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人产国偷v产偷v自拍,国产午夜片在线观看,婷婷成人亚洲综合国产麻豆,久久综合给合久久狠狠狠9

  • <output id="e9wm2"></output>
    <s id="e9wm2"><nobr id="e9wm2"><ins id="e9wm2"></ins></nobr></s>

    • 分享

      阿赫瑪托娃詩選

       瀞舒凝蘭 2016-03-01


      分享《青春》 傳播文化



      阿赫瑪托娃(Akhmatova)詩選

      黝黑的少年在林蔭道上徘徊


      黝黑的少年在林蔭道上徘徊,
      漫步湖畔,愁腸百結(jié),
      一個(gè)世紀(jì)了,我們還在懷念
      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刺人的松針綿密地
      鋪滿低矮的樹墩,
      這里放過他的三角帽,
      一卷破舊的帕爾尼詩集。

      1911

      (汪劍釗 譯)

      在深色的面紗下


      在深色的面紗下,握緊雙手……
      '今天你為何如此憔悴?'
      ――'是因?yàn)?,我用苦澀的憂愁
      把他給灌得酩酊大醉。'

      我怎能忘記?他踉蹌著出門,
      痛苦地扭曲著嘴唇……
      我顧不得扶靠護(hù)欄,
      忙不迭地追他到門口。

      我氣喘吁吁地喊道:'那一切
      不過是玩笑。你再走,我就死。'
      他只是平靜地一笑,冷冷地
      對我說:'別站在風(fēng)口里。'

      1911

      (汪劍釗 譯)


      我活著,像座鐘里的布谷鳥


      我活著,像座鐘里的布谷鳥,
      我不羨慕森林中的鳥兒們。
      上緊了發(fā)條--我就咕咕叫。
      你要知道,這種命運(yùn)
      我僅僅希望
      仇敵才會擁有。

      1911

      (汪劍釗 譯)

      我來了,要取代你,姐姐


      '我來了,要取代你,姐姐,
      在高竄的林中篝火旁。

      你的頭發(fā)花白,視力
      下降,淚眼矇眬。

      你已不再記得鳥兒的歌聲,
      你也不會發(fā)現(xiàn)星星和閃電。

      早已不再聽見鈴鼓的擊打,
      而我知道,你害怕寂靜。'

      '你來了,要將我埋葬。
      你的鐵鍬和鏟子在哪里?
      你的手中只有長笛。
      我不會責(zé)怪你,
      我的嗓音早已停息,
      難道還值得惋惜?

      請你穿上我的衣裳,
      忘掉我的擔(dān)憂,
      讓風(fēng)兒撥弄起鬈發(fā)。
      你散發(fā)著丁香一般的芬芳,
      沿著險(xiǎn)峻的道路走來,
      為的是成為被照亮的那一個(gè)。'

      一個(gè)去了,給另一個(gè)
      騰出、騰出位子。
      踉踉蹌蹌,像一個(gè)瞎子,
      走在一條陌生而狹窄的小路上。
      她仿佛看到了一切,附近
      有火焰……手里握著鈴鼓。
      而她,恰似白色的旗幟,
      而她,恰似燈塔的光芒。

      1912

      (汪劍釗 譯)

      這里,我們?nèi)蔷乒砗褪帇D


      這里,我們?nèi)蔷乒砗褪帇D,
      我們在一起多么郁悶!
      連壁畫上的鮮花和小鳥
      也在思念流動的云彩。

      你抽著一管黑色的煙斗,
      繚繞的煙霧那樣神奇。
      我穿著狹窄的襯裙,
      讓身材顯得更加俏麗。

      幾扇小窗永遠(yuǎn)被釘死,
      是擔(dān)心霧淞,抑或是雷電?
      你那機(jī)敏的眼睛
      如同一對警惕的貓眼。

      啊,我的心多么憂傷!
      莫非在等待死期的來臨?
      那個(gè)如今正在跳舞的女人,
      她命中注定要下地獄。

      1913

      (汪劍釗 譯)

      我來到詩人家里作客


      我來到詩人家里作客。
      恰好是正午,星期天。
      寬敞的屋子十分安靜,
      而窗外是徹骨的寒冷,

      在蓬松的瓦灰色煙霧之上,
      一輪殷紅的太陽……
      沉默寡言的主人,
      目光炯炯地把我端詳!

      他有一雙怎樣的眼睛啊,
      讓人永遠(yuǎn)無法忘懷,
      我呀,最好還是小心點(diǎn),
      根本不要去看它們。

      可是,談話卻銘感于心,
      霧蒙蒙的正午,星期天,
      在高聳的灰房子里,
      瀕臨涅瓦河的出海口。

      1914

      (汪劍釗 譯)

      在人們的親近中存在隱秘的界限


      在人們的親近中存在隱秘的界限,
      愛慕和激情也不能將它跨越,――
      哪怕嘴唇在不安的寂靜里相互融合,
      哪怕心靈由于愛情而一片片碎裂。

      友誼在此軟弱無力,崇高
      與熾熱的幸福填充了歲月,
      靈魂是自由的,不懂得
      情欲那遲緩的慵懶。

      它的追求者喪失理智,而它的
      占有者卻因此苦惱不堪……
      如今,你該明白,為什么
      我的心臟不在你的手掌下跳動。

      1915

      (汪劍釗 譯)

      就像未婚妻


      就像未婚妻,每個(gè)黃昏
      我都會收到一封信,
      我給自己的朋友寫回復(fù),
      一直到半夜三更。

      '穿越茫茫黑夜路,
      我到死神那里作客。
      我心愛的人兒,請別
      在世間對任何人作惡。'

      一顆巨大的星星,
      在兩根樹干的中間,
      那樣平靜地答應(yīng)
      去實(shí)現(xiàn)那些個(gè)夢想。

      1915

      (汪劍釗 譯)

      繆斯沿著山道離開了


      繆斯沿著山道離開了,
      那是秋天狹窄、陡峭的小路,
      她黝黑的腳髁上
      濺滿了大顆大顆的露珠。

      我久久地央求她,
      和我一起等待冬天。
      她卻說道:'要知道,這兒是墳?zāi)梗?br>你怎么能夠自由地呼吸?'

