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單位時,被分到一4人辦公室,三位男同事個個抽得兇,香 煙在嘴邊兒接力那種.房間鎮(zhèn)日價煙霧繚繞如廟宇仙堂,各櫥桌窗臺文件,無不積滿陳年煙油味.桌上細角落,堆有未擦凈的煙灰,煙頭,杯子里存有泡煙頭用的N 天不換的臟水,椅子面有煙頭燙破的洞,文件時經(jīng)臟手搓,茶水浸,散射光曬之后,時有卷角,毛邊,腰斬和黃變現(xiàn)象.三個人,一個賽一個史無前例的窩囊.

        這三人抽煙也不是同一程度的兇,一個兇,一個較兇,一個最兇.兇和較兇的那兩個,也偶爾憤慨,認為最兇的那個太過熏人.三人同時在場時,兇的那個因煙癮相對淺,竟成我眼中最可愛的一個.....

        因人微言輕,沒人關注我的抗議.初來乍到,也不好串崗去別的屋里躲一躲.不到一個月我就得了咽炎,咳嗽不止,肺里有團永無法清除的濁氣,說話時氣流拉擦失去 真聲,兩個月仍不見好.三個人都在吞吐時,我只有披上羽絨服打開窗縫,讓一股寒洌但干凈的空氣吹到我頭上,且不至于凍到其他人.盡管如此,仍有人邊吐煙圈 邊嚷:咦,怎么空調(diào)不管用了?

        要召集各市來開會了.同事沒空,命我去會上講,我啞道:我嗓子還沒好.同事憤而責道:你怎么還沒好?都多長時間了!我無語.

        后來調(diào)整,幾位煙鬼相繼調(diào)到其他部門,來了一女同事和倆非煙民男同事.房間可喜地成了無煙室,那樣令人,歡快,恨不得從天花板打掃到地板縫,里里外外清洗一遍,又養(yǎng)了幾盆花,每天噴水珠擦葉子,窗臺和桌上放幾個相框和擺件兒,頓時溫馨起來.連續(xù)很多年衛(wèi)生檢查第一.

        前幾年,來一軍轉(zhuǎn)同事.看上去里里外外的利索,抹布也折成四折,干干凈凈擺在側(cè)桌一角.我們正滿意,沒過幾天,彼人要求抽煙,看到那副誠摯的懇求狀,幾個同事心軟了,立刻答應.得了許可后,煙味開始合法地裊裊升騰,強行鉆進你的鼻孔,我的鼻孔,他的鼻孔.....

        彼人的要求越來越多,寫稿要抽,不寫稿也要抽.大家開始用開窗,沉默來抗議.彼人便減少露面,每每躲去無窗的資料室里抽.結(jié)果每次打開資料室門去尋資料,都一股重重的煙味撲面而來,令人不忍卒聞,只得強行屏息,拎了資料逃掉.

辦公室重新分配后,彼人被安排與同部門的著名老煙鬼一間.我等非煙民仍繼續(xù)一間,恢復從前無煙室美譽.老煙鬼之著名,在于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其手指間必有裊 裊一縷.如此理想的結(jié)果,彼人竟有不快.不久,彼人被著名老煙鬼熏得在辦公室一秒也待不住,躲到我們房間來,blablablabla地指責著名老煙 鬼....由于工作關系,著名老煙鬼常到我們房間,從不空手,必要夾棵煙,一路吐著煙圈就來了,宛若大仙.交待完工作也不立刻離開,必要高談闊論,指摘世 事一番.直到發(fā)現(xiàn)大家的呼吸越來越粗重,窗戶開始大敞,有人開始掩鼻,才意猶未盡地走掉.甚至竟還不走,要向大家宣揚一下戒煙之害,得到心理滿足后,才大 搖大擺離開.著名老煙鬼的論調(diào)是:如他這等一輩子抽煙的人,假如哪天不抽,身體會不適應,會立刻得上大病,會猝死.所以為了健康.他一定要抽,抽, 抽....經(jīng)年不沐浴,煙味滿肌膚.老煙鬼的牙和手指已經(jīng)100%黃化了,頭發(fā)被煙霧熏得稀疏油膩,象幾百年沒梳過的樣子,衣服也略微變色,有枯柴感.每 當看到老煙鬼的軀體在肥大的臟衣服里漸瘦,已快撐不起來,就仿佛看到尼古丁獰笑著,撲向他最后的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