”。丹陽地區(qū)屬太湖湖西高亢平原，地形西北高，東南低，西北分布著寧鎮(zhèn)丘陵余脈長山、高驪山等山丘，江南運河由北而南從鎮(zhèn)江、丹徒流人縣境，經(jīng)縣城東再折向東南進入常州界。練湖未建前，由于山溪水源短流急，夏秋降雨容易暴漲，使丹陽、金壇、延陵（治今丹陽延陵鎮(zhèn)）一帶良田遭受淹沒之害；遇到干旱，水源又易枯竭，農(nóng)田缺水難以灌溉。
西晉末，利用丹陽城北的洼地，四周筑堤，攔人馬林溪水，成為周回40里的人工水庫，“溉田數(shù)百頃”[69]。還使丹陽、金壇，延陵一帶八九千頃農(nóng)田解除了洪水之患。至唐代中葉，練湖濟運作用逐漸突出，于是大力整修練湖，工程逐漸完備，以后歷代又有浚治活動。從記載可知練湖工程主要有湖堤、閘趙、涵洞、溢洪壩等組成，是一個人工控制蓄泄的平原水庫，灌溉、濟運、防洪效益顯著，體現(xiàn)了相當(dāng)高的技術(shù)水平。
水源：為長山、高驪、馬鞍諸山的山溪水，史稱有84條之多，這些山水匯人馬林溪，由馬林溪再流到練湖。練湖匯集225平方公里流域面積之水，蓄水量超過兩千萬立方米。
湖堤：環(huán)湖四周筑堤，以滯蓄山水。湖堤以土筑成，其長度文獻記載不一致。唐《元和郡縣志》卷二五稱“周回四十里”。唐李華《潤州丹陽縣復(fù)練塘頌》（《全唐文》卷三一四）文中稱：唐代大族強家為侵占練湖，在湖中筑一橫堤，分湖為上下兩部分，永泰元年（公元765年）經(jīng)潤州刺史韋損開浚，將原來幅員40里之湖，擴為80里o《新唐書·地理志五》亦稱“練塘周八十里”。但宋以后文獻基本上都稱湖周長為40里，且湖中筑有橫埂，分為上下兩湖。南宋紹興年間（公元1131～1162年）劃定湖界范圍：東至北岡運河為界，西至彭城雙廟為界，南至丹陽辰溪為界，北至丹徒華村龍頭岡為界[70]。
湖堤高度：明代才有記載，建文中（公元1399～1402年）稱堤高為8.5尺，面闊1丈[71]，估計基寬四丈左右。清代定堤高為一丈二尺[72]。雖然歷代以來湖底在逐漸淤高，但湖堤亦相應(yīng)加高，故相對堤身斷面變化不大，歷代堤高應(yīng)在一丈左右。
練湖面積：據(jù)清代記載，康熙三十二年（公元1693年）上練湖全部開墾后報升科田共有5982畝[73]，下練湖據(jù)康熙末賀寬《湖心亭記》[74]有1.1萬余畝，即上下湖總面積近1.7萬畝（未包括河道面積）。又據(jù)國營練湖農(nóng)場資料及縣圖分析，上練湖總面積為8500畝，下練湖總面積12300畝，上下湖總面積為2萬余畝，周長20公里[75]。
閘石達：即閘門（亦稱斗門）和石<石達>，設(shè)于湖的東堤及中堤上。石<石達>是溢流堰，即石砌的滾水壩。練湖中埂上的閘<石達>可泄放上湖漲水入下湖，東堤上的閘<石達>可放湖水濟運。唐代湖堤上設(shè)有斗門四所[76 ]，控制蓄水泄水。宋代淳熙間（公元1174～1189年）有斗門五，石<石達>三[77]。其中中埂上有二斗門一石<石達>，東堤上有三斗門二石<石達>。明代時著力修建東堤上三斗門，亦稱上、中、下三閘。清代中埂上有三閘，康熙時上湖被墾為田，三閘亦隨之損廢。這時期下湖東堤建有四閘，閘座寬二丈至四丈不等，另建有滾水壩2～3座。
涵洞：設(shè)于湖的西堤，以灌溉農(nóng)田。宋代至明代皆設(shè)有13涵口。《京口山水志》載有13涵的名稱。清代設(shè)有頭涵至九涵，但第三涵有新舊兩涵，實為十涵。據(jù)清曹蓼莪《詳定放水碑》‘783載：涵洞舊制高廣各二尺，其下各有渠道通到農(nóng)田，用水規(guī)則為：“計田用水，按時收放，涵按舊制，不得更張改式。”放水時刻各涵通例計納糧田四千畝放水一晝夜。
