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看《水滸傳》,最失望的是宋江這個人。說是愛習(xí)槍棒,專好結(jié)交天下豪杰,可一卷讀完,未見他使出像樣的一招一式。遇到險境,不是叫苦,就是跌足,要么撥馬先逃,潛身躲藏,全無半點英雄氣概。真納悶魯智深、林沖、武松、李逵諸雄何以竟與此等人為伍,并尊其為頭領(lǐng)! 涉世稍深,又看出宋江偽善和權(quán)詐的一面。他謙恭禮讓、樂于助人,骨子里卻工于計算,支配欲極強。這一印象,后來在金圣嘆的評本里得到了印證??晌沂冀K不解的是,梁山泊人才濟濟,施耐庵何以讓這么個人位居群雄之首,因而覺得這是小說的一大缺憾。 近讀《水滸傳》,忽然茅塞頓開:施耐庵不正是通過宋江的成功以警世人嗎? 宋江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宋江以忠義的化身自居,連自我介紹時也忘不了說“俺是梁山泊義士宋江”,但細檢其所為,殊難找到忠和義的蹤影,充其量只有一些博施的善行而已。我們知道,“施”與“義”是兩碼子事:《三國演義》里曹操籠絡(luò)關(guān)羽是“施”而非“義”、關(guān)羽千里走單騎才是“義”。宋江的“仗義疏財,扶危救困”,說穿了,予人以利的成分多,行義的因素少,《水滸傳》作者用了“散施”二字,可謂大有深意存焉。所謂散施,不管張三李四,逢人送錢是也。他這頭救濟虔婆,那頭赍助幫閑,為做媒的王婆“做好事”,讓賣藥的王公稱“恩公”,就是殺人后畏罪潛逃之際,銀囊也不見羞澀:棲身富豪柴進莊上時,仍多番背著主人饋銀與同為避難者的武松;在清風(fēng)寨,每日變相送錢給相陪的下人。后來身為囚徒在發(fā)配途中,還是像散財童子般一路樂施不疲。遇上劫賊,奉行的也是以不變應(yīng)萬變的金錢外交:“我自多與你們銀子相謝?!钡搅私堇纬菭I,更是上下打點,管事的、聽使喚的,里里外外,能塞錢處一味地塞。銀子春霖般嘩嘩下過之后,我們便讀到“滿營里沒一個人不喜歡他”。 宋江上梁山之前的所作所為,除施舍銀兩外,實在乏善可陳。而疏財也并非具體地周人之急,扶人之困,而是泛泛地予人以好處,廣結(jié)人緣。當(dāng)然,予人以好處,本無可厚非,只要當(dāng)事人手有余財,盡可多多為之,受惠者不管困厄與否,總會高興的。只是,宋江出身農(nóng)家,職業(yè)不過是縣衙的押司,每月進項,頂多幾兩銀而已,終年積蓄的財,也不夠他痛痛快快地疏上一次半次。單靠正當(dāng)收入,“及時雨”這響亮的名頭無論如何是贏不來的。 宋江收入菲薄卻大行慷慨之 加載中... 內(nèi)容加載失敗,點擊此處重試 加載全文 道,不免有點蹊蹺。他散施的銀子究竟從何而來,《水滸傳》未作正面交待。但在講到宋家隱秘的地窖時,有一段閑文頗堪玩味: 且說宋江,他是個莊農(nóng)之家,如何有這地窖子?原來故宋時,做官容易,做吏最難。為甚的做官容易?皆因那時朝廷奸臣當(dāng)?shù)?,讒佞專?quán),非親不用,非財不取。為甚做吏最難?那時做押司的,但犯罪責(zé),輕則刺配遠惡軍州,重則抄扎家產(chǎn),結(jié)果了殘生性命,以此預(yù)先安排下這般去處躲身。(第二十一回) 宋江挖這個藏身的地窖原來是因為做吏難。做吏為什么難?解釋是:做押司的,一旦犯罪,輕則發(fā)配,重則問斬。