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yī)書友會第734期

每天一期，陪伴中醫(yī)人成長

作者/任繼學 等

編輯/王超 ⊙ 校對/王珓、居業(yè)

I 導讀：還記得當初剛接觸中醫(yī)時的諸多疑惑嗎？六腑中的“三焦”是什么東西？這個“募原”和“三焦”是什么關系？我們知道了“募原”的位置、形態(tài)，甚至能對應上人體的系膜、淋巴等系統(tǒng)，對于臨床有沒有啟發(fā)？大家讀完這篇文章，不妨來討論下，各路高手們也請不吝點撥一二哈。

試論募原

“募原”這個名辭源于《內經(jīng)》，《素問·舉痛論》記載：“寒氣客于小腸募原之間?！标P于募原二字，全元起以“募作膜”，《太素》、巢元方亦然。故后人多以全元起等氏的意見而寫作為膜原，因而募原與膜原通用。至明·吳又可對溫病的病理學說以及治療法則無不本諸膜原。但古人對募原在機體的布局、生理的功能、病理的反應未加歸納在一起，皆散見于各個文獻中。今就以上的問題加以歸納分析，尤其是對生理功能與形質的問題做初步討論。

一、募原的部位

募原在機體上的部位，并不是局限于半表半里的部位，更不是腸胃之間僅（廑）有此組織，而是布局于機體內外的一種組織。何以知之？楊上善說：“五臟皆有募原?！崩钪需髡f：“募原者，皮里膜外也。”劉熙說：“膜原者，募絡一體也。”這些記載，說明募原在機體內是一種剛柔相濟的組織。這種組織在體內深處是分布在臟與腑互相連結空隙之間，在體內淺處是分布在肌肉與皮膚相接間隙之地。由此看來，募原在機體深層與表層各個組織中間是起著橋梁與紐帶的作用。

二、募原的形與質

募原這種組織分布于機體各部，不是古代醫(yī)家憑空設想的，而是經(jīng)過一定臨床實踐驗證出來的一種組織系統(tǒng)。所以說募原在機體各部是有形可驗，有質可查的。張志聰說：“募原者，連于腸胃之脂膜，亦氣分之腠理?！庇终f：“在外則為皮膚肌肉之腠理，在內則為橫連臟腑之膜原?！笔滥险f：“膜原，前近胸腹，后近腰脊，即上中下三焦之沖衢，人身半表半里之中道也。”薛生白說：“膜原者，外通肌肉，內連胃腑，即三焦之門戶。”考張氏之曰“脂膜”、曰“腠理”、曰“膜原”；蔡陸仙釋之曰：“腠理者，肌肉之文理……理中之白膜曰脂。”又說：“募原者，腸胃外之裔膜……孫脈、絡脈者，募原中之小絡?！比疳屩唬骸?span style="COLOR: rgb(192,0,0)">膜者，人皮下肉上筋膜也?！?/p>

綜觀上述，不難理解，中醫(yī)所謂募原，相當于“肌肉系統(tǒng)中的筋膜與腱膜，消化系統(tǒng)中的腸系膜、腹膜，呼吸系統(tǒng)中的胸膜”以及網(wǎng)狀內皮系統(tǒng)等組織。因為這些膜樣組織皆分布于臟腑之外機體之內，很符合“半表半里，橫連五臟之募原”的。但進一步細玩，蔡氏所言的“孫脈、絡脈者，募原中之小絡”來看，亦包括了淋巴系統(tǒng)組織。

三、募原的生理功能

從上述形質來看，募原在生理功能上有二：

（一）為機體內的氣化與體液循環(huán)之重要輔助器官。何以知之？《素問》說：“脾與胃以膜相連?！睆堉韭斸屧唬骸澳槟荚蚕噙B耳，而能為之行其津液。”《體仁匯編》說：“募原之間，皆有絡脈，以其升降津液也。”這說明人體內的氣化功能與體液循環(huán)除三焦主宰施化以外，募原在氣化功能上以及體液循環(huán)機能上，確系一條主要的渠干，并可視為三焦系統(tǒng)的輔助系統(tǒng)。因此，從這一點上就很近似淋巴系統(tǒng)輸送淋巴液的作用。

（二）對機體還起著保衛(wèi)作用。張志聰說：“膜原者，皆三焦通會元真處……乃衛(wèi)氣游行之腠理也?！敝赋瞿荚跈C體內不但有氣化與體液循環(huán)的作用，而且更主要的還具備了抵御病邪之機能，這一種防御機能近似“淋巴結”“網(wǎng)狀內皮系統(tǒng)”等組織。

