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1:留美少年的遭遇 ——最先的留學生之二 李新宇 1872年8月11日,一艘客輪從上海啟航駛往美國。在船上,有30名中國少年。他們被稱作“留美幼童”,是大清帝國派出的第一批留美學生。隨著這艘輪船的啟航,中國的官派留學正式開始。 到達美國之后,孩子們的學習任務非常繁重,因為他們不僅要學英文,還要學中文。當時美國學制是小學8年,中學4年,大學4年。他們需要用15年的時間完成美國的大學學業(yè)。這或許不難,但他們同時不能遠離了中國教化,因而不能荒廢了傳統(tǒng)的學習。他們必須讀經(jīng),背誦“子曰學而時習之”和“天命之謂性”,而且每周要寫一篇漢語作文,如果寫不出,就要打屁股。雖然是在美國,但他們?nèi)栽谇鍑賳T的管理之下,所以要守傳統(tǒng)規(guī)矩。每次學漢文,首先必須面向中國方向整齊地跪也了,給皇帝叩頭。然后轉(zhuǎn)過身,給孔子叩頭,給師長叩頭。只要稍不聽話,就會受體罰。這種管理直到他們結束了補習的階段而進入美國的學校,朝廷官員才因為美國學校不“不懂禮法”而無奈作罷。 幼童們學習刻苦認真,大多進步很快。 問題是難以避免的。中國幼童被三五人一組分到美國人家里,與美國人一起生活。這對他們學習美國語言和了解美國生活是非常有益的,但與之俱來的也有一些問題。比如,熱情的美國女主人出于愛憐,常常見面就抱起他們親吻,中國孩子沒有這樣的習慣,一個個羞得滿臉通紅,不知所措。再比如,同樣是出于關心和愛護,主人禮拜天去教堂,也帶他們一起去,他們不好意思開口拒絕,有人卻偷偷從教堂溜走,這就常常傷害到房東對他們的友好感情。對孩子們來說,本是愿意跟隨房東外出過禮拜天的,但朝廷對他們有明確規(guī)定,不許他們信洋教。這是必需堅持的一項基本原則。 剛到美國時,幼童們一身中國打扮,瓜皮帽,藍色緞褂,嶄新的白底黑布鞋,油亮烏黑的大辮子。這使美國人感到好奇,所以幼童們一上街,就會招來一群美國孩子圍觀,有的還把他們稱作“中國女孩”。這讓幼童們非常難堪,但辮子和服飾都是不能隨便更改的。尤其是辮子,那是是否愛國——愛大清的標志。如果剪掉辮子,早意味著叛國——成為大清國的叛逆。 可是,孩子們置身于美國社會,受影響是必然的,一些對比也必然要在孩子們的內(nèi)心發(fā)生。比如,幼童們很快感覺到,學中文的課堂與學英文的課堂不一樣;教漢文的先生與教英文的先生對學生的態(tài)度也不一樣。在中文課堂上,先生很嚴厲,動不動就要體罰學生;在英文課堂上,孩子們可以隨便說話,作業(yè)做不出也不必擔心打屁股。美國人也尊敬他們的總統(tǒng),但不用給總統(tǒng)叩頭,而且可以批評總統(tǒng);中國人對于皇帝,卻必須叩頭,只能恭維而不能說他的壞話。這一切,都使孩子們意識到他們真是來到了一個全新的天地。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英文補習,他們可以進美國的學校了。在學校里,他們不僅受到全新的教育,而且開始接受全新的文化。新的生活使他們享受到一種國內(nèi)學校所沒有的自由和舒展,但一旦進入兩種社會、兩種生活的比較,也會使他們黯然神傷,為自己的祖國而嘆息。這一點,他們的大多數(shù)與他們的導師容閎當年的感覺并無兩樣。 盡管他們也有先入為主的見解,但他們畢竟年輕,容易接受新事物,所以能夠很快適應美國學校,并且融入了美國社會。