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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居:清華簡《說命》下篇解析 | 中國先秦史

       先秦子居 2016-06-26

      清華簡《傅說之命》下篇解析

      子居

      http://www./admin/list.asp?id=5714

      《學燈》第二十七期 2013年7月8日


      之前筆者已分析了清華簡《傅說之命》的上篇與中篇,并基于對相關詞句的分析指出這三篇的成文當以春秋后期之初為最可能,本文將繼續(xù)對清華簡《傅說之命》下篇進行分析,由下文的分析可見,《說命》下篇中的詞句,也是多與春秋時期對應,因此不難知道,清華簡《傅說之命》三篇,絕無可能是所謂“武丁時期的實錄”。

      畢竟,一篇文章中若偶爾雜有少量不見于殷商時期的詞匯及句法,說這是對殷商舊文的“潤色”結果,尚可以理解。但全篇中,不僅不見于殷商而且于西周亦屬不見的詞匯及句法俯拾皆是的話,硬要說這是“武丁時期的實錄”,恐怕就非常讓人難以理解了。這樣的話,和將一篇現(xiàn)代散文說成是明朝八股,又有什么區(qū)別呢?這樣的“論述”如果也成立的話,那么大可將《夏商野史》論證成是夏代“實錄”,將《封神演義》論證成是周初“實錄”,所謂“大膽假設”嘛。自然,學界如此行文者不在少數,不過這是基于何種心理因素,就恐非筆者所宜猜測的了。

      下面先列出寬式釋文。

       

      《說命》下

      ……員,經德配天,余罔有擇言。小臣罔俊在朕服,余惟命汝說融朕命。余柔遠能邇,以益視事,弼永延助余一人?!?/span>

      王曰:“說!既亦詣乃服,勿易俾越。如飛雀,罔畏,不惟鷹,唯廼弗虞民,厥其禍亦羅于?!?/span>

      王曰:“說!汝毋曰:‘余克享于朕辟?!溆袕i司四方民丕克明。汝惟有萬壽,在乃政;汝亦惟克顯天恫瘝小民,中乃罰;汝亦惟有萬福業(yè)業(yè),在乃服?!?/span>

      王曰:“說!晝,汝視日;夜,汝視辰。時罔非乃載。敬之哉!若賈,汝毋非貨如戠石?!?/span>

      王曰:“說!余既劼毖汝,思若玉冰,上下罔不我儀?!?/span>

      王曰:“說!昔在大戊,克寘五祀,天章之用九德弗易,百姓惟時。大戊蓋曰:‘余丕克辟萬民,余罔墜天休。式惟三德賜我,吾乃敷之于百姓。余惟弗邛天之嘏命?!?/span>

      王曰:“說!毋獨乃心,敷之于朕政,裕汝其有友,勑朕命哉。”

       

      釋文解析:

      整理者言:“篇首一簡缺失,從下文看,該簡可能記述武丁不言之事?!稌o逸》:‘其在高宗,時舊勞于外,爰暨小人。作其即位,乃或亮陰,三年不言?!?/span>”[1]這個推測恐怕并不正確,李銳先生于《清華簡〈傅說之命〉研究》一文中即指出:“古來關于武丁和傅說的故事,多先談到武丁三年不言之事,但這事不見于清華簡《傅說之命》。雖然整理者懷疑此事可能存在于下篇所脫佚的第一簡上,然而即便如此,這也是在下篇,不是在故事的開頭。從清華簡《說命》三篇故事的先后關系看,在下篇的開始才說到武丁三年不言,恐怕并不合適。”筆者于《清華簡〈說命〉上篇解析》中也提到“今清華簡《說命》三篇則并無高宗諒陰、得夢等相似內容,推測當是篇章分合不同的緣故。于清華簡所原屬的《書》系各篇中,這部分內容很可能是被處理為另稱為《高宗諒陰》的獨立篇章而居于《說命》三篇之前。[2]其后,在《清華簡〈說命〉中篇解析》中,筆者又提到“若再考慮《楚語上》的‘使以象夢旁求四方之賢,得傅說以來,升以為公’與《五德志》的‘使以夢像求之四方側陋,得傅說,方以胥靡筑于傅巖。升以為大公’正對應于清華簡《傅說之命》上篇的‘王命厥百工向,以貨徇求說于邑人。……說方筑城……說來,自從事于殷,王用命說為公’,《楚語上》與《五德志》下文的比喻內容也在清華簡《傅說之命》中篇有相應文句,那么《楚語上》與《五德志》所引內容中,另一點值得注意的部分即為《楚語上》的‘必交修余,無余棄也’和《五德志》的‘爾交修余,無棄’,對應的文句未見于今清華簡《傅說之命》三篇之中??紤]到清華簡《傅說之命》下篇首簡缺失的情況,似可推論,該句所對應部分很可能就在今清華簡《傅說之命》下篇缺失的首簡中。也就是說,《楚語上》與《五德志》都是將《說命》上、中、下三篇中的文句各引述了部分。[3]所以,清華簡《傅說之命》下篇首簡內容,當是與《楚語上》的“必交修余,無余棄也”及《五德志》的“爾交修余,無棄”部分對應。

      整理者言:“經德,見《書·酒誥》。配天,見《書·多士》、《君奭》。[4]值得補充說明的是,無論是“經德”還是“配天”皆未見于殷商、西周時期,唯在西周晚期金文中可見與之接近的“配皇天”之語。因此可推知,“經德”、“配天”當都屬于春秋時期才有的詞匯?!兑葜軙の溴弧分羞€有“王克配天,合于四海”句,亦與之相應。由筆者《先秦文獻分期分域研究之一虛詞篇》[5]的分析可見,《尚書》中的《酒誥》、《多士》約屬春秋初期,《君奭》與《逸周書·武寤》則約屬春秋前期。由此可以推測,清華簡《傅說之命》下篇的成文時間,當去春秋前期不遠。

