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撐著油紙傘，獨自
彷徨在悠長、悠長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著
一個丁香一樣地
結(jié)著愁怨的姑娘。
83年前的一首《雨巷》，成就了年輕的詩人戴望舒，為他贏得了“雨巷詩人”之名，也讓世人記住了詩中那丁香般的姑娘，記住了雨巷?？墒怯钟卸嗌偃酥溃菞l悠長、悠長又寂寥的雨巷在哪里呢？
08年的江南行我曾寫過一篇博文《落寞的嘆息似水年華》，記得杭州的團子西風考過我：知道戴望舒的《雨巷》在哪兒嗎？當時我毫不猶豫的回答：大塔兒巷。其實那不過是我從書中得知的，大塔兒巷是杭州中河邊的一條幽靜的小巷，東出皮市巷，西接光華巷，原地鋪清一色的青石板，曾有古人以“鵲冷難依明月樹，燕歸長戀故園草”的詩句，來描繪小巷的風情。戴望舒的少年時代就是在這里度過的，當年他所就讀的宗文中學在巷東面的皮市巷里，1935年前，他們一家一直住在大塔兒巷11號，而后從此地般往上海居住。1927年23歲的詩人在這里寫下了《雨巷》，1928年8月在《小說月報》上發(fā)表。
雖然我知道這雨巷只是象征，真正的大塔兒巷一定不會再是迷朦凄冷的煙雨，悠長寂寥的青石板路，邂逅一段柔腸百結(jié)的愛情……但卻因愛詩及巷，驅(qū)使我再次來到杭州去走一走，看一看當年詩人筆下的那條雨巷。
按圖索驥來到解放路，從香溢大酒店旁的小巷穿過，沿小塔兒巷繼續(xù)前行，突然間我就置身于大塔兒巷中了。放眼望去，眼前的一切卻讓我有些迷惑，毫無美感可言的水泥路邊停滿了汽車，周圍是一幢幢火柴盒子般的居民樓，不但難覓粉墻黛瓦、泥壁木窗的老屋，就連一絲一毫“巷”的影子都沒有。更加令人崩潰的是，在一個裝著不銹鋼防盜網(wǎng)的臨街店面的墻上竟然釘著一個門牌，上面清清楚楚的寫著“大塔兒巷11號”。天啊~
這難道就是戴望舒的故居？這難道就是詩人筆下的雨巷？不對不對，一定是搞錯了。我從短短的“大塔兒巷”這頭走到了那頭，又從那頭走回了這頭，問了無數(shù)的人，得到的回答均是，這的確是“大塔兒巷”，可提到詩人的名字和故居，卻無人知曉，甚至有些茫然。
戴望舒的雨巷究竟在哪兒呢？此刻的我如同詩中的她一樣，彷徨在這面目全非的大塔兒巷，默默彳亍著，哀怨、凄清，又惆悵……就在我快要絕望的時候，終于問到了一位老先生，他帶著我們來到一處圈起的圍墻，指著里面說：“看到那幾棵樹了嗎？那個位置原本就是大塔兒巷11號，戴望舒先生的老房子，已經(jīng)給拆了?！笔裁矗坎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眼前的事實卻看的真真切切。圍墻的里面是一片磚墻瓦礫的廢墟，那幾棵僥幸留下的樹前有一條窄窄的小路，路的盡頭就是皮市巷，卻生生的被一堵圍墻截住。老先生告訴我，這就是詩人筆下的雨巷，如果早半年來或許還能找到些許的影子，但如今也不復存在了。
我一遍遍地在這一片殘垣斷瓦中徘徊，在圍墻邊堆放的空啤酒瓶后面那幾棵樹上，幻化出當年的畫面場景。時間也似乎在這雜亂的空間中停滯，一種心痛的感覺一絲絲地在心底生長，漸漸地，漸漸地，彌漫住了整個胸膛。瓦礫上，拆房的民工掄起的鐵錘砸在已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房子上，更是砸在我們尋古思情的心上，此刻的心已經(jīng)不僅僅是用痛能夠形容的了，我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處處的歷史遺跡在歲月的變遷中銷聲匿跡，卻無能為力，這樣的無奈，這樣的絕望，才是最大的悲哀。
無意間，發(fā)現(xiàn)瓦礫間靜靜地躺著一個灰頭土臉的布娃娃。我相信，她也曾光鮮過、亮麗過，也曾被寶貝似的擺在最顯眼的地方，承載著許多童話般的故事和夢想。歲月無情，當年那個丁香一樣地，結(jié)著愁怨的姑娘到如今也只能深深地留在我們這代人的記憶中。
人的一生，不過是浩瀚的歷史長河中濺起的一朵小小的浪花，轉(zhuǎn)眼就歸復平靜，無跡可尋。走出大塔兒巷，回到車水馬龍的街道上，回望著那片廢墟，無比感慨。
她默默地遠了，遠了，
到了頹圮的籬墻，
走盡這雨巷。
在雨的哀曲里，
消了她的顏色，
散了她的芬芳，
消散了，甚至她的
太息般的眼光
丁香般的惆悵。
1·毫無美感可言的水泥路邊停滿了汽車，周圍是一幢幢火柴盒子般的居民樓，這就是大塔兒巷。
2·臨街店面墻上“大塔兒巷11號”的門牌
3·老先生帶著我尋找雨巷
4·老先生說：“看到那幾棵樹了嗎？那個位置原本就是大塔兒巷11號”
5·圍墻的里面是一片磚墻瓦礫的廢墟
6·悠長的雨巷早已蕩然無存
7·這幾棵樹的旁邊曾是詩人真正的故居“大塔兒巷11號”
8·廢墟的盡頭就是皮市巷
9·殘垣斷壁中的門牌告訴我們這里曾是詩人的鄰居
10·掄起的鐵錘砸在已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房子上，更是砸在我們的心上
11·對于你來說，這只是份工作，我理解。
12·此刻我已無話可說
13·歲月無情，沒有什么可以永垂不朽。
14·時間似乎在這雜亂的空間中停滯
15·別了，詩人；別了……雨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