其實,這句話并未正面說明做吏有何難處,只是強調(diào)為吏者犯罪難逃法網(wǎng)而已。古往今來,有罪則有罰,不管犯人為吏為官還是為民;至于為吏者知法犯法,量刑較重,乃是各朝通例,非獨宋代如此。所以這句話并不在解釋做吏難,更像是搪塞。這不似作者一時疏誤,而是用心之筆。寫到宋江時,作者每每用一些囫圇話把行文分成兩個層次:表面上極力塑造、維護宋江的正面形象,在深層卻又解構(gòu)它、戳穿它。上面引的那段話也是這樣:作者一方面告訴讀者,當(dāng)押司的有莫大的風(fēng)險,另一方面卻以文不對題的解釋否定了這一風(fēng)險。也就是說,宋江挖地窖并無特別理由。沒有客觀風(fēng)險而預(yù)先安排退路,想必另有隱情。耐人尋味的是“重則抄扎家產(chǎn)”這句話。量一區(qū)區(qū)押司,有何家產(chǎn)值得驚動官府查抄?可見押司職位雖低,也有致財?shù)目赡?。宋江倒不像是聚斂盤剝之徒,但他收入微薄,卻“端的揮金如土”,這如土之金出自何處,不能不說是一大疑案。而他家那口地窖子恐怕是個有提示性的注腳。 地窖子看似作者輕輕帶過的閑筆,其實是理解宋江所謂“忠”的關(guān)鍵文字。地窖作為避害的一窟與另一窟——梁山,一暗一明遙相呼應(yīng)。梁山是水外之地。如金圣嘆所說,《水滸傳》之為書名,就是取梁山在水涯彼岸之意。水在王土之濱,滸又在水外,梁山泊超出了“率土之濱”的畛域,上得梁山便不再是王臣。宋江掌權(quán)后,梁山泊造兵符印信,設(shè)黃鉞皂蓋等違禁之物,儼然是朝廷的排場。相比之下,地窖子雖無其威風(fēng),但卻有其功用;它不在王土之外,然在王土之下,同樣擺脫了朝廷律令的約束。蟄伏地窖,便是置身于國家法度之外。說到法度,有一個細節(jié)給人印象很深:宋江在發(fā)配途中被請到梁山大寨?;s要給他開枷,他作色道:“此是國家法度,如何敢擅動?”一個擅字,多么凜然。可后來被蒙汗藥麻翻,李俊把他救下并開了枷,并不見他醒來后動問,“國家法度”如何不在了。此后在李俊家盤桓數(shù)日,也沒想到要重新戴枷。如果說,這枷是在他無知覺時別人除去的,沒有他的干系,那么在穆太公家借宿時,確確實實是自己打開的。當(dāng)兩個公人說“這里又無外人,一發(fā)除了行枷,快活睡一夜”時,宋江應(yīng)聲道:“說得是?!惫嗽诿珊顾幨录埃宦肺丛ㄗh去枷,可現(xiàn)在他們領(lǐng)悟到,宋江在梁山泊生死弟兄們面前只是作秀,故爾加一句“這里又無外人”的知情語。 宋江每被視為無條件地忠君,是因為他甘領(lǐng)刑罰而不愿落草為寇,即使上了梁山也心懷朝廷。他受刑是因為殺婆惜,殺人后,他信誓旦旦對苦主閆婆說:“我是烈漢,一世也不走,隨你要怎地。”好個烈漢!沒過片刻,被閆婆扭結(jié)到縣衙門口時,就瞅個空子開溜了——躲到國家法度無法進入的地窖子里。后來從地窖里爬出,也不是投案伏法,而是四處尋找保護傘隱身匿形。最后也是由于大赦有望、緝捕難逃才去自首的。可見,宋江的伏罪是有選擇性的。法在他眼里不是具有普遍約束力的國家大典,僅是權(quán)衡利弊時的一個參數(shù)。伏罪與否,要視刑而定:重則逃,輕方就。可在人前,他矢言忠君服刑之事斷無商量余地。在發(fā)配途中,劉唐請他上梁山入伙,他做出一副寧死不能不忠的樣子來,鬧得要揮刀自刎。