      擇,原字作“睪”,整理者讀為“斁”,言:“《書·呂刑》:‘敬忌罔有擇言在身’,《經義述聞》云‘擇’讀為‘斁’,訓敗。[6]其說不確,《尚書·呂刑》此句當讀為“敬忌,罔有擇言,在身。”句中的“擇”字當讀原字,為揀選之意?!秴涡獭废挛摹?span style="color:blue">罔擇吉人”、“何擇非人”諸句皆可證?!督浟x述聞》強作別解,實不可從?!皳裱浴敝f,同樣不見于殷商、西周時期,且與西周時期的“亡”對應的副詞“罔”亦是春秋時期才出現(xiàn)的,整理者引為辭例的《尚書·呂刑》篇的成文時間由筆者《先秦文獻分期分域研究之一虛詞篇》的分析可見也屬春秋前期。因此,這也說明了清華簡《傅說之命》下篇的成文時間當與春秋前期接近。

      俊,原字作“”,整理者言:“’從允聲,在此疑讀為‘俊’或‘駿’,《爾雅·釋詁》:‘駿,長也?!薹竿醭毷??!稌暮钪罚骸杌蜿葔劭≡谪史??!?/span>”[7]所說近是???,指能力杰出的人。《禮記·王制》:“司徒論選士之秀者,而升之學,曰俊士。”《說文·人部》:“俊,材千人也。”可證。此句即是武丁說他手下都不是才能非常出眾的人。

      整理者言:“融,《釋名》:‘明也。’[8]其說不確?!蹲髠鳌ふ压迥辍罚骸?span style="color:blue">《明夷》之《謙》,明而未融,其當旦乎!”杜預注:“融,朗也。”孔穎達疏:“明而未融,則融是大明,故為朗也。《釋言》云:‘明,朗也?!庠疲骸对姟吩聘呃柿罱K,日月光明。是朗為大明也?!?/span>”清人馬瑞辰《毛詩傳箋通釋》卷二十五:“‘昭明有融’,傳:‘融,長也?!{:‘有,又也?!鸪桨矗赫f文:‘融,炊氣上出也。從鬲,蟲省聲?!稓馍铣鰟t必長且高,爾雅、方言并曰:‘融,長也?!咂湟熘x。昭五年左傳‘明而未融,其當旦乎’,服虔勝:‘融,高也?!蓬A注:‘融,朗也。’皆言其明之盛,與長義近。[9]可見“融”并非簡單與“明”對應,而是較“明”要更進一步,即當對應于“大明”、“明之盛”者。

      邇,原字作“逐”,整理者言:“‘逐’在此從豕聲。‘豕’古音書母脂部,可讀為日母脂部的‘邇’。柔遠能邇,語見《書·舜典》及大克鼎等西周金文。[10]因為“柔遠能邇”一詞見稱于西周晚期金文及《尚書》的《堯典》、《顧命》、《文侯之命》與《詩經·大雅·民勞》,故不難知道其大致使用時段在西周晚期至春秋中期。清華簡《傅說之命》下篇出現(xiàn)該詞,自然說明清華簡《傅說之命》下篇的成文時間最為可能在此時段范圍之內,而沒有可能早至殷商時期。

      整理者言:“益,《戰(zhàn)國策·秦策二》注:‘助也?!暿?,治理政事,《左傳》襄公二十五年:‘崔子稱疾,不視事?!?/span>”[11]所說是。益即補助、有所增益于之意。這里是文中描述武丁自陳愿以“柔遠能邇”來作為其政事治理的補助手段。

      整理者言:“弼,《說文》:‘輔也?!姥?,指王祚長久。[12]以“永延”為“王祚長久”似不確。所“永延”者當是指前面的“弼”即傅說對武丁的輔佐。

      助,原字作“”,整理者讀為“作”,黃杰先生《讀清華簡(叁)〈說命〉筆記》則指出當讀為“助”,言“原讀為“作”,解為起。今按:“作”可讀為“助”。[13]所說當是,此從之。

      弼永延助余一人”句與《逸周書·祭公》的“弼予一人”句明顯是非常類似的,因此可推測二者的成文時間也當較接近。筆者于《先秦文獻分期分域研究之一虛詞篇》中已提到《祭公》篇最可能為春秋后期之初的作品,故清華簡《傅說之命》下篇的成文時間同樣以春秋后期之初為最可能。

      既,原字作“眔”,整理者言:“眔,在卜辭、金文中相當典籍之‘暨’,在此讀為‘既’。亦,句中助詞。詣,《漢書,楊王孫傳》注:‘至也。’易,改變。越,《書·盤庚》孔傳:‘墜也?!饧词?。[14]所說皆是。關于第二人稱代詞“乃”的使用時段,筆者已于清華簡《傅說之命》中篇解析》一文中指出:“第二人稱代詞‘乃’未見戰(zhàn)國時期的用例,‘乃身’、‘乃心’并提也是于春秋時期多見,如《尚書·盤庚》:‘恐人倚乃身,迂乃心。’《尚書·康誥》:‘嗚呼!小子封,恫瘝乃身,敬哉!天畏棐忱;民情大可見,小人難保。往盡乃心,無康好逸,乃其乂民?!@也說明清華簡《傅說之命》的成文當不晚于春秋時期。”現(xiàn)清華簡《傅說之命》下篇同樣有第二人稱代詞“乃”的使用,這自然也就說明清華簡《傅說之命》下篇的成文也當不晚于春秋時期。