溢洪壩：設(shè)于馬林溪入湖口的東側(cè)，稱為黃金壩，洪水位超過一定高度時即通過黃金壩排入范家溝，再流入運河，以保湖水不漫溢。清代改壩為閘，稱為黃金閘，加強了人工控制。
練湖在長期的運行中廢復(fù)修浚頻繁，具體的工程數(shù)量有變化，但工程的基本格局如上所述。練湖從唐代中期后布置采用兩級湖的形式，這是靈活地利用了當(dāng)?shù)氐牡匦蔚貏荨Ｒ蛏暇毢哂谙戮毢?shù)尺，下練湖又高于運河數(shù)尺，而練湖湖形面豐而北削，采用兩級湖的布置可節(jié)省大量的湖堤工程量，又保持相當(dāng)?shù)男钏浚阌谌藗儼葱枰刂菩钚?，灌溉和濟運皆能自流，很是方便。明萬歷十三年（公元1585年）鎮(zhèn)江知府吳撝謙曾說：練湖“周回四十余里，分上下二湖，界以中埂，見有石閘三座，蓋引上湖之水，以漸達于下湖；更有石閘三座，石<石達>一座，則引下湖之水以漸達之運河；又有涵洞一十二處，則引上下湖之水，以達之田間。涵洞以時啟閉，則民間之旱澇無虞，閘座以時啟閉，則運河之蓄泄有備”[79]。對練湖工程布置的特點和作用，作了較清楚的述說。見下頁圖3-3-2-3。
圖3-3-2-3 練湖圖（采自清黎世序《練湖志》）
練湖自西晉末建成至唐前期，其功用以灌溉農(nóng)田為主。唐中期以后開始濟運，濟運效果顯著，有“湖水放一寸，河水漲一尺”[76]之語。宋元以后江潮進入運河水量更加減弱，于是“鎮(zhèn)河運河全藉練湖之水為上源”（《元史·河渠志二》）。宋代在丹陽南置呂城、奔牛二閘，北面置丹徒閘，加上原有的京口閘，可與練湖聯(lián)合運行。夏秋水發(fā)，則閉湖閘蓄水，冬春水涸，下閉奔牛、呂城閘，使不下瀉。而江口京口閘、丹徒閘，潮來則啟板進潮，潮落則下板蓄水，如有不足，則啟湖閘放水入河以濟運。以后各朝代除運河上堰閘數(shù)量和位置有所變動外，與練湖聯(lián)合運行的方式基本不變。
宋、元、明代練湖皆設(shè)有專官和人夫進行維護修筑，管理制度嚴(yán)格，使練湖得以長期運行。然而天長日久，練湖逐漸趨于萎縮。原因：一是泥沙的淤積。尤其是清代，練湖上游山丘區(qū)大量開墾，水土流失嚴(yán)重，致使練湖淤積加快。20世紀(jì)80年代，因興修水利，練湖農(nóng)場從高程7.2米下挖至1.7米時，發(fā)現(xiàn)一層荷葉遺跡，說明
1690年來，湖底淤高達5.5米”51。泥沙的淤積促使了練湖的消亡。二是大量圍湖為田。唐代已有豪強占湖為田的現(xiàn)象，以后歷代私墾不斷。清康熙十九年（公元1680年）應(yīng)士紳的請求，決定將上湖召民佃種，下湖仍留蓄水，然下練湖也日見湮塞，報墾日多。三是濟運職能的消減。清代咸豐后漕糧多由海道運京，光緒末京滬鐵路又建成，運河運輸漸失去重要地位，練湖不再起濟運作用，故不重視管理維修，淤淺湮塞嚴(yán)重。光緒十七年（公元1891年）為避免舉行大工，采用“以河代湖”的方案，在下練湖西側(cè)開引河一道，溝通上練湖中心港，又從引河開支港九條與湖堤上九涵洞相接，干旱時通過引河支港灌溉田禾[80]。1947年底，由地方人士組織浚墾委員會籌辦開墾練湖，定名為“練湖合作農(nóng)場”。解放后，采用現(xiàn)代水利技術(shù)解決了當(dāng)?shù)匦购椤⒐喔燃斑\河水源問題，練湖遂開辟成農(nóng)、副、工綜合經(jīng)營的國營農(nóng)場。練湖雖然從原野上消失了，但它在水利史上仍有著光輝的地位。
四、余杭南湖