四、募原的病理變化

募原的御邪機能是在人體陰陽平衡，營衛(wèi)和諧的基礎上構成的。如機體受某種條件的影響或不良因素的刺激時，則人體的陰陽失平，營衛(wèi)不和，導致正氣紊亂，腠理不密，而募原御邪之機亦隨之失靈。因此，六淫或天行時疫之邪侵入人體時，往往內潛于募原，久伏不出，而募原便發(fā)生病理變化；就其病變來說，是隨著病因的風、寒、暑、濕（涇）、燥、火、疫戾之邪的性質不同，而在機體上反應出的癥狀亦異，其具體的病理變化與癥狀表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由瘧邪侵入機體后，表衛(wèi)空疏，不能御邪外出，使邪氣內陷，伏于五臟或半表半里之募原，導致募原之轉輸不暢，迫使衛(wèi)氣循行失其常度，其行遲，是以間日再會，而遇邪氣互爭，發(fā)為間日瘧疾。吳又可說：“瘧邪舍于伏膂之內，附近于胃，乃表里分界，是為半表半里，即《內經(jīng)》瘧論所謂橫連募原者也?！惫拾Y見寒熱之時長，勢甚等。

二是因寒邪直犯小腸之外，伏于募原之中，孫絡受阻，津血不能流注于大經(jīng)，汁沫外溢，遇寒相結，久留則成積病?！秲冉?jīng)》說：“寒氣客于小腸募原之間，絡血之中，血泣不得注入大經(jīng)，血氣稽留不得行，故宿昔而成積矣?！彼栽诎Y狀上呈現(xiàn)腹內有結塊，痛或不痛之癥也。

三是因寒邪侵及腸胃之內，潛于募原之下，阻絕孫絡不通，津血不行，衛(wèi)氣不達，寒邪內擾孫絡，導致絡脈產(chǎn)生拙急，故癥見腹痛或胃脘痛等。所以《內經(jīng)》說：“寒邪客于腸胃之間，募原之下，血不得散，小絡急引故痛”，是其據(jù)也。

四是疫戾之邪，污染了飲食和空氣而侵入機體的。即乘機體御邪之能失靈，造成疫邪下趨募原，募原為邪所擾，則生理功能紊亂，而發(fā)生溫熱病的病理反應。所以吳又可說：“病疫之由，……邪自口鼻入，舍于伏膂之內，即《針經(jīng)》所謂橫連膜原是也?！庇终f：“溫疫之邪，伏于膜原，如鳥棲巢，如獸藏穴，營衛(wèi)所不靈，藥石所不及至，其發(fā)也。邪毒漸張，內侵于府，外淫于經(jīng)，營衛(wèi)受傷，諸癥漸顯，然后可得而治之?！?/p>

綜觀這些論述，溫疫之邪潛于募原之中，隨其氣遷，既能傳變?yōu)榻?jīng)病，又能按衛(wèi)、氣、營、血的層次傳變?yōu)闊嵝约不歼^程。所謂經(jīng)病者，即太陽經(jīng)，頭頸痛，腰痛如折；陽明經(jīng)，目痛，鼻干，眉棱骨痛；少陽經(jīng)，脅痛，耳聾，寒熱更作，嘔而口苦也，所謂衛(wèi)氣營血為病者，即衛(wèi)分所呈現(xiàn)的發(fā)熱、惡寒、頭痛、咳嗽、無汗或有汗、口渴；而營分反應出的癥狀是舌絳、心煩不寐；或斑疹隱隱；內陷心包，則有神昏、譫語、肢厥出現(xiàn)；而侵入血分者，則舌質深絳或紫絳，吐衄下血而發(fā)斑。

五是因溫邪侵襲機體，直中脾胃，內伏募原，促使募原氣結不宣，中陽不布，濕郁化熱，外潰肌肉，內痹中州，升降之機失司，導致清陽不升，濁陰不降，濕蒙清陽，熱灼津液，濕熱相搏，則衛(wèi)氣不達，故癥見始惡寒、后但熱不寒，胸悶、舌白、口渴不欲飲，或有便溏、小便短赤。故薛生白說：“濕熱病……邪由上，直趨中道，故病多歸募原”而生濕熱之疾。

六是因外邪與內邪互為相引，直損募原氣化之機，因而體液循環(huán)功能也隨之失常，致使體液內潴，外溢肌表，由漬臟腑，引出三焦之水，而為水腫之疾。王晉三說：“水流貌，引三焦之水，……流出水道……走皮里膜外之水飲。”馬元臺說：“膜原者，皮里膜外也?！奔礊楸静∩芍怼?/p>

五、小結

（一）募原的部位，并非腸胃、半表半里所獨有，而是分布于人體內外各個組織間隙之中的一種剛柔相濟組織。

（二）募原在機體上是有形有質的組織，這種組織，相當于腹膜、胸膜、腸系膜、筋膜、腱膜、淋巴系統(tǒng)，以及其他網(wǎng)狀內皮系統(tǒng)等。

（三）募原在生理功能上有二：一為體液循環(huán)與氣化功能不可分割的系統(tǒng)，稱之為三焦的輔助系統(tǒng)；二為機體上防御病邪之藩籬。

（四）募原在病理上，是為邪潛入巢穴，但因其病因性質不同，而反應出的病理變化與癥狀亦異，如間日瘧疾、積聚病、腹痛、胃脘痛、濕熱病、濕溫證、水腫病等。【中醫(yī)書友會（微信號zhongyishuyou）編校發(fā)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