      我希望送她一只鴿子,
      鴿群中最白的那一只,
      但鳥兒自己飛起來,
      追隨我那美麗的客人。

      我默默望著她的背影,
      我僅僅愛她一個(gè),
      而天空浮現(xiàn)一片霞光,
      仿佛通向她的王國的大門。

      1915

      (汪劍釗 譯)

      這次相會沒有人能吟唱


      這次相會沒有人能吟唱,
      而沒有歌唱,悲傷也就平息。
      清涼的夏天正在來臨,
      仿佛開始了一種新生活。

      天空就如同石砌的拱頂,
      被黃色的火光所灼傷,
      我需要關(guān)于它的唯一的詞,
      甚至超過必須的面包。

      你,給青草灑上點(diǎn)點(diǎn)露珠,
      用新消息來激活我的靈魂,――
      不是為了情欲,不是為了消遣,
      而是為了塵世偉大的愛情。

      1916.5.17

      (汪劍釗 譯)

      一切被奪走:力量,愛情


      一切被奪走:力量,愛情。
      在可厭的城市里,太陽不喜歡
      被拋棄的身體。我覺得,體內(nèi)的
      血液已經(jīng)完全變得冰冷。

      我不了解快樂繆斯的性情:
      她瞅了一眼,卻默不出聲,
      神情疲憊,戴著深色花冠的
      腦袋,低垂到我的前胸。

      只有良心變得愈益恐怖地
      瘋狂:期盼偉大的奉獻(xiàn)。
      我捂住臉,我回答她……
      但不再有淚水,不再有辯解。

      1916

      (汪劍釗 譯)

      破曉時(shí)分醒來


      破曉時(shí)分醒來,
      是因?yàn)楸豢鞓匪舷ⅲ?br>從艙室的窗口望去,
      一片碧綠的波濤,
      或者是陰天登上甲板,
      披著松軟的皮襖,
      聆聽馬達(dá)的喧囂,
      什么都不去思想,
      只是預(yù)感有奇遇,
      見到我命定的星星,
      由于海水,由于微風(fēng),
      每一刻變得更加年輕。

      1917

      (汪劍釗 譯)

      你總是那么神秘和清新


      你總是那么神秘和清新。
      我對你一天比一天溫順,
      但是啊,冷酷的愛人,你的愛情
      讓我覺得像烙鐵和烈火。

      你不許我歌唱,不許我歡笑,
      甚至早已禁止我祈禱。
      只要我能夠與你廝守在一起,
      無論怎樣我都不在乎!

      這樣,我不再了解天與地,
      活著,卻再也不能歌唱,
      仿佛你走遍地獄與天堂,
      奪走了我自由的靈魂。

      1917.12

      (汪劍釗 譯)

      一切被侵吞,一切被背叛,一切被出賣


      一切被侵吞,一切被背叛,一切被出賣,
      黑色死神的翅膀在閃爍,
      一切被饑餓的憂愁給啃光,
      我們又如何能有什么光明?

      城外杳無人跡的森林
      白天飄動著櫻桃的氣息,
      七月天空透明的高空,
      夜晚閃爍著新的星座。

      就這樣,奇跡走近了
      那些坍塌的房屋……
      沒有人、沒有人知道,
      這可是我們亙古所期盼的。

      1921.7

      (汪劍釗 譯)

      今天是司莫棱斯克的命名日


      今天是司莫棱斯克的命名日,
      藍(lán)色的香霧在青草上繚繞,
      祭禱的歌聲在流淌,
      并不悲傷,卻十分明快。
      面色紅潤的寡婦攜兒帶女,
      前來憑吊父親的亡靈,
      而墓地――夜鶯的灌木叢,
      在普照的陽光下,一片寧靜。
      我們抬來銀白色的靈柩,
      送給最為圣潔的圣母,
      送給司莫棱斯克的守護(hù)神,
      我們的太陽,它在痛苦中隕落,――
      亞歷山大,純潔的天鵝。

      1921.8

      (汪劍釗 譯)

      恐懼


      恐懼,在黑暗中忙亂地收拾東西,
      月亮的光線涂抹著斧子。
      墻壁背后傳來不祥的敲擊聲――
      那是什么?老鼠、幽靈還是小偷?

      在窒悶的廚房里潑濺水花,
      計(jì)算著搖搖晃晃的地板,
      有著亮閃閃的黑色大胡子,
      在頂樓的窗外一閃而過。

      靜息。他多么兇險(xiǎn),多么狡猾,
      藏起了火柴,吹熄了蠟燭。
      還不如讓磨擦好的步槍
      抵住我的胸口,閃爍著微光,

      還不如在綠色的廣場上,
      在未曾油漆的木板架上躺倒,
      伴隨快樂的呼喊與呻吟,
      流淌鮮紅的血液,直到最后一滴。

      我把光滑的十字架貼近心臟:
      上帝,還給我靈魂以安寧!
      從冰涼的床單上,令人暈眩地
      散發(fā)出一股甜膩的腐爛味。

      1921.8.27-28

      (汪劍釗 譯)

