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向問正士邪人之行如何晏子對以使下順逆第十九

識別君子與小人的問題

叔向問晏子曰：“正士之義，邪人之行，何如？”

晏子對曰：“正士處勢臨眾不阿¹私，行于國足養(yǎng)而不忘故；通則事上，使恤其下，窮則教下，使順其上；事君盡禮行忠，不正²爵祿，不用則去而不議。其交友也，論³身義行，不為茍戚⁴，不同則疏而不悱⁵；不毀進于君，不以刻⁶民尊于國。故用于上則民安，行于下則君尊；故得眾上不疑其身，用于君不悖于行。是以進不喪亡，退不危身，此正士之行也。邪人則不然，用于上則虐民，行于下則逆上；事君茍進不道忠，交友茍合不道行；持諛巧以正祿，比奸邪以厚養(yǎng)；矜爵祿以臨人，夸禮貌以華⁷世；不任上則輕議，不篤⁸于友則好誹。故用于上則民憂，行于下則君危，是以其事君近于罪，其交友近于患，其得上辟⁹于辱¹⁰，其為生僨¹¹于刑，故用于上則誅，行于下則弒。是故交通則辱，生患則危，此邪人之行也?！?SPAN lang=EN-US>

【譯文】叔向問晏子說：“正直人士的最佳行為方式，邪僻人土的行為，都是什么樣的？”

晏子回答說：“正直人士雖處權(quán)勢治理民眾但不曲從迎合私利，行為于國家足夠給養(yǎng)而不會忘記歷史；通達(dá)時侍奉君上，使君上能撫恤下級，窮困時教育下民，使民眾能順應(yīng)君上；侍奉君上時盡到禮數(shù)行為于忠誠，不去征求爵祿，不被任用就離去而不私下議論。他們結(jié)交朋友，衡量自身選擇最佳行為方式而行為，不與別人隨便攀親援戚，志向不同那么就疏遠(yuǎn)而不抱奢望；不毀議別人而使自己進于君前，不苛刻民眾使自己在國內(nèi)尊貴。所以他們被君上任用那么民眾就安定，行為于下那么君上就能得到尊重；所以他們受到民眾擁護君上也不會懷疑，被君主任用也不會背離自己的行為準(zhǔn)則。因此他們得進用也不會有害自己，辭職引退也不會危及自身，這就是正直人士的行為。邪僻人士就不是這樣了，他們被君上任用那么就虐待民眾，行為于下那么就背離君上；侍奉君主隨便進用人而不論是否忠誠，交結(jié)朋友隨便合作而不論其行為方式；靠花言巧語以征求爵祿，攀比奸邪以求得豐厚給養(yǎng)；他們炫耀高官厚祿以治理民眾，自夸禮貌以喧嘩于世；他們不被君上任用就輕易議論時事，不忠實于朋友就喜好誹謗。所以他們被君上任用那么就會使民眾憂慮，行為于下那么君上就有危險，因此他們侍奉君上就接近于犯罪，結(jié)交朋友就接近于禍患，他們得到君上信任就會開辟辱沒人才之道，他們滋生就會亢奮于刑罰，所以他們被君上任用那么就會被誅殺，行為于下那么就會被刺殺。因此與他們往來就會受侮辱，發(fā)生禍患就會危及自身，這就是邪僻人士的行為?！?SPAN lang=EN-US>

【說明】編者之所以記載晏子的這則故事，想要說明的是識別君子與小人的問題。叔向疑惑于人們的行為方式，因此又向晏子詢問。正直人士就是君子，邪僻人士就是小人，晏子論述了這兩種不同的人，描繪出他們主要的行為特征，這就使我們能夠更進一步識別人，能夠識別、辨別人，也就能選擇我們自己的最佳行為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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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1.阿：(ē婀)《管子·君臣下》：“從其欲，阿而勝之。”《國語·周語》：“弗諫而阿之?！薄俄n非子·有度》：“法不阿貴，繩不撓曲?！薄秴问洗呵铩らL見》：“阿鄭君之心。”《禮記·月令》：“是察阿黨?！边@里用為曲從、迎合之意。

2.正：(zhēng蒸)古通“征”。《書·禹貢》：“六府孔修，庶土交正?！薄吨芏Y·地官·司門》：“正其貨賄?！编嵭ⅲ骸罢?，讀為征?！薄豆茏印そ洹罚骸瓣P(guān)幾而不正，市正而不布?！薄豆茏印ずＭ酢罚骸爸?jǐn)正鹽筴?！崩钫苊髟疲骸罢?，稅也，正、征古字通用?！薄盾髯印ぷh兵》：“是最為眾強長久，多地以正?！边@里用為征稅、征求之意。