      整理者言:“,疑讀為‘離’,《詩·小雅·四月》傳:‘憂也?!?/span>[15]顯然不確。此處的“”當讀如原字,《說文·見部》:“,求也。從見,麗聲,讀若池。”揚雄《方言》卷十:“凡相竊視,南楚謂之窺,或謂之[目],或謂之,或謂之占,或謂之。,中夏語也。窺,其通語也。自江而北謂之,或謂之覗。凡相候謂之占,占猶瞻也。”《文選·左思〈吳都賦〉》:“海陵之倉,則紅粟流衍。”李善注:“《蒼頡篇》曰:,索視之貌。”《集韻·霽韻》:“,《說文》:‘求也?!辉凰饕暟p。或作。因此可知,“罔畏”即指飛雀沒能對被當做獵物窺伺的狀態(tài)有所畏懼。

      整理者言:“‘唯’字與上‘隹’字不同,讀為‘鵻’,《說文》或體作‘隼’?;蛘f‘唯’仍如字連下讀,參看《書·立政》:‘惟乃弗作往任?!菝?,意為防人。[16]黃杰先生《讀清華簡(叁)〈說命〉筆記》補充道:“原注提出了兩種解釋,一種讀為‘不惟鷹隼’,一種讀為‘不惟鷹,惟乃弗虞民’,看似都可通。我們傾向于后一種讀法。……此字還是讀作語助詞‘惟’比較妥當?!稌ち⒄贰畹挛┠烁プ魍巍?,《旅獒》‘允迪茲生民,保厥居,惟乃世王’,《逸周書·武寤》‘王克配天,合于四海,惟乃永寧’,都可以作為‘惟乃’一詞的左證。”黃杰先生所補充甚是,此從。這里是說把飛雀當獵物的不止有鷹,還有人,結果飛雀就因為沒能有所畏懼,撞到網里了。

      ,整理者原釋為“”,黃杰先生《讀清華簡(叁)〈說命〉筆記》:“原釋寫為,認為從聲,疑讀為“罿”,《詩·兔爰》“雉離于罿”。今按:看原圖版,此字似并無殘缺。其下部與楚簡的寫法并不相同,而與“合”(郭店《老子》甲簡19、郭店《老子》甲簡34)寫法相同,然則此字當隸定為,從“合”聲?!?/span>如何釋讀,待考。”孟蓬生先生《清華簡“罬”字試釋》文補充到“《篇海類編·器用類·網部》:,鳥網。”可見黃杰先生將前一字釋為“”可從。其后的“”字,筆者以為當讀為“”,之部與脂部的關系,自不待筆者多言。《說文·網部》:“,網也。”段注:“網之一也?!镀?,《韻》皆曰雉網。”所以都是捕鳥的網,自可連言。

      狂,原字作“”,整理者讀為“忘”,不確。此字當即“”字,《正字通·疒部》:“,音狂,熱病,內經本作‘狂’。”可見“”即“狂”?!渡袝o逸》:“無皇曰:‘今日耽樂?!朔敲褙枺翘熵?,時人丕則有愆。”句中的“無皇曰”與本篇的“毋狂曰”恰可對觀,因此可知,《無逸》篇的“皇”也當讀為“狂”?!翱裨弧奔础巴弧保墩撜Z·陽貨》:“好剛不好學,其蔽也狂。”邢昺疏:“狂,猶妄也。”《呂氏春秋·尊師》:“不學,其知不若狂。”高誘注:“暗行妄發(fā)之謂狂。”《說文·言部》:“謬,狂者之妄言也。”皆可證。武丁對傅說言“汝毋狂曰”,即是讓傅說不要恃仗武丁的任命和期待而驕奢跋扈。

      整理者言:“亯,《說文》:‘獻也。’周初克盉、克罍(《近出殷周金文集録》九四二、九八七):‘惟乃明乃心,亯于乃辟。’[17]所說不確。本句的“享”當訓為“食”,為“享有”之意,這里指享有祿位。其例如《左傳·僖公二十三年》:“保君父之命而享其生祿,于是乎得人。”杜預注:“享,受也。”《國語·周語上》:“大臣享其祿,弗諫而阿之。”韋昭注:“享之言食也。”皆是。

      克享”連言,殷商、西周未見,而最早見于《尚書·多方》:“王曰:嗚呼!多士,爾不勸忱我命,爾亦則惟不克享,凡民惟曰不享。”聯(lián)系到《尚書·多方》還有“惟圣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圣”句可以和本篇前文的汝毋狂曰”互觀,而《多方》約成文于春秋初期左右,因此這應該同樣能夠說明,清華簡《傅說之命》下篇的成文時間也當在春秋時期,且去《多方》的成文時間不遠。

      其有,原字作“亓又”,整理者言:“‘又廼’即‘又乃’,意同‘又且’,見《古書虛字集釋》第四八五頁。不,讀為‘丕’。[18]所說可商。筆者以為,這里的“又”也當如前文的“又”一樣讀為“有”,筆者已于《清華簡〈尹至〉解析》一文中指出:“這種只相當于‘其’的‘其有’是很特殊的結構,只見于春秋前期左右。[19]再聯(lián)系到與清華簡《說命》上篇中的“徇求”對應的《說文》引文“”明顯要比書為“徇求”更早,因此當可判斷,現(xiàn)在所見的清華簡《傅說之命》三篇當是來源于約成文于春秋前期左右的一個更早的版本。