不僅是一些美國學生,而且包括一些美國同學的家長,都喜歡和他們交朋友。他們是“可愛的中國男孩兒”。讓美國人驚奇的是,這些來自遙遠國度的孩子幾乎一個個都聰明好學、刻苦認真,因而學習成績優(yōu)良。 當時的《紐約時報》評論說,中國幼童聰明、好學、充滿智慧,他們學習的刻苦和取得的成就都是美國孩子所難以達到的。當時的美國社會對來自清國的這些孩子評價甚高,態(tài)度也非常友好。1876年,全體幼童應邀出席在費城舉辦的美國開國100周年世界博覽會,他們的作業(yè)在博覽會上展覽,美國總統(tǒng)格蘭特親切接見了這些黃皮膚黑眼睛的孩子,并與每一位親切握手。 到1881年,他們大多已經(jīng)完成了中學學業(yè),一些人已經(jīng)進入大學。其中一些年齡稍大的,進程自然比較快,比如詹天佑,這年已經(jīng)大學畢業(yè)。詹天佑從高中到大學,成績一直名列前茅,進入耶魯大學后多次獲得獎學金。他從到達美國至大學畢業(yè),總共用了9年時間。除此之外,唐紹儀、梁敦彥、蔡紹基、歐陽庚等60多人已考入耶魯大學、哥倫比亞大學等世界名校。 可是,出人意料的是,朝廷一道命令,他們的學業(yè)就被迫中斷了。朝廷派幼童到美國留學,目的是把美國先進的技術學到手,回來為大清帝國服務。因此,他們必然要對幼童有嚴格要求,必然要通過種種努力以使他們在政治和思想上堅持中國傳統(tǒng),與專制統(tǒng)治的要求保持一致。為了保證這一點,他們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包括“讀經(jīng)明理”,包括在遙遠的美國給皇帝叩頭、給孔子叩頭、給派去管理他們的官員叩頭,等等。他們原以為,只要有圣賢的經(jīng)書在,只要堅持禮制秩序,孩子們就會成為既掌握現(xiàn)代科學技術而又對皇上忠心耿耿的人才,傳統(tǒng)綱常是不會被丟掉了。然而,事實證明,讓孩子們置身于美國社會,又要讓他們堅持中國政治與倫理傳統(tǒng),讓他們親眼目睹自由和民主的社會,而又讓他們對大清帝國的制度和文化不生二心,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幼童們在美國接受的是西方現(xiàn)代教育,過的是美國式的生活,對十來歲的孩子來說,“美國化”幾乎是無法防止的。很快,這些幼童不愿再穿中式服裝,不愿再拖著那條辮子,而是經(jīng)常一身美式打扮出現(xiàn)在學校和街頭。尤其是那根招人圍觀的辮子,既沒用,又要梳理費時間,一些幼童索性把它剪掉了。到見朝廷官員時,就弄一條假的臨時裝上。眾所周知,辛亥革命前夕的留日學生就是這樣,他們回國后在國內(nèi)也是這樣,但這種做法的發(fā)明權卻是比他們早了30年的留美幼童。他們不愿讓一條辮子影響他們走向世界,更不愿讓服飾阻礙他們?nèi)谌朊绹纳鐣睢H欢?,作為在清帝國的子民,辮子卻不只是裝束問題,而是漢人對大清帝國的統(tǒng)治是否表示臣服的標志。當朝廷官吏發(fā)現(xiàn)幼童對辮子、叩拜、傳統(tǒng)綱常的叛逆態(tài)度時,當然不能坐視不管。 考察當時的具體情況,讓大清帝國和它的官員們不能容忍的主要有以下幾點:一、一些幼童對傳統(tǒng)信仰失掉了興趣,對皇上和孔子的崇拜大打折扣,甚至開始信奉基督教,成了虔誠的基督徒。