      湖對岸的月亮靜止不動


      湖對岸的月亮靜止不動,
      仿佛一扇敞開的窗子,
      通向安謐、明亮的房屋,
      那里似乎有點(diǎn)兒不妙。

      是男主人的尸體被運(yùn)回,
      還是女主人跟著情人私奔,
      抑或是年幼的女孩失蹤,
      在湖灣里找到一只小鞋子。

      大地茫茫。我們預(yù)感到
      可怖的災(zāi)難, 馬上噤口不言。
      追薦的貓頭鷹在鳴叫,
      熱風(fēng)在花園里咆哮。

      1922

      (汪劍釗 譯)

      前所未有的秋天建造了高高的穹頂


      前所未有的秋天建造了高高的穹頂,
      這個(gè)穹頂受命不能遮擋住云彩。
      人們感到驚奇:九月的時(shí)節(jié)已經(jīng)來臨,
      冰涼、潮濕的日子究竟跌落在哪里?
      混濁的渠水變得一片碧綠,
      蕁麻的芬芳,比玫瑰更加濃郁。
      魔鬼的紅霞,不可忍受,令人窒息,
      我們所有人終身都會銘記在心。
      太陽就像一名闖入首都的暴徒,
      春天似的秋天那么急切地?fù)釔鬯?br>看起來仿佛是雪花蓮泛著白光……
      此刻,安靜的你,踏上了我的臺階。

      1922.9

      (汪劍釗 譯)

      這兒真美妙


      這兒真美妙:窸窣聲和噼啪聲;
      寒意一天比一天更凜冽,
      冰雪包裹的玫瑰花叢
      在白色的火焰里彎下身子。
      松軟而空曠的雪野
      留下雪橇的痕跡,仿佛一縷記憶,
      在某個(gè)遙遠(yuǎn)的時(shí)代,
      我和你雙雙從這里經(jīng)過。

      1922.冬

      (汪劍釗 譯)

      為什么你們要污染這清水


      為什么你們要污染這清水,
      還往我的面包里撒塵土?
      為什么你們要把最后的自由
      變成了藏污納垢的賣淫窟?
      難道是因?yàn)?,我并沒有
      去嘲弄朋友們悲慘的犧牲?
      難道是因?yàn)椋乙恢?br>忠實(shí)于我那不幸的祖國?
      行吧。碰不上劊子手和斷頭臺,
      人世間不會有這樣的詩人。
      我們應(yīng)該穿上懺悔的襯衣,
      應(yīng)該舉起了蠟燭去放聲痛哭。

      1935

      (汪劍釗 譯)

      那晚我們都因?qū)Ψ蕉偪?/strong>


      那晚我們都因?qū)Ψ蕉偪瘢?br>只有不祥的黑暗為我們照明,
      一條條溝渠在喃喃低語,
      石竹花散發(fā)著亞洲的氣息。

      我們穿過這座異鄉(xiāng)的城市,
      穿過如煙的歌聲和子夜的暑熱,――
      巨蛇星座下的兩個(gè)人,
      誰也不敢看上對方一眼。

      這可能是伊斯坦布爾甚或是巴格達(dá),
      但是,唉!卻非華沙,也并非列寧格勒,
      而這種痛苦的差異令人窒息,
      就像遭到遺棄的空氣。

      恍惚覺得:世紀(jì)也在身旁邁步,
      一只無形的手擊打著鈴鼓,
      那些鼓聲就如同秘密的暗號,
      在黑暗中圍繞我們旋轉(zhuǎn)。

      我和你,在神秘的夜霧里,
      仿佛走在無主的大地上,
      可月亮像一只土耳其的鉆石小舟,
      突然閃現(xiàn)在相會即離別的上空。

      在你那個(gè)我一無所知的命運(yùn)里,
      倘若那晚倒回,重返你身旁,
      你就會知道,這神圣的一刻
      已經(jīng)走進(jìn)了某個(gè)人的夢鄉(xiāng)。

      1942.5-1959.12.1改定

      (汪劍釗 譯)

      悼亡友


      勝利日這一天,柔霧彌漫,
      朝霞如同反照一片殷紅,
      遲到的春天像一位寡婦,
      在無名戰(zhàn)士的墓前忙碌。
      她雙膝下跪,不急于站起,
      吹一吹花蕾,拂弄一下青草,
      把肩上的蝴蝶輕輕放到地上,
      讓第一棵蒲公英綻開絨毛。

      1945.11.8

      (汪劍釗 譯)

      聲音在空氣里燃成灰燼


      聲音在空氣里燃成灰燼,
      晚霞被黑暗逐漸吞噬,
      在這個(gè)永遠(yuǎn)緘默的世界上,
      只有兩個(gè)聲音:我的和你的。
      黃昏,從看不見的拉多加湖,
      透過若有若無的鐘鳴聲,
      深夜的熱烈交談化作了
      虹彩交叉的一道微光。

      1945.12.20

      (汪劍釗 譯)

      海濱十四行詩


      這里的一切將比我活得更長久,
      一切,即便是破舊的鳥巢,
      以及這空氣,春天的空氣,
      它剛好完成了越海的飛行。

      而一個(gè)永恒的聲音在呼喚,
      蘊(yùn)含著非塵世的不可抗拒性,
      在鮮花盛開的櫻桃樹上空,
      輕盈的月亮流溢著清輝。

      這條路看起來是那么容易,
      在碧綠的密林深處閃爍白光,
      我并不知道它通向何方……

      那里,樹干之間更為明亮,
      一切仿佛在林蔭小道上,
      就在皇村的池塘旁。

      1958.6.16-17

      (汪劍釗 譯)