      四方民”之稱,西周唯見于晚期的《師詢簋》:“四方民亡不康靜”,至春秋時期,就多見于《尚書》的《召誥》、《康誥》、《洛誥》等篇了。因此這也就說明,清華簡《傅說之命》下篇的成文當不能早于西周晚期,而以春秋時期為最可能?!?span style="color:maroon">其有廼司四方民丕克明”即是說“(你能在我這里享有祿位的前提)是你管理四方民眾能夠非常公正嚴明”。

      萬壽”一詞,可見西周中晚期金文,亦見于清華簡《耆夜》篇,于傳世文獻則習見于《詩經》諸篇,該詞未見戰(zhàn)國時期的辭例,因此可推知,清華簡《傅說之命》下篇的成文時間當不晚于春秋時期。

      整理者言:“在乃政,意同《書·多方》‘在乃位’。[20]因此“汝惟有萬壽,在乃政”當是說“你能夠長壽(的前提),在于你所承擔的政務。”

      整理者言:“《書·康誥》:‘恫瘝乃身?!?,《爾雅·釋言》:‘痛也?!崱ā姟稜栄拧め屧b》:‘病也?!?,意為公正?!稌ち⒄罚骸澥接猩鳎粤杏弥辛P?!髦苣馏ā都伞匪娜娜愀也幻鞑恢胁恍?。’[21]所言是。本句當是說“你能夠彰顯上天關懷小民疾苦(的前提),在于你刑罰公正?!?/span>

      小民”一詞,殷商、西周未見,而首見于《尚書·文侯之命》:“柔遠能邇,惠康小民。”因此不難知道,“小民”一詞應該也是春秋以來才出現(xiàn)的詞匯。眾所周知,“民”、“人”往往互稱,非常巧的是,“小人”一詞也全然不見于目前可知的任何殷商、西周時期的出土文獻材料。故不難判斷,“小人”一詞當也是自春秋以來才出現(xiàn)的。筆者曾于《清華簡〈芮良夫〉毖解析》一文中提到“用于泛指并且其使用頻率在先秦復音實詞榜上高居第二位的‘君子’一詞,實際上在殷商、西周時期都是未見于任何材料的。眾所周知,該詞在《尚書》、《逸周書》、《易經》、《詩經》中皆已可頻繁見到,故筆者認為,這實際上已無可辯駁地證明,泛指的“君子”一詞必是始流行于春秋時期的,而《詩》、《書》、《易》中往往被人視為出自西周的內容,也實屬多為成文于春秋時期。[22]結合上面的內容,就不難判斷,凡舉稱“君子”、“小人”或“小民”者,其成文當皆不會早于春秋時期。以此故,《尚書》、《逸周書》、《易經》和《詩經》等文獻,皆為東周文獻,基本沒有一篇是屬于西周時期。同理,言及“小民”的清華簡《傅說之命》下篇自然也不會早于春秋時期。

      萬福”一詞,未見殷商、西周時期的辭例,春秋晚期的《齊侯鐘》銘文有“其萬福純魯”句,傳世文獻中則可見于《詩經·小雅·桑扈》:“彼交匪敖,萬福來求。”《詩經·小雅·蓼蕭》:“和鸞雝雝,萬福攸同。”《詩經·小雅·采菽》:“樂只君子,萬福攸同。”因此不難判斷,清華簡《傅說之命》下篇的成文時間必在春秋時期的范圍之內,而以春秋后期為最可能。

      《爾雅·釋詁》:“業(yè),大也。”郝疏:“《說文》云:大版也,《詩傳》同,俱本《釋器》為說也?!哪禈I(yè)業(yè)’,毛云:業(yè)業(yè)然,壯也。又云:業(yè)業(yè)言高大也。高壯亦皆為大矣。”因此,本句當是說“你能福祿無數(的前提),在于你所任的這個職事。”

      整理者言:“清華簡《周公之琴舞》:‘晝之在視日,夜之在視辰。’辰,星辰。朱駿聲《說文通訓定聲》‘辰’字條云:‘辰者,二十八宿也?!?/span>”[23]黃杰先生在《讀清華簡(叁)〈說命〉筆記》一文中提出:“‘女’,原讀為‘如’。今按:‘女’當讀為‘汝’,對傅說的稱呼,‘晝女視日,夜女視辰’。即晝則汝視日、夜則汝視辰。”讀“女”為“汝”,當是。且“辰”是指“北辰”而非指二十八宿?!犊脊び洝そ橙恕罚骸?span style="color:blue">晝參諸日中之景,夜考之極星,以正朝夕。”可證,清華簡《周公之琴舞》之“辰”亦然。這里武丁是以日、辰自比,讓傅說唯以申明武丁之命為事?!墩撜Z·為政》:“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也同樣是這樣的比喻。戰(zhàn)國以降的文獻如《楚辭·遠游》:“奇傅說之托辰星兮。”《莊子·大宗師》:“傅說得之,以相武丁,奄有天下,乘東維、騎箕尾而比于列星。”《淮南子·覽冥訓》:“此傅說之所以騎辰尾也。”的傳說非??赡芗囱堇[于此說,區(qū)別僅在于將“辰”理解成了東方青龍七宿。

      整理者言:“載,《書·舜典》孔傳‘事也?!湟馐敲嫡f主管朝事。”所說是。這三句對應的即上文武丁所言“余惟命汝說融朕命?!鲇姥又嘁蝗?。

      敬之哉”不見于殷商、西周時期,可見最早者為《尚書·呂刑》、《逸周書·嘗麥》諸篇,因此可知當是春秋前期之后才出現(xiàn)的短語形式。相關的內容,筆者在之前的清華簡諸篇解析已多次提到。以此故,清華簡《傅說之命》下篇的成文時間自當不早于春秋前期。

