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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文經(jīng)典】把你放在遙遠文/微之

       阿菲讀書 2016-02-16

      把你放在遙遠

      文/微之


      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感覺呢?

      他望著蒼茫的夜色,怔怔地想,大概應(yīng)了那句話,此后人間多風(fēng)雨。


      【1】


      最早栗梓是怎么注意到周亦的,已經(jīng)記不清了。

      她那時梳大背頭,若干年后美女專用的發(fā)型在當(dāng)年看來只有一個土字。再加上她性格陰郁沉默,因此被榮稱為師太。綽號傳出來后周亦捶桌狂笑:“像、像,簡直不能再像了?!?/p>

      栗梓坐他前一排,自然清楚始末,然而她卻不是忍氣吞聲的性格,扭過身子面色平靜地盯著他:“像什么?”

      周亦賠笑,聳聳肩,栗梓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低頭開始做卷子。

      周亦很郁悶,心里狂跳腳:拽什么啊!卻也無可奈何。

      又過了一周就是期中家長會了,周亦是班委,負責(zé)接待和演講,栗母長得酷似張曼玉,更難得是氣質(zhì)也像,所以會后這氣質(zhì)阿姨拉著周亦,要他平時照顧著點栗梓,他笑眼瞇瞇滿口答應(yīng)下來。

      “阿姨也不跟你客氣了,阿梓不是我親生的,她性子又不大說話,我和她爸爸都擔(dān)心她在學(xué)校受欺負?!?/p>

      周亦心中閃過“原來如此”的念頭,稍后陰暗地想,她那張師太臉,不欺負別人都燒高香了,誰敢來惹她。

      但幾天后他就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那天死黨阮霈請假,周亦打球回來時,在樓道里看見倆太妹打扮的女生將她堵在拐角處,栗梓的特立獨行和她的成績一樣出眾,他早有耳聞。

      那兩人威脅恐嚇了半天,甚至還揚言要廢了她,最后揚長而去,栗梓卻始終不做聲。周亦以為他被嚇住,瞬間英雄氣概爆棚,走上前拍拍他:“怎么了?”

      栗梓表情木然,看不出情緒:“沒什么?!?/p>

      他一口氣噎在嗓子里出不來,最后只露出一個假笑:“那你多保重。”

      該保重的到底是誰,在周一的升旗儀式上,周亦對栗梓這個人,總算有了更清楚的認識。

      慣常的例會完之后,居然又延長了片刻,兩個看起來眼熟的女生神色懨懨,走上去做檢討。周亦看得眼睛瞪大,栗梓居然把太妹們威脅她的話錄了下來,當(dāng)晚直接去找了公安局的表哥,因未滿十八歲,她們被關(guān)了一夜就放出來,記了留校察看的處分。

      周亦站在男生隊伍里,滿心滿眼都是愕然,這妞果然不能惹。

      后來周亦將這事當(dāng)軼聞跟阮霈講,阮霈仔細打量了眼剛巧從他們身邊路過的栗梓:“膽大心細,唔……手黑。這女生有點意思?!?/p>

      周亦順著他眼睛的方向看,月白色裙角一閃而逝,女生的側(cè)臉意外地纖巧柔和,皮膚像泛著細膩光澤的甜白瓷。

      觸感應(yīng)該很好。

      他楞了一下,不自然地轉(zhuǎn)了話題:“想到一笑話,某妹子說,在我的概念里,沒有離婚,只有喪偶?!?/p>

      倆人哈哈大笑,在放學(xué)鈴聲中推著自行車漸漸走遠。

      栗梓站在走廊上目送他們遠去。其實這個年齡的女生,多是一腔心事付與山與月,她低下頭,眼中是晦澀不明的悵惘與悲傷。


      【2】


      青春期的男孩子心思都別扭得很,那之后周亦很給栗梓下過幾次絆子,不過誰讓對手偏偏是她,最后吃了好幾次啞巴虧。

      終于輪到周亦翻盤的時候了,他桌球打得相不錯,下了戰(zhàn)書后冷眼看著栗梓笨拙地揮桿,心里早樂開了花,沒想到她認輸認得干脆,扔了桿轉(zhuǎn)身就走。暑假開學(xué)后她約周亦再戰(zhàn),卻輕松地贏了他,看著對面男生震驚挫敗又強自鎮(zhèn)定的表情,栗梓覺得心里暗爽,她當(dāng)然不會告訴他為了這一刻她暑假苦苦練了兩個月。