南湖位于浙江省舊余杭縣城（今臨安縣余杭鎮(zhèn)）的南側(cè)。創(chuàng)建于東漢熹平二年（公元173年），由余杭縣令陳渾主持建成，是太湖流域興建最早，規(guī)模較大的陂塘蓄水工程。唐代以后修建工程不斷，工程技術(shù)也漸有提高。
余杭西、南、北三面環(huán)山，地勢高峻，東面地勢平衍，與杭嘉湖平原相連。南苕溪流經(jīng)余杭縣城南，“苕溪白天目乘高而下，是地平衍，首當(dāng)其沖”。山洪對余杭構(gòu)成很大的威脅，并以建瓴之勢泛濫于余杭以下的廣大平原；而山洪過后，遇久晴不雨，即溪涸流斷，釀成旱災(zāi)。南湖建成后能攔蓄山洪，分殺盛漲，蓄水以灌溉農(nóng)田千余頃，是一座具有綜合效益的水庫。南湖的布置是利用天目余脈鳳凰山麓的開闊谷地，從西南隅山腳繞向東北，修筑一條弧形長堤，圍成一個大面積的蓄水陂湖。早期湖的四周界址：“東至安樂山，西至洞霄宮，南至雙白，北至苕溪?！盵81]由于地勢西略高于東，根據(jù)這一特點，又以鱔魚港為界，在湖中自南而北筑一隔堤，將湖分為兩部分，西為上湖，東為下湖，上湖周長32里28步，下湖周長34里181步[82]。上湖面積約6700畝，下湖面積7000畝，上下湖合計總面積1.37萬余畝[81]。見圖3-3-2-4。
圖3-3-2-4 古南湖示意圖（據(jù)明陳幼學(xué)《南湖考》）
南湖工程主要有湖堤、進水口、溢洪道、涵閘等建筑物組成。
湖堤：又稱湖塘，環(huán)繞在湖的東、北兩面。巨大的蓄水靠湖堤攔蓄。余杭地勢高于杭州約“百尺有余”，如南湖堤岸潰決，則湖水“崩奔于杭而泛濫于嘉湖矣”。所以歷代重視對湖堤的維護。湖堤的規(guī)格，宋咸淳《臨安志》卷三四才始有記載：南湖上、下湖塘高均為一丈四尺，上廣一丈五尺，下廣二丈五尺。堤坡很陡，坡度呈1：0.357。明清時湖堤高、寬皆有很大增加。明萬歷年間，余杭縣令戴日強撰《浚湖筑塘圖說》[84]，稱他主持整修的30余里湖堤，“塘高四丈，闊五丈，視昔之塘蓋三倍之”。清道光《浙西水利備考》稱：“南湖東北筑有塘堤，高四丈四尺，面廣五丈，底廣十丈。”
南湖的隔堤，后人認為筑于東漢陳渾創(chuàng)建南湖時，但記載見于《新唐書·地理志五》。隔堤起著“隔護湖水”的作用，可削弱風(fēng)浪對潮塘的沖擊。明代嘉靖中上湖湮廢，全部占墾為田，到萬歷三十七年（公元1609年）疏治南下湖，豎界石八座確定湖界，“以三官廟為東界，下風(fēng)山為南界，鱔魚港為西界，石涼亭為北界，東岳廟為東南界，三賢祠為東北界，荒蕩為西南界，石門橋為西北界”。湖面積約為7420畝。又在“湖中筑十字長堤，堤上蒔桑萬株，一便固堤，一便召佃，充五年一小浚，十年一大浚之需”。十字堤將下湖分作四井，“藉以分殺南苕之暴漲”[84]。十字堤用浚湖淤泥筑成，既解決了淤泥的堆積問題，又能削弱暴洪的沖力，起到保護湖塘的作用；堤上植桑，既有護堤作用，收入又可解決浚湖的經(jīng)費。湖中修筑隔堤是南湖工程的一大特色。
進水口工程：包括龍舌嘴、沙溪和石門函三部分。龍舌嘴位于湖西北面南苕溪的面?zhèn)龋恢闷蛳掠?，沒有直對南苕溪的流向，這樣，可以避開山洪的急流頂沖。龍舌嘴到南湖之間的進水渠叫“沙溪”，長約二里左右，其布置的特點是順勢彎曲，延長渠線，緩和流速，再引流人湖。溪水人湖處用塊石砌筑，叫做“石門函”，是溪水入湖的咽喉，塊石砌筑后，斷面固定，可以起一定的控制入湖流量的作用，同時抗沖刷能力增強。龍舌嘴、沙溪和石門函組成一個完整的進水工程，石門函始建時就具有。從明代陳幼學(xué)《南湖考》中所繪圖來看，原來上湖也有從南苕溪分出的溪溝引水人湖，上湖湮廢后，就僅剩下沙溪引水入湖了。這些溪溝可能是利用天然河道加以整治利用的，體現(xiàn)了工程建筑者因地制宜的設(shè)計思想。清光緒十六年（公元1890年），將石門函改建為五孔石閘，以便更好地控制蓄泄。
