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蒂率領訪華的芝加哥交響樂團剛剛在上海首演，朋友去現(xiàn)場聽了，半夜發(fā)微信激動不已。芝加哥交響樂團在上海演出兩場，曲目是柴可夫斯基第四交響樂和普羅科菲夫耶夫的古典交響樂。這似乎是中國聽眾第一次領略穆蒂的風采，在我看來，他尤其擅長指揮俄羅斯音樂，演出柴可夫斯基和普羅科菲夫耶夫，當今無出其右。當年他應聘音樂總監(jiān)，第一次指揮芝加哥交響樂團，就是以普羅科菲夫耶夫第五交響樂轟動全場。上個演出季他指揮芝加哥交響樂團演出了全部柴可夫斯基交響樂，我去聽了第四第五第六和曼弗德交響樂。在2014年9月27日聽穆蒂演繹柴可夫斯基第四交響樂后，第二天曾經(jīng)寫過如下的感想：

還是半年多以前訂的票，昨天晚上去聽穆蒂指揮芝加哥交響樂團演奏柴可夫斯基第四交響樂。有好幾位大作曲家的第四交響樂是一生作品的轉折點，貝多芬、布魯克納、馬勒皆如是，柴可夫斯基更是如此 。他的第四交響樂有貝多芬第五交響樂(命運)的影響，不過柴可夫斯基的氣質與貝多芬截然相反，感性、猶疑、憂傷。第四交響樂并不晦澀，一開始便是命運號角的主題，這一主題在第四樂章結尾的重現(xiàn)升華，正是交響樂的經(jīng)典范式。 

柴可夫斯基一方面在音樂結構上深受古典主義莫扎特、貝多芬的影響，另一方面音樂內(nèi)容本身富于俄羅斯元素，有芭蕾音樂介入，全然不同于德奧音樂。在貝多芬那里，是對命運的沉思、抗爭與精神的升華；在柴可夫斯基這里，你可以聽到宿命、無奈、與情感的掙扎。事實上在寫作第四交響樂時期，柴可夫斯基也在經(jīng)歷現(xiàn)實生活的巨大轉折。第四交響樂題獻給梅克夫人，她是柴可夫斯基后半生的贊助人、精神伴侶而兩人終生不曾經(jīng)謀面。與此同時，柴可夫斯基因為一位女子自稱是他的學生，愛他愛得要自殺而和她結婚?；楹蟛痪茫窨煞蛩够l(fā)現(xiàn)妻子根本不識譜。這是柴可夫斯基唯一的一次婚姻，僅僅持續(xù)了三個月。這些都是與第四交響樂有關的著名故事，私人生活對他的音樂創(chuàng)作有多大影響其實是不可知的，我更傾向于，即使生活中的事件會給柴可夫斯基帶來某些契機，音樂本身是遠在現(xiàn)實之外的。這一時期柴可夫斯基天才橫溢，寫完第四交響樂不久，柴可夫斯基只用11天就完成了他最著名的小提琴協(xié)奏曲草稿。

第四交響樂的特點是旋律好聽而且結構嚴謹，穆蒂把這兩點都演繹得淋漓盡致。這個樂季他率領芝加哥交響樂團演奏柴可夫斯基七部交響樂，以第四開場，顯然是準備極其充分。穆蒂的意大利氣質，感性、靈動，或許在表現(xiàn)俄羅斯音樂的沉痛一面有所不足，然而柴可夫斯基 除了第六交響樂，大多數(shù)有非常輕靈的一面，是俄國或徳奧系指揮容易忽視的。穆蒂已經(jīng)是任芝加哥樂團音樂總監(jiān)的第五年，和樂團的合作日臻化境。以單部作品論，第四交響樂是我聽他最棒的一次。其實上半場德彪西的《?！废喈斊狡剑欢魳窌Y束時，全場起立，大家都嗨了。這是現(xiàn)場獨特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