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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婚姻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婚姻各有各的不幸?！泵艘膊焕?。日前，著名畫家葉淺予的女兒葉明明向記者道出了其父和舞蹈家戴愛蓮的情感糾葛——— 戴媽媽和父親的10年婚姻 我的3個母親，除了生母都是名女人：一個是與父親有過30年不幸婚姻的名伶王人美；一個是和父親有過10年幸福生活的著名舞蹈家戴愛蓮。 父親和生母的婚姻是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舊式婚姻。兩人本來就不存在感情，加之生母是文盲，沒有交流的婚姻生活越發(fā)像死水一潭?？箲?zhàn)爆發(fā)后，父親把妻兒送回老家避禍，他獨自奔向抗日。這次分別徹底斷了父親和生母的情分。 父親和戴媽媽的相識并非偶然。當(dāng)年，宋慶齡的秘書廖夢醒大姐找到父親，說孫夫人想為延安國際醫(yī)院籌措一筆購置醫(yī)療器材的基金，于是請從英國到香港的華僑舞蹈家戴愛蓮舉辦一次表演會，希望包括父親在內(nèi)的畫家在宣傳上給予幫助。生活中，戴媽媽一直講一口流利的英語，而父親的英文雖只有中學(xué)水平，但基本的溝通不成問題。就這樣，他們一來二去很快熟悉并相愛了。 戴媽媽原本在英國留學(xué)時有過一段初戀。對方是大學(xué)雕塑系的老師，可那人已經(jīng)有了女朋友，戴媽媽是帶著逃避感情和參加抗日的目的來到香港的。認識父親后不久，兩人就結(jié)婚了。接下來的日子就如父親回憶所說：“我和愛蓮在那幾年就互相當(dāng)對方的跟包了。她開表演會，我就給她打雜，當(dāng)翻譯、做飯、做舞臺監(jiān)制。而我忙碌時，這些事情又輪到她替我做。我們兩人的關(guān)系就像一對跑江湖的夫婦，女的跳舞，男的擊鼓?！?/div> 1950年，戴媽媽被文化部聘請擔(dān)任戲劇學(xué)院舞蹈團團長。那年秋天，父親受命參加民族訪問團去新疆考察。小別的那半年，戴媽媽愛上了她參與指導(dǎo)的一個大型舞劇的男主角。等到父親回來時，戴媽媽非常直接地對父親說：“我不愛你了，我們離婚?！边@個消息對父親來說是晴天霹靂，可男人的自尊心不允許他再挽留戴媽媽。父親為此傷感地流過淚，甚至一生都難以釋懷。而戴媽媽也為這段婚外情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文革”中，這個男人拿了戴媽媽的所有錢款逃走了。 離婚6年后，父親才從他和戴媽媽的感情中走出來，和大明星王人美結(jié)了婚?？捎捎趦扇硕夹母邭獍?，加之都又心有所屬———王媽媽情系金焰，而父親還深愛著戴愛蓮。他們30年的婚姻幾次瀕臨破滅，因為父親的隱忍熬到了最后。 1987年，王人美去世。我了解父親的心思，老人想和戴媽媽重結(jié)連理，我也有心撮合他們。有好幾次我去戴媽媽家探望時跟她說：“你看，你和爸爸一個住花園村，一個住東單，我要照顧你們還得兩頭跑。為了我省事，干脆你們搬到一塊兒住算了?！贝鲖寢屄犃丝偸切πΓ膊谎哉Z。 我以為她大概是同意了，就買好了幾個柜子放在她家里，準(zhǔn)備他們復(fù)合之用。可沒過多久，她從國外回來找我談了次話，很鄭重地說：“我不能和你父親復(fù)婚，因為我心里始終忘不了我初戀的愛人。”原來，戴媽媽那次去英國和她初戀情人威利生活了一段時間。當(dāng)時威利的夫人已病故，而威利也因此受到打擊一病不起。