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3/07 自從杜甫寫了”自為青城客,不唾青城地。為愛丈人山,丹梯近幽意。”之后,青城山就有了”幽名”,所謂”青城天下幽”。 好個青城山。本來,我這回提早去成都,是想到樂山去看大佛的,四川去了那么多回,居然一次都沒去過,也太說不過去了。成都的街上,到處掛著評比”全國最佳旅游城市”的標語,在我看來,成都這種地方,根本就應(yīng)該退出比賽。為什么?公平競爭嘛。有了成都的參加,這個比賽就是不公平的了,你看成都的地圖,四周全是可玩可游,可圈可點的地方,是當(dāng)之無愧的全國最佳旅游城市。 我就是在新南門的車站,錯過了去樂山的班車,然后在地圖上看到青城山的字樣,突然有了一踏青城的雅興,也突然想起了青城山乃是道教的發(fā)源地,我甚至還寫過一篇《鬼迷張?zhí)鞄煛返奈恼?,張?zhí)鞄熅褪菑埖懒?,就是在青城山”發(fā)明”了道教,中國本土的宗教。 其實我雖然是個佛教徒,事實上和道教倒是大有淵源的呢。大家知道我姓邵,河南有個叫邵偉華的,所謂的中國當(dāng)代易學(xué)大師,我還在青城山上看到一本《中國古代算命術(shù)》,標著是邵偉華寫的,仔細一看,其實是上海的洪丕謨寫的,我熟讀那本書,所以一看就能看出來。你想,本來也是本好書,但是盜版書商為了賣得更好,假托邵偉華寫,可見邵偉華的名氣有多大。 邵偉華為什么名氣那么大?因為他是邵雍的第二十九代孫,邵雍是誰?宋朝大理學(xué)家也,大家熟悉的邵康節(jié),就是他。發(fā)明梅花易數(shù)的,也是他,甚至連朱熹都說”伏羲八卦”就是邵雍悟出來的。他還有一個極厲害的地方,就是他生了一個兒子,那個兒子叫邵伯溫,就是寫了《皇極經(jīng)世》的那個,呵呵。 邵康節(jié)很厲害,生了邵伯溫,邵伯溫也很厲害,生了邵某某,邵某某生了邵某某某,然后一直生,生到我爸爸,我爸爸也很厲害,把我生了下來。這些事,都可以在我們家的家譜是找到,我們的家譜,在文化大革命被抄,等到發(fā)還的時候,家譜還是以前的家譜,只是上面多了個”上海圖書館”的圖章。家譜中,詳細地記載著誰生了誰,一直生到我的曾祖父為止??梢钥隙ǖ氖牵沂巧塾旱牡諅?,而我們的家譜上,沒有邵偉華的傳承,他應(yīng)該是另一支的。 曾經(jīng)有人和我爸爸開玩笑,說他根本不用練什么氣功、學(xué)什么道法,血液里就有著與生俱來的”仙氣”,還有說得更懸的,說我們家的男子手臂上有根筋,是常人沒有的,那是”仙筋”,當(dāng)然,全是無稽之談罷了。然而,從家族傳承來說,我應(yīng)該和道家的關(guān)系更親近一些,因為祖先學(xué)道、修道的有一些,卻沒有當(dāng)和尚的,廢話,有人當(dāng)和尚,還會有我嗎? 呵呵,很好玩吧,我是道學(xué)大家邵雍的后代,所以說什么,也要到青城山玩玩了。簡單地說一下,道家有一種思想,就是”追求享樂”,他們不相信什么來世,他們講究要活就活得自在,今生就要活得好一些,活得長一些,才不去管來世呢。所以道家有練丹之說,追求的都是”長生不老”,不但要活得長,而且還要不老,常保青春,才能隨心所欲。你說要是老了,玩不動了、吃不動了,活得再長,也沒有意義啊。 你知道青城山的道士,發(fā)明了什么?白果燉雞,家父曾經(jīng)在青城山,吃過用三斤白果加一只雞一只蹄膀合燉的美食,念念不忘,常常提起,可見此物之美。 不過,我可沒有他的面子大,沒人請我吃這么好的東西,我上青城,只有吃了一碗面。 那天去青城山,在新南門乘車,已經(jīng)下雨了,而且還沒有帶傘,到得山門的時候,下著毛毛雨,或者說,比毛毛雨還小一點,就是”時而飄幾滴雨”,剛經(jīng)雨的青城山很干凈,很秀靈,地上是濕的,空氣也是濕的,頗有幾分清新的感覺。 上山,并不累,只是天雨路滑,要小心一點。雨還是”時而飄幾滴”,山路中的能見度大概一百米左右,前方所望,全是水汽,便如走在云中一般。 在青城山過夜,應(yīng)該別有情趣,青城山的道觀是帶客房的,上清宮里就可以住,最好的標準間,120元一晚,最差的是一房四鋪的房間,在古建木樓上,只要60元一間,除了標準間之外,其它均不附帶衛(wèi)生間,雖然條件可能差些,但對于背包客來說,是個很適宜的價格。由于青城山到成都只要一個小時,估計這里的客房并不緊張,絕不會象黃山那般,動輒上千乃至幾千的房價。 上山,可以乘坐纜車,我是極懶的人,就象道士一樣,追求享樂,所以,能坐著絕不站著,所以有纜車坐,就絕不親自爬了。 可是,要坐纜車,必須要過一個湖,湖里有條船,湖底有根鋼索,兩岸都有絞盤,絞盤一收,船就能無聲無息地從湖上劃過,既安靜又環(huán)保,真是個好主意。無奈,擺渡要收五元錢一次,來回都要錢,可是不過湖,就坐不到纜車,真是生財有道。