      “挺不錯的。”栗梓表面看來是一派云淡風(fēng)輕的表情。

      周亦憋屈得要死,但俗話說輸人不輸陣,最后只是發(fā)出一聲冷哼:“你等著,我會贏的。”

      然而下一瞬間發(fā)生的事情讓他楞在原地。

      周亦永遠也忘不了十七歲這天,他與栗梓站在桌球廳外,殘陽如血,堆疊的云層被染上暮色,栗梓眼中落入橘色的彤彤火焰,忽然垂眸:“周亦你為什么總要跟我過不去?!?/p>

      周亦聽到心底一聲脆響,然而心里卻慢慢慌張起來。

      “看你不爽啊?!彼鋈坏鮾豪僧?dāng)?shù)匦Τ鰜?,嗯,一定是這樣。

      栗梓根本不想惹事,她按捺著心中忽然涌起的憤怒,直視著他的眼睛:“如果是這樣,那抱歉了。我不記得哪里得罪過你,但在這里懇求你,高中形同陌路就好,也不用說什么同學(xué)情誼,以后天南地北老死不相往來了。最后,謝謝你手下留情?!?/p>

      她的聲音根本沒什么感謝的意思,就那么不客氣地越過他,漸行漸遠了。

      栗梓不知道的是,周亦一直站在原地,看她的身影慢慢消失,他垂下頭,手慢慢在身側(cè)收攏攥成拳頭。

      他有些恍惚地想,有些事情從一開始,是不是就錯了。

      栗梓母親去得早,雖有繼母,總是隔了一層。大概正是因為這樣,那些女孩子特有的天真和嬌憨始終與她絕緣。利落的馬尾,黑框鏡,神情冷漠,好像無堅不摧。

      有一天的語文課上,周亦忽然在試卷上看到這四個字,那瞬間不知為何他的腦海中第一時間浮現(xiàn)出的是栗梓的面孔,分神間便抬頭往她的位置上看,恰好被巡場的語文老師逮個正著。

      他第一次在眾目睽睽下覺得發(fā)窘,好在未露出分毫端倪。

      日復(fù)一日,他跟栗梓每天要在同一間教室待好幾個小時,卻像活在兩個世界。

      然而總有遇到的時候,那天放學(xué)后他跟阮霈去車棚,推出去才發(fā)現(xiàn)阮霈錯拿了別人的車,那個別人正是栗梓。

      “我們的車是同款啊。”阮霈認出這正是那個有意思的女生,笑瞇瞇道。

      然而栗梓只是低著頭,一聲不吭地推了車出門。

      她走得很快,周亦氣喘吁吁追上去,才把她落下來的物品遞過去。她的指甲圓潤飽滿,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盛夏就這么悄無聲息地過去,轉(zhuǎn)眼已到了深秋。這天周亦拎著幾杯熱可可走進教室,分給周圍幾個同學(xué)。

      他把最后一杯推給后座的栗梓,看到她疑問的目光,聳肩:“買六送一。”

      栗梓想想,從書包掏出錢遞給周亦,他眼中飛快閃過一絲狼狽,嘴角挑起笑聲音卻有些惱:“既然這么想算清楚,七杯十八塊,你應(yīng)該付給我兩塊五毛七分,一分都不要少。”