      故土


      世間沒有人比我們更加無憂、
      更加驕傲、更加樸實(shí)。
      1922年

      我們沒有將它放進(jìn)珍貴的香囊掛在胸口,
      我們也不曾泣不成聲地為它書寫詩篇,
      它也不曾觸及我們痛苦的夢魘的創(chuàng)痛,
      它也不像是上帝許諾的天國樂土,
      在我們的心中,也從來不曾
      把它當(dāng)成可以買賣的商品。
      我們在它上面默默地受罪、遭難,
      我們甚至從來沒有想起它的存在。
      是的,這是我們套鞋上的灰塵,
      是的,這是在我們齒間咯吱的沙粒。
      我們磨蝕它、攪拌它,碾成粉末,
      那無法與其它東西混和的塵土。
      可是,直到我們躺入其中,與它融為一體,
      由此,我們才可以從容地宣稱:'自己的塵土。'

      1961 列寧格勒,港口醫(yī)院

      (汪劍釗 譯)

      最后的玫瑰


      您用曲筆描繪著我們。
      И.Б

      我要和莫洛佐娃一起鞠躬致意,
      和希律王的繼女一起跳舞,
      隨著濃煙飛出狄多的篝火,
      為的是與讓娜再度走上火刑架。

      上帝!你看哪,我已倦于復(fù)活,
      甚至也倦于死亡、倦于生活。
      拿走一切吧,但要留下這朵紅玫瑰,
      讓我再一次感受到它的鮮艷。
      1962.8.9 柯馬羅沃

      我們倆不會道別

       
      我們倆不會道別,--
      肩并肩走個(gè)沒完。
      已經(jīng)到了黃昏時(shí)分,
      你沉思,我默默不言。

      我們倆走進(jìn)教條,看見
      祈禱、洗禮、婚娶,
      我們倆互不相望,走了出來……
      為什么我們倆沒有此舉?

      我們倆來到墳地,
      坐在雪地上輕輕嘆息,
      你用木棍畫著宮殿,
      將來我們倆永遠(yuǎn)住在那里。

      1917年

      烏蘭汗 譯


       


      我們經(jīng)常分離--不是幾周,
      不是幾個(gè)月,而是幾年。
      終于嘗到了真正自由的寒冷,
      鬢角已出現(xiàn)了白色的花環(huán)。
      從此再沒有外遇、變節(jié),

      你也不必聽我徹夜碎嘴,
      傾訴我絕對正確的例證--
      源源不斷,如同流水。

      1940年



      正象平素分離一樣,
      初戀的靈魂又來叩擊我們的門扉,
      銀白的柳樹拂著枝條沖了進(jìn)來,
      顯得那么蒼老而又那么俊美。

      我們傷心,我們傲慢,又有些傻呆,
      誰也不敢把目光從地上抬起來,
      這時(shí)鳥兒用怡然自得的歌喉對著我們
      唱出我倆當(dāng)年是何等的相親相愛。

      1944年9月25日



      最后一杯酒
      為破碎的家園,
      為自己命運(yùn)的多難,
      為二人同時(shí)感到的孤單,
      也為你,我把這杯酒喝干--
      為眼睛中沒有生氣的冷焰,

      為上帝無法拯救的苦難,
      為殘酷而粗野的人寰。

      1934年6月27日

      烏蘭汗 譯


      詩五首

       



      我仿佛俯在天邊的云端,
      把你講過的話兒思念,

      而你聽到我的語句,
      黑夜變得比白晝明麗。

      我們,就是這樣離開了大地,
      象星星漫步于高高的天際。

      無論是現(xiàn)在、將來,或者當(dāng)初,
      都不會與絕望,也不會有恥辱。

      可是在現(xiàn)實(shí)生活中,你可聽見
      我怎樣把活著的你呼喚。

      我已經(jīng)沒有足夠的力量,
      關(guān)上你虛掩的門板。

      1945年11月26日



      聲音在太空中消逝,
      霞光變得昏暗。
      永遠(yuǎn)沉默的世界里
      只有你和我交談。
      如同穿過陣陣的鐘鳴,
      風(fēng)兒來自無形的拉多加湖畔,
      徹夜娓娓的傾訴變成了
      彩虹交叉的微弱的光線。

      1945年12月20日



      很久以來我就不喜歡
      別人對我表示憐憫,
      可是有了你的一點(diǎn)同情,
      就象太陽暖我身心。
      所以我覺得周圍一片晨曦,
      所以我能夠邊走邊創(chuàng)造奇跡,
      就是這個(gè)原因!

      1945年12月20日



      你自己何嘗不知道,我不會
      頌揚(yáng)那天傷心會晤的慘景。
      把什么留給你作為紀(jì)念?
      我的影子?影子對你有何用?
      那部燒掉的劇本的獻(xiàn)詞,
      可是它連個(gè)灰兒也已不見,
      或者是突然從鏡框中走出來的
      那張可怕的新年照片?
      或者是焚燒白樺劈柴的
      隱隱約約可以聽見的響聲,
      或者是還沒有給我講完的
      他人的愛情?

      1946年1月6日



      我們不象沉睡的罌粟花那樣呼吸,
      也不知道花朵自己有什么過失。
      我們是在哪些星辰指引下,
      為受苦受難而降生此世?

      這正月的昏暗給我們端上了
      什么難吃的漿羹?
      是一種什么樣的無形反照啊,

      弄得我們知道黎明時(shí)頭腦發(fā)瘋?