      整理者言:“非,《禮記·禮運》注:‘猶失也。’貨,《周禮·大宰》注:‘金玉曰貨?!?/span>’字或作‘埴’,《淮南子·齊俗》注:‘泥也?!湟馐遣灰褜氋F的金玉誤認作泥土石塊。[24]整理者所言“”字原字作“”,實則據《尚書·禹貢》:“厥土赤埴墳。”陸德明《經典釋文》:“埴,鄭作戠。”《集韻》:“戠,黏土也?!咀髹?。亦省作戠。”可知“”即可徑讀為“”。這里應該是武丁要傅說明白自己的重托,不要輕忽怠慢。

      諟,原字作“”;劼,原字作“”;毖,原字作“”。整理者言:“’從只,章母支部字,讀為禪母支部的‘諟’,《禮記·大學》注:‘正也?!?/span>’卽‘劼毖’,《書·酒誥》:‘汝劼毖殷獻臣?!瘜Ρ韧收a毖庶邦庶士’,知為誥戒之意。王國維《觀堂集林·與友人論詩書中成語書二》以‘劼’字為‘誥’字之訛,據簡文知其非是。[25]所說皆可從。

      思,整理者讀為“使”,當不必,這里自可讀如原字。以玉比之德,《詩經》多見,上博簡《逸詩》亦有“愷悌君子,若玉若英”之句。以冰喻德,亦屬傳世文獻所常見。如《左傳·昭公二十五年》:“為九文、六采、五章,以奉五色。”孔穎達《正義》:“藻者,水草,是鮮潔之物,生于清水,能隨短長,象王者之德,冰清玉潔,隨機應物,隨民設教,不肅而成也。”《文選·陸機〈漢高祖功臣頌〉》:“周苛慷慨,心若懷冰。”李善注:“應邵《風俗通》曰:言人清高,如冰之潔。

      整理者言:“上下,《書·堯典》孔傳釋為‘天地’。儀,《爾雅·釋詁》:‘善也?!?/span>”[26]其說不確。上下,當是說在上者和在下者(指地位而言),而不是指“天地”?!对娊洝ぶ茼灐ぴL落》:“紹庭上下,陟降厥家。”鄭箋:“紹,繼也。厥家,謂群臣也。繼文王陟降庭止之道,上下群臣之職以次序者。”《國語·周語中》:“君臣皆獄,父子將獄,是無上下也。”皆可證。儀,也非訓“善”,黃杰先生《讀清華簡(叁)〈說命〉筆記》:“‘義’原讀為‘儀’,可從,不過原解為‘善也’,似不準確?!畠x’當為效法之意。《詩·大雅·文王》:‘儀型文王,萬邦作孚?!?/span>”所言是,當從之。

      寘,原字作“”,整理者釋為“漸”,言:“《易·序卦》:‘漸者,進也?!屐耄秶Z·魯語上》:‘凡褅、郊、祖、宗、報,此五者,國之典祀也。’《周禮·大宗伯》也有‘五祀’,注家解釋彼此不同。[27]筆者于《清華簡〈傅說之命〉中篇解析》中將“”字讀為“寘”,此處當亦如是讀。五祀,也非“褅、郊、祖、宗、報”五者,如《管子·五行》即稱“五谷之先熟者,而薦之祖廟與五祀。”《禮記·禮運》中也有“是故夫政必本于天,殽以降命。命降于社之謂殽地,降于祖廟之謂仁義,降于山川之謂興作,降于五祀之謂制度。”《禮記·曾子問》亦言:“大宰命祝史,以名遍告于五祀山川?!熳訃L禘郊社五祀之祭。”實際上,即便是《國語·魯語上》之文,在清華簡整理者所引文句之下,即有“加之以社稷山川之神,皆有功烈于民者也。及前哲令德之人,所以為明質也;及天之三辰,民所以瞻仰也;及地之五行,所以生殖也;及九州名山川澤,所以出財用也。非是不在祀典。”可見本文中“五祀”一定不是指的“褅、郊、祖、宗、報”五者。《左傳·昭公二十九年》則說“有五行之官,是謂五官,實列受氏姓,封為上公,祀為貴神,社稷五祀,是尊是奉,木正曰句芒,火正曰祝融,金正曰蓐收,水正曰玄冥,土正曰后土。”以五行對應五祀,但文獻中未見有相關的具體敘述,故此“五祀”當也不是祀五行之官。因此,值得考慮的就只有《禮記·曲禮》所言:“天子祭天地,祭四方,祭山川,祭五祀,歲遍。諸侯方祀,祭山川,祭五祀,歲遍。大夫祭五祀,歲遍。士祭其先。”鄭玄注:“五祀,戶、灶、中溜、門、行也。此蓋殷時制也?!都婪ā吩惶熳恿⑵哽?,諸侯立五祀,大夫立三祀,士立二祀,謂周制也。”證之以出土材料,《包山楚墓》記載:“菱形紋笥1件……內裝有一件冠飾、五塊小木牌和一堆花椒,……每塊書一字,共書‘室、門、戶、行、灶’五字。[28]睡虎地秦簡《日書》乙種:“祠室中日,辛丑,癸亥,乙酉,己酉,吉。龍,壬辰、申。祠戶日,壬申、丁酉,癸丑、亥,吉。龍,丙寅、庚寅。祠門日,甲申、辰,乙亥、丑、酉,吉。龍,戊寅、辛巳。祠行日,甲申,丙申,戊申,壬申,乙亥,吉。龍,戊、己。祠□日,己亥,辛丑,乙亥,丁丑,吉。龍,辛□。祠五祀日,丙丁灶,戊巳內中土,乙戶,壬癸行,庚辛□。[29]可見清華簡《傅說之命》下篇所言“五祀”,即當是“室(中霤)、門、戶、行、灶”五者。此“五祀”之始,文獻無考,以清華簡《傅說之命》下篇來看,不排除該文作者以“五祀”為大戊始為的可能。鄭玄以之為殷制,很可能即是受到《書》類文獻舊有注說影響的緣故。