      栗梓把所有錢掏出來看了看,終于說:“謝謝你?!?/p>

      到底是沒再提錢的事。

      第二天有人進教室跟周亦抱怨:“什么嘛,我問買六送一的活動,人家說根本沒有?!?/p>

      周亦拿書的手滯了一下,片刻后若無其事地說:“大概是因為你長得不夠帥吧?!?/p>

      他們的對話栗梓并沒有聽到,她那時正望著窗外出神,不遠處的月季花叢旁,阮霈和一個笑容明媚的女孩子親密地站在一起,他凝視著她,目光專注表情溫柔。

      她以為她可以慢慢放下他,其實從沒有。



      【3】


      冬天在不覺中來到了,那時周亦位置離得很近,彼此間也熟了不少,客觀地說,周亦算是栗梓唯一有來往的男生。

      沒過多久,就是圣誕節(jié)了,這一年的圣誕,卻永遠留在栗梓的記憶中,成為她揮之不去的噩夢。

      阮霈的女朋友,那個嬌滴滴,笑起來顧盼生姿的女孩子沈司棋,趾高氣揚地把一堆信扔在栗梓面前,尖聲道:“栗梓你要不要臉?”

      在這個冬天的傍晚,教室只剩了寥寥的人,阮霈自她后面走進來,面沉如水,壓低了聲音:“你鬧夠沒?”

      “沒有,我真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不知廉恥,腳踏兩只船。你跟阮霈都是瞎了眼?!?/p>

      栗梓只覺得腦中轟然一聲,周圍的一切在飛速褪色。她恍若未聞,蹲在地上一張一張撿起那些快要泛黃的信。

      距離第一次跟他寫信有多久了?三年還是四年?

      自從跟初一時跟父母在Z市港口的短途游輪上見到那個少年,驚鴻一瞥,卻再也忘不掉。她費盡心思打聽他的消息,終于得知他的名字。

      阮霈。

      那個年代流行筆友,她同他開始寫信,聊金古溫梁,聊平行空間蟲洞磁場,聊尼采康德叔本華。

      她覺得他像上天賜給她的禮物,直到他最后含蓄又別有深意地問她是誰。

      然后,阮霈再也沒有收到她的消息。查無此人。

      因為從那天起,栗梓知道了一個秘密,天崩地裂,劫后余生。

      本來這一切理應(yīng)淹沒在歲月里,但她沒有想到,有人從校鋼筆書法展覽上認出她的字體,只因每一頁右下角有個特殊的簽名落款。

      教室里一瞬間寂靜無聲,電扇吱呀呀地轉(zhuǎn),栗梓拿著那一疊信,慢慢將它們撕得粉碎,她甚至笑了一下:“這跟周亦有什么關(guān)系,而且,是我先遇到阮霈的。要不是我后來心軟了你以為你現(xiàn)在還會站在他身邊嗎?”

      沈司棋氣急揚起手,阮霈卻牢牢地抓著,臉上沒什么表情,他的聲音很輕:“你剛才說的,是什么意思?”

      栗梓嘲諷一笑:“你大概忘了十四年前發(fā)生過什么事吧。覃醫(yī)生可真是妙手仁心。”


      【4】


      十四年前,發(fā)生過一起醫(yī)療事故,跟阮霈的母親覃醫(yī)生有關(guān),她年輕時仗著阮霈外公家的勢力,雖學(xué)藝不精,卻在醫(yī)院很是橫行了幾年,直到最后終于出了人命,栗梓母親因她犯的錯誤,大出血死亡,那之后覃醫(yī)生才終于學(xué)會收斂兩個字怎么寫。

      阮霈的表情變得蒼白,他艱難地開口:“原來是你?!?/p>

      沈司棋早被這急轉(zhuǎn)直下的一幕驚得呆立當(dāng)場,她聽到栗梓一字一頓,語氣緩慢又惡毒:“你知道嗎,我最希望你母親這一輩子,不得善終?!?/p>

      自始至終周亦都僵硬地站在一旁,像雕塑,頭腦中是大片的空白。不知何時教室已經(jīng)空了,蟲鳴忽然間大盛,栗梓站在回廊邊背對著教室,頭頂是茂盛低垂的枝葉,有葉子悠悠飄下來,時間像疏忽間被拉長,他知道她在撒謊,他終于明白為什么她明明一臉不耐煩,還答應(yīng)去看他打球,而每當(dāng)他回頭尋找她的視線卻次次落空。