溢洪道：位于湖的東南角，稱為“五畝塍”，是一座溢洪滾壩。五畝塍總長995尺，其西段500尺，壩高五尺；東段495尺，壩高六尺。壩分為高低兩級，北宋成無玷《南湖水利記》[82]已有記載，“湖水過五尺，則盤塍北空處以流（即從五尺壩處溢流）；過六尺，則盤塍以流。水之流塍不止五尺，溪流平，則五尺之水復(fù)自石門函還納于溪”。修建成高低兩級的溢洪壩，這也是南湖工程的一項特色，這種形式的溢洪壩抬高了水庫的調(diào)洪能力，且“湖水盤塍者勢緩，不為東鄉(xiāng)及南渠河病”。過堰的單寬流量相對較小，對下游沖刷減弱。五畝塍還具有自動調(diào)節(jié)湖中水量的作用，水流塍下達五尺高時，水反從石門函回納于苕溪。
五畝塍滾壩高低標(biāo)準(zhǔn)的確定是頗講究的。清人宋士吉《增南湖五畝塍輔壩記》[83]稱：“夫壩砥洶涌于下趨，似宜高，然稍高，則東南有徐流之利，西北受泛濫之災(zāi)矣；引洪流于上泄，似宜低，然稍低，則西北獲安瀾之居，東南被沖激之害矣。乃茲壩之準(zhǔn)也，酌其高下，量其盈縮，使水來有年潴，潴不至于溢；去有所流，流不至于涌。昔謂其如璇璣玉衡，累黍不差，每春夏水漲時驗之，良然?！闭f明筑五畝塍時對水文規(guī)律有清楚的了解，其高度既考慮到下游河流的允許泄量，不至于造成洪水泛濫，同時考慮上游庫容的蓄水量，不會造成滿溢，擴大淹沒的范圍。體現(xiàn)了上下游兼顧，統(tǒng)籌安排的全局觀念。
五畝塍構(gòu)筑牢固。壩址選擇在土質(zhì)堅硬的鳳凰山北麓，壩基用長木樁打人，然后以整齊方正的大塊石砌筑，是一座砌石溢流壩。當(dāng)湖水水位超過壩的高度時，即自動溢流，泄于南渠河，下注塘河，流45里人于杭州城北的運河；其北出支流為黃母港，流12里仍與苕溪相會合，達湖州人太湖。明代南湖淤淺，水易泛濫，不再盤繞五畝塍宣泄。嘉靖十八年（公元1539年）縣令陳天貴就塍中筑設(shè)滾壩，加高五畝塍，以使湖水從滾壩瀉出。“滾壩上下闊均為二丈二尺，高一丈二尺，長共六丈二尺?！盵85]清康熙元年知縣宋士吉因見滾壩木石漸以朽圮，于滾壩上更襄筑輔壩，以護滾壩，廣袤高下與滾壩同，所筑也是樁木砌石壩[86]。
涵閘：控制蓄泄，稱為“西涵”。南湖早期建的西涵置于五畝塍北支黃母港12里處（該處與苕溪會），以后湮廢，唐代歸珧因舊址重修[87]。其工程包括在苕溪上修的石埭和在黃母港建的涵閘。石埭用以節(jié)制溪流，涵閘控制灌排，互相配合。北宋宣和四年（公元1122年）中，大修西涵，增高加厚兩岸堤防，當(dāng)時用石工970，小工16300，緡錢43萬，可見規(guī)模不小。其運作方式：“溪流方漲則閉，以固東鄉(xiāng)之田，俟其稍落則啟涵，以走渠港之潦。……若旱噗，開涵以灌溉千余頃膏腴。永無水旱，號為沃壤?！盵88]解除了余杭東鄉(xiāng)一帶潦旱之災(zāi)，使十余萬畝農(nóng)田成為旱澇保收的沃壤。
明代萬歷時又重修西涵，改名湯公淀。其時，又在北堤石涼亭之西增設(shè)燕子窩涵洞，寬0.78米，高0.9米，輸水人竹木河，擴大了灌溉效益。
從上可見南湖規(guī)劃布置合理，建筑物配套齊全，構(gòu)成一個有機結(jié)合的整體。清人王鳳生《浙西水利備考·余杭縣水道圖說》稱，南湖工程“蓄泄之法已極得宜”。能很好地起到調(diào)蓄山洪，潴水灌溉的功能。
新中國成立后，全面整治南湖，對湖堤普遍培修加高，將進水口和溢洪滾壩改建為現(xiàn)代化涵閘，控制更加靈活。還在南湖上游建青山水庫，與南湖聯(lián)合運行，更好地肩負防洪抗旱的任務(wù)。