      1946年1月11日

      烏蘭汗 譯

      另一支短歌

       

      沒有發(fā)的言
      我不再重復(fù),
      種下一棵野薔薇
      紀(jì)念沒有實(shí)現(xiàn)的會晤。

      我們的會晤多么奇妙,
      它在那兒閃光、歌唱,
      我不想從那兒回來,
      回到不知去向的場所。
      歡樂對我是多么苦澀,
      幸福代替了職責(zé),
      我和不該交談的人
      長時(shí)間地羅嗦。
      讓戀人們祈求對方的回答,
      經(jīng)受激情的折磨,
      而我們,親愛的,只不過是
      世界邊緣上的靈魂兩顆。

      1956年

      烏蘭汗 譯

      片斷



      ……我覺得,是這片燈火
      伴隨我飛到天明,
      我弄不清,是什么顏色--
      這些奇異的眼睛。

      周圍在歌唱,在顫栗,
      我認(rèn)不出,你是友,還是敵,
      現(xiàn)在是隆冬,還是夏季。

      1959年6月21日

      烏蘭汗 譯

      愛情


      時(shí)而化一條小蛇盤成團(tuán),
      在你的心頭施巫術(shù);
      時(shí)而化一只鴿子,成天間
      在乳白的窗口咕咕咕。

      時(shí)而閃光在眩目的霜里
      時(shí)而隱現(xiàn)在紫羅蘭的夢中……
      但它總堅(jiān)定地悄悄引著你
      一步步遠(yuǎn)離歡樂與安寧。

      在思念的小提琴的祈求中
      它會如此甜蜜地哭泣,
      而在你還不熟識的微笑中
      猜出它,又何等使你戰(zhàn)果。

      (飛白譯)

      吟唱最后一次會晤


      我的腳步那么輕盈,
      可是胸房在絕望中戰(zhàn)栗,
      我競把左手的手套
      戴在右邊的手上去。

      臺階好像是走不完,
      可是我知道——只有三級!
      “和我同歸于盡吧!”楓葉間
      傳遞著秋天乞求的細(xì)語。

      “我被那變化無常的
      凄涼的惡命所蒙蔽?!?br>我回答;“親愛的,親愛的I
      我也如此。我死,和你在一起……”

      這是最后一次會晤的歌。
      我瞥了一跟黑色的房。
      只有寢室里的蠟燭
      漠漠地閃著黃色的光。


      (吳迪譯)


      我再也不需要自己的雙足


      我再也不需要自己的雙足,
      讓其變成魚尾,使我能在水中游蕩!
      一片清涼令人心曠神怡,
      遠(yuǎn)處的小橋隱約泛著白光。

      我不再需要柔順的心靈
      讓其化為一縷青煙,
      在黑色的海濱飄逸升騰
      與溫柔的藍(lán)天溶為一片。

      瞧,我在水中潛得多深,
      用手緊緊地抓著水草,
      我不再重復(fù)任何話語,
      也不再沉迷于任何煩惱……

      而你,我的遠(yuǎn)方的人啊,
      難道這般可悲,化為一片蒼茫?
      我聽到了什么?整整三個(gè)星期了
      你一直悄聲細(xì)語:“可憐的人,你何必這樣?”


      (吳迪譯)

      幻覺




      今天的凌晨喝醉了春天的陽光
      陽臺上玫瑰的芳香更為沁人,
      天空比藍(lán)色的瓷碟還要明亮。
      我翻開羊皮封面的筆記本,
      閱讀一首首悲歌和短詩, .
      全都出自我祖母的手筆。

      我看見一條道路直通院門,路過的墩子
      在綠寶石般的草坪上清晰地泛白,
      啊,心兒愛得盲目,愛得甜蜜!
      精美的花壇大放光彩,
      烏鴉在黑色天空發(fā)出尖利的叫聲,
      林蔭道深處有墓穴的拱門。



      不斷襲來悶人的熱風(fēng),
      大陽火辣辣地烤著手臂,
      頭頂上方是高高的天穹,
      猶如罩著藍(lán)色的玻璃。

      在細(xì)長、散亂的發(fā)辯里
      蠟菊散發(fā)出干枯的氣息,
      在多節(jié)瘤的云杉樹干上
      爬著成群結(jié)隊(duì)的螞蟻。

      池塘懶洋洋地泛著銀光,
      生活以新的方式變得輕松,
      今天在輕盈的吊床上
      誰會進(jìn)入我的睡夢?



      藍(lán)色的夜晚。風(fēng)溫順地停了,
      明亮的燈光召喚我回家。
      我猜測。誰在那里?
      是我的情郎?是他?……

      涼臺上,有一個(gè)熟悉的側(cè)影
      勉強(qiáng)可辨輕聲的交談。
      呵,如此迷人的疲倦
      我直到現(xiàn)在才初次體驗(yàn)。

      白楊焦慮地沙沙作響,
      溫柔的睡夢將它們探訪,
      天空的顏色如同藍(lán)鋼,
      星辰剛顯得蒼白、暗淡。

      我手拿一束紫羅蘭,
      往其中珍藏一團(tuán)火焰,
      誰若從羞怯的手中接過花束,
      定會感觸手掌的溫暖。



      我終于寫下了一些
      久久不敢說出的話。
      腦袋隱隱作痛,
      身軀奇異地發(fā)麻。

      遙遠(yuǎn)的號角沉寂下來,
      心中仍是一個(gè)謎團(tuán),
      一片片輕盈的秋雪
      歇在槌球游戲場上。

      最后的樹葉瑟瑟作響!
      最后的思緒令人苦悶!
      我再也不愿打擾
      那些理應(yīng)快活的人們。

      我諒解那鮮紅的嘴唇
      所說出的殘忍的笑話……
      啊,沿著初雪之后的橇道
      你明天到我這兒來吧。

      蠟燭將在客廳點(diǎn)燃,
      白天里發(fā)出溫柔的光輝,
      還將從溫室中送來
      一束艷麗的改瑰。

      (吳迪譯)

      我來到這里……


      我來到這里。只因無所事事,
      不管在哪兒,反正都是寂寞!
      郊外的磨坊打著盹兒,
      歲月能夠在這里沉默。

      在枯萎的無根草上方
      蜜蜂輕柔地飄蕩,
      我在池塘邊呼喚美人魚
      但是美人魚已經(jīng)死亡。

      寬閱的池塘逐漸變淺,
      上面布滿褐色的青苔。
      在微微擺動的山楊上方,
      輕盈的月亮大放光彩。

      我發(fā)現(xiàn)萬物煥然一新,
      白楊又襲來一陣陣濕潤的氣息。
      我默然無語。沉默著,
      準(zhǔn)備重新與大地溶為一體。