      為什么高二那場自由辯論,她明明占盡上風(fēng),卻在同阮霈對上時詞不達意。

      那些被忽略的細節(jié)忽然間清晰如昨,她的肩膀在幾不可見地顫抖,他知道,她哭了。

      可他卻沒有踏出那一步的勇氣。

      不遠處的栗梓恍惚地回憶著,最初她約阮霈見面,心情由惴惴不安轉(zhuǎn)到如墜冰窟的時間,可能只有一瞬吧。她聽到她親愛的少年,管那個她日夜詛咒的女人叫媽媽。

      明明這一切可以悄無聲息揭過去,可偏偏跳出個沈司棋捅出這一切。她覺得羞恥,恥于承認自己還愛他,那不如讓他們都以為,她恨他。

      不如讓阮霈以為,當(dāng)初她那些懵懂心思,其實是陷阱。這樣最好,不是么。

      不覺間天已經(jīng)黑了,可是他們誰都沒有動。


      最后一年周亦沉默了許多,偶爾去圖書館會碰見栗梓,閉館時他們一起回宿舍,兩人之間有著刻意而明顯的距離。

      “有些事情,過去就過去了,人總要向前看?!敝芤嗪鋈婚_口。

      以前他知道阮母的事是阮霈長達數(shù)年的心結(jié),但卻不知身旁的人恰好是主角而已。

      “要是過不去呢?”栗梓啞著聲音說,兩旁路燈點點,周亦的輪廓有些模糊,他慢慢地說:“山不過來,人還是要過去。誰能在時間流逝里原地踏步呢?”

      幾個月一晃就過去了,高中畢業(yè)之后,周亦再也沒見過栗梓。大學(xué)里他身旁花團錦簇,換過幾任女朋友都漂亮得很,之后有一天他牽著新面孔的女友走在林蔭道上,恰好遇到高中的校友。

      對方擠眼:“以前在高中你可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啊。嘖嘖,真看不出來?!?/p>

      周亦挑眉笑,邊攬住眉目稚嫩的學(xué)妹:“想開了唄?!?/p>

      人家心有所屬,他又何必巴巴地湊上去。

      路轉(zhuǎn)了個彎就走到林蔭道盡頭,他漫不經(jīng)心瞟了一眼,渾身的血液卻像在瞬間忽然間凝固。栗梓正跟他迎面走來,一個抬眼間,也是怔住。

      真巧啊,他想,在同一間學(xué)校兩年,他們竟然一次也沒有遇見。

      周亦和栗梓就這么糊里糊涂又廝混到一起,她性格變了很多,不再少言寡語,但整個人性子的鋒銳像是一夕間被磨盡,即便是這樣,他也什么都沒有問。

      在一次大學(xué)語文上,他們坐在階梯教室的最后一排,一條耳機線分別綿延到兩個人的耳廓,是燕姿的歌。

      “原來人會變得溫柔,是透徹地懂了?!?/p>

      是這樣的吧,她想。


      【5】


      大學(xué)的時候栗梓總是會想起以前。

      高中的后半段阮霈常常來找她,他說從記事起他就聽說了這回事,他那么溫和又堅決地要替母親贖罪,因為隨著年紀增長,這已變成了阮母的心魔。

      栗梓只是冷冷又嘲諷地重復(fù)著一句話,你做夢。

      但其實她清楚,她最色厲內(nèi)荏。

      恨固然恨,但在時光洪流的沖刷下,那種刻骨銘心早已不見蹤影,她只是想用不斷的重復(fù)逃避一個諷刺又可笑的事實,她還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

      只是眼前這個面如冠玉,表情黯然的少年永遠不會明白她的絕望。

      他早已從初遇時由信件編織出的綺麗夢境里掙脫,身騎白馬奔向注定的天姚星,她卻掙扎在折磨又無望的暗戀中,如影隨形,歲歲年年。

      如果不是那個寂靜午后阮霈做出那么激烈決絕的事情,他們大概會一直陷在這里的困局里。

      阮霈故意借她的手掉進了湖里,而且,他不會游泳。

      他說要是你也害我一次,那是不是就能扯平。

      那瞬間她立即懵了,腦中一片空白,隨即開始拼命大喊他的名字,頭頂?shù)娜展饷骰位?,她狠狠心也跳了下去?/p>

      醒來時是在醫(yī)院,阮霈臉色蒼白,笑著對她說:“真是命大,居然沒有死。”