在其子女的要求下，戴媽媽陪著最初的愛人走完了他人生的最后一程。戴媽媽對這段浪漫的晚景生活無法忘懷，所以不能再接受任何感情，哪怕是和父親再續(xù)前緣。 我和戴媽媽的母女深情 今年2月9日，戴媽媽走的那個點兒，我正在街上為她買身后要穿戴的衣物，沒能見她最后—面，現(xiàn)在我想起這些就會流淚。很多人說，明明，戴愛蓮只撫養(yǎng)了你4年，而你卻照顧了她一生，你真是心甘情愿的嗎？我想一定是的。在那短暫的4年間，戴媽媽的點點滴滴給了我勝似親母的關(guān)愛，這是我一輩子該銘記的。 我10歲那年，對于父親領(lǐng)回來的這個女子，我曾不自覺地充滿了敵意。因為語言不通，我們還無法交流。戴媽媽對此并不懊惱，她總是不厭其煩地做她認為該做的事情。我夏天特別怕熱，每天臨睡前戴媽媽就給我扇扇子，直到我睡著。我那時也不跟她講話，她要扇扇子，我也不反對。 后來我才知道，戴媽媽和父親婚后不久查出有卵巢炎癥，于是去香港做了個小小的婦科手術(shù)。孰料手術(shù)中出現(xiàn)意外，在來不及征求戴媽媽意見的情況下，醫(yī)生把她的卵巢切除了。這場手術(shù)導(dǎo)致了戴媽媽永久不能生育。從此，沒有親生子嗣的孤苦、寂寥伴隨了戴媽媽整整一生。 我知道戴媽媽的秘密后，對她的態(tài)度稍微有些轉(zhuǎn)變。加上上海新鮮的都市生活也讓我漸漸地淡忘了家鄉(xiāng)的親人。當(dāng)年，我的身體狀況不太好，總是生病，戴媽媽就經(jīng)常帶我上醫(yī)院檢查身體。醫(yī)生說我營養(yǎng)不良，她就買好多好吃的營養(yǎng)品給我。平時，他們參加一些朋友聚會，怕我在家孤獨，也總把我?guī)г谏磉叀?/div> 1948年我們?nèi)业搅吮本┮院?，才真正有了自己的小家。戴媽媽這時開始動腦子教育我了，她教我英文，舞蹈。但我喜歡和同齡的孩子一起學(xué)習(xí)跳舞，而戴媽媽則是一對一地教我，我覺得比較枯燥，所以學(xué)了一段就停了，戴媽媽也不勉強我。后來，我去史家胡同小學(xué)念書，因為家離學(xué)校較遠，戴媽媽就騎自行車接送我上下學(xué)。戴媽媽個子矮小，而我已13歲了，體重也不輕，可戴媽媽總是風(fēng)里雪里地接送我，從不叫累。后來，戴媽媽沒有時間接送我了，她就給我買了輛自行車，在沒人的地方教我騎車。我能感覺出來，戴媽媽為了和我拉近母女間的距離，費了不少心思。 “文革”之后，戴媽媽的待遇還沒恢復(fù)之前，我把她接到了我那不足40平方米的房子里，和我們一家四口一起生活了半年。隨后的20多年間，雖然戴媽媽的政治地位和工作待遇都得到了解決，可老人心里一直是孤獨和苦悶的。晚年的戴媽媽還想為她熱愛的舞蹈事業(yè)做點貢獻，可畢竟青春已逝，力量非常有限。而情感上的孤獨更是帶給了老人莫大的苦悶，戴媽媽經(jīng)常一個人守著130多平方米的大房子，無人交流。 我看出了老人的傷心，于是跟她約好每周三下年都會去陪陪她，這個約定我們堅持了30年。而我也知道，她是想和父親說說話的，那時天天和王人美吵架的父親又何嘗不想呢！有幾次，實在是想讓兩位老人開心一下，我便創(chuàng)造了戴媽媽和父親見面的機會。因為這種機會實在不多，戴媽媽非常珍惜。每次都會和父親說很多話，臨走時把我們送下樓后，兩人還依依不舍。其實，只有他們才真正了解彼此內(nèi)心最真實的情感。 ?。〒?jù)《中國婦女》2006年9月上半月版葉明明/口述王邵輝/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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