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年到，羊年說羊。今天我們要說的，不是山羊、綿羊，也不是喜羊羊、美羊羊，而是文物上的“羊”元素。羊是吉祥的化身，文物上的“羊”元素也有吉祥的寓意。羊年來臨之際，記者走進寶雞青銅器博物院，尋找寶雞出土的“羊”文物。

    盡善盡美的折觥

    寶雞青銅器博物院展出文物數(shù)千件，其中，含有“羊”元素的文物首推折觥。折觥 1976年出土于扶風(fēng)莊白村，長約 38厘米，高約 28厘米，重約 9千克，是西周時期的盛酒器。這件青銅器分為蓋與器身兩部分，蓋前端的羊頭造型最為傳神，鼓目，粗鼻，尖牙，一對刻有紋飾的犄角向外卷曲。整個器物紋飾以獰厲、繁縟見長，設(shè)計獨特、造型精美、工藝精湛，具有極高的歷史和藝術(shù)價值。

    作為盛酒器，觥有多種多樣，為什么折觥是羊的造型呢？寶雞青銅器博物院研究室工作人員李丹告訴記者，商周時期，人們在祭祀活動中，常常用牛、羊、豬作祭品，在一片鐘磬鼓樂聲中，將這些牲畜宰殺或掩埋，這些用以祭祀的動物就叫“犧牲”。在古代，“羊”與“祥”同字，是吉祥的化身，人們以羊為犧牲祭祀，祈求神靈賜降吉祥，以羊為造型的折觥，便是這一心愿的具體表現(xiàn)。

    在古人心目中，羊是善良而美好的，這也符合孔子“盡善盡美”的思想主張。事實上，早在新石器時代，人類就已經(jīng)開始養(yǎng)羊。商周時期，折觥等以羊為造型的青銅器，也反映出人們與羊共處的生活狀態(tài)，以及盡善盡美的理想追求。

    守護提梁的盤羊

    在寶雞青銅器博物院里，記者還看到了兩件伯各卣，在提梁的兩端，各有一個盤羊頭。這兩件伯各卣為西周時期的盛酒器， 1976年出土于渭濱區(qū)竹園溝弓魚國墓地。與折觥相比，伯各卣上的羊頭更為形象，圓眼睛、高鼻梁、小耳朵，一對盤角大而卷曲，由羊頭向下向前延伸至羊臉兩側(cè)。伯各卣周身紋飾非常華麗，記者注意到，在蓋和器身上，也均有類似盤角的造型，而在提梁之上，還有兩個比羊頭小的牛頭造型，這樣的設(shè)計使得整個器物顯得更加立體。

    除了最具代表性的伯各卣，不少提梁卣上也有羊頭造型。 1988年出土于麟游縣后坪村的父乙卣，提梁兩端各有一個小羊頭，羊眼突出，羊嘴平圓，羊角盤成圈； 1976年出土于扶風(fēng)縣莊白村的商卣，提梁兩端的羊頭為直角，頂部平，根部粗，上面刻有簡單的紋飾； 1976年出土于扶風(fēng)縣莊白村的豐卣，提梁兩端的羊頭造型更為抽象，但在器身中部有非常明顯的盤羊裝飾。

    寶雞青銅器博物院研究室工作人員郭晶告訴記者，羊是祭祀中最常見的犧牲，因而被視為崇高且神圣的動物，把盤羊頭造型設(shè)計在提梁卣上，既反映出古人對羊的敬重，也表達了古人祈求羊守護保佑的心愿。

    兇獸化身的饕餮

    饕餮是古代神話中龍的九子之一，《呂氏春秋》描述其“有首無身，食人未咽，害及其身”。古人認為，饕餮是一種貪食的惡獸，貪財為饕，貪食為餮。而在商周時期的青銅器上，饕餮作為一種重要的紋飾經(jīng)常出現(xiàn)，考古學(xué)者和文化學(xué)者認為，猙獰恐怖的饕餮紋，象征著至高而威嚴的權(quán)力。

    饕餮紋中的饕餮千姿百態(tài)，通常是集合了多種動物的特點，如虎的頭、牛的臉、羊的角。其中，或盤繞卷曲或帶有環(huán)紋的羊角，往往是饕餮最易辨識的特征之一。寶雞青銅器博物院的鎮(zhèn)館之寶何尊，器身上就有非常明顯的饕餮紋。何尊1963年出土于寶雞縣賈村鎮(zhèn)，高約 39厘米，重約 15公斤，體側(cè)有四道扉棱，周身有饕餮紋飾。何尊是西周貴族何祭祀先祖的青銅禮器，其 122字的銘文記載了文王受命，武王滅商，成王繼承遺愿營建成周洛邑的重大歷史事件，如此重要的器物，紋飾當(dāng)然與眾不同，何尊上的饕餮，眼睛大而圓，且有一半突出在外，犄角粗壯外鼓，向下盤卷一周，凝視時，給人以神秘、莊嚴之感。

    為什么饕餮大都長著向下盤卷的羊角呢？李丹解釋說，羊是古代最常見的動物，而羊角又是羊最醒目的部位，千百年來，羊角逐漸抽象為羊的代表，從饕餮紋一直沿用至今。

    象征財富的陶羊

    羊不僅作為吉祥的象征，出現(xiàn)在商周時期的青銅器上，也作為財富的象征，出現(xiàn)在秦漢時期的陶制品中。在寶雞青銅器博物院新近開展的《陶語訴春秋》展廳，有一組三只陶羊格外引人注目。這三只陶羊，每只不過手掌大小，兩只站立，直角體瘦，好似山羊，一只跪臥，盤角體肥，好似綿羊。三只陶羊旁邊，還有陶制的雞、鴨、豬、牛等禽畜，如果忽略其比例，這片展區(qū)仿佛一個小型的養(yǎng)殖場。

    那么，陶羊等陶制禽畜是做什么用的呢？李丹告訴記者，這些物品都出自漢代墓葬，古人有視死如生的觀念，他們將墓葬的形式，設(shè)計得與住宅的形式相仿，并將生前的物品陪葬，以便在死后繼續(xù)“使用”。而在古代，雞、鴨、牛、羊、豬等禽畜都被視作財富，尤其是羊，幾乎全身是寶，深得古人重視和喜愛。因此，當(dāng)人去世后，便用這些禽畜來陪葬。用陶羊而非真羊陪葬，可見墓主人財富有限，而這些陶羊做工粗糙，更印證了墓主人較低的身份。

    值得一提的是，青銅器上的“羊”，是依附在器物之上、作為裝飾而存在的，并不具有使用意義，換言之，各類青銅器上，有“羊”更好，沒“羊”也行。而陶羊則不同，它如同今天我們常見的泥塑羊，作為完全獨立的藝術(shù)品而存在，這也反映出古人日漸豐富的生活情趣。（記者 陳亮   祝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