      病房里只有她同阮霈兩個人,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崩潰地大哭,為劫后余生,也為他的堅持,她的動搖。

      出院后她躲了阮霈幾個星期,最后終于站在他面前,下定了決心,即便這樣話也說得艱難:“阮霈你不用再道歉了,我原諒你?!?/p>

      其實早就不恨了,只是現(xiàn)在決定放手,也為她和阮霈永不再見找一個理由。

      曾經(jīng)她在想憑什么她要長夜痛哭他卻可以和沈司棋快樂甜蜜,憑什么她要幼年喪母他卻幸福開心地長大,憑什么……

      那些無法訴諸于口的陰暗心思,在這個夏日午后,統(tǒng)統(tǒng)隨風(fēng)。


      大二的暑假周亦在學(xué)校附近接下一家虧損轉(zhuǎn)讓的酒吧,這里原來這里是地下樂隊的聚集地,被他改頭換面變成一間清吧,一時間生意竟十分好。

      栗梓蹺了課,點了杯飲料坐吧臺旁。高中那個校服馬尾的她,現(xiàn)在燙大波浪,穿玫紅色雪紡衫,一雙長腿在高腳椅邊晃悠,時不時低頭啜一口檸檬薄荷。

      時光還是漸漸篡改了每個人最初的模樣。

      周亦老遠看見她,眼睛瞇了下,走近靠在吧臺上:“今天這么早?”

      “課上著沒勁,外面又太熱,我來這里待會兒?!?/p>

      周亦點點頭,問:“想聽什么?”

      她低頭,睫毛又長又卷:“《當(dāng)這地球沒有花》吧,你唱陳奕迅的歌這首最好?!?/p>

      他注意的卻是別的:“你涂睫毛膏了?丑死了?!?/p>

      她作勢要踹他,他笑著躲開,在小片尖叫聲中跳上臺子。

      “當(dāng)赤道留住雪花,眼淚融掉細沙,你肯珍惜我嗎?”

      他雙手插兜,站在話筒前,眼瞼低垂,看不清楚表情。記憶中那個沉默尖銳蒼白的少女,終于不見了。他看得到她淺淡妝容下的哀傷,他也清楚,那樣的變化是因為誰。

      周亦和新女友兩個月后掰了,原因十分可笑,她說他在醉酒后喊某位前任的名字。

      她哭得梨花帶雨問他“阿紫”是誰,他又不是在COS金庸小說,被鬧得煩了直接說“那分手吧”。他開著車出了門,這個城市傍晚的風(fēng)帶著清甜的桂花氣息,他漫不經(jīng)心地打著方向盤,卻忽然一個激靈。

      根本不是什么“阿紫”,是阿梓。

      栗梓的梓。

      高二時他們坐同桌他曾經(jīng)這么喊過栗梓一段,她一聽這個外號就變臉,特別好玩,他就分外喜歡這么叫她。

      阿梓,阿梓。

      讓人有一種很親密的錯覺。

      他女友居然蠢到讓栗梓來勸他,他無語地想,真是引狼入室啊。

      栗梓神色很莫名,聳聳肩:“我才不勸你。我只是想讓她知道,我來勸過你了?!?/p>

      當(dāng)時他們站在人來人往的街上,到處是人聲鼎沸汽笛轟鳴,周亦的表情像被剝離般,一點點碎掉。他臉上忽然揚起一個沒有溫度的笑:“栗梓,你繼續(xù)裝,我陪你?!?/p>

      他們之間隔著一條人行道,卻好像隔著萬水千山。

      既然過不去,那就耗著吧。


      【6】


      圣誕節(jié)的時候,陳奕迅來這個城市開演唱會,周亦好不容易弄了兩張前排的票,七喊八喊栗梓才慢吞吞出來,直把他氣得要命。然而當(dāng)他看到面前裹得跟熊一樣只露出兩只眼睛的女生,忽然沒有風(fēng)度地大笑起來。