      整理者言:“九德,見《書·皋陶謨》‘亦行有九德’、‘九德咸事’,即皋陶所云:‘寬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亂而敬,擾而毅,直而溫,簡而廉,剛而塞,強而義,彰厥有常,吉哉?!兑葜軙こS枴?、《文政》、《寶典》及《國語·周語下》都有‘九德’。[30]“九德”之稱,不見于殷商、西周時期,而始見于約為春秋前期的《尚書·立政》:“迪知忱恂于九德之行。”其后《山海經·西山經》“二百里至于蠃母之山,神長乘司之,是天之九德也”亦有稱,再后則有《國語·周語下》:“所以宣養(yǎng)六氣、九德也。”《周禮·春官·大司樂》:“九德之歌,九韶之舞,于宗廟之中奏之。”是皆泛稱而未具體說明。至于《逸周書》的《文政》篇言:“九德:一忠,二慈,三祿,四賞,五民之利,六商工受資,七祗民之死,八無奪農,九足民之財。”《寶典》言:“九德:一孝,孝子畏哉,乃不亂謀,二悌,悌乃知序,序乃倫,倫不騰上,乃不崩,三慈惠,知長幼,知長幼,樂養(yǎng)老,四忠恕,是謂四儀,風言大極,意定不移,五中正,是謂權斷,補損知選,六恭遜,是謂容德,以法從權,安上無慝,七寬弘,是謂寬宇,準德以義,樂獲純嘏,八溫直,是謂明德,喜怒不郄,主人乃服,九兼武,是謂明刑,惠而能忍,尊天大經。九德廣備,次世有聲。”《常訓》言:“九德:忠、信、敬、剛、柔、和、固、貞、順。”《左傳·昭公二十八年》:“心能制義曰度,德正應和曰莫,照臨四方曰明,勤施無私曰類,教誨不倦曰長,賞慶刑威曰君,慈和遍服曰順,擇善而從之曰比,經緯天地曰文,九德不愆,作事無悔,故襲天祿,子孫賴之。”《管子·水地》:“夫玉之所貴者,九德出焉,夫玉溫潤以澤,仁也。鄰以理者,知也。堅而不蹙,義也。廉而不劌,行也。鮮而不垢,潔也。折而不撓,勇也。瑕適皆見,精也。茂華光澤,并通而不相陵,容也。叩之,其音清搏徹遠,純而不殺,辭也。是以人主貴之,藏以為寶,剖以為符瑞,九德出焉。”所言又都不相同。因此可知,“九德”之說當起自春秋前期,本無確解,故諸書各執(zhí)一詞,不過由此仍可判斷,清華簡《傅說之命》下篇的成文時間,當不早于春秋前期。

      整理者言:“易,《左傳》襄公四年注:‘猶輕也?!?/span>”[31]其說可商,筆者以為,此“易”字仍當如前文訓為“變”,本句應是說上天以九德彰顯大戊且終其一生都不加改變。

      “百姓惟時”當即“百姓以時”,古來例有重時的觀念,如《逸周書·程典》:“慎用必愛,工攻其材,商通其財,百物鳥獸魚鱉,無不順時。”《逸周書·文傳》:“山林非時,不升斤斧,以成草木之長;川澤非時,不入網罟,以成魚鱉之長;不卵不饌,以成鳥獸之長;畋獵唯時,不殺童羊,不夭胎,童牛不服,童馬不馳,不騖澤,不行害,土不失其宜,萬物不失其性,天下不失其時。”《司馬法·仁本》:“六德以時合教,以為民紀之道也,自古之政也。”《管子·立政》:“修火憲,敬山澤,林藪積草,夫財之所出,以時禁發(fā)焉?!喔呦?,視肥磽,觀地宜,明詔期,前后農夫,以時均修焉?!朽l(xiāng)里,視宮室,觀樹蓺,簡六畜,以時鈞修焉?!摪俟?,審時事,辨功苦,上完利,監(jiān)壹五鄉(xiāng),以時鈞修焉。”《管子·霸形》:“舉事以時,則人不傷勞。”等等皆是。

      蓋,原字作“盍”,整理者言:“‘盍’字在匣母葉部,讀為溪母談部的‘謙’,韻部對轉。[32]不確,李銳先生于《讀清華簡3札記(一)》[33]文中讀為“蓋”,甚是。筆者曾于《先秦文獻分期分域研究之一虛詞篇》中將“蓋”劃歸春秋末期出現(xiàn)的虛詞,其所依據者即該虛詞見于《詩經》,因此必不能較春秋末期為晚?,F(xiàn)在考慮到于本篇中,屬于春秋后期的虛詞多為未見,由前文的分析也可以知道,本篇的成文時間以春秋后期之初為最可能,因此當將虛詞“蓋”的出現(xiàn)時間修正至春秋后期。

      余丕克辟萬民句,整理者原讀為“余不克辟萬民”,言:“‘辟’訓為‘君’,句意為不勝為萬民之君。[34]李銳先生于《讀清華簡3札記(一)》文指出“不克”當讀為“丕克”,所說甚是。本句的句意,自然也就和整理者所言完全相反了。

      萬民”之稱,最早見于西周晚期的《大克鼎》:“諫辥王家,惠于萬民。”其后春秋戰(zhàn)國諸文獻多有所見。這也就意味著,清華簡《傅說之命》下篇的成文時間當不早于西周晚期,而以春秋時期為最可能。