后來因題反詩獲死罪,被梁山好漢救出,卻閉口不再提陷他不忠的話,而稱“不由宋江不上梁山泊”。其實,何嘗就到了“不由不”的地步,如果他真以為忠君事大,性命事小,現(xiàn)在自殺為時也還未晚。在宋江眼里,抽象的倫理原則遠不是什么“甚于生者”。為了茍活,全可以丟開??梢?,他的“忠”是有條件的。 宋江的“替天行道”常被視為“忠”的表征。這“替天行道”也是句含混話。天之大德曰生,宋江所行的卻是殺戮。他從法場得救,要做的頭件事就是燒殺:火燒無為軍,殺死黃文柄一門良賤四五十人。黃某不管平素為人如何,在宋江一事上無可指責(zé),他僅僅維護了朝廷的利益。退一步講,即使宋江有理由仇殺,殺的應(yīng)是黃文柄一人,而不該是合家老小。對此,連稱許宋江的李贄老先生也大搖其頭,批道“大不是,大不是”。 宋江忠君的神話還建立在“只反貪官,不反皇帝”的口號上。也不知這貪官和皇帝的界限宋江是怎么分的。不知他踐踏的王法,是貪官的,還是朝廷的?他率眾攻的城、掠的地、殺的官兵、搶的國庫,是貪官的,還是朝廷的?他勸降和逼降的剿捕將領(lǐng),是貪官的,還是朝廷的?他拉秦明、呼延灼、關(guān)勝等人背叛朝廷,抬出的理由是,梁山好漢企盼朝廷招安??蛇@些人根本不需要繞一個落草——招安的大彎子,他們已是在為朝廷效力。 宋江受招安是否符合施耐庵本意,現(xiàn)在不得而知,值得關(guān)注的不是宋江招安后的行為,而是求招安的心理。我們知道,傳統(tǒng)的仕途是“學(xué)會文武藝,賣與帝王家”,文不成、武不就的宋江,沒有待價而沽的資本,縣衙小吏已是他事業(yè)的頂點了??伤谓皇前卜种?。他言必稱忠義,但有兩處卻顯現(xiàn)出心跡:一是得知晁蓋等人在梁山做大事業(yè),自言自語流露出艷羨之情;一是酒后題詩“敢笑黃巢不丈夫”。廟堂既然無法靠近,就在江湖上迂回發(fā)展。當(dāng)然,走江湖也得憑本事吃飯,但有個“義士”名頭,不啻懷里揣著“鐵券丹書”,近可以保身,遠可以騰達。待得當(dāng)上梁山寨主,總算有了與“帝王家”交易的本錢。倒霉的是那些誠心聚義、共襄盛舉的異姓弟兄,糊里糊涂就被宋江給賣了。 宋江的“忠”如此,“義”又何如?義是《水滸傳》的靈魂所在,梁山事業(yè)的凝聚力就是義氣。身為群雄首領(lǐng),宋江理當(dāng)為義的表率。不錯,宋江在江湖上有“孝義黑三郎”的美名,各路好漢都把他目為義士,對他恭敬有加。然而眾人的敬意并非基于各自對他的認識,而是傳聞。初見他時,誰也沒見他有何義舉,難免對他有些無禮。只在聽到他是江湖上盛傳的“及時雨”時,才倒身便拜。這一套式重復(fù)得有點膩味,作者不厭其煩,是為不斷提醒讀者:眾好漢拜服的宋江不是活生生的見義勇為之士,只是“義士”名頭的載體罷了。一句話,宋江的威望不是建立在他的行上;然他的名,如我們前面看到,源于施利市恩,與真正的“義”相去甚遠。 宋江和梁山的結(jié)義弟兄后來又是如何相處的呢?與宋江關(guān)系最為密切的當(dāng)屬晁蓋、花榮、李逵諸人?;s是宋江的心腹,救過他的命,共他患過難。按說,兩人可以毫無保留地推心置腹??扇缜拔奶岬降?,當(dāng)花榮要給他開枷時,他假惺惺地來一套說教;背著花榮卻又私除行枷。李逵是一條血性漢子,對朋友忠貞不貳。他講到母親不幸死于虎口落淚時,宋江一廂卻大笑起來,接著說:山寨得了新人,“正宜作慶”。