      大廳里只有一塊熒幕亮著,陳奕迅站在高臺上,聲情并茂,臺下熒光棒星星點點匯成光的海洋,幾千人大合唱,聲音震耳欲聾。

      又是那首歌,真像一場奇妙的輪回。喧囂震天中,他覺得恍惚,只喃喃道:“為什么又會遇到你?!?/p>

      在一片黑暗中,他轉(zhuǎn)過身,就那么靜靜地看著她。

      栗梓感到眼眶中有液體在不斷涌出,她只是不斷而機械重復(fù)那三個字:“對不起?!?/p>

      他的喜歡對她來說太沉重了,所以不敢靠近,所以退避三舍。


      栗梓再次見到阮霈已經(jīng)是來年春天的同學(xué)聚會了。

      她終于發(fā)現(xiàn),無論隔了多久,她見到他時心臟還是一陣抽緊,永遠帶著慌張忐忑,和一點點手足無措。

      他眉宇間蕭索了很多,聽聞沈司棋家強烈反對他們在一起,還限制了她的自由。沈家是做有色金屬起家的,聲勢浩大,阮霈家底還不錯,但也僅是不錯而已。

      阮霈喝了很多酒,中途跑出去吐過,又回來繼續(xù)觥籌交錯。他眉頭微皺著,面色蒼白,栗梓沉默地坐在隔壁桌,手緊緊地握著杯子。

      后來他終于醉了,眼睛亮晶晶的,瞳孔卻有些渙散。栗梓蹲在他身邊耐心道:“阮霈?”

      他卻一把握住她的手,眼睛里像有水光:“司棋,我在這里?!?/p>

      然后沈司棋就忽然間出現(xiàn)了,周亦跟在她身后走進來。她跌跌撞撞跑著,將栗梓推到一邊,撲進他懷里,聲音帶著哭腔:“阿霈,我來找你了。我把戶口本偷出來了,阿霈我們結(jié)婚吧。”。

      雖然栗梓清楚阮霈跟她從來沒什么可能性,但清楚不代表能接受,看到他們緊緊相擁這一幕,她咬唇不語,眼睛卻刺痛得快要留下眼淚。

      周亦沉默地站在人群里,他想他跟栗梓有多長時間沒見到了,心里卻有個聲音在大聲提醒他,兩個月零六天。

      飯局很快散了,夜晚的風(fēng)有點涼,周亦和栗梓站在二樓包廂外的露臺上,遠遠看著沈司棋一臉小心翼翼地將阮霈攙進出租車中。

      過了半晌,周亦開口:“阮霈和沈司棋一路走來這么多年,總是會修成正果的,你這樣強求又是何必呢?”

      “周亦?!彼穆曇粼陲L(fēng)聽起來有些不真切,“你知道怎么忘記一個人嗎?”

      “不知道。”

      過了良久,周亦聽到自己說。

      阮霈和沈司棋第二天就去民政局領(lǐng)了證,他們簡單地請大家吃了個飯,然而濃濃的喜悅像要溢出來。

      飯局完后栗梓和周亦一起從酒店出來后,她快快走了幾步,忽然蹲在馬路邊,頭埋進膝蓋里。周亦俯下身子,攬住她肩膀,這一次,她沒有掙脫。

      他的手碰到她嶙峋的鎖骨,真瘦啊,他想。是什么時候遇見她,什么時候愛上她,在記憶里全都模糊了。日復(fù)一日出現(xiàn)在夢境里的,是課間時她趴在走廊里吹風(fēng)的側(cè)臉,在一片光中恬靜又柔軟,那瞬間他的心臟像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東風(fēng)誤周郎顧,其實從始至終,被誤的不止他一人。

      后來也想過算了吧,誰料到她又在他猝不及防中出現(xiàn),那像是他命中的逢魔時刻,躲不掉逃不脫。

      他回過神,懷中女孩的眼神始終澄明,擁抱得再緊,心臟的某個位置卻始終冰冷。

      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感覺呢?他望著蒼茫的夜色,怔怔地想,大概應(yīng)了那句話,此后人間多風(fēng)雨。

      他們畢業(yè)時周亦的酒吧在附近已小有名氣,而更具傳奇色彩的則是老板本人,他的英俊已褪去年輕時候的青澀,變得更加迷人,然而傳聞中說,他除了大學(xué)有過一段荒唐歲月,本人對女生卻始終退避三舍。

