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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坐公交車回家。上車后見沒幾個人站著，地上卻擠得很。一個中年婦女懷抱大包占了兩個位子，腳邊還有幾捆東西，眼睛望著別處。環(huán)顧車上，有的低頭看手機，有的坐著閉目養(yǎng)神，有的側(cè)臉看著窗外。每個人臉上的神情，仿佛都與這車上的擁擠嘈雜離得很遠。面對一個人占兩個位子，大家也都視而不見，我當然也沒說話的興致。不過，還是很驚訝，想象不出一個人怎么能拿得了這么多東西。 車過幾站，到附二醫(yī)院的站臺，上來一對老夫妻，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年輕女人，想來是老夫妻的女兒。那老母親東張西望，看到一個后車廂靠里面的位子，對那個孕婦說你要不要坐到那里去。孕婦搖頭。那地兒太窄，她肯定坐不下。此時，車上的人都各看各的風景，仿佛誰也不知道車上來了一個孕婦。過了一會，那孕婦走到前排座位邊，在別人腳下的臺階上坐了下來，想來她真是站不動了。 真是不堪的事，一車的人，這么多人坐著，甚至有一個座位被一只大包坐著，但沒有一個人站起來，卻讓一個孕婦坐到了地上。那個離孕婦最近的紅衣年輕女子，仿佛入定一般，始終安坐著頭側(cè)向窗外。我忍不住輕聲說，誰給那個孕婦讓個座吧。話音未落，一個離孕婦較遠靠窗而坐的男青年站了起來，另兩個上了年紀并排而坐的阿姨也招手說來坐這兒吧。那個孕婦從地上艱難地撐起身來，與她的母親一起連聲對人道謝，然后坐到男青年讓出的靠窗位子上。 這事過去了幾天，但有時還會冒出來浮在眼前。人在這個世界上，各有各的艱辛，或許那個紅衣女工作繁重身體有恙；或許那個中年女人包中有貴重物品，不宜放在地上；或許，還有人沒有注意到那是一個孕婦。但即使這些假設都成立，我還是不相信，全車坐著的人統(tǒng)統(tǒng)不知道車上來了一個孕婦。視而不見，便是壞了規(guī)矩。 規(guī)矩，從字面上說，是校正圓形、方形的兩種工具，多用來比喻標準法度。人行天地間，有些事你可以做，還有些事是你不可以做的，這就是規(guī)矩，也是我們心中的法度。壞了規(guī)矩，便是埋下了一個個隱患。 近日，電影《老炮兒》引得議論紛紜，說好的有，說不好的也有，且不管別人怎么說，電影對規(guī)矩二字的思辨，終究令人懷有敬意。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任你走到天邊，言語行為少了規(guī)矩，對天地萬物沒有了敬畏之心，這個世界怎么保持清正之氣呢？ 今天午后，我走在一個古鎮(zhèn)老宅子的院墻外，墻里的一棵蠟梅花開了一樹，黃澄澄的，很美。我在探出墻頭的蠟梅枝下深吸著花香，心里已經(jīng)在假設自己折了兩枝蠟梅后，該養(yǎng)在哪個花瓶好。僅僅是想，在沒有征得主人同意之前，我想我不會去折花。這也是規(guī)矩吧。 □蘇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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