一次,李逵求戰(zhàn)被宋江喝止后擅離梁山,宋江就認為他“多管是投別處去了”。小人之心,由此昭然。 最能看出宋江為人的是他和晁蓋的關(guān)系。晁蓋是他的“心腹弟兄”,他曾擔(dān)著“血海也似干系”給晁蓋通風(fēng)報信,后來晁蓋也曾兩次率領(lǐng)人馬趕來救他的性命。宋江得救時向晁蓋發(fā)誓,要“死心塌地,與哥哥同死同生”。實際又如何呢? 宋江一入伙,就甩開晁蓋更改梁山體制。梁山的秩序是以交椅排名次,這既是才能功勞的體現(xiàn),也是發(fā)號聽令的依憑。宋江頭件事就是廢除舊法:功不分高下,讓舊頭領(lǐng)坐主位,新頭領(lǐng)坐客位。這一安排乍看無關(guān)緊要,實則不然。晁蓋的原班人馬是舊頭領(lǐng),宋江交結(jié)的是新頭領(lǐng)。本來一到梁山,大家便是兄弟,不分你我,聚集在寨主晁蓋的麾下。宋江硬要分賓主,貌似謙遜,骨子里卻咄咄逼人。舊頭領(lǐng)總共才九個人,新的多達二十七人。這樣一來,就把晁蓋和占多數(shù)的新頭領(lǐng)隔開了。我們不妨設(shè)身處地想想晁蓋的處境:他率眾千里跋涉,救宋江歸來,又得了眾多好漢,本是一樁盛事。慶功席上,被宋江這么一攪,兩列好漢,眾寡懸殊,壁壘分明,連視覺重心也嚴重傾斜,晁蓋居中,安能端坐?下面新頭領(lǐng)的喧嚷反襯出零零落落幾個舊頭領(lǐng)的寒磣,身旁又是顧盼自雄的宋江。對晁蓋來說,這哪里像慶功,簡直是受罪。 宋江不以山寨大義為念,把梁山新頭領(lǐng)視為己有,不讓晁蓋染指。每有戰(zhàn)事,輒言“哥哥是山寨之主,如何可便輕動?”一句話便把晁蓋冷置起來,使他一指揮不得新頭領(lǐng),二結(jié)識不得新好漢。宋江出戰(zhàn),新得的人越多,舊頭領(lǐng)的比例越低,晁蓋的影響力便越弱。 議打曾頭市時,宋江卻破例沒有勸阻晁蓋,甚至出現(xiàn)風(fēng)折軍旗的兇兆,也不吭一聲。以前宋江遇險時,晁蓋總是傾寨出動前往救援;此番晁蓋涉險,宋江只“密叫”戴宗尾隨探聽消息。晁蓋中毒箭受傷,卻遲遲不見梁山趕來相救。 當(dāng)然宋江并未直接陷害晁蓋。但是在他營造的氛圍中,輪不到晁蓋打有驚無險的安穩(wěn)戰(zhàn),打險戰(zhàn)是晁蓋亮相的前提。晁蓋不會不知,風(fēng)折認旗不利于主將,但他不愿放棄惟一的出戰(zhàn)機會。晁蓋受傷,是因為當(dāng)前鋒。出事前林沖力勸他到后面接應(yīng),他答道:“我不自去,誰肯向前!”八個字里,透出多少心酸和無奈。堂堂一寨之主,令不能行,只好自己在前殺開一條血路!宋江隔離策略成功之日,便是晁蓋喪命之時。晁蓋中箭后,“死拼”救他的全是幾個舊頭領(lǐng)。晁蓋身危之際,宋江既不求醫(yī)也不問藥,惟“守定”在床前哭——等到他人死。 晁蓋也許是第一個(惟一一個?)看透宋江為人的。本來宋江是晁蓋的恩人,宋江一上梁山,晁蓋便要讓位給他??珊髞黻松w臨終時卻又囑咐:捉得仇人史文恭者為梁山泊主。其遺愿分明是不許宋江繼位。 晁蓋生時,宋江不以忠義事之;晁蓋死后,宋江還要背叛他一次:他背棄晁蓋的遺囑,算盡機關(guān),攫取梁山權(quán)柄。山寨本不可一日無主,有晁蓋囑咐在前,梁山泊理當(dāng)墨出兵,立即為晁蓋報仇,然后擁立新寨主。宋江卻“每日領(lǐng)眾舉哀,無心管理山寨事務(wù)”。