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日報見習記者 舒抒
2015年下半年，仿佛一夜之間，VR 火了。
VR的全稱是“Virtual Reality”，中文即譯作“虛擬現實”。過去一年里，國內互聯網巨頭們毫不掩飾對VR市場的虎視眈眈，騰訊搶先在2015年底宣布入場VR。2016年過去僅一月有余，樂視、小米已相繼發(fā)布VR戰(zhàn)略，HTC則直接發(fā)布了其第一款VR設備HTC Vive。
遠在大洋彼岸，被視為VR界“元老級”公司的 Oculus，自2014年被Facebook以20億美元收購后勢頭不減，今年4月將公開發(fā)售第一款零售級別的VR眼鏡Oculus Rift。而Google繼2015年推出平易近人的“紙板箱”VR眼鏡Cardboard后，眼下正緊鑼密鼓地開發(fā)更高端的VR顯示設備。
一串晃眼的名單背后，是更多VR創(chuàng)業(yè)者的前赴后繼，陳晟和他的4個伙伴就是其中之一。作為滬上為數不多的虛擬現實游戲開發(fā)者，他們創(chuàng)辦的天舍（上海）文化傳媒有限公司雖然成立于2014年，還很新，卻已屬國內早期的VR團隊了。
今年被業(yè)界稱為VR元年，高盛、中金等大型機構此前均預測，2020年將是VR徹底爆發(fā)的一年，如同當年智能手機的崛起。VR的光環(huán)越來越亮，然而，創(chuàng)業(yè)初期的天舍，在虛擬現實概念爆紅前，也曾經歷過一段無人問津的歲月。
打開魔盒步入夢想世界
當記者踏入陳晟的辦公室，這位天舍的聯合創(chuàng)始人二話不說，就遞上來一副頗具科技感的眼鏡。剛戴上眼鏡，記者手里又立馬多了一副游戲手柄。還沒來得及開口細問這是怎么回事，記者“眼前”便出現了一間CG（計算機動畫）質感的書房。與佩戴3D眼鏡看電影全然不同的是，這間書房不僅能“看”，還令人有仿佛置身其中之感。
“看到左邊的密碼箱了嗎，打開有寶物。”在陳晟的指引下，記者轉過身，按動手柄，在這個虛擬世界里打開“魔盒”，手柄再一按一提，一本密碼書就被“取”了出來。
這是陳晟和他的團隊開發(fā)的一款VR密室游戲，記者佩戴著HTC的VR眼鏡HTC Vive，操控著專用手柄，在2平方米左右的空間內完成了一間“密室”的探險。陳晟表示，這款游戲目前仍在研發(fā)階段，未來目標是讓玩家足不出戶就能玩整套密室脫逃。
2014年初，還在大型游戲公司從事游戲制作的陳晟開始關注VR。作為資深游戲愛好者，他發(fā)現VR技術可以滿足所有游戲玩家的終極夢想：沉浸在全然不同的世界，扮演不同的人物，完成現實世界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于是，想要自主研發(fā)VR游戲的計劃在陳晟腦中萌發(fā)。但只有游戲制作背景的陳晟也意識到，把夢想變成現實，需要幫手。很快，他找到了志同道合的合伙人，有在同一公司擔任美術總監(jiān)的同事張盛濤，也有復旦的校友劉昊明?？紤]到把VR游戲變現需要多種可能性，不熟悉線下渠道運作的陳晟又結識了從事真人密室運營的張帆，以及推理小說作者黃瑋霖，五個人一拍即合組成了天舍的創(chuàng)始團隊。
可創(chuàng)業(yè)者最頭疼的問題也隨即出現：錢，從哪兒來？
“一開始創(chuàng)業(yè)，我們真的還挺困難的，風投對VR不了解，他們覺得這個技術實在太新了，還無法看到前景。”陳晟說，2014年下半年，團隊決定盡快建立公司，想找風投卻處處碰壁，因為當時VR技術對投資界來說，更像一個科幻故事，而非可變現的風口產業(yè)。
