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多災的國情,豐富的疫情文獻
我國是一個季風國家,地處世界最大太平洋和世界最大大陸歐亞大陸交接處。冬夏氣溫冷暖不均,氣候變化很大。大氣環(huán)流不穩(wěn)定,加之地質(zhì)構造復雜,處于環(huán)太平洋火山地震帶西岸。在地球發(fā)展的震蕩時期,生物圈和人類智慧圈就會有失去平衡的或強或弱反映,因此,歷史的近幾千年來,中國災害之多,世所罕匹。中國古代已知的瘟疫種類很多如:天花、鼠疫、白喉、猩紅熱、霍亂、斑疹傷寒、傷寒、肺病、麻瘋、瘧疾、吸血蟲病…。有的怪病,傳染性極強,至今也不知道它屬于那一種病。《說文》提出“疫,民皆疾也?!卑逊材軅魅镜牟⊥ǚQ為“疫”?!拔痢眲t是烈性傳染病,可以在禽畜動物與人之間相互感染。特別烈性的瘟病可以朝發(fā)夕死。所以中國古代把傳染病、流行病通稱為“瘟疫”。
從中國幾千年和“瘟疫”抗爭有的歷史中,流傳下了大量的醫(yī)史文獻. “從公元前674年至1949年,這2632年間,共記載有772年次程度不等的瘟疫?!?各時代、各地區(qū)的傳染種類雖不一,但自12世紀以后,“史料愈見精洋,連續(xù)性與現(xiàn)代疫情資料基本相銜接,內(nèi)容豐富,可研究性強” 。
商代開始就有“瘟疫”的文獻記載.《小屯殷虛文字乙編》,卜問殷王是否染上傳染病,又卜問疫病是否會漫延流傳 。此后《尚書》記錄了傳染病就是疫疾?!对娊?jīng)·小雅·節(jié)南山》記載,公元前781—前771年,周幽王時期“天方薦瘥,喪亂弘多” 。由于物侯變化失常,引起疫病?!秶Z》、《春秋》、《左傳》、《史記》、《漢書》以及各朝正史的“五行志”中都有關于瘟疫流行傳播和防治的文獻記載。例如《晉書。五行志》提出:“旱歲…人則多口喉頦嗽者,故有口舌疴” 從漢代開始,醫(yī)書里都把傳染病作為重點項目加以關注。陳邦賢《中國醫(yī)學史》統(tǒng)計“論傷寒的書籍多至二百五十多種,可見我國古人對傳染病的重視”中國是文明古國,有悠久的歷史,曾克服過若干次溫疫,留下了抗御“溫疫”的豐富文獻。自西周以來,中國歷史上瘟疫大流行的高峰期有以下幾段時期:
一是東西漢之間至東漢時期(公元1—3世紀);另一是明末至清初(公元16—17世紀)。這兩段時期都是處在地理環(huán)境的突變時期。氣候變遷異常激烈,導至生物圈和人類智慧圈的失調(diào)及震蕩。此間一些奇怪的病癥、瘟疫就會預想不到地突然出現(xiàn)。東漢末年從公元204年至219年(建安九年至建安二十四年)中原地區(qū)流行瘟疫兇猛。東漢張仲景在“傷寒卒病論”中說“余宗族素多,向逾二百,自建安以來,猶未十年,其亡者三分之二,傷寒十居其七” 。特別是建安二十二年(217年)死人特多。魏文帝曹丕回憶說:“昔年疾疫,親故多受其災”。又說:“疫癘多起,士人雕落”。那時中原“家家有伏尸之痛,室室有號泣之聲,或合門而亡,或舉族而喪者” 。差不多同時,即歐洲羅馬奧勒利安在位期間,大約在公元二世紀末,也暴發(fā)大瘟疫,瘟疫最嚴重時羅馬城每天死亡約2000人 。中國中原和歐洲羅馬之間的廣大地區(qū),并沒有傳染病流行的直接記錄。日本田茂樹《世界社會史》說:“在東漢末代中國有十一年間繼續(xù)流行兇猛的疫病…歐洲在第二世紀中瘟疫波及于羅馬全領土。在那醫(yī)術還不發(fā)達的古代,這種疫病究竟猖獗到了什么程度很難想像.”