寨中事務(wù)一亂,大伙只能推他出來收拾。這招果然奏效。宋江一坐到主位,即刻發(fā)了一大通號令,把山寨大小事務(wù)安排得有條不紊,哪像是哀慟過度亂了方寸之人! 不過,宋江現(xiàn)在只算攝政,晁蓋的遺囑還橫在那兒。宋江一邊延緩報仇,一邊盤算著下一步棋。一日閑話時有人提起盧俊義,宋江猛的計上心來:“梁山寨中若得此人時,小可心上還有什么煩惱不釋?”宋江究竟有何煩惱?是晁蓋遇害、大仇未報嗎?不是,宋江從不言為晁蓋報仇。梁山泊后來攻打曾頭市,卻是為了奪馬。曾頭市失利請和,宋江同意罷兵,條件是曾頭市交出照夜玉獅子馬,而非仇人史文恭!最后晁蓋大仇得報,多虧宋江“死要”那匹千里龍駒。可見,他的煩惱另有因由,后來種種跡象表明,晁蓋的遺囑才是他的煩惱所在。而“玉麒麟”正是消除他煩惱的吉祥物。 晁蓋遺囑把宋江降為“眾弟兄”之一:捉得史文恭者為寨主,宋江得與幾十條好漢單個競爭。宋江舊日威風(fēng)基于倚眾恃強;按遺囑做,他就無力可借,無勢可乘。如果來一個有望當(dāng)寨主的新人,他煩惱的死結(jié)就會解開。當(dāng)然不是宋江有意讓位給他人,而是樹一個假想敵。有了盧俊義這個“競爭對手”,宋江就擺脫了與數(shù)十人爭位的困境。原來的爭位局面是多極的,宋江雖為一極,但絕無優(yōu)勢。請來有競爭實力的盧俊義,格局就變了。多極一下子變成兩極:非盧即宋。其實,盧俊義本無意與宋江競爭,只是宋江頻頻讓位,硬是把盧俊義塑造成假想敵的形象。宋江抬高盧俊義,是不讓眾好漢出頭;逼盧俊義扮假想敵角色,又是拉攏眾好漢為自己出力。這一壓一拉,梁山眾好漢不知不覺就被排除出角逐之列,淪為宋江得位的工具。宋江下了盧俊義這個棋子,爭位的死棋就活了:眾多的競爭對手成了他的支持者。這樣一來,就算盧俊義是強龍一條,也敵不過宋江這地頭蛇了。這一招實在高明:宋江先利用盧俊義壓服眾好漢,再利用眾好漢反制盧俊義。怪不得宋江一直放著梁山榻邊的仇敵不管,千方百計要盧俊義上山,甚至不惜一再調(diào)兵遣將過州沖府遠征千里之外的大名府! 后來攻打曾頭市,盧俊義不得做前部先鋒;而其他好漢捉得史文恭,功勞便算在宋江名下。不巧的是,仇人撞到盧俊義手里。按晁蓋遺囑,梁山要尊盧俊義為寨主。可宋江偏要“商議”立寨主之事。所謂“商議”,就是說此事還有待定奪。他雖提到晁蓋遺囑,也推盧為尊,但所列的理由卻是,論相貌、出身、才干,梁山眾好漢誰也比不上盧。這實在是以退為進,挑撥離間。假如宋江誠心擁立盧俊義,何須多費口舌,遵遺囑辦即可。這本是一件極明白的事,被他纏來繞去,弄到要拈鬮打兩州府。晁蓋的遺愿于是乎蛻變成形同障眼法的兒戲。最后通過作弊,宋江名正言順坐上了梁山泊第一把交椅。 宋江是個成功人士。他盜忠義之名行不義之實,之所以成功,是因為眾好漢未能看穿他的權(quán)詐??杀话俣鄺l漢子栽在這么一個人手里而不自知:是他們的淳樸和忠義成全了偽君子宋江。作者描寫宋江得志,其用心不可謂不良苦。 悵望千秋,蕭條異代,身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我們能不透過歷史的灰塵,向梁山群雄長長發(fā)一聲浩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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