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老影星之一百“才女甜姐兒”

黃宗英  

她自然純熟的演技和年輕漂亮的形象，

曾使眾多觀眾為之傾倒，

她因主演了喜劇《甜姐兒》，

大家送她一個雅號—“甜姐兒”。

她和趙丹合拍的電影《麗人行》和《烏鴉與麻雀》，

均成為我國影壇的經(jīng)典之作。

她和馮亦代的黃昏戀，

造就了中國文壇《純愛》的一段佳話。

她多年來筆耕不輟，

他的散文和報告文學(xué)在國內(nèi)文壇多次獲獎。

 黃宗英祖籍浙江瑞安，1925年生于北京。父親黃曾銘，字述西，浙江溫州瑞安人，清末曾留日本學(xué)習(xí)電機專業(yè)，歸國后獲“洋翰林”銜。入民國后，一直任電話局工程師，兼職工大學(xué)教授。黃曾銘夫婦共有4男3女共7個子女——大女兒瑞華、二女兒燕玉、三女兒宗英。大兒子宗江、二兒子宗淮、三兒子宗洛、四兒子宗漢。后來，宗江、宗洛、宗英均從藝，并且都成為我國著名的藝術(shù)家。

 青年時期黃宗英

 

   青年時期黃宗英

1932年，黃曾銘全家移居青島，黃宗英進前進小學(xué)上學(xué)。1934年，黃曾銘病故于青島，母親帶著七個子女到天津投親。他們住在天津土山公園附近的樹德里2號。黃宗英就在樹德里小學(xué)繼續(xù)上學(xué)，后來，因為家境不好而失學(xué)。

1941年，黃宗英16歲那年，應(yīng)長兄黃宗江的信召，去了上海，在“上海職業(yè)劇團”中打雜。在劇團里，她的年齡最小，在黃家的兄妹中，她也最小，因此，大家都親切地稱她為“小妹”。

一個偶然的機會，把黃宗英推上了前臺。一次，在曹禺《蛻變》一劇中扮演姨太太一角的演員因故未到，心急火燎的導(dǎo)演臨時讓她代替。就這樣，黃宗英開始了她的演員生活。

 1943年 黃宗英18歲時的照片

1942年，17歲的黃宗英在上海與音樂指揮郭元彤結(jié)婚，不料，十八天后，丈夫郭元彤不幸病逝。黃宗英悲痛地返回了北平。短短的18天的婚姻悲劇，的確使黃宗英的精神受到了重創(chuàng)。在北平幽居半年后，黃宗英應(yīng)“南北劇社”社長程述饒（黃宗江的燕京大學(xué)同學(xué)）邀請，加入了“南北劇社”。

后來又應(yīng)聘到南北劇社，擔(dān)綱主演，往來于津滬之間，因為主演了喜劇《甜姐兒》而小有名氣，因此，大家送她一個雅號——“甜姐兒”。當(dāng)時南北劇社的社長程述堯，對黃宗英十分關(guān)愛，1946年，黃宗英嫁給了程述堯。但是這是一次失敗的婚姻。 

 黃宗英回憶說：當(dāng)時我就覺得，我只要有一個好人可以依靠就行了。當(dāng)時，我很滿意他是個好人，可日子久了，他回來老跟我說，給我買了樂圣齋的醬牛肉，哪兒小市什么東西挺好，一年多了，他一本書也不看，這把我急得不得了，他回來之后我沒話跟他說。 

 1947年，黃宗英從舞臺轉(zhuǎn)向銀幕，先后在北平的“中電三廠”與上海的“中電一廠”、“中電二廠”、“昆侖”、“啟明”等影片公司拍攝了《追》（1947）、《幸?？裣肭罚?947）、《雞鳴早看天》（1948）、《街頭巷尾》（1948）等影片，開始竄紅。 