二、一些幼章對大清帝國和皇帝的效忠和獻身精神已經(jīng)淡化,開始像美國人一樣重視自由、民主和個人權利,甚至羨慕美國公民,產(chǎn)生了明顯的“崇洋媚外”的傾向。三、一些幼童的道德品行出現(xiàn)了問題,有人竟然不顧禮義廉恥,和美國的女孩子暗中約會,像美國青年一樣自由戀愛了。從現(xiàn)存的幾位留美幼童所寫的情書看,那種纏綿悱惻和熾熱情感,本是少年應該有的美好情感和青春見證,但遺憾的是,它是大清這個東方帝國所不能容許的。 在容閎眼里,孩子們的變化都是自然的,但在陳蘭彬等官員眼里,事情卻完全不同。對此,容閎后來寫道:
陳之為人,當未至美國以前,足跡不出國門一步。故揣度物情,評衡事理,心中所依據(jù)為標準者,仍完全為中國人之見解。即其畢生所見所聞,亦以久處專制壓力之下,習于服從性質(zhì),故絕無自由之精神與活潑之思想。而此多數(shù)青年之學生,既至新英格蘭,日受新英格蘭教育之陶熔,且習與美人交際,故學識乃隨年齡而俱長。其一切言行舉止,受美人之同化而漸改其故態(tài)?!瓫r彼等既離去故國而來此,終日飽吸自由空氣,其平昔性靈上所受極重之壓力,一旦排空飛去,言論思想,悉與舊教育不侔,好為種種健身之運動,跳躑馳騁,不復安行矩步,此皆必然之勢,何足深怪。但在陳蘭彬輩眼光觀之,則又目為不當矣。
與容閎一起管理留美幼童的官員,從開始的陳蘭彬,到后來的吳子登,都視幼童的這種新變化為大逆不道,如臨洪水猛獸,一定要加強對幼童進行思想和道德教育,徹底扭轉(zhuǎn)他們的西化傾向。于是,一場圍繞留美幼童所發(fā)生的變化的沖突不可避免地發(fā)生了。 尤其是在1876年吳子登接任留學生監(jiān)督之后,事情變得更為復雜。他對容閎管理之下形成的規(guī)則和習慣處處吹毛求疵,但并不與容閎正面沖突,而是采用了不斷向北京打小報告的方式,說容閎不盡職責,“縱容學生,任其放蕩淫佚,并授學生以種種不應得之權利”。他認為:“此等學生,若更令其久居美國,必致全失其愛國之心,他日縱能學成回國,非特無益于國家,亦且有害于社會;欲為中國國家謀幸福計,當從速解散留學事務所,撤回留美學生?!?/FONT>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應該承認,吳子登是敏感的,看法也相當準確,這些學生注定要成材,卻不一定是維護帝國制度和陳規(guī)陋習的人材。 既然不能培養(yǎng)出大清帝國所需要的人材,何必花費錢物讓他們出國留學?于是,朝廷最后做出決定:撤回留美幼童。 此時,曾國藩已死,李鴻章態(tài)度曖昧,奕也不再堅持。這一切都不難理解,因為清廷支持留學的根本目的,乃是實現(xiàn)富國強兵之夢,以保證大清江山千秋萬代不要落到別人手中。他們對西方文化、資本主義和西方現(xiàn)代政治文明,本來就視若仇敵。當他們懷疑派出的留學生已經(jīng)西化的時候,自然要采取措施。一些論著寫到類似的事件,常常要說清廷閉關鎖國、愚昧透頂,其實,清廷是聰明的,他們的一切打算,只能是從他們的江山社稷著想。 對于官員中出現(xiàn)的沖突,容閎似乎早有預料,他知道,因為他的這個教育計劃的原則和宗旨與中國原有的教育理論是相抵觸的,在美國教育出來的孩子也不可能像傳統(tǒng)教育的結果一模一樣。所以,一旦有人提出反對,他的教育計劃就很容易破滅。 今天回顧這段歷史,我們很容易看到,吳子登并非守舊派。他支持洋務運動,而且有一定的英語水平,但對派學生到外國學習,卻持反對態(tài)度。