只是，“沒有投資”全然阻礙不了創(chuàng)業(yè)者的一腔熱誠。2014年10月，陳晟和張盛濤辭去工作；同年11月，在沒有投資方的情況下，天舍初始團隊的五人用自己的積蓄白手起家：注冊公司，張羅硬件，在寸土寸金的靜安寺租到了一間價格相對“友好”的辦公室，招聘第一位程序員，由此開始創(chuàng)業(yè)。
從融資難到當紅“炸子雞”
聽過許多“倒貼錢創(chuàng)業(yè)”的故事，但還是對天舍團隊的決定感到好奇。陳晟的回答很簡單：“（創(chuàng)業(yè)）這事兒我們必須做，因為我們都太看好VR的前景了?！?br style="FONT-FAMILY: "> 雖然信心很足，但對于VR在2015年下半年開始爆紅，陳晟坦言：還是有點出乎意料。
陳晟回憶，去年7月，一波虛擬現實概念股被炒熱后，投資方開始頻繁與天舍團隊接洽?！暗麄円簧蟻聿皇且勍顿Y，而是想從我們這里套消息，因為他們也還沒想好要如何投資VR?！标愱尚稳葸@種感覺有些奇特。而在不久后，這些來“套話”的投資方都陸續(xù)表達了直接投資天舍的意愿。2015年底，天舍再一次主動發(fā)布融資意向，這一次，錢算是真的來了。陳晟透露，眼下第一輪融資已基本談妥，近期就將揭曉謎底。
去年12月，騰訊發(fā)布Tencent VR SDK及開發(fā)者支持計劃，首次系統闡述其在VR領域的規(guī)劃； 同月，百度視頻VR頻道上線。雖未大舉進駐VR領域，但今年2月阿里巴巴宣布領投美國增強現實（AR）技術開發(fā)公司MagicLeap，后者在此輪交易的估值已達45億美元。
BAT相繼強勢布局國內外VR/AR 市場，國內一些剛嶄露頭角的VR初創(chuàng)團隊也被互聯網巨頭收入囊中。那么問題來了：假如BAT發(fā)出收購意向，天舍答應嗎？
“如果是今年，一定不會。此刻我們迫不及待想要獨立發(fā)展?！标愱烧f，目前整個團隊都認為VR市場會足夠大，“假設在元年就被收購，那日后這個市場再大都跟自己沒關系了?！碑斎唬脖硎緦κ袌龅念A期還須建立在更深入的分析上，尤其是今年消費者對VR零售產品真實的看法、口碑、銷量和增長曲線等信息，都值得好好收集。只有看到潛在的用戶規(guī)模，才能對未來有更清晰的預判。
內容供應商也會有春天
當下VR產業(yè)在世界范圍內都面臨一個難題——硬件不斷出新，但內容奇缺。國內VR硬件開發(fā)團隊層出不窮，精耕細作VR內容的團隊卻并不多。而天舍致力于VR游戲的內容開發(fā)，一開始就是奔著成為“獨角獸”而去的。
為什么硬件和內容會是這樣一種格局？陳晟透露，因為做VR硬件更能做成平臺級企業(yè)，在初創(chuàng)期也能更好地向投資人“講故事”。這種情況國內外大抵相仿。
他舉了個例子，目前國外有團隊在研究VR一體機技術，即把VR眼鏡、耳機、中央處理器和電池融為一體，無需電腦外接線，戴上眼鏡就能玩游戲?！霸囅胍幌?，一旦掌握一體機技術，操作系統和應用分發(fā)平臺都由我掌握，今后VR生態(tài)系統就會由我掌控。硬件、應用平臺和用戶都是我的，我只需要與應用商店里的內容商分成，我就是VR界的小米甚至蘋果了。”
諸如此類的硬件發(fā)展套路顯然更便于投資人理解，因此不少技術團隊都選擇從硬件開發(fā)著手。另一重要原因是，內容生產首先要依附于硬件的普及。對于內容開發(fā)商來說，只有硬件賣過一定數量級，才能保證有足夠的人看到VR內容。