 1946年冬天，黃宗英第一次拍電影，在影片《追》中，飾演女主角，開始從舞臺走上銀幕，緊接著，她又在另一部電影《幸福狂想曲》飾演女主角，這個偶然的機會，使黃宗英的命運，與趙丹的命運緊緊連在了一起。 

 1947年《幸?？裣肭穭≌?/p>

黃宗英的出現(xiàn)，讓趙丹一見鐘情，于是一部《幸?？裣肭放臄z的同時，也成就了黃宗英與趙丹的幸福進行曲。當(dāng)影片拍攝完成時，他們兩人已經(jīng)深深墜入了愛河。這年，黃宗英22歲，趙丹32歲。

黃宗英：我第一次見他，他一個襪子是這個顏色，另一個襪子是那個顏色的，我說這個人就是沒人管的人似的，不修邊幅。一個人帶兩個孩子，我很同情他。

黃宗英回憶說：后來我們快要拍完了，他說“我覺得你就應(yīng)該是我的妻子”，我沒說話，就允諾了，就這么簡單。 

  1935年，中國電影史上最引人注目的一場明星集體婚禮，在杭州六和塔下舉行，三對演藝界的明星——趙丹和葉露茜、唐納和藍蘋、顧而已和杜小鵑——為借“六和”之意，專程從上海趕來結(jié)婚。這場婚禮的征婚人是大律師沈鈞儒。這件事轟動了上海灘，但這場婚禮的三隊主角，后來由于各種原因都分手了：離婚的離婚、死的死、走的走……所以，也就有了后來那么一句話：“六和塔下六不和”。 

 六新人在杭州六和塔舉行集體婚禮照片

前排為六新人，從左至右依次為：

葉露茜、趙丹、藍蘋、唐納、杜小鵑、顧而已。

后排為證婚人，自左至右依次為：鄭君里、沈君儒、李清。

 在拍攝《幸?？裣肭窌r，趙丹和黃宗英搭檔，讓孤獨的心又有了新的歸宿。等到影片拍完?！缎腋？裣肭芬殉闪恕靶腋＿M行曲”。趙丹在拍完最后一個鏡頭后，突然大膽地當(dāng)眾向黃宗英求婚。 

黃宗英的情感防線，終于被趙丹的大膽舉動摧垮了。她向丈夫程述堯提出了離婚，當(dāng)然遭到程述堯的反對。這樁棘手的事情，最終還是由大哥黃宗江和好友金山出面，得到了妥善的解決。黃宗江后來回憶道：“小妹跟趙丹戀愛，我也不知道，但后來到了要跟程述堯離婚，真的要跟趙丹了。我就從中撮合了一下，我對老同學(xué)程述堯說：'就這么了了吧！’他很干脆地就同意了。程述堯這個人。直到現(xiàn)在黃宗英也說他是個好人，不過他們的這個緣分已經(jīng)盡了。” 

1947年底，黃宗英與程述堯離婚，1948年元旦，與趙丹結(jié)婚。

《幸福狂想曲》上映后，黃宗英自然純熟的演技和年輕漂亮的形象，使眾多影迷為之傾倒，黃宗英也引起了不少導(dǎo)演的關(guān)注。之后一年多的時間里，黃宗英又參與了《麗人行》等多部影片的拍攝。  

1949年，也就是黃宗英和趙丹結(jié)婚后的第二年，他們一起合拍了電影《麗人行》和《烏鴉與麻雀》，均大受好評。

1949年，“昆侖”公司拍攝了影片《麗人行》。該片由田漢編劇、陳鯉庭導(dǎo)演。

影片《麗人行》以三名不同性格的女性為主線，生動地反映了抗戰(zhàn)時期上海淪陷區(qū)的現(xiàn)實。片中，上官云珠扮演的金妹、沙莉扮演的梁若英、黃宗英扮演的李新群，表演都很出色，都能體現(xiàn)角色的鮮明性格。

