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自《一本不正經的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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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法）皮埃爾·巴泰勒米

統(tǒng)計學家偏愛只有車的馬路。當馬路上的四輪汽車讓位給了兩條腿的人就會亂套：再也沒有辦法知道有多少人曾經踩踏過這片馬路。每次有游行時，一句老調總要重彈，如果我們問警察部隊有多少游行者，他們會告訴你和上次一樣多；要是問游行組織者，他一定會把數(shù)字乘以三再說出來，就好像茫茫人海已經把憲兵隊的算盤都踩爛了一樣。根據(jù)葡萄牙專家的研究，當我們要數(shù)的不再是游行隊伍的人山人海，而是那些默默無聞鋪滿公路兩邊的動物尸體，會得出和剛才相似的一筆糊涂賬。

馬路會殺人，并且殺的可不只是人。如果不把那些被擋風玻璃上的雨刷突然壓死然后化為一坨污泥的昆蟲算在內的話，每年被機動車軋死的野生動物代表會上百萬。在2011年發(fā)表在《公共科學圖書館期刊》上的一篇文章中，這支來自葡萄牙埃沃拉大學的研究團隊解釋說，如果沿用從前計算公路上動物死亡數(shù)量的老方法，會有相當一部分受害者被遺漏，因為動物的尸體在科學家會計們到來之前就已經被“清理”干凈了。

為了讓大家都了解這個發(fā)現(xiàn)，專家們完成了一項實驗，旨在測出動物尸體的保存時間，也就是說它們在馬路上死亡之后，尸體過多長時間會消失，并且會根據(jù)不同物種、天氣狀況和交通狀況來分別測定。而這次實驗的過程也十分驚人：從2004 年的12 月到2006 年的2 月，一位研究人員每天風雨無阻地穿越37 公里的國道或省道， 只要見到血肉模糊的肉餅就會下車確認受害動物所屬的物種，并記錄下它的GPS 定位，然后將肉餅放歸原地，以便之后測算它會在馬路上存留多長時間。而這每天37 公里的行程都是駕駛汽車完成的， 不過是以非常緩慢的速度行駛，這是為了不雪上加霜，造成新的傷亡， 但主要還是為了不漏掉任何一具尸體。這份研究報告還強調說受傷的動物不會被計算在內（也不會為了湊數(shù)而被弄死），而是會被送到獸醫(yī)服務站救治。

這一次測算出的動物死亡總數(shù)上升為4447，有一種動物死亡總數(shù)遠超出其他小動物，位列凄慘之首，那就是小鳥，而第二多的則是蠑螈。他們的記錄中還出現(xiàn)了青蛙、蝙蝠、蛇、兔子、嚙齒動物、肉食哺乳動物、猛禽等。這項需要巨大毅力才能完成的驚人統(tǒng)計， 它的最大教育意義在于，這些死于公路大屠殺的小動物的尸體，在馬路上常常停留不到一周就消失了。它們小小的身軀會被來往穿梭的車流反復碾壓直至四分五裂，要么就是被禿鷲啄食干凈或叼走， 而那些留下來的尸體則會被螞蟻風卷殘云或者被道路管理處的清障

車一掃而空。竟然還會有這種情況出現(xiàn)，那就是如果這些小家伙名叫“野兔”或“松雞”，并且它們的尸體還沒被軋壞，就會有一些經過的路人扮演“啃尸者”，可是真的“啃”哦。

文章還指出，如果只是像原先在車輛撞擊研究中那樣每周巡視一兩次，那么死亡的動物數(shù)量就會一直被低估。而如果這些出現(xiàn)偏差的數(shù)據(jù)不能促成一些必要保護設施的建成（比如蛤蟆洞或其他動物穿行通道），以使得小動物們在穿越人類建造的公路時幸免于難， 那么這些研究最后只會淪為大家茶余飯后無關緊要的談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