不過，陳晟也堅信內容的力量?！癡R 的發(fā)展不僅需要硬件的更迭，也需要特定內容的爆發(fā)。2007年iPhone一代問世時手機游戲還很稀有，到2012年iPhone5發(fā)布，手游徹底爆發(fā)了。”猶記得“宇宙爆款”游戲“憤怒的小鳥（Angry Bird）”是那一時期不少人徹底拋棄傳統手機，轉投智能手機的強力催化劑。陳晟認為，目前VR硬件的研發(fā)狀態(tài)至少需要3到5年時間才能發(fā)展至iPhone4那般“爆款”階段。那時，正是各大機構預測VR將要徹底爆發(fā)的2020年。
影視、游戲和社交都被認為是VR 未來的爆發(fā)點之一。陳晟認為，影游互聯勢必會成為VR內容的主流，而一個合適的IP（Intellectual Property，知識產權）將為VR游戲和VR影視雙雙打開井噴的按鈕。當記者問及有沒有現成IP特別適合做成VR內容產品時，陳晟毫不猶豫地回答：《三體》。
雖然目前還不具備開發(fā)整套《三體》VR游戲的能力，但天舍已經開發(fā)出VR 影院、VR沙漠過山車、VR密室等虛擬現實內容。陳晟表示，當Oculus、三星等廠商的VR眼鏡零售到一定規(guī)模后，上述VR內容都有望陸續(xù)上線，最終在消費端變現。
消費端普及打出組合拳
可以說，天舍和他為數不多的同行們都在等一個大風口：老百姓像接受智能手機那樣，接受虛擬現實設備的那一刻。
VR能否在消費端普及，決定性因素是消費者的接受度。而眼下，價格是最大的問題。好的VR體驗基礎就在于好的設備。用戶希望畫面渲染效果好，那么作為VR硬件處理單元的手機、電腦就不能差到哪兒去。同樣，VR眼鏡的體驗感越好，價格就越貴，當Oculus Rift被公布零售價為599美元時就嚇退了不少人。
不過，陳晟認為，當技術和產品供應鏈成熟后，VR硬件的價格自然會下降，從而逐步打消消費者對VR產品的戒心。另一方面，合理的營銷方式和商業(yè)模式也能為開發(fā)商降低成本，比如未來硬件商很大一部分盈利將來自應用商店，也就是與內容開發(fā)商的分成。因此，硬件成本下降對天舍這樣的內容生產商無疑是好事，當VR設備在國內擁有成百上千萬持有者時，內容商就等于觸摸到了同等級的消費端。“一千萬持有者中有十分之一下載我們的游戲，就是百萬級的下載量?！?br style="FONT-FAMILY: "> 天舍在去年底為自己謀劃了三條路徑同步發(fā)展，既做VR游戲，也做線上社區(qū)，同時今年將陸續(xù)開辟多家線下體驗店。陳晟表示，體驗店能夠吸引潛在玩家，刺激消費沖動；線上社區(qū)能夠迅速聚集核心用戶群，成為穩(wěn)定的變現來源；游戲內容提供給硬件商，在應用商店供用戶有償下載，天舍則與硬件商分成。
陳晟和團隊一直堅信，“VR內容不在乎先后，但做渠道必須趁早?！彼硎荆琕R用戶只會買最好的內容，不會買最早的內容。然而，購買內容的渠道一旦成為消費者的慣性選擇，也就是誰先搶占了跑道，那么只要渠道方保持與時俱進，先行者總比后來者有優(yōu)勢，“消費者會習慣性地選你”。
今年上半年，天舍將搬進新的辦公室，和其他本地VR團隊集中到同一個孵化器中辦公。陳晟說公司上下對此都很興奮，因為VR產業(yè)太新，創(chuàng)業(yè)團隊太少，圈子不大，大家都認識，遠未到競爭階段，目前首先要做的是抱團取暖。對于有關VR的質疑聲，尤其是VR技術被運用于賭博、色情等“不體面的用途”，陳晟認為關鍵是要加強引導?！爱斖顿Y人、監(jiān)管者、媒體都開始關注VR 時，說明這個行業(yè)真的要起飛了?！?/fon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