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憶1942年遠征軍撤退:三步一槍械 十步一尸體解說:倒下的士兵越來越多,撤退路上白骨累累,死亡讓他們變得麻木,兩條腿只是在求生的本能驅(qū)使下機械地前行。 戈叔亞:他就說在路上的話,他們走的時候,看見一個一個的尸體,如果是看到自己熟悉的人,有時候會動一點惻隱之心,回顧頭來找一片樹葉,就是把自己認識的戰(zhàn)友的臉遮住,那么就繼續(xù)前進。 解說:在陰暗的樹下,在急流的水邊,逝去的六月和七月,在無人的山澗,你們的身體還掙扎著想要回返,而無名的野花已在頭上開滿。 陳曉楠:戈叔亞曾經(jīng)多次采訪過第五軍軍部參謀鄒德安,老人為他講述了在野人山的悲慘遭遇,每一個細節(jié)都聽得他驚心動魄,在野人山最后的一段時間里,每天都有上百人死亡,而在這樣殘酷的生存環(huán)境當中,一些士兵喪失活下去的勇氣,精神開始崩潰,隊伍當中不斷地出現(xiàn)士兵自殺,有槍的把槍口放到下巴下面,用腳趾口動步槍的扳機,沒槍的直接上吊,鄒德安說,他常??吹綉?zhàn)友的尸體掛在樹上,隨風飄動,恐怖至極。 這段150公里的原始森林,第五軍整整走了114天,最終在經(jīng)歷九死一生之后,他們被在野人山上空進行搜尋的美國空軍飛行員發(fā)現(xiàn)了,五天之后,這支殘部被救出了野人山,近兩萬人的部隊,最后只剩下兩千多人。 解說:進入霍馬林后,考察組被當?shù)氐木炀謹r了下來,由于此次考察組是以林業(yè)考察名義的成行了,為了應付言推的盤查,高飛拿到了緬甸政府和軍方最高領(lǐng)導親筆簽名的批準文件。 記者:展示一下你那份文件吧。 高飛:這個是現(xiàn)任總統(tǒng)登盛的簽字,這個是國防部的,國防部關(guān)于給我們,就說在緬甸合作的一個文件。 記者:誰簽的字。 高飛:這是緬甸國防部部長。今天早上到現(xiàn)在為止, 記者:您是幾天開始辦這些手續(xù),去了哪幾個地方? 高飛:我看我們是幾天,那個10點左右,現(xiàn)在是緬甸時間1點,已經(jīng)超過3個小時,還沒協(xié)調(diào)好,我們已經(jīng)去了,第一次去的是移民局,見了局長,第二個是來警察局見了局長,第三就是到軍隊,當?shù)氐鸟v軍,見了軍隊的一個負責人,那么現(xiàn)在三方都在向,分別向自己的上級部門報告此事,然后本地的話,開一個叫安全委員會協(xié)調(diào),然后我們現(xiàn)在要去賓館等候通知。 解說:考察組前去的新平洋,坎地,都是不對外國人開放的區(qū)域,又是搶劫等治安事件的高發(fā)地區(qū),因此,當?shù)鼐炀趾苁侵斏?,他們生怕給自己帶來麻煩,因此答復考察組要召開一個由政府、軍方、移民局,警察局組成的四方聯(lián)席會議,決定考察組下一步的行動。 考察組不得已回到賓館,一邊等待聯(lián)席會議的結(jié)果,一邊商討對策,頗為熟悉緬甸辦事風格的高飛說,所謂的聯(lián)席會議是一種托辭,其實是他們不敢承擔責任,互相推委。在此期間,我們從曼德勒過來的兩位司機,被警察局叫去盤問,兩個小時后,被放回來的司機提出要罷工,他們說警察先是怒罵他們,不該給中國人開車,接著又威脅他們一旦出現(xiàn)問題,要將他們投入監(jiān)獄。 高飛:可以找我們的岔子,但是正因為有這個文件,不敢找我們的岔子,那個警察跟他們說,就罵他們說你們凈給我們找麻煩,他說還好還說我拿了文件出來,他們一看,我們倒不會有事,他們兩個要被抓進去,車都要沒收,這是一定的,車要沒收他們兩個肯定要抓進去的。 解說:在霍馬林碰到的一個個阻礙是我們最初沒有預料到的,在警察局里,考察組做了很多的溝通工作,但是他們始終保持著一副戒備與不信任的態(tài)度,或許是考察組的外國人身份,也或許是考察組成員特殊的裝備,緬甸官方已經(jīng)猜測到,考察組的目的并不是要考察木材,而且考察組要進入的野人山區(qū)修改緬甸的玉礦,這讓地方當局對考察組的行動非常警惕。 鄧康延:有幾次我就看著他們那種效率,或者就看著他們那種警察,移民局的那種刁難,心里就想沖上去跟他們?nèi)ソ忉?,去給他挑明,我們就是來拍我們的先輩,在這兒戰(zhàn)斗,那個時候戰(zhàn)斗是為中國也是為緬甸,就想告訴他們那種。 解說:考察組對霍馬林當局準許我們進入野人山不抱什么希望,不得已大家做了一個備選方案,放棄從霍馬林進入野人山,改道從米尺那進入坎地,從那里進入野人山,不出所料,警察局通知考察組,聯(lián)席會議決定不能讓我們繼續(xù)前進,因為緬甸是軍管政府,政治環(huán)境嚴酷,曾有擅自闖入礦區(qū)者直接被擊斃。而受到警察恫嚇的司機,在行進途中再一次提出罷工,讓考察組自己想辦法去密支那。 無奈之下,考察組不得已又放棄去密支那,再一次返回到曼德勒。深入中國遠征軍野人山撤退路線實地考察的計劃徹底告吹,大家很沮喪,特別是戈叔亞,十年來他曾五次試圖接近野人山都以失敗而告終。 戈叔亞:此行又出現(xiàn)一點問題,原來本來以為可以順順當當?shù)矫苤?,結(jié)果現(xiàn)在又讓我們返回曼德勒。 對于我來說,今年已經(jīng)是59歲了,我原來想的是在60歲之前,我一定要完成我這一生最大的夙愿,就是走完野人山,走完我們遠征軍的這條失敗之路,別人呢是用筆來寫東西,有些是用心來寫東西,我呢是用腳來寫東西,就是每一個我研究的這個地方,我一定要用腳步去走到,但是這一次呢也就是,還沒有到野人山就止住了,心情特別特別的絕望。 解說:像是見過你,兄弟,那一年。 鄧康延:我記得,有一天呢在路上我就看著一個說大的夕陽,在荒野上將要垂落的一瞬間,我突然就有一種意象,我覺得緬甸斜陽不懂我的淚水,其實不管斜陽,青山和江河,他們可能都不懂我們的淚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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