另一次兇險的瘟疫是十二世紀前后。這時也是地理環(huán)境突發(fā)變異的多災時期 。從1109年至1234年,“疫死者半”、“開封大疫,諸門出柩90余萬萬。” 這次瘟疫磨練出了防治瘟疫醫(yī)生,其中“金元四大家”的李杲和他的醫(yī)學著作《脾胃論》為出名。
歐洲從14世紀黑死?。˙lack Death)大流行,共死亡2500萬人,占當時歐洲人口的1\4。英國1664-1665年鼠疫大流行,46萬人口中死亡7萬。
明代萬歷、崇禎至清康熙年間,即從公元1580年至公元1663年此間是中國寒冷災變時期 。這是癘疫流行,死亡枕籍。最嚴重的是1641年,南北兩直隸,山東、安徽、浙江、貴州、湖南等地疾疫大作,山東東明縣“春二月瘟疫大作,有一家死數(shù)口者,有一家全歿者,白骨山積,遺骸遍野” 。1643年的瘟疫,“有疙瘩瘟、羊毛瘟等,呼病即亡,不留片刻。八、九月間,死者數(shù)百萬…至霜雪漸繁,勢始漸殺?!?山東“春夏間瘟疫盛行,甚至戶滅村絕?!?br>
近代中國瘟疫大暴發(fā)是從光緒十四(1888)年、民國十(1921)年和民國二十一(1932)年。僅1888年霍亂流行,被清政府統(tǒng)計到的感染的市縣達306處,患病者達100666人。死亡達31974人。1900--1949年,“僅僅死于鼠疫的人數(shù)就有102萬。病死率89%,其中包括日本侵略軍搬布鼠疫桿菌的部分受害者。”1921年,云南瘟疫流行,病名是“爛喉丹痧(猩紅熱兼白喉)”?!霸颇鲜¢L劉祖武全家傳染此癥,不治死亡” 。
中國古代疫情史料大體分為:25史正史文獻;數(shù)量達八千余種,十萬多卷的地方志;明、清皇家檔案;地方檔案;浩如淵海的中醫(yī)著述;眾多的文人筆記、日記、詩集;清代及民國的報紙刊物等。雖然歐、美及地中海沿岸的許多國家歷史上都發(fā)生過不少重大的瘟疫,而中國歷來重視歷史文獻的收集整理,為“文獻名邦”,所以保存疫情史料之豐富,在世界上可以說是“舉世無雙”。
二、物侯異常與瘟疫的發(fā)生
中國古代從數(shù)千年和瘟疫抗爭中逐漸總結出了一整套中醫(yī)治瘟疫的理論系統(tǒng)。留下了防治瘟疫經(jīng)驗寶貴經(jīng)驗, 針對不用的瘟疫和個體病人的年齡、體質(zhì)、職業(yè)、姓別等等具體情況,“辨證施治” 。創(chuàng)造了有不同的系列方劑,以調(diào)動病人整體免疫功能為主,平衡病人體內(nèi)的虛、實、寒、熱,培本固元、扶正除邪,方法靈活,效果顯著。
為什么會出現(xiàn)瘟疫?中國古代有幾乎一致的解答。
1. 物候變遷是瘟疫發(fā)生的重要原因之一,這一理論是《黃帝內(nèi)經(jīng)》奠定的?!饵S帝內(nèi)經(jīng)》中的“五運六氣” 是中國古代將天文、氣象的變化及其影響人體發(fā)病的一種理論。《黃帝內(nèi)經(jīng)》更把把一年之中分為四季、十二旬、七十二候,詳細記錄了每一候的特點和人體生理的正常反映。如果“從其氣則和,違其氣則病” ,其中“天元紀大論” 、“五運行大論”、“氣交變大論”等章節(jié),將人體建康和天、地環(huán)境的運行變化作了較為系統(tǒng)的研究。其他古史文獻都與《黃帝內(nèi)經(jīng)》的思路一致,如《呂氏春秋》說:“孟春行秋令,季春行夏令,仲夏行秋令,則民疾疫” ?!鞍O疾,氣不和之疾”?!逗鬂h書。順帝紀》說:“上干天和,疫癘為災”氣候反常,寒暑錯位是形成瘟疫環(huán)境條件的重要原因?!吨芏Y天官》、《公羊傳》等古籍都說明瘟疫流行的重要原因是氣候反常?!痘茨献印犯鞔_地說:“季春…行夏令則民多疾疫”