      墜,原字作“絉”,整理者言:“‘絉’讀為‘墜’,訓為‘失’。[35]所說可從?!疤煨荨敝Q,殷商、西周未見,而首見于《尚書·大誥》:“天休于寧王,興我小邦周。”但明顯猶未形成固定的詞匯形式。其后,《尚書·君奭》:“天休茲至,惟時二人弗戡。”《逸周書·商誓》:“克承天休,于我有周。”則顯然已是詞匯。故可推測,“天休”作為固定詞匯約出現(xiàn)于春秋前期,而后《左傳·宣公三年》:“用能協(xié)于上下,以承天休。”《國語·周語中》:“先王之令有之曰:‘天道賞善而罰淫,故凡我造國,無從非彝,無即慆淫,各守爾典,以承天休?!?/span>”《國語·周語下》:“其何德之修,而少光王室,以逆天休?”其時段皆未出春秋時期。以此故,判斷“天休”為標準的春秋詞匯,當去史實不遠。那么,清華簡《傅說之命》下篇的成文時間,自然是不早于春秋前期,不晚于春秋末期。

      整理者言:“‘式’訓‘乃’,見《古書虛字集釋》第八〇〇頁。三德,見《書·皋陶謨》、《洪范》、《呂刑》。[36]其說可商。筆者以為,此句之“式”,當為語助詞,無意。三德,當是與前之九德對言,指其中的一部分,而非是某具體的三德。這句是大戊說“(哪怕)只將其中的三德賜給我”。

      吾乃敷之于百姓”句,“乃”當訓為“尚且”、“還是”,其例如《尚書·盤庚》:“若考作室,既厎法,厥子乃弗肯堂,矧肯構?厥父菑,厥子乃弗肯播,矧肯獲?”敷,整理者指出“文獻或通作‘布’[37]所說是。這句是大戊說“我還是會將其施行于百姓”。

      第一人稱代詞“吾”,是在春秋前期才出現(xiàn)的。雖然張玉金先生在《西周漢語代詞研究》曾有不同的討論:“第一人稱代詞“吾”是在什么時代出現(xiàn)的呢?管燮初(1953)、洪誠(1962)、黃盛璋(1963)都認為甲骨文中存在讀為‘吾’的‘魚’。周生亞(1980)認為他們的說法不可信,‘吾’到了金文中才出現(xiàn),而且是屬于東周時期的列國金文。郭沫若(1957)認為‘吾’開始使用是在春秋中葉。依據考察,筆者知道,第一人稱代詞‘吾’出現(xiàn)于西周晚期。在《詩經》(雅頌)《尚書》(周書)、《逸周書》(真文獻)中,雖見不到第一人稱代詞“吾”,但在《周易》中則可以見到:(例14)‘鳴鶴在陰,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與爾靡之?!ā兑捉洝ぶ墟凇贰担ɡ?4)中的‘吾’肯定是第一人稱代詞。筆者知道,《周易》最終成書于西周末年。從春秋時代“吾”已較常用這一點來看,在《周易》中出現(xiàn)‘吾’是可能的。[38]但在相關討論內容中,張玉金先生先是預設《周易》屬于西周晚期文獻,并排除了《尚書》的《夏書》、《商書》部分,因此才有這樣的判斷。而鑒于張先生在《西周漢語代詞研究》全書(或其它論文中)都沒能對何以確定《周易》屬于西周晚期文獻給出嚴格的證明,因此上,張玉金先生此段的論述,明顯不能成立。由傳世文獻可見,“吾”在《商書》的《微子》篇中即可見到,據筆者的《先秦文獻分期分域研究之一虛詞篇》一文可以知,《微子》篇約成文于春秋前期,《周易》爻辭部分則約成文于春秋后期,這說明第一人稱代詞“吾”當是春秋前期左右出現(xiàn)的,郭沫若、周生亞的判斷才較接近于史實情況。也由此可知,清華簡《傅說之命》下篇的成文,當不早于春秋前期。

      邛,原字作“”,整理者言:“,讀為‘雍’。從共聲字多屬匣母東部,故與影母的‘雍’通假,《逸周書·大戒》注:‘言閉塞不行也?!牛稜栄拧め屧b》:‘大也?!?/span>[39]其訓“嘏”為“大”可從。但將“”字讀為“雍”,則恐不確。雖然“從共聲字多屬匣母東部”,但基本見不到有與從“雍”得聲的字相通假的情況,故筆者以為,此通假之說恐不成立?!?/span>”當以讀為“邛”為宜[40],郭店楚墓竹簡《緇衣》引《詩經·小雅·巧言》:“匪其止共,維王之邛。”句作“非亓之共,唯王”,“”字即從共從工從心,上博簡《緇衣》所引同句“邛”字則作“功”??梢姡x“”為“邛”,是完全可行的?!对娊洝ば⊙拧で裳浴罚骸?span style="color:blue">匪其止共,維王之邛。”鄭玄箋:“邛,病也。小人好為讒佞,既不共其職事,又為王作病。”《韓詩外傳》卷四:“詩曰:‘匪其止共,惟王之邛?!云洳还渎毷拢∑渲饕?。”《詩·小雅·小旻》:“我視謀猶,亦孔之邛。”毛傳:“邛,病也。”《爾雅·釋詁》:“邛,勞也。”《禮記·緇衣》:“《小雅》曰:‘匪其止共,惟王之邛?!?/span>”鄭玄注:“匪,非也。邛,勞也。”故“邛”即勞苦憂病之意。本句當是大戊說“我不會以上天所寄予的大命為勞苦憂病的”。