      因為他在等一個人。


      【7】


      栗梓在畢業(yè)后就離開了,那天她說,如果未來他的喜歡對于她來說不是枷鎖而是翅膀,她會再回來的。

      然而周亦只是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并沒有多說什么。

      習(xí)慣了失望,有些話就再也不敢當(dāng)真。

      他陸陸續(xù)續(xù)接到她的信,她申請到貧困山區(qū)支教,那樣艱苦的條件,她竟然撐了下來,慢慢感覺到平靜悠長的快樂。后來聯(lián)合國援助項目,她被選中,而后就在幾個國家之間輾轉(zhuǎn),直到當(dāng)了戰(zhàn)地記者。

      她還說,因為經(jīng)歷過眼睜睜看著生命消失的哀慟和無能為力,所以在聽到嬰兒的第一聲啼哭中迸發(fā)的蓬勃堅韌的生機時,會那么震撼。世界之大,拘囿在被動的愛與恨,其實也是一種迷失。

      再后來,他們便失去了聯(lián)絡(luò)。

      待到周亦再次收到栗梓的來信,恰好是他二十六歲生日前夕。然而周亦只回了寥寥的幾句話,栗梓,我決定不再等你了。

      周亦生日那晚酒吧全場免單,他本來朋友多,走到哪里都是焦點,而對于那些遞過來的酒,不管認不認識對方,他都來者不拒。周亦的表妹也過來場子里幫忙,她知道自家表哥的心結(jié),時時用眼神制止了欲上前替他擋酒的服務(wù)生。

      醉了也好。

      散場時已經(jīng)午夜了,滿室都是曲終人散的冷寂,周亦點了一支煙,裊裊的煙圈升上去,他閉著眼睛仰靠在沙發(fā)上,這個結(jié)局早該料到了,不是么。

      出門時他一個踉蹌,表妹連忙上來攙住他,嗔怪:“活該?!?/p>

      他正欲笑著回一句,臉上的表情卻忽然凝固。

      他看到距離酒吧不遠處的停車場旁站了一個人,身影熟悉得像一個奢侈的夢,一瞬間他覺得身處的世界仿佛停滯了,連同他的身體也無法自抑地顫抖起來。這時恰好有車路過,燈光大亮,將那女生面孔照得蒼白又纖毫畢現(xiàn)。

      這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停滯的世界又流動起來,他重新看到了色彩,聽到了聲音,蟲鳴,汽笛聲,連同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緩慢,疲憊,毫無生氣。周亦表妹根本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只顧著將他拽上車。

      在這個有些安靜的街道上,汽車突兀地響起了鳴笛聲,然后也漸漸遠了。

      栗梓茫然地站在原地,目送著他們的車融入黑暗。當(dāng)她看到周亦身邊那個親密的女生時,高高懸起的心轟然落下。她失魂落魄地想,他們果然還是沒緣分。

      她在伊拉克當(dāng)記者期間,被炮火波及,那場突如其來的災(zāi)難幾乎毀了她整張臉。

      而后她就被緊急地送去做手術(shù),所幸大夫醫(yī)術(shù)精湛,術(shù)后恢復(fù)良好,只是修復(fù)后面貌已經(jīng)完全變了。

      幾番輾轉(zhuǎn)回到國內(nèi),她那么期待再次見到他,允諾一個嶄新的她,一個好的開始??傻搅巳缃?,那些都不必了。既然他有了如花美眷,那么不打擾,是她最后的溫柔。

      栗梓回到賓館,昏昏沉沉睡了一整夜。

      她夢到周亦挽著陌生又漂亮的女孩子,站在她面前冷冷地看著,忽而倉促又決絕地轉(zhuǎn)身。

      為什么在夢中,她還是感覺到了眼淚的燒灼和臉頰的濡濕。

      十六歲時候她很喜歡一句詩,人面不知何處在,桃花依舊笑春風(fēng)。

      當(dāng)時她根本不懂這背后的殘酷。原來萬物冥冥中自有定數(shù),原來……這就是她的結(ji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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