主要原因就是擔心把人送到外國,思想上可能要受影響,難保對皇上一片忠心。所以,他一上任,就把幼童們召來嚴加訓斥,教導他們恪守綱常禮教。他對一些幼童信奉基督教不滿,下令開除了兩名信教的留學生,并勒令二人回國。這兩名幼童知道自己回國后的命運,所以都沒有回國,而是寧愿終生流落異國他鄉(xiāng),轉(zhuǎn)往別的地方求學去了。當然,他們后來的成就足以為華人增光。為了對留學生進行思想道德教育,吳子登增加了幼童們的中文課程,突出了道德教育和禮儀教育,以極大的力度重振綱常,甚至對剪辮子者實施杖責。客觀地說,他真是大清帝國的忠臣,而且這一切與他的支持洋務運動并不矛盾。因為洋務運動的宗旨正是富國強兵,無論發(fā)展經(jīng)濟還是引進科學技術,目的都是維護帝國的統(tǒng)治秩序。只要明白這一點,也就不難明白在撤回留美幼童時李鴻章和奕訴的曖昧態(tài)度。因為事情已經(jīng)涉及基本原則問題,他們也無法說話。 吳子登愛國,愛他的大清國,所以要加強留美幼童的教育,在他們心中重振傳統(tǒng)綱常。其結果,卻是幼童們無不恨他。因為容閎的開放與寬容態(tài)度,孩子們對他非常愛戴,更加密切地圍繞在他的周圍。這種情況更加激怒了吳子登,結果是把容閎視為仇敵。他頻頻向北京奏報,給李鴻章寫信,講留美幼童如何不遵禮法,容閎如何放縱幼童。最后的結果,就是朝廷決定從1881年8月21日起,分三批撤回全部幼童。 留美幼童被撤回,無論對容閎,還是對這些孩子,都是一件不幸的事。辛辛苦苦學習那么多年,再過幾年就要大學畢業(yè)了,中斷他們的學業(yè),真是非??上Аτ诿绹膶W校和老師們,也是一件讓他們目瞪口呆的事。 耶魯大學校長樸德(President Porter)曾經(jīng)聯(lián)合一批美國友人致信清國總理各國事務衙門,有理有據(jù)地指明了撤回留學生的錯誤,并要求改正。容閎的回憶錄中保留了這份由耶魯大學校長執(zhí)筆寫成的文件:
總理衙門(即外務部)鑒: 予等與貴國留美學生之關系,或師或友,或則為其保人。今聞其將被召回國,且聞貴國政府即欲解散留學事務所,予等咸規(guī)規(guī)自失,且為貴國憂之。今請以某等觀察所及,及得之外界評論者,為貴衙門一陳之。 貴國派遣之青年學生,自抵美以來,人人能善用其光陰,以研究學術。以故于各種科學之進步,成績極佳。即文學、品行、技術,以及平日與美人往來一切之交際,亦咸能令人滿意無間言。論其道德,尤無一人不優(yōu)美高尚。其禮貌之周至,持躬之謙抑,尤為外人所樂道。職是之故,貴國學生無論在校內(nèi)肆業(yè),或赴鄉(xiāng)村游歷,所至之處,咸受美人之歡迎,而引為良友。凡此諸生言行之盡善盡美,實不愧為大國國民之代表,足為貴國增榮譽也。蓋諸生年雖幼稚,然已能知彼等在美國之一舉一動,皆與祖國國家之名譽極有關系,故能謹言慎行,過于成人。學生既有此良好之行為,遂亦收良好之效果。美國少數(shù)無識之人,其平日對于貴國人之偏見,至此逐漸消滅。而美國國人對華之感情,已日趨于歡洽之地位。今乃忽有召令回國之舉,不亦重可惜耶。夫在學生方面,今日正為最關重要時期,曩之所受者,猶不過為預備教育,今則將進而求學問之精華矣。譬之于物,學生猶樹也,教育學生之人為猶農(nóng)也。農(nóng)人之辛勤灌溉,胼手胝足,固將以求后日之收獲。今學生如樹木之久受灌溉培養(yǎng),發(fā)芽滋長,行將開花結果矣,顧于摧殘于一旦而盡棄前功耶? 至某等授于貴國學生之學問,與授予敝國學生者不少異,絕無歧視之心。