1949年，“昆侖”公司拍攝了影片《烏鴉與麻雀》。該片以演員陣容的強大而著稱，制片人邀請了當(dāng)時在滬的大牌明星擔(dān)當(dāng)角色：孫道臨、魏鶴齡、趙丹、黃宗英、上官云珠、吳茵、李天濟、王蓓……其中，以趙丹扮演的肖老板尤為突出，不僅有生動的外部造型和動作，而且揭示了人物性格的多重性和微妙復(fù)雜的心理世界。黃宗英扮演的國民黨小官僚的姘婦余小瑛，也演得逼真貼切。 

 《烏鴉與麻雀》被認為是40年代后期，喜劇電影創(chuàng)作中成就最突出的作品，也是讓黃宗英引以為榮的代表作。這部電影拍了中間隔了挺長時間，解放前拍了一部分，解放后拍了一部分。

 黃宗英在《烏鴉與麻雀》中

解放初期的那一兩年，也許是黃宗英生命當(dāng)中最單純最快樂的一段日子，用她的話說，那個時候她不找事兒，事兒也不來找她，所以她至今還很懷念那個時候北京的藍天。 

 正當(dāng)黃宗英覺得日子過得格外舒心，廣大電影工作者的創(chuàng)作熱情空前高漲，中國導(dǎo)演事業(yè)剛剛迎來一次大發(fā)展的時候，中國知識分子特別是電影創(chuàng)作人員，卻遭遇了一場突如其來的風(fēng)暴，被卷入了大規(guī)模的知識分子思想改造運動之中，那次運動，是由對電影《武訓(xùn)傳》的批判引發(fā)的。  

 五十年代 黃宗英和白楊在廣播電臺宣傳購買公債

 1956年5月，毛澤東提出，“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方針，中國電影又開始呈現(xiàn)繁榮景象，這一時期，趙丹主演了傳記片《李時珍》，扮演李時珍，這后來被趙丹認為是自己演藝生涯中最為成功的表演。也是在這一時期，黃宗英出演了由巴金名著改編的影片《家》。在影片中飾了梅表姐。梅表姐無疑是黃宗英演藝生涯中的代表作之一，時至今日，黃宗英走在街上，還會有當(dāng)年的影迷認出她來，他們往往會脫口而出這樣一句話，這不是梅表姐嗎。

 黃宗英在電影《家》中扮演梅表姐

新中國成立后，黃宗英任上海電影制片廠演員。先后拍攝了《為孩子們祝福》（1953）、《家》（1956）、《聶耳》（1959）等影片，演技更加成熟。同時，她也積極參加新社會的各種社會活動。 

“文革”中，黃宗英和趙丹都受到迫害，尤以與藍蘋有過共同演出的趙丹被捕入獄達五年之久，受盡了折磨。

好容易熬到“文革”結(jié)束被平反，但因身心受到摧殘， 1980年10月10日，趙丹不幸去世，當(dāng)年才65歲。 

趙丹死后,黃宗英開始從事文學(xué)創(chuàng)作。她創(chuàng)作的《大雁情》、《橘》、《美麗的眼睛》、《小木屋》等散文作品，獲得全國“優(yōu)秀報告文學(xué)獎”。 
黃宗英的黃昏戀 