      嘏命”一詞,不見于殷商、西周時期,而首見于約屬春秋前期的《逸周書·皇門》:“用克和有成,用能承天嘏命。”又《尚書·呂刑》有:“王曰:‘嗚呼,念之哉!伯父、伯兄、仲叔、季弟、幼子、童孫,皆聽朕言,庶有格命?!?/span>”王引之《經義述聞·尚書下》:“格讀為嘏,格命,嘏命也?!兑葜軙せ书T篇》:‘用能承天嘏命?!稜栄拧吩唬骸?,大也?!毒龏]》曰:‘其集大命于厥躬’,與此同義。庶有嘏命者,言庶幾受祿于天,保右命之,尊大之則曰嘏命耳,古字格與嘏通。”而《呂刑》同樣為春秋前期成文的作品,故不難判斷,使用了“嘏命”一詞的清華簡《傅說之命》下篇的成文時間,自然也不會較春秋前期更早。

      整理者言:“獨,《莊子·人間世》:‘不與民同欲也?!?/span>”[41]在本篇中則顯然更適合理解為不與武丁同心。

      整理者言:“以‘欲汝’開首之句,如西周師詢簋(《集成》四三四二)、毛公鼎(《集成》二八四一):‘欲汝弗以乃辟函(陷)于艱?!墩f文》:‘同志為友?!稌ひ骛ⅰ贰畡刑熘?,孔傳訓‘勑’為‘正’,云:‘奉正天命以臨民?!?/span>”[42]筆者以為,“裕汝其有友”即“裕汝其友”,類似的句式可見于《國語·吳語》:“身自約也,裕其眾庶。”韋昭注:“裕,饒也。”“”也非訓“正”,《說文·力部》:“勑,勞也。”因此“勑朕命哉”正與前文武丁引用大戊的話“余惟弗邛天之嘏命”相對應。

      由以上對清華簡《傅說之命》三篇的全部分析內容可見,這三篇內容最有可能初成文于春秋前期,而后在春秋后期之初略有潤色,考慮到三篇的殷商傳說背景,故以此三篇初成于宋,而后流傳至齊地為較可能,現(xiàn)在所看到的,當是流傳于齊地且在春秋后期略加通俗化后的版本。



      [1]《清華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叁)》第129頁注一,中西書局,201212月。

      [2]孔子2000網站:http://www./admin/list.asp?id=5517201316。

      [3]《學燈》第二十六期,孔子2000網站:http://www./admin/list.asp?id=5625201343。

      [4]《清華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叁)》第129頁注二,中西書局,201212月。

      [5]《學燈》第十七期,簡帛研究網:http://www./admin3/2011/xuedeng017/ziju.htm,201111。

      [6]《清華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叁)》第129頁注三,中西書局,201212月。

      [7]《清華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叁)》第129頁注四,中西書局,201212月。

      [8]《清華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叁)》第129頁注五,中西書局,201212月。

      [9]《毛詩傳箋通釋》第892頁,中華書局,19893月。

      [10]《清華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叁)》第129頁注六,中西書局,201212月。

      [11]《清華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叁)》第129頁注七,中西書局,201212月。

      [12]《清華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叁)》第129頁注八,中西書局,201212月。

      [13]簡帛網:http://www./show_article.php?id=1799。201319。

      [14]《清華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叁)》第129頁注一〇、一一,中西書局,201212月。

      [15]《清華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叁)》第129頁注一二,中西書局,201212月。

      [16]《清華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叁)》第129頁注一三、一四,中西書局,201212月。

      [17]《清華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叁)》第130頁注一六,中西書局,201212月。

      [18]《清華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叁)》第130頁注一七,中西書局,201212月。

      [19]孔子2000網站:http://www./admin/list.asp?id=514620111219。

      [20]《清華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叁)》第130頁注一八,中西書局,201212月。

      [21]《清華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叁)》第130頁注二〇、二一,中西書局,201212月。

      [22]孔子2000網站:http://www./admin/list.asp?id=5589,2013224。

      [23]《清華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叁)》第130頁注二三,中西書局,201212月。

      [24]《清華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叁)》第130頁注二五,中西書局,201212月。

      [25]《清華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叁)》第130頁注二六,中西書局,201212月。

      [26]《清華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叁)》第130頁注二七,中西書局,201212月。

      [27]《清華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叁)》第130頁注二八,中西書局,201212月。

      [28]《包山楚墓》上冊第156頁,文物出版社,199110月。

      [29]《睡虎地秦墓竹簡》第236頁,文物出版社,19909月。

      [30]《清華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叁)》第131頁注三〇,中西書局,201212月。

      [31]《清華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叁)》第131頁注三一,中西書局,201212月。

      [32]《清華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叁)》第131頁注三二,中西書局,201212月。

      [33]孔子2000網站:http://www./admin/list.asp?id=5512,201314。

      [34]《清華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叁)》第131頁注三三,中西書局,201212月。

      [35]《清華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叁)》第131頁注三四,中西書局,201212月。

      [36]《清華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叁)》第131頁注三五,中西書局,201212月。

      [37]《清華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叁)》第131頁注三六,中西書局,201212月。

      [38]《西周漢語代詞研究》第44頁,中華書局,20064月。

      [39]《清華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叁)》第131頁注三七,中西書局,201212月。

      [40]可參看《古字通假會典》第2頁“攻與共”、第3頁“鞏與共”諸條,齊魯書社,19897月。

      [41]《清華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叁)》第131頁注三八,中西書局,201212月。

      [42]《清華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叁)》第131頁注三九,中西書局,2012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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