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想告訴你,上周六我去看了逼哥的演唱會。 在工體,開三面臺,場面火爆,燈光音響效果都很棒,現場整體的配置不遜于任何一位流行歌手的演唱會。 看到自己以前喜歡的歌手,曾被冠以“小眾”標簽的歌手,一路混到今天,還混得這么好,我很高興。 每個座位上都有一個紙質的ROCK手套,每個手套上都有一句歌詞。 我拿到的那句是:愛情不過是生活的屁。 它的下一句是:折磨著我,也折磨著你。 但是,在我和你的故事中,飽受折磨的,只有我。 坐在現場,過去的記憶都在我的腦海中翻騰。 我知道,這些我從來都沒有忘記,只是在越來越疲憊倦乏的日常生活里,越來越少提起。 這些被現實壓抑、覆蓋和塵封的回憶,這些出于年齡增長和敏感的自尊,不得不維持緘默的心事,它們當然很美,可是,卻越來越沒有適合的機會可以去說起。 直到這天晚上,在眾人的大合唱聲中,我?guī)缀跏抢潇o的,機械化的隨著大家唱出每一句歌詞——沒有刻意記過,只是因為聽得太多,而不知不覺的刻在了心里。 如今想來,仿佛已經是好多年前,我第一次聽到“三月的煙雨飄搖的南方,你坐在空空的米店。” 那個陽光明媚,安適閑散的下午,我在看書,你坐在幾米之外,我被音樂聲打斷了閱讀,抬頭看見你專注的側臉。 年輕的我無法預判,那一幕對于我究竟有著何種意義,在往后歲月里,它將與我的命運產生如何緊密的關聯(lián)。 那天下午,我們一直沒有說話,只有音樂聲綿綿不絕的在空氣中釋放,這個聲音略微有點兒低沉的男人在歌聲中說“港島妹妹,你送給我的西班牙餡餅,甜蜜地融化了我,天空之城在哭泣”。 西班牙餡餅是什么樣子,我并不知道。 既然“甜蜜地融化了我”,為何“天空之城”又在“哭泣”,我也不清楚。 我只能夠確定,在那個時刻,一種獨屬于青春的矯情,一種文藝腔般的無聲的傷感,席卷了年輕的我。 我們當然不會在一起,盡管我在別的事情上很茫然,但對于這一點卻一直很篤定。 在愛情這件事上,我沒什么優(yōu)勢,既不是傾國傾城,又不是才華蓋世。 遙望當年,我不過有幾分單純和真心,這可真是世界上最不缺少的東西——就像滿大街的LV和Chanel一樣,是真是假只有你自己知道,對于別人來說根本就不重要。 我真是太自知了,所以連“爭取”的姿態(tài),都免了。 獨自一人去旅行,坐綠皮火車去西北。 夜里,車廂里的人都睡了,我塞著耳機聽歌,還是那個低沉的聲音—— “不管你擁有什么,我們生來就是孤獨”。 一直重復一直重復一直重復到天亮。 我自以為沉默的,深愛了你很久很久。 我想,只要我沒有尋死覓活,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沒有打擾你的生活…… 那么我愛不愛你,和你又有什么關系。 即便我在自己的世界里失了心,著了魔,靜靜的發(fā)著瘋,寫幾千幾萬字的日記…… 這些事情,就只是我一個人的事情。 在很多人看來,我比從前好了很多,更穩(wěn)重,更成熟,更平和。 我不再任由負面情緒支配我的生活,我很少再在網上和觀點與我不一致的網友吵架。 我不在壞事情里沉淪,也不崇尚成功學和勵志的雞湯。 我整天嘻嘻哈哈,口頭禪換成了“為了諾貝爾而努力”和“女生要自己掙錢買包”。 那個悲觀的,孤獨的,對這世界充滿疏離感的自己——我把她藏起來了,沒有讓任何人知道。 直到那一年的冬天,失聯(lián)許久的我們,又重新恢復聯(lián)系。 我記得,那天北京的溫度是—9°,我冷得發(fā)抖,和你對面坐著,一邊說話一邊喝二鍋頭。 你用過來人的語氣說,你能夠理解我,我的想法和我做的一些事情,但等我再長大一些,就會明白,這一切都沒有意義。 你很誠懇,并無半點推諉之意。 我灌完那瓶二鍋頭,看著你的眼睛,我流著淚說,可是你對我有意義。 你只差一點沒有說出——“如果我們真的在一起,以彼此的性格,是根本不可能好的”。 而我也只差一點沒有說出——“如果真的在一起,其他的事情又有什么要緊”。 差了那一點,很多事情就有了天壤之別。 我們都是太過懂得“節(jié)制”的人。 你說服了我,我卻沒有能夠成功的讓你明白——愛你,這不是我的意志,而是我的命運。 我們徹夜長談,一直談到凌晨五點,離我離開北京還有四個小時。 天還黑著,我坐上出租車回酒店去取行李,在路上看到一個中年男人打著赤膊在跑步。 我覺得自己比他還要冷。 那趟高鐵的行程是6個小時,我在它駛離華北平原之后,開始掩面痛哭。 那是我人生迄今為止最悲傷的6個小時。 “我再也不會把自己,愚蠢的交給過去。我的生活和我的想法,從此相隔了萬里?!?/span> 這一首,是李志后來創(chuàng)作的作品里,我最喜歡的一首。 它不憤怒,也不激烈,緩慢的節(jié)奏,它的主題是失去,娓娓道來的是人生中某些事情徹底的破滅。 也許只有在徹底的破滅之后,我們才能夠真正的安頓好對方的位置。 因為你且只有你,目睹過我的粗糙與激烈,予我暴曬也有灌溉。 多年后,我終于明白了,為什么“甜蜜地融化了我”而“天空之城在哭泣”。 它是否符合李志的創(chuàng)作初衷,于我來說并不重要。 我只是在萬千種解釋之中,找到了我自己所需要的那一個。 留戀的不是某一首歌,而是以這首歌為背景音樂的時間,和永遠佇立在那個時刻的你我。 攝影:獨木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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