五、杭州西湖
西湖，古名明圣湖，唐代稱錢塘湖，又名上湖舊9|。因隋、唐后湖在杭州城西，故別稱西湖[90]。西湖的南、西、北三面環(huán)山，東面是沖積平原。它本來是一個瀉湖，隨著平原向東擴展，及杭州城的發(fā)展，為解決城市用水等問題，人們通過修建工程將其改造為人工控制蓄泄的湖泊，特別是唐代經(jīng)李泌、白居易相繼整修后，工程建筑配套完整，對西湖水利資源進行了全面的開發(fā)。
唐代西湖工程由湖堤、涵洞、管道、渠道和溢洪道等組成，白居易所撰《錢塘湖石記》[91]有較詳細的記載。
湖堤：是西湖蓄水的主體工程。西湖水源來自湖西武林諸山水和泉水，水源較豐富。為隔斷咸潮，東漢初已筑有從今清波門至錢塘門的湖堤，以后又向南北延伸。白居易對湖堤進行增高培厚，“修筑河（湖）堤，高加數(shù)尺，水亦隨加，即不啻足矣”。又筑下湖堤，由石涵橋北至余杭門（今武林門）的堤，人稱為白公堤…2J。由于西湖三面環(huán)山，惟東面地勢低平，所以湖堤雖增高不多，但蓄水量有明顯增加。形成的湖“周圍三十里”，湖面大于今日湖面。
涵洞：稱為“石函”?！氨庇惺?，南有筧”，都是引水設(shè)施。石函位于湖的北面，用條石砌筑，有閘門控制啟閉。湖水通過石函引入上塘河。上塘河（即江南運河的南段）為錢塘湖灌區(qū)的輸水主干渠，下有支渠灌溉錢塘（今杭州市）、鹽官（今海寧縣鹽官鎮(zhèn)）等縣農(nóng)田千余頃。
管道和陰竇：管道當(dāng)時叫“筧”，是用毛竹去節(jié)聯(lián)結(jié)而成的地下輸水管道，布設(shè)于湖的南面，引湖水入城內(nèi)六井∽31。又沿湖作六穴，穴即陰竇，作為引水口，下與筧相連，引水人城內(nèi)六井。此處“井”即為水池。北宋元祐五年（公元1090年）知杭州蘇軾，見引水管道“以竹為管，易改廢坯”，于是改用瓦筒，盛以石槽，再用磚石砌護，使“底蓋堅厚，錮捍周密，水既足用，永無壞理”[94]。將竹管改為瓦管，并修以磚石支座，這樣引水管道不易朽敗，在技術(shù)上有了很大改進。 溢洪道：叫做“缺岸”，在筧之南，以泄暴雨漲水。缺岸的高度設(shè)置有講究，當(dāng)水高于石函口一尺時，缺岸開始泄洪。當(dāng)洪水過大，缺岸排泄不及時，還打開石函、竹筧口閘門，共同泄洪，以防堤岸潰決。由于錢塘湖的地勢西南一帶為山丘環(huán)抱，東北地勢平坦，雨季山地徑流自西南向東北流注，所以“缺岸”布設(shè)在湖的南面。這樣布置一是因靠近丘陵，地質(zhì)條件好，不易被沖毀；二是山地來水一進人湖內(nèi)便很快泄出，避免奔瀉東北，沖嚙湖堤。見圖3-3-2-5。
圖3-3-2-5 錢塘湖布置示意圖
自唐代長慶年間，白居易對錢塘湖進行改造，修建一系列的建筑物后，能做到蓄、泄、引、灌調(diào)控自如，效能大為提高，不僅繼續(xù)滿足了杭州居民的用水，還增加了灌溉的效能。“凡放水溉田，每減一寸可溉十五余頃；每一復(fù)時（一晝夜），可溉五十余頃”。如及時放水溉田，湖下千頃農(nóng)田，可無兇年。錢塘湖還與北面的下湖、鹽官臨平湖聯(lián)合運行，如天氣干旱，“脫或不足，即更決臨平湖添注官河，又有余矣”，灌溉保證率得以提高。另外唐代江南運河水源雖然取自錢塘江，但當(dāng)水源不足運河干淺時，“以湖水添注，可以立通舟船”。由于運河“月納潮水，沙泥渾濁，一汛一淤”，極易淤塞，五代錢镠在運口置二堰，隔絕江水，不放人城，使城中諸河專用西湖之水，解決了運河的淤塞問題。北宋前期因疏于浚治，西湖淤淺嚴(yán)重，水量不足，運河只能又取錢塘江潮水為源，造成城中河道嚴(yán)重淤積。經(jīng)元祐時蘇軾大力組織西湖的清淤除葑，西湖又恢復(fù)了濟運的功效。西湖水還供給造酒用水。北宋時杭州的造酒業(yè)是政府的一項重要財政收入，其“酒務(wù)甲天下”。到南宋時，政府“財用之源，實出酒稅”[95]。南宋時還加強了西湖的風(fēng)景建設(shè)。這時西湖的綜合利用效益達到極盛。
