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楊 經(jīng)常坐火車往返兩地,每次臥鋪里都能遇見整個車廂最淘氣的孩子。中國的父母經(jīng)常誤會“淘氣”和“可愛”這兩個詞的含義。小孩大聲喊叫,滿車廂跑,聲嘶力竭地哭鬧,躥上跳下,父母就在一旁微笑,放任自流,以為這就是孩子的天性,真可愛! 更糟糕的情況是,孩子一邊鬧,父母一邊打。我見過一個母親,直接打孩子的臉。孩子也頑皮得厲害,除了疼痛毫無自尊受挫之感。打了一會兒,母親也累了,孩子抱著媽媽,喊:“媽媽,媽媽,我最愛你了!”母子于是又相擁歡顏。 放任和暴力可能都出于愛,放肆和歸屬也都是幼兒的天性,可這樣淘氣的孩子成長中要被打上何種烙印?又會長成什么樣的人呢? 我來自一個小城市,自登上離家的火車起,就時時警醒,怕自己的言行為父母和家庭落個“沒教養(yǎng)”的評價。 小學(xué)三年級迷上了說臟話,終于有一次,被老師聽見。以為一定會被老師罵并請家長,忐忑了一個早晨。直到晨會結(jié)束,老師把我喊過去,輕描淡寫地說:“你說這樣的臟話要是被路過的人或者院子外的居民聽到多不好,人家會怎么看待你?” 這次和風(fēng)細雨的批評對我影響至深,那是我第一次有了“覺知力”--覺知到?jīng)]教養(yǎng)絕對是件值得羞愧的事。試想如果她因為我罵人而罵我,我一定不會那么臣服,也不容易自我反思。 我去聽錢復(fù)和白先勇的講座,兩位先生差不多同齡,都是臺灣有影響力的人物。 錢先生西裝領(lǐng)帶,說的每個詞都清晰準確??赡苁亲鲞^“外交官”的緣故,他的語言極為得體,詞義一絲不茍。 白先生是留美小說家,身著長衫。白先生對現(xiàn)代中文有一種憂慮。這種憂慮倒不是對華文文學(xué)的,而是關(guān)于中文語言的教養(yǎng)正在走下坡路--語義上不斷被不文明字眼充斥,語調(diào)上越來越不莊重。 語言是一種教養(yǎng),自尊更是。 我路過地鐵和火車站安檢處的時候,看著行李從掃描儀里連滾帶爬地翻出來,乘客要像狗一樣彎著腰去撿起來。一個有教養(yǎng)的設(shè)計者應(yīng)該把這個臺面提高40厘米,讓每個人可以有尊嚴地拿起東西。 教養(yǎng)不是西方價值觀的蠱惑,中國2000多年的春秋時代就強調(diào)“禮”。那時候西方很多國家還在茹毛飲血?!安皇赤祦碇场薄吧鳘殹薄包S鐘大呂”都顯示中華文化是世界上最早強調(diào)教養(yǎng)的。 教養(yǎng)是一種普世價值:照顧女性,體諒周到,談吐文明,舉止得體,平靜時保持微笑,危難時保持冷靜,有愛的能力,重視家庭。泰坦尼克號沉船時,并不是每個人都在求生,看起來更能改變世界的男人把生的希望讓給了女人和小孩;可以獨自逃生的女人選擇把人生最后的時刻留給愛人;有教養(yǎng)的老夫婦選擇長眠海底;工作人員選擇在沉船上堅守到最后一刻…… 教養(yǎng)跟窮富無關(guān)。頭等艙上也有沒教養(yǎng)的行為,鄉(xiāng)村的田埂上有知曉禮義廉恥的人。所謂教養(yǎng),簡單說,就是不管你的出身和背景,都努力做個讓別人覺得你更好一點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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