      (吳迪譯)

      致繆斯


      繆斯姐姐望了我一眼,
      她的目光清澈又晶瑩。
      她還奪走了我的金戒指,
      我的第一件春日的禮品。

      繆斯!你看世人是多么幸?!?br>無論是少女、少婦,還是寡婦……
      我寧愿在塵寰中死去,
      也強(qiáng)似遭受這種幸福的桎梏。

      盡管我也會去采擷
      那一朵稚嫩的雛菊;
      但在這人世間我命定要忍受
      每一次失戀的痛苦。

      伴著窗前的燭光燃到清晨,
      我內(nèi)心并不思念任何人,
      我并不想、并不想、并不想知道
      世人怎樣把別的少女親吻。

      明天的鏡子面前,我將受到嘲諷:
      “你的目光既不清澈,又不晶瑩……”
      那我要輕聲地回答:
      “是繆斯奪去了上帝賜予的禮品?!?br>
      (黎皓智譯)

      獻(xiàn)給亡人的花環(huán)(四)
      ——悼念鮑里斯·皮里尼亞克


      只有你一個(gè)人能猜透這一切……
      當(dāng)不眠的黑暗在四周宣泄,
      那陽光燦爛的鈴蘭花盛開的瞬間
      就象尖楔刺入臘月的黑夜。
      我向你走去,沿著小路,
      你笑得無憂無慮。
      可是針葉林和池塘里的蘆葦
      回報(bào)的聲音是那么奇異。
      啊,倘若我驚動了死者,
      我請求原諒,我別無選擇,
      我為你,如同為自己難過,
      他們在這可怕的日子里能夠
      為躺在谷底的人們痛哭……
      可是我的眼淚已經(jīng)熬干,
      甚至沒有來得及濕潤我的雙目。

      1938年

      安魂曲


      代序


      在那令人擔(dān)驚受怕的葉若夫年代,有十七個(gè)月我是在排隊(duì)探監(jiān)中度過的。一天,有人把
      我“認(rèn)出來了”。排在我身后那個(gè)嘴唇毫無血色的女人,她雖然從未聽說過我的名字,
      卻突然從我們大家特有的麻木狀態(tài)中蘇醒過來,在我耳邊低聲問道(在那個(gè)地方人人都
      是悄聲說話的): “您能把這個(gè)都寫出來嗎?” “能?!蔽艺f。
      于是,在她那曾經(jīng)是一張臉的部分掠過一絲似乎是微笑的表情。

                           (1957年4月1日于列寧格勒)

       
      不,我并非在異域他邦,
      也不是在別人的羽翼下躲藏,——
      我當(dāng)時(shí)是和我的人民一起,
      處在我的人民不幸而在的地方。

      (1961)

      獻(xiàn) 詞

      在這哀痛面前高山會低頭,
      滔滔的江水也會靜止不流,
      但重重牢門依然緊緊地關(guān)閉,
      門后是“苦役犯陰暗的炕頭”,
      還有那致人死命的哀愁。
      和風(fēng)究竟為誰輕輕吹拂,
      夕陽究竟給誰舒開眉頭——
      對此我們概不知曉,
      我們到處聽見的聲音
      只是鑰匙在門鎖上刺耳的轉(zhuǎn)動,
      還有士兵的皮靴聲聲沉重。
      我們像趕晨禱一樣早起,
      穿過變得野性的都城,
      在那兒聚集,比死人還缺乏生氣,
      太陽低低,涅瓦河霧氣濛濛,
      然而希望卻在遠(yuǎn)方歌唱。
      宣告判決……當(dāng)即淚水奪眶,
      我已經(jīng)遠(yuǎn)離了一切人,
      仿佛有一種挖心般的劇痛,
      仿佛是被粗野地推倒在地,
      可依然前行……步履蹣跚……孤孤單單。
      在那兩年險(xiǎn)惡時(shí)光中的女難友們,
      如今又都流落在何處何方?
      她們有什么幻覺,
      在那西伯利亞的暴風(fēng)雪中?
      她們又仿佛看到了什么,
      在那月亮圓圓的時(shí)候?
      我把惜別的情意送到她們心頭。
                           (1940.3.)

      序曲

      這事情發(fā)生的時(shí)候,
      唯有死人才會高興,
      高興他獲得了安寧。
      列寧格勒像多余的廢物,
      在自己的監(jiān)獄周圍彷徨,
      被判罪的人走著,成隊(duì)成行,
      苦難的折磨使他們神情癲狂,
      火車的汽笛短促地
      把離情別緒吟唱。
      在沾滿鮮血的皮靴下,
      在囚車黑色的輪胎下,
      無辜的羅斯在痛苦掙扎,
      死亡的星辰高懸在我們頭上。
       
      你被帶走正是黎明時(shí)分,
      我跟在你的身后,像送殯一樣。
      小兒女在狹窄的房內(nèi)啼哭,
      神龕前是一支滴淚的燭光。
      圣像在你雙唇上留下一絲涼意,
      臨終的冷汗在你的額角上流淌……
      不能忘啊不能忘!——
      我要像弓箭手的妻子那樣,
      哭倒在克里姆林塔樓之旁。

      (1935.秋.莫斯科)

      靜靜的頓河靜靜地流,
      昏黃的月色照入樓。
       
      昏黃的月色歪戴著帽,
      走進(jìn)屋來照見人身影。
       
      這個(gè)女人身染疾病,
      這個(gè)女人孤苦伶仃。
       
      丈夫已去兒入獄,
      請為我祈禱上帝。
       
      不,這并不是我,
      這是受苦受難的另一個(gè)。
      假如是我怎能忍受,
      那簡直是禍從天落,
      讓黑色的呢絨將它遮住,
      讓人們拿走所有的燈火……
      只留下茫茫夜色。
       