2.東漢時期瘟疫肆虐的流行期,也是戰(zhàn)勝溫疫的中醫(yī)著作出現(xiàn)的高峰期。治療傳染病以張仲景的《傷寒論》最為經(jīng)典,共有397法,130方。此書是以氣候不正為根據(jù),也注意接觸傳染的防治。經(jīng)過多年的經(jīng)驗總結,此后人們認為:瘟疫是“夫天行時異之病者,是春時應暖而反大寒,夏時應熱反大涼,秋時應涼反大熱,冬時應寒反大溫,此非其時而有其異之氣” 。這樣的反常氣候就易發(fā)生瘟疫。
3.明代和瘟疫抗爭,出了一位醫(yī)生吳有性,他在“瘟疫論”中,提出“溫疫之為病,非風、非寒、非暑、非濕,乃天地間別有一種異氣所感”,名曰“癘氣”或“疫氣”。當時雖然沒有細菌和病毒的概念,但這“癘氣”或“疫氣”的概念已經(jīng)包含有細菌和病毒的涵意。他采取治療瘟疫的方濟。對當時防治瘟疫很有效果。
4.這一看法是建立在中醫(yī)物候?qū)W的基礎之上。物候?qū)W是觀察研究生物生長發(fā)育與環(huán)境氣候條件之間相互關系的科學。生物(包括微生物)的生長發(fā)育和生命活動,除了受內(nèi)部的遺傳基因的影響外,也要受外部的環(huán)境因素的影響和制約。生物(包括微生物)的生息繁衍總是在特定的氣候與環(huán)境(溫度、濕度、氣壓、光波、電磁波、營養(yǎng)源…)條件下來實現(xiàn)的。物種的死亡和新物種的產(chǎn)生,除了內(nèi)部的基因變異之處,也要受外部的氣候和環(huán)境條件的影響。細菌和病毒要存活和傳播都要受環(huán)境和氣候的制約。物候?qū)W是生物學和氣候?qū)W之間的邊緣學科。
有時人的感覺器官不能精確地認識大自然的變化,但可以借助觀察一些感覺器官比人更靈敏的動植物的活動來間接感知。春天燕子低飛就是下雨的征兆。在大海上一般的氣壓計只能提前兩小時感和暴風雨的來臨。但海鳥低飛使水手預知3-4小時后暴風雨的來臨。水母有超常的本領能提前15小時預知暴風雨的到來。農(nóng)夫聽一聽青哇的叫聲就會知道未來的天氣。中國古代從大雁、田鼠、魚游、昆蟲和許多植物的花開花落,就能感知大自然的一些因果變化。為什么一些鯨魚會集體自殺?兩千多年的《淮南子》記錄說:“鯨魚死而彗星出” 。
中國是文明古國,有悠久的物候記錄歷史?!对娊?jīng)》中“豳風·七月”已有“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春日載陽,有鳴倉庚” 等物候記錄。《逸周書·時訓解》在原先把一年分為四季的基礎上,又把一年分為七十二候,即每五天為一候。此后我們的祖先又記錄了常年時每一候中,桃、李、梅、杏、海棠、芙蓉、蓮、菊等植物開花結果的物候期。也記錄了燕子、布谷鳥、杜鵑鳥、昆蟲等的地域分布和鳴聲、音節(jié)和出現(xiàn)的時間等。這些動植物都在一定的物候期內(nèi)活動。如果超出了物候期,出現(xiàn)反常的活動,那就叫做物候反常。物候異常會引起水災、旱災、瘟疫等。在中國的物候?qū)W中又可細分為“植物物候?qū)W”、“動物物候?qū)W”和“醫(yī)藥物候?qū)W”等。其中古書一致認為:物候異常“春季…行夏令,則人多疾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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