馮亦代和黃宗英早年就相識，解放前他們就都活躍在黨領(lǐng)導(dǎo)下左翼文藝戰(zhàn)線上，馮亦代和黃宗英的丈夫趙丹和哥哥黃宗江等是多年的好友。 

馮亦代和黃宗英的黃昏戀 

 解放后幾十年，兩人各有各的事業(yè)和家庭，他們生活的軌跡一直沒有交叉。 

直到90年代初，兩人再度走近，這時兩人都已痛失伴侶，“成了夫妻樹上的最后一片葉子”。黃宗英愛好寫作，多年來筆耕不輟，而馮亦代已是我國文學(xué)界、翻譯界、出版業(yè)大師級名人。兩人的這段黃昏戀，在熱烈程度上，絲毫不亞于年輕人，結(jié)婚前的一年中，黃宗英仍住在上海，馮亦代則居住北京，兩人依靠鴻信傳書傾訴著彼此間的熱烈情感，文字間的激情和浪漫，甚至比年輕人還要熱烈。在信中他們經(jīng)常互稱“二哥”、“小妹”，也有更為親熱的“愛得永遠不夠的娘子”、“恩恩愛愛的二哥哥”等，字字句句流露著濃郁的感情。情書中的另一主要內(nèi)容就是交流知識，兩人談文學(xué)，談英語，談最近學(xué)到的新知識，談對人的一些看法，雖然是情書，但內(nèi)容十分豐富，次數(shù)也很頻繁，有時一天內(nèi)會寫3封信，在一年多的時間里，兩人寫下了50萬字的情書！。馮亦代老人在一封信里這樣形容他的感受：“一連3天收到你4封信，真使我快活。還有什么比讀你的信更美妙的事呢？”

兩人1993年底在北京結(jié)為伉儷，此時馮亦代已是80歲高齡，而黃宗英也已經(jīng)68歲，兩人的最終結(jié)合造就了中國文壇一段佳話。

 黃宗英和老伴馮亦代相視而笑，笑意流淌

結(jié)婚后，黃宗英從上海來到北京，與馮亦代生活在一起。他們婚后像生活了幾十年的老夫妻一樣，過著安靜幸福的生活?；楹?，兩人在愛情的激勵下，事業(yè)也有進一步的拓展。馮亦代為《讀書》譯介外國新著，他們共同為《新民晚報》開專欄，佳作如釅茶似清泉，時奉讀者。在黃宗英的大力操持下，一九九九年《馮亦代文集》五卷得以出版。而黃宗英也參加了《望長城》、《小木屋》等多部電視記錄片的拍攝。黃宗英說，婚后的十年，是很充實的十年，燦爛的十年。 

 1999年7月12日，馮亦代在病榻上用了足足一整天功夫?qū)懗鲞@封他倆愛情的最后絕響。他寫道：“現(xiàn)在我這個人，說穿了，是為你而生存，因你而生存，再沒有別的了……” 

他們之間的通信,后來編輯成書《純愛——馮亦代黃宗英情書》,由作家出版社2005年6月出版。 

 黃宗英是上海電影制片廠文學(xué)部創(chuàng)作員，中國作家協(xié)會上海分會專業(yè)作家，上海人大常委，上海市政協(xié)常委。曾獲全國首屆環(huán)保婦女百佳榮譽稱號。 

上世紀五六十年代起，黃宗英以報告文學(xué)《特別的姑娘》、《小丫扛大旗》、《新泮伯》噪起于文壇。

 粉碎“四人幫”后，陸續(xù)寫了《大雁情》、《固氮籃藻》、《美麗的眼睛》、《八面來風(fēng)》、《他們?nèi)?、《越過太平間》、《桔》、《行行重行行》和《小木屋》等報告文學(xué)。 報告文學(xué)《大雁情》、《美麗的眼睛》等獲全國1977年-1980年優(yōu)秀報告文學(xué)獎，《小木屋》改編拍攝的電視片在第28屆紐約國際電影電視節(jié)上，獲電視記錄片銅獎。 

馮亦代是著名作家、翻譯家，1957年被錯劃為“右派份子”，后因在大右派章伯鈞（原任交通部長）家中“臥底”，告密有功，故被提前摘去“右派”帽子。晚年，馮亦代出版了《悔余日記》，記錄了這一不光彩的經(jīng)歷。 

2005年，馮亦代先行離世。 

 現(xiàn)在，年逾八旬的黃宗英幸福安祥地生活在繁華熱鬧的上海灘。他為人熱心真誠，喜歡幫助人，有時，會熱心得不顧一切，讓親友們目瞪口呆。 

 不久前，上海電臺推出的廣播配樂紀實作品《黃宗英自述》，82歲的黃宗英笑著開口講述自己人生故事時，人們驚嘆：“梅表姐”美麗依舊，“麗人”堅定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