唐代時白居易還對西湖水利制定了一套管理制度，以充分發(fā)揮工程的效益，減少用水矛盾，說明當(dāng)時西湖的水利管理也趨向成熟。
元明清時多次對西湖進行維修疏浚，西湖繼續(xù)發(fā)揮著綜合利用的功能。但由于環(huán)湖諸山泥沙流入湖中沉積，加上圍墾擠占，湖面逐漸縮小。同治十二年（公元1873年），實際丈量“通計積湖面五十四萬三百八十九丈方”[96]。大致形成今西湖的規(guī)模（今西湖面積約5.6平方公里，等于50.4萬平方丈）。西湖在解放后經(jīng)過整治，成為世界聞名的游覽勝地。
六、鄞縣東錢湖
東錢湖，位于鄞縣東南部，距寧波市東南30里。湖東、南兩面傍山，西北毗鄰平原。今東西寬6.5公里，南北長8.5公里，環(huán)湖周長45公里，湖面積19.89平方公里，為多年調(diào)節(jié)水庫，是浙江省最大的淡水湖泊。
東錢湖原是全新世末期形成的海跡湖。西晉時已有記載。唐宋時通過修筑工程，擴大潮面，湖周達80里，成為受人工控制蓄泄的水庫，灌溉效益顯著，鄞東平原有50萬畝農(nóng)田受其之惠。
東錢湖的工程布置充分利用了當(dāng)?shù)貎?yōu)越的自然條件，它地處山麓前沿，丘陵環(huán)繞成盆洼地形，西、北地勢漸低，徑流從缺口處流出。這樣的地形修筑水庫好處甚多。一是來水豐富穩(wěn)定，集環(huán)湖諸山之水，史稱有72條之多，集雨面積達81平方公里。二是在原有的湖洼地上建庫，淹沒的土地相對來說較少。三是工程量大為節(jié)省，湖堤只需將西北部的幾個山間缺口堵塞。四是蓄泄方便。地形呈“山高于田，田高于?！钡膽B(tài)勢，排泄山區(qū)洪水方便，灌溉農(nóng)田實行自流，充分體現(xiàn)了東錢湖工程布置的巧妙和合理性。見下頁圖3-3-2-6。
圖3-3-2-6 東錢湖圖（采自《鄞縣水利志》）
東錢湖的主要工程設(shè)施有湖塘、堰壩、碶閘、湫闕等，頗具有自己的技術(shù)特色。
湖塘：修筑于湖西、北部的幾個山間缺口處。唐代天寶三年（公元744年）鄖縣令陸南金創(chuàng)建，史稱“因山形有不合處筑為長短塘”[97]。這樣修筑湖堤，工程量既省，而且湖堤兩端連接丘阜，牢固性更好。歷代至今共筑湖堤11條[98]：（1）高湫塘，位于湖西部偏南，長819米，高2.07米，砂石結(jié)構(gòu)，迎水面垂直，塊石護砌。（2）方家塘，在湖西，長893米，高2.45米，砂石結(jié)構(gòu)，迎水面垂直，塊石砌筑。（3）湖里塘（亦稱五里塘），自下虹橋至上虹橋，長1192米，高1.87米，土石結(jié)構(gòu)，迎水面條石砌筑。（4）湖心塘（亦稱分湖塘），從大公至沙家山，長1700米，1976年以疏浚東錢湖為目的而興建，塘體為黏土心墻堆石體填筑，塘高2.8米左右。（5）錢堰塘，在湖之北錢堰村，長24.64米，闊8米。（6）莫枝堰塘，在湖西北莫枝鎮(zhèn)，長103米，闊18米。（7）平水堰塘，在湖西北莫枝鎮(zhèn)，長13.44米，闊8米。（8）大堰塘，在湖之西大堰頭，長26.67米，闊15米。（9）梅湖塘，在湖北青山村，共長515,68米。（10）栗木塘，在湖北東吳鄉(xiāng)，長153.6米，闊6.4米。 （11）偃月堤，在梅湖之北搗臼灣，民國三年（公元1914年）浚梅湖時淤泥堆積而成。1960年梅湖廢后，梅湖塘、栗木堰、偃月堤已失去堵蓄湖水的作用。