某等因身為師保,故常請貴國所派之監(jiān)督或其代表來校參觀,使恍然于某等教授中國學生之方法。惜貴國所派之監(jiān)督輕視其事,每遇此種邀請,或不親臨,或竟無代表派來也。貴衙門須知此等學生,乃當日由貴政府請求美國國務卿,特別咨送至予等校中,欲其學習美國之語言、文字、學術、技藝,以及善良之禮俗,以冀將來有益于祖國。今學生于科學、文藝等,皆未受有完全教育,是所學未成。予等對于貴國之責任,猶未盡也。乃貴政府不加詳細調(diào)查,亦無正式照會,遽由予等校中召之返國,此等舉動,于貴國國體,無乃有污乎? 某等對于貴國深望其日躋富強。即美國國人平日待遇貴國學生,亦未嘗失禮。貴政府乃出此種態(tài)度以為酬報,揆之情理,亦當有所不安。至于他人之造謠污蔑,謂中國學生在校肆肆業(yè),未得其益反受其損等言,此則某等絕對不能承認。何也?茍所謂無益有損者,指其荒蕪中學而言,則某等固不任咎。以某等對于此事,從未負絲毫職務也。況貴政府當日送學生來美時,原期其得受美國教育,豈欲其緣木求魚,至美國習中學?今某等所希望之教育雖未告成,然已大有機會可竟全功。當此事業(yè)未竟、功過未定之日,乃預作種種謠言以為誣蔑,是亦某等所不樂聞也。某等因?qū)τ谒厮磹壑F國學生,見其忽受此極大之損失,既不能不代為戚戚;且敝國無端蒙受此教育不良惡名,遂使美利堅大國之名譽亦受莫大之影響,此某等所以不能安緘默也。愿貴衙門三復此言,于未解散留學事務所之前,簡派誠實可靠、聲望素著之人,將此關于學生智育德育上誣蔑之言,更從實地調(diào)查,以期水落石出,則幸甚幸甚。
當時的美國總統(tǒng)是格蘭特,他也曾專為此事致書李鴻章,請他為了這些年輕人而勸說朝廷收回成命。 但是,帝國自有自己的主張,從政治著眼,他們還是堅決地把幼童撤回來了。除了病故的和設法留美不歸的,94名幼童全部奉命回國。 他們回國了,迎接他們的沒有祖國的溫暖,沒有笑臉和鮮花。這些孩子被送上海關道臺衙門雇來的獨輪車,被一隊水兵押往道臺后面的“求知學院”,像犯人一樣關在里面,連中秋節(jié)都不許外出。數(shù)天之后,有長官來訓話,然后是審查和隨意分派工作。梁普照的孫子回憶說:
我的祖父梁普照(時年13歲)和二叔祖父梁普時(11歲)于1873年舊歷5月18日在第二批離開上海,經(jīng)橫濱、舊金山到麻州斯普林菲爾德,祖父學習礦冶,就讀于哥倫比亞大學礦業(yè)學院,二叔祖父學習電信,留美8年,也在這時同全體“幼童”一起,于1881年秋回到上海。 他們被冠以“洋化”的罪名,回國后備受歧視和冷遇,還飽受輿論的冷嘲熱諷。船到黃埔碼頭,親人不能去接;中秋節(jié)日不能與家人團聚。住所“求知書院”是個關閉了十年的院落,門窗腐爛,霉氣熏人,青苔滿階,到處是蜘蛛網(wǎng)??梢韵胍?出國時的豪情與回國后的境遇相對比,不能不使人感到神傷和沮喪。
值得提及的是,這些少年留美學生,雖然學業(yè)被中斷,回國后仍然高人一籌。有人統(tǒng)計過,到20世紀初年,他們已經(jīng)成為中國各行各業(yè)現(xiàn)代化的中堅。尤其是在辛亥革命之后,他們中有人當過總理,有人當過部長,充分顯示了他們在現(xiàn)代化建設方面的優(yōu)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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