3.論：(lùn輪)《荀子·王霸》：“君者，論一相，陳一法，明一指，以兼復(fù)之，兼昭之，以觀其盛者也。”《荀子·解蔽》：“萬物莫形而不見，莫見而不論?！薄秴问洗呵铩ど餍姓摗罚骸奥勓员厥煺??！敝T葛亮《出師表》：“論其刑賞?！边@里用為衡量、評定之意。

4.戚：(qī齊)因婚姻聯(lián)成的關(guān)系，親屬、親戚。又指近臣?！豆茏印ど街翑?shù)》：“以戚始?！薄蛾套哟呵锞硪弧?nèi)篇諫上第一》：“彼疏者有罪，戚者治之，賤者有罪，貴者治之?！薄秴问洗呵铩罚骸昂沃^六戚?父母兄弟妻子。”

5.悱：(fěi匪)《論語·述而》：“不憤不咎，不悱不發(fā)。舉一隅不以三隅反，則不復(fù)也?！薄冻o·九歌·湘君》：“隱思君兮悱惻。”《集韻·尾韻》：“悱，心欲也?！边@里用為欲望之意。

6.刻：(kè客)《管子·七臣七主》：“刑振以豐，豐振以刻。”《荀子·君道》：豐取刻與，以無度取于民?！薄盾髯印ざY論》：“刻死而附生謂之墨，刻生而附死謂之惑?！薄稘h書·楊惲傳》：“性刻害，好發(fā)人陰私。”這里用為刻薄苛刻之意。

7.華：(huá劃)古通“嘩”。喧嘩。《晏子春秋卷三·內(nèi)篇問上》：“不掩君過，諫乎前，不華乎外。”《荀子·子道》：“奮于言者華，奮于行者伐。”

8.篤：(dǔ堵)《書·洛誥》：“汝受命篤弼，丕視功載。”《詩·唐風(fēng)·椒聊》：“彼其之子，碩大且篤?！薄对姟ご笱拧ご竺鳌罚骸伴L子維行，篤生武王?！薄独献印な隆罚骸爸绿摌O，守靜篤?！薄墩撜Z·泰伯》：“篤信好學(xué)，守死善道?！薄抖Y記·中庸》：“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孟子·梁惠王下》：“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以遏徂莒，以篤周祜。”《荀子·修身》：“篤志而體，君子也?！薄秴问洗呵铩ば⑿小罚骸芭笥巡缓V，非孝也。”《史記·五帝紀(jì)》：“堯九男，皆益篤。”這里用為忠實篤厚之意。

9.辟：(bì畢)《書·太甲》：“后非民，罔以辟四方。”《詩·魏風(fēng)·葛屨》：“好人提提，宛然左辟，佩其象揥?！薄对姟ご笱拧恪罚骸皾鷿偻?，左右趣之?！薄对姟ど添灐ひ笪洹罚骸疤烀啾?，設(shè)都于禹之績。”《管子·乘馬》：“民之生也，辟則惠，閉則颣?！薄墩撜Z·憲問》：“賢者辟世，其次辟地，其次辟色，其次辟言?！薄睹献印ち夯萃跎稀罚骸坝偻恋亍！薄俄n非子·外儲說右下》：“諸侯辟疆。”《商君書·弱民》：“農(nóng)辟地。”《鹽鐵論·地廣》：“周宣王辟國千里，非貪侵也?！边@里用為開辟、開拓之意。

10.辱：(rǔ乳)《管子·侈靡》：“承從天之指，辱舉其死，開國閉辱知其?！薄独献印に氖徽隆罚骸吧系氯艄龋淮蟀兹羧??！薄蹲髠鳌は骞辍罚骸笆刮嶙尤柙谀嗤烤靡??！薄睹献印す珜O丑上》：“仁則榮，不仁則辱?！?U>唐韓愈《雜說四首》：“故雖有名馬，只辱于奴隸人之手，駢死于槽櫪之間，不以千里稱也?！边@里用為埋沒之意。

11.僨：(fèn奮)《左傳·僖公十五年》：“張脈僨興，外強中奸?！倍蓬A(yù)注：“血脈必周身而作，隨氣張動?！笨追f達(dá)疏：“張脈動起?！薄抖Y記·大學(xué)》：“此謂一言僨事，一人定國?！薄肚f子·在宥》：“僨驕而不可系者，其唯人心乎！”這里用為激動，亢奮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