堰壩：分別在湖堤上設(shè)堰壩七座，乾道《四明圖經(jīng)》卷二稱：七堰為錢堰、大堰、莫枝堰、高湫堰、栗木堰、平湖堰（平水堰）、梅湖堰。唐代初建時堰壩為樁木土石壩，宋代改用條石砌筑，連坡較緩，在1：4—1：5之間。堰的作用，平時堵蓄湖水，堰上過船，洪水時做溢流堰。高湫堰、平湖堰、莫枝堰上設(shè)有船堰。過船堰頂?shù)男问接袃煞N：一為車堰，堰身較狹，兩旁設(shè)轆轤人工運轉(zhuǎn)，拽船過堰；一為磨堰，堰身較闊，上下游斜坡較平緩，用人力交錯磨盤而上。這兩種過船的堰屬于斜面升船設(shè)施，很具有當(dāng)?shù)氐奶厣?/p>
碶閘：即水閘，建在堰壩旁。有四座，即大堰碶、莫枝堰碶、錢堰碶和梅湖堰碶[99]。《宋史·河渠志七》已記載東錢湖有“四閘七堰”，寶慶《四明志》卷一二稱，嘉祐中始置禊閘。梅湖禊今已廢，20世紀(jì)60年代建大堰新禊，1971年建郭家峙禊。禊閘平時作引水閘，汛期打開加速排洪。
湫闕：是設(shè)置在塘中間或兩端的放水缺口，闕底較禊閘底為高，設(shè)置插板。民國《鄞縣通志·輿地志己編》記載舊有八闕，即高湫塘湫闕、方家塘湫闕、平水堰湫闕、錢堰塘湫闕、莫枝堰西堰塘湫闕、高湫塘南迎旭庵附近湫闕、栗木塘北湫闕等。建國后進行改建，稱小斗門，共計11座。
清代道光二十八年（公元1848年）周道遵《甬上水利志》卷三載有東錢湖石塘、石堰、禊等的長、闊尺寸，見下頁表3-3-2-1。
表3-3-2-1 清代東錢湖工程尺寸表
可見東錢湖工程的總規(guī)模量大。東錢湖把塘堤、堰壩和禊，合理地組合布置，構(gòu)筑堅固，從而可以達到灌溉、過船、溢洪等多方面的效用。
東錢湖引出的湖水通過干河中塘河、前塘河、后塘河、小浹江等分注到鄞東平原水網(wǎng)，灌溉農(nóng)田，汛期泄水可排人奉化江或甬江。“四楔”下注水路流經(jīng)如下：（1）莫枝堰禊下注之水人中塘河，一路經(jīng)楊樹橋迤北為鵝頸匯；一路西折至橫石橋與前塘河會合，尾閭之水經(jīng)四眼禊橋由大石禊入奉化江。（2）大堰碶下注之水人長山港，經(jīng)觀音莊、前徐分二路：一路北沿前塘河至橫石橋與中塘河會合；一路折向西南，經(jīng)云龍禊至奉化白杜。以上二路尾閭之水，排人奉化江。（3）錢堰禊北注之水，一路經(jīng)后塘河，從楊木禊入甬江；一路經(jīng)五鄉(xiāng)、姜家隴由梅墟禊、潭頭河禊入甬江。（4）梅湖禊水北注鹿山，一路經(jīng)東吳、小白、五鄉(xiāng)，由小浹江入甬江；一路自五鄉(xiāng)北分注梅墟、龍山諸渠，于小港旁出樓家禊；另一路西流經(jīng)后塘河出道士堰碘、大石禊。這一完整的河網(wǎng)大體在宋代以后逐步形成。清雍正《浙江通志》卷五六引《水利圖經(jīng)》說：東錢湖“大都湖高于河，開禊下注可滿三河半，鄞東七鄉(xiāng)之田盡資灌溉，奉定亦沾其利?！?/p>
東錢湖自唐天寶三年（公元744年）創(chuàng)建，迄今已有1200多年的歷史，湖的面貌和工程布置基本保持下來。現(xiàn)今工程經(jīng)過加固維修，效益更加擴大，總庫容達4429萬立方米，興利庫容3778萬立方米，年可供水量3893萬立方米，灌溉農(nóng)田36.98萬畝，并擔(dān)負向?qū)幉ㄊ泄┧蝿?wù)，繼續(xù)發(fā)揮著湖泊的綜合功能。
七、滇池水利
