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芝加哥聽傅蘋演講】木愉
(2013-07-22 05:47:25

畫蛇添足的傅蘋

 
木愉
 
上個周末妻子要到芝加哥去參加美國圖書館協(xié)會的年會，我也順便前往。在唐人街的老四川吃了久違的回鍋肉和夫妻肺片，又去城里的熱帶雨林餐館喝了酒，然后就睡了，等待次日到會場去看看熱鬧。

 
第二天早上，搭了一個印度裔的出租車，在擁擠的車流里左穿右突。路上大胡子司機(jī)問：“有多少人來開這個年會。”聽到回答是“八萬人”，他認(rèn)為不可能，再字正腔圓地企圖糾正，問“Eighty thousand or Eight thousand?”妻子義正詞嚴(yán)，說：“Eighty”，不過，完了，補(bǔ)充道：“還有好多出版界和新聞界的人來參加呢?！彼緳C(jī)這才接受了，說：“那還差不多?！钡搅藭?，看到前面停了好多出租車，他笑了，說：“謝謝把我?guī)У竭@里來。”他知道，馬上就會有顧客搭他的車。

 
這個年會的確規(guī)模巨大，龐大的主會場建筑容納不下，還得在另外幾個旅館設(shè)分會場。辦理了登記手續(xù)，然后我們轉(zhuǎn)了好幾個彎，到了一個演講廳。

 
之前，就聽說一個著名作家要來演講，傅蘋也要來演講。進(jìn)入演講廳，一眼看去，座不虛席，往里面走去，才找到了空位。坐了一會兒，女主持人上臺，介紹了一下這個著名作家，然后，著名作家就從白色屏風(fēng)后走上前臺來。主持人跟他面對面坐在臺子上，以問答的方式開始了演講。這個著名作家叫Khaled Hosseini，出身于阿富汗，后來遷徙法國，再后來跟隨41歲的父親到美國落腳下來。他寫的小說

And the Mountains Echoed 就是以阿富汗為背景的。Hosseini到美國之后，讀了高中，后來上了醫(yī)學(xué)院，當(dāng)了醫(yī)生。因?yàn)樘V迷寫作，他竟然放棄了備受羨慕的醫(yī)生職業(yè)，開始全職寫作。寫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他的寫作生涯當(dāng)然可以用成功這兩個字來定義。他的成功既是精神上的，也是金錢上的。

 
一個小時的演講完畢，Hosseini到大廳外去簽名售書。我們繼續(xù)坐在演講廳里。傅蘋的大頭像在演講臺左右的兩個大屏幕上出現(xiàn)，廣播里開始倒計(jì)時，可是會場里稀稀落落，跟前面一個講座形成鮮明對比。來參加這個年會的中國人不少，卻不見幾個中國人的面孔，倒是很讓人詫異。聽說之前就有好多人寫信給大會組織者，要求取消對傅蘋的演講邀請。時間還剩下五分鐘，會場里的人數(shù)不見增多。廣播里的聲音終于無可奈何地宣布演講開始。

 
傅蘋著裙裝從屏風(fēng)后閃出。沒有介紹人，也沒有掌聲。她走到演講臺前，開始演講。屏幕上出現(xiàn)了楠竹以及她的書《彎而不折》。她的開場白是從竹的品格開始的，說竹可以彎曲到極限，卻不會折斷。她的用意不言而喻，竹的品格就是她的人生寫照。

我期待著傅蘋會講她在故國的早年，講她悲催的過往，可她沒有。從大屏幕上看去，她的表情固定在一個格式上，不是笑，而是肅穆。她的語速很慢，每個詞從她的口里吐出，都經(jīng)過了一番咀嚼。她似乎精心地準(zhǔn)備了她的講稿，然后有條不紊地誦讀出來。

 
她的演講雖然分了好幾個部份，第一部份是她的生活，但她輕輕飄過。有點(diǎn)印象的是她講了好幾次Shanghai Papa如何如何激勵她。從第二部份開始，她開始濃墨重彩，講述她的三D打印技術(shù)。三D打印成為了她演講的主旋律。也許，主持者之前就跟她說了不要再涉及那些充滿爭議的話題，而她也不愿意再惹麻煩。

 
后來是聽眾提問。所有的提問都圍繞著三D打印，只有一個女的先是泛泛恭維了一下三D打印技術(shù)，然后問傅蘋如何看待人們質(zhì)疑她對文革生活的描述。她倒也不氣憤，說她都到美國三十多年了，對在中國的過去早就缺乏敏感，想不到書里提到那些生活，會引來如此激烈的批評。她辯解道，那些批評者都是以他們的經(jīng)歷來代替我的經(jīng)歷。問題是，按照傅蘋的描述，她并不是那些場面的唯一經(jīng)歷者，那些場面還有其他很多人在場。歷史講究孤證不立，如果有第二個當(dāng)事人站出來，附議她的指證，她的辯解就會顯得多少有些力度。

 
毫無疑問，傅蘋是個不尋常的人。她沒有受過系統(tǒng)的中學(xué)教育，卻考上了大學(xué)，讀了中文系。到了美國，讀比較文學(xué)苦不堪言，在計(jì)算機(jī)語言上，卻找到了一份自信，由此再接再厲，直取博士。之后，又成為應(yīng)用三D打印技術(shù)的佼佼者。

 
功成名就至此，她原本不用在一本自傳體的書里對早年的生活苦痛去作漏洞百出的渲染而增加賣點(diǎn)。正如唐駿貴為打工皇帝，不用再拿一個西太平洋大學(xué)的博士文憑來唬人一樣。畫蛇添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