坐纜車,可苦了我這個懶人,因為–下雨了,索道漸漸升高,雨也漸漸地大了起來,長長的索道不斷往上升,樹木蔥郁,根本就看不到盡頭。速度和雨點應(yīng)該是成正比的,奇怪的是,速度不快,雨卻也不小,等我”慢慢悠悠”到達盡頭,前胸后背已經(jīng)全濕了。 很是狼狽地離開了纜車站,穿著件濕短袖的我,感覺很冷,雖不是刺骨的那種冷法,卻也足以使我不自覺地抖起來。 半山腰,有塊小場地,兩個籃球場見方,是上山的必經(jīng)之路。場地中央,放著兩只灶頭,上面是平底鍋,煨著一鍋小小的洋山芋,一鍋不知名的點心。我有點餓,其實我更冷,但我始終不覺得洋山芋能讓我熱起來。 邊上還有個廚房,鍋碗瓢盆的倒還很熱鬧,只是一眼望去,沒有什么做菜的原料。一問,原來,只有面賣。 大家知道,我是跑東跑西都喜歡點上一桌的人,無奈在”追求享樂”的青城山上受苦,看來只能在雨中吃碗面了。 面端到了桌上,自己端的。面上蓋著一些豆苗,倒是翠綠可愛。面是那種寬寬的,極薄的,我雖不怎么吃面,但是一看這面,就知道是沒有嚼頭的那種卷子面,軟軟的、綿綿的那種,不是什么特別好的面。 把面端過去的時候,就聞到了一股香味,辣辣麻麻的香,這種香味,彌漫在整個成都,也彌漫在了雨中的青城山。 面湯幾乎看不到,因為根本就沒有湯嘛,全是厚厚的一層辣油,拿起筷子輕輕一拌,香氣更濃。這樣的一碗面,雖然很香,我卻還是不敢吃。 就在八年前,就在青城山邊的都江堰,我突然腹瀉起來,細究起來,竟是隔天吃得太辣,水土不服而致。這回看到如此一碗辣面,怎能不觸景生情哦! 細細地撮起一小筷,不敢沾到絲毫辣油,小心地放進嘴中,淡而無味。再細細地撮起一小筷,沾上一點點辣油,嘗了一口,準備著辣出淚來。倒還好,辣是辣的,麻也麻的,只是只在嘴前,未及喉嚨,不象粗制濫造的那種川湘菜,一味只是辣,辣得喉嚨發(fā)緊胃生痛,這面居然還帶著絲絲的甜味。 辣之一物,但凡沾了甜,就能借掉許多,好的川菜,放少許一點點糖,不但解辣,還能提鮮,看來這面,居然是山中高手所做。雖然辣,但是精神一振,雨也變得小一些了。 放大了膽子,將面拌上一拌,湯其實有的,在厚厚的辣油下面,湯水也是紅紅的,辣油更油,一拌成了一碗”紅面”。面中還有”臊子”,其實就是上海人說的”澆頭”,是一團凍著了的油和肉,油是豬肉,燒肉的時候燒出來的,肉是肉糜,剁得極小極碎,在辣油中拌了開來,顆顆粒粒地沾在面上。
剩下的面,是三口兩口吃完的,一來的確是餓了,二來天冷下雨,不吃得快些,面就冷了,三來面的香氣,慢慢地騰上來,竟是什么誘人呢。 這下可好,如此的一碗辣面下去,身上不但不冷,反而熱了起來,雖然嘴唇舌頭有些許的麻木,不但地啜著嘴,但是那份辣意恰到好處,在我所能承受的程度內(nèi)游走,一會兒覺得并不甚辣,一會兒又覺辣得厲害,回味中,還有著花椒的香氣…… 雨突然間已經(jīng)停了,身上一熱,居然衣服也干了,整頓精神,準備上山。 上得幾步,來到一個所在,竟是個花團景簇的所在,據(jù)說曾經(jīng)是張大千的居所。院中有一方一圓兩口井,一邊有張大千題的”鴛鴦井”三字,使我想起網(wǎng)獅園中的”虎兒?!眮?。 走走,看看,逛逛,想想,閑閑,玩玩,終是寫意的事,最高的地方是三清殿,冷冷清清的,有三五個男女道士,在和導(dǎo)游聊天,說是等到七八月份,要和導(dǎo)游一起去西藏、新疆玩。 下山的時候,聽導(dǎo)游關(guān)照團員”遇岔往右,見橋不過”,于是便也言聽計從,一路走到老君閣。老君閣挺高,抬頭望頭,竟有一半是在云上,時隱時現(xiàn),頗有幾分仙氣。 又坐纜車下山,再買了票過湖,回到山門,坐了兩塊錢的公交車,到都江堰,再花十元錢,回到成都,”爛火鍋”正等著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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