      你是愛取笑別人的人,
      你是所有朋友的寵兒,
      你是皇村開心的犯戒者,
      如今要讓你明白,
      你一生的境遇又將如何——
      你要站在克列斯特鐵窗旁邊,
      排在三百號,手托探監(jiān)的物品,
      滴下你滾滾的熱淚,
      烤化新年的冰層。
      像監(jiān)獄的那株白楊搖曳,
      無聲無息——而大墻里
      有多少無辜的生命在死去……

      (1938)

      我高聲哀號十七個(gè)月,
      千呼萬喚你回家,
      我匍伏在劊子手的腳下,
      我的兒子啊,你使我擔(dān)驚受怕。
      一切似乎都永遠(yuǎn)黑白顛倒,
      現(xiàn)在我已無法分得一點(diǎn)不差,
      誰個(gè)是人,誰個(gè)是獸,
      死刑究竟還要等待多久。
      只有搖爐散香之聲,
      還有鮮花團(tuán)團(tuán)簇簇,
      腳印一個(gè)又一個(gè),
      伸向某個(gè)茫然不知的去處。
      一顆巨大的星星
      以行將毀滅相威脅
      直眉瞪眼地把我看住。

      (1939)
       
      一周一周輕輕掠過。
      發(fā)生了什么,總是一片迷茫,
      兒子啊,他們?nèi)找苟⒅?br>如何進(jìn)入牢房,
      他們又以怎樣的兇惡目光
      像鷹隼一樣把你張望。
      說著你那高高的十字架,
      議論著你的死亡。                     

      (1939.春.)

      判決

      巨石般的詞句壓向
      我一息尚存的胸膛,
      沒什么,我已經(jīng)有了準(zhǔn)備,
      無論怎樣我都能承當(dāng)。
      今天我有很多事要做,
      我要讓記憶斷根絕蒂,
      我要使心靈變成石頭,
      我要把生活重新學(xué)習(xí)。
      可是……夏日炎炎的噪音,
      好像過節(jié)在我窗前聲聲不斷。
      我早已預(yù)感會有這晴朗的一天,
      和那空空蕩蕩的房間。

      (1934.夏.噴泉居)

      致死神

      你遲早要來——為何不是現(xiàn)在?
      我非常艱難地將你等待。
      我熄燈滅火為你把門敞開,
      你是如此普通,又是這般奇怪。
      隨便你采用什么形式進(jìn)來,
      是像一枚浸過毒汁的炮彈落下,
      或是像手持啞鈴的慣匪偷偷地進(jìn)來,
      或是化作傷寒的煙霧散開。
      還是帶著熟悉到令人惡心的
      你編造出來的謊言——
      讓我在天藍(lán)色的帽子上方
      看見房管員那嚇得蒼白的臉。
      如今這一切對我都無所謂。
      葉尼塞河波濤滾滾,
      北極星亮光熠熠。
      心愛者雙眸中那藍(lán)色的火花
      遮蔽住最后的畏懼。

      (1939.8.19.噴泉居)

      瘋狂已用一側(cè)翅膀
      把心靈的一半遮住,
      灌我以灼熱的酒漿
      招引我走向黑色的深谷。
         
      我心中非常清楚
      我該把勝利讓給它,
      傾聽著自己的囈語,
      似乎是他人的胡話。
       
      (無論我如何哀求,
      不管我怎樣懇求)
      它也不肯點(diǎn)頭應(yīng)允
      我把任何東西帶走:
      無論是兒子恐懼的眼神——
      那麻木不仁的痛苦,
      還是那雷雨臨頭的日子,
      和那監(jiān)獄相會的時(shí)候。
      無論是親愛者雙手留下的涼意,
      無論是那動人心弦的菩提樹蔭,
      還是那最后慰藉的話語——
      從遠(yuǎn)方傳來的輕微聲音。

      (1940.5.4.)
       
      釘十字架

      “母親,不要為我哭泣,
      我還呆在棺材里。”

      1         

      天使高歌贊頌偉大的時(shí)刻,
      而蒼穹卻溶化在烈火之中。
      我對父親說:“為什么把我遺棄!”
      而對母親說:“啊,不要為我哭泣……”
                   
      2         

      馬格達(dá)利娜捶胸痛哭,     
      心愛的門徒化作了石頭,  
      而母親默默佇立的地方,  
      卻無人敢把目光相投?! ?br>
      尾聲



      我知道,我的容顏是怎樣的消瘦,
      眼瞼下閃現(xiàn)著何等的驚憂,
      痛苦是如何在雙頰上
      描繪出粗硬的楔形紋皺,
      滿頭淺灰色和濃黑色的卷發(fā)
      如何突然變得白發(fā)滿頭,
      微笑在柔順的雙唇上枯萎,
      恐懼之情在干笑聲中顫抖。
      我不是只為我一個(gè)人祈禱,
      而是為了所有的那些人們,
      他們同我一起站在耀眼的紅墻下,
      無論是冬日的嚴(yán)寒
      還是七月的酷暑。
                    


      舉哀的時(shí)刻又已臨近。
      我看著,聽著,感覺著你們:
         
      既有那位被人扶到窗口的女人,
      也有那位不能踏上故土的女性,
       
      還有那位搖著頭的女子是多么美麗,
      她曾經(jīng)說過:“來這就像回到家里?!?br>   
      我本想把她們的名字一一說出。
      無奈名單已被奪去,無從得悉。
       