滇池，位于今云南昆明市西南，古稱滇南澤，又名昆明湖。《后漢書·西南夷傳》稱：“有池，周回二百余里，水源深廣，而未更淺狹，有似倒流，故謂之滇池。”面積廣309平方公里，是長江上游最大的湖泊。它承納盤龍江等數(shù)十條河川的來水，集水面積約3000平方公里。湖水從西南部的?？谛谷肫斩珊樱ㄉ隙畏Q?？诤樱卸畏Q螳螂川），再注入金沙江。
西漢時滇池地區(qū)陂池水利已有開發(fā)。南詔時期灌溉水利又有發(fā)展。到了宋代滇池地區(qū)屬大理國，當(dāng)時在盤龍江的中、下游地區(qū)興修水利工程，開有金棱河（即金汁河）和銀棱河（即銀汁河），既引水灌溉，又起分洪作用。倪蛻《滇云歷年傳》說：“康定元年（公元1040年）……段素興廣營宮室于東京（今昆明市南區(qū)一帶），筑春登、云津二堤。有繞道金棱、縈城銀棱之目。”其下又注釋說：“春登，今東門外里名，金汁河之所經(jīng)，則春登堤，金汁河堤也；云津河，即盤龍江，則云津堤乃盤龍江堤也。此二堤捍御蓄泄、灌溉滋益大有殊功?！碑?dāng)時還“筑土各為二堰于河之要處，障其流以溉田，凡數(shù)十萬畝”。
元代統(tǒng)一全國后，為鞏固西南邊陲的統(tǒng)治，注意發(fā)展當(dāng)?shù)氐霓r(nóng)業(yè)生產(chǎn)，開始系統(tǒng)地治理滇池水利。滇池上游來水量大，尤其是盤龍江出山進入昆明壩子以后，流速減緩，泥沙易淤積，河道宣泄不暢，洪水時泛濫成災(zāi)；滇池下游泄水僅有一條?？诤樱藕槔щy，亦易發(fā)生洪災(zāi)。至元十年（公元1273年），張立道任大理等處“巡行勸農(nóng)使”，次年賽典赤·贍思丁任云南平章政事，共同主持興修滇池水利。工程措施：一是在上游盤龍江上修筑松華壩，控制蓄泄。至元十三年開始興筑，大壩選址講究，筑在鳳嶺、蓮峰二山之間的最窄處，基巖為堅硬的玄武巖，有利于節(jié)省工程量和構(gòu)造牢固。壩上設(shè)有閘門[101]。洪水來時關(guān)閉蓄水，以消減昆明地區(qū)的
圖3-3-2-7 松華壩位置示意圖
洪澇；旱時開閘泄水，以灌溉農(nóng)田。見圖3-3-2-7。二是在中游擴建疏浚金汁、銀汁、馬料、寶象、海源、盤龍六條河道分洪，又修復(fù)數(shù)里長的堤防，防大水泛濫，在河道上修建許多閘涵，以便蓄泄。如金汁河，“埂寬一丈二尺為度。上二十里，寬一丈六尺。造小閘十座，涵洞三百六十條，輪序放水，自上潤下灌溉全滇”[102]。為了減輕洪患威脅，開分水支河12條，于河下又開地河（地下暗溝）72條，作為六河的輔助設(shè)施?！兜嵩茪v年傳》卷四稱：“贍思丁經(jīng)劃水利，創(chuàng)筑松華壩，分盤龍江水人金汁河，并修寶象、馬料、海源、銀汁合為六河，均用閘座蓄泄，灌溉萬頃，軍民感之?！比〉昧撕芎玫男б?。三是疏浚下游出水口和河道。如開挖海口、石龍壩至龍王廟一帶的淤淀，清除安寧境內(nèi)的幾處險灘，疏浚普渡河道，降低了滇池的水位?！对贰肪硪涣摺稄埩⒌纻鳌贩Q：“昆明池，介碧雞、金馬之間，環(huán)五百余里，夏潦暴至，必冒城郭。立道求泉源所自出，役丁夫二千人治之，泄其水，得壤地萬余頃，皆為良田。”當(dāng)時治理滇池，作了全面的規(guī)劃，從上、中、下游進行了較大規(guī)模的治理，減輕了汛期的水患。干旱時又能開閘灌溉大片的農(nóng)田。此外，還訂立水利管理制度，“輪序放水，自上潤下，額定三百六十匹報馬，三百六十名看水丁，倘遇崩倒水浸，即時飛報上司，齊集鄉(xiāng)民挑補修筑，不容怠緩”[102]。取得了較高的治理滇池的技術(shù)成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