      我為她們織就一塊寬大的裹尸布,
      用偷偷聽到的她們的只言片語。
       
      我隨時(shí)隨地都把她們回憶,
      哪怕新的災(zāi)難臨頭也不會忘記,
       
      即使我歷盡磨難的嘴被堵住,
      億萬人民也會用我的呼喊抗議,
       
      在我命喪黃泉之日的前夕,
      就讓他們對我這樣致悼念之意。
       
      如果有朝一日在這個(gè)國家里,
      有人想為我把紀(jì)念碑豎立,
       
      但只有在這樣一個(gè)條件之下,
      我同意以此來紀(jì)念勝利——
         
      不要立在我出生的海邊,
      我與大海已經(jīng)斷絕聯(lián)系,
       
      不要立在皇村花園朝思暮想的樹樁旁,
      因?yàn)榱钊诵乃榈挠白釉谀抢锇盐覍ひ挘?br> 
      把它立在我站過三百小時(shí)的地方,
      在那里門栓從來不曾為我開啟。
       
      因?yàn)樵讷@得解脫的死亡之中,
      我害怕會把黑色囚車的嘶鳴忘記。
       
      我害怕忘卻那令人可憎的牢門關(guān)閉聲,
      和那老婦人如負(fù)傷野獸般的哀泣。
       
      要讓那不會轉(zhuǎn)動的青銅眼簾,
      流下溶化的雪水,像淚水滴滴,
       
      讓監(jiān)獄的鴿子到遠(yuǎn)方去飛翔,
      讓船只在涅瓦河上靜靜地游弋。

      (1940.3.)

      野里 譯

      丟棄國土任敵人蹂躪的人


      丟棄國土任敵人蹂躪的人,
      我決不同他們站在一起。
      他們的粗俗的諂媚我決不聆聽,
      我的詩歌也決不向他們獻(xiàn)呈。

      可我永遠(yuǎn)憐惜流亡者,
      他們?nèi)缤敉剑缤∪恕?br>漂泊者啊,你們的道路黑暗漫長。
      異鄉(xiāng)的谷物散發(fā)著艾蒿的清香。

      而在這里,在烽火的濃煙中,
      我們耗費(fèi)剩余的青春,
      對任何一次嚴(yán)酷的打擊
      我們從來都不曾回避。

      我們懂得,在未來的評判中,
      每一時(shí)刻都將被證明是清白的……
      世界上沒有人比我們
      更驕矜、純樸和無所憂戚。

      (黎華譯)

      我的命運(yùn)就那樣改變了嗎?

      給尤妮婭·恩萍


      我的命運(yùn)就那樣改變了嗎?
      抑或游戲確已告終?
      那些冬日又在哪里——
      當(dāng)我躺下睡覺是在清晨五點(diǎn)多鐘?

      按新的方式,平靜而又嚴(yán)肅地,
      我生活在荒草萋萋的河畔。
      不論空洞的,還是溫情的話語
      都不可能傾吐自我的心田。

      難以相信,圣誕節(jié)即將來臨。
      草原還是那么令人賞心悅目,蔥綠一片。
      陽光照耀。仿佛溫暖的波浪
      沖刷著光滑的岸邊。

      當(dāng)我遠(yuǎn)離幸福的時(shí)候,
      常常感到倦累、慵懶,
      就想望那樣的寧靜,
      內(nèi)心懷著無法形容的顫栗,
      于是引起我這樣的想象:
      死后靈魂漂泊迷惘。

      1916年

      (黎華、王守仁譯)

      給一位藝術(shù)家


      我至今仿佛還看到你的動作,
      你的美好的藝術(shù)成果:
      椴樹,永遠(yuǎn)是秋季的,
      你畫的湛藍(lán)的湖水,今天還會金光閃爍。

      難以設(shè)想,就連最短暫的微睡
      也把我引進(jìn)你的百花園里,
      在每個(gè)使我驚異的轉(zhuǎn)彎處,
      迷離恍惚中我尋找你的足跡。

      我是否走進(jìn)改觀一新的穹窿——
      你一手使它變成浩瀚的蒼空,
      為的是冷卻我那令人嫌惡的熱情?……

      在那兒我將成為永遠(yuǎn)安樂的人,
      閉上那曬得通紅的眼瞼,
      在那兒我將重新獲得淚的饋贈。

      1924年

      (黎華、王守仁譯)

      迎春哀曲

      ……是你,曾經(jīng)安慰過我的人。
      ——熱拉·德·涅爾瓦


      風(fēng)雪沒有飲酒卻醉了,
      在松林里不再發(fā)狂,
      寂靜象是奧菲麗亞
      通宵為我們伴唱。
      我仿佛看見一個(gè)人影,
      他竟與寂靜化為一體,
      他先是告辭,后又慨然留下,
      至死要和我在一起。

      1963年

      烏蘭汗譯


      阿赫瑪托娃(1889-1966)是俄羅斯文學(xué)史上員著名的女詩人之一。她和前夫古米廖夫同是阿克梅派的杰出代表。出版的詩集有《黃昏》、《念珠》、《白色的云朵》、《車前草》)、《耶穌紀(jì)元》以及長詩《沒有主人公的長詩》、組詩《安魂曲》等。


        本站是提供個(gè)人知識管理的網(wǎng)絡(luò)存儲空間,所有內(nèi)容均由用戶發(fā)布,不代表本站觀點(diǎn)。請注意甄別內(nèi)容中的聯(lián)系方式、誘導(dǎo)購買等信息,謹(jǐn)防詐騙。如發(fā)現(xiàn)有害或侵權(quán)內(nèi)容,請點(diǎn)擊一鍵舉報(bào)。
        轉(zhuǎn)藏 分享 獻(xiàn)花(0

        0條評論

        發(fā)表

        請遵守用戶 評論公約

        類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