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案釋法】丁浩與張大清、張世彬等民間借貸糾紛案

丹科9401 2016-0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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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案情

　　2012年9月13日，丁浩和張大清、張世彬簽訂《借款合同》，約定：丁浩借給張大清、張世彬人民幣1000萬元，借款期限6個月，即2012年9月13日至2013年3月12日。借款利息為：如借款人按約還本付息，借款期內(nèi)執(zhí)行月利率3%；如借款人未按約償還借款本金或支付利息，借款期內(nèi)利率按本合同生效之日的銀行同期貸款利率的四倍計算。合同還約定逾期歸還借款本金的，借款人在借款合同中按銀行同期貸款利率的四倍計算利息并支付利息差，同時加收100%的罰息。張大清、張世彬和丁浩在合同落款處簽字確認。一審庭審中，丁浩和張大清、張世彬均認可雖然合同約定了不同的利息標準、利息差和罰息，但履行合同時雙方合意為無論張大清、張世彬是否按期償還借款本息，借款期內(nèi)及逾期利息均是按月息3%計算。同日，張大清、張世彬、丁浩和金鳳公司簽訂《保證合同》，約定：金鳳公司為張大清、張世彬和丁浩之間的1000萬元借款提供連帶保證責任。保證范圍為借款本金及其利息、違約金、損害賠償金以及執(zhí)行費、律師費等為實現(xiàn)債權(quán)而支付的一切合理費用。保證期間為主合同約定的債務人履行期限屆滿之日起兩年。張大清、張世彬和丁浩在合同落款處簽字，金鳳公司簽章。

　　在該案一審審理中，金鳳公司申請對《保證合同》上加蓋的金鳳公司印章是否是公司真實備案印章進行鑒定。一審法院于2014年6月26日就《保證合同》落款處金鳳公司公章與其在公安機關(guān)備案的公章是否具有同一性，委托西南政法大學司法鑒定中心鑒定。西南政法大學司法鑒定中心于2014年7月21日作出西政司法鑒定中心（2014）司鑒字第2005號《司法鑒定意見書》，鑒定意見為：《保證合同》第8頁上保證人2處的“重慶金鳳建筑（集團）有限公司”紅色印文與編號為“九公特002620”的《印章刻制查詢（繳銷）證明》原件右側(cè)部新章處的“重慶金鳳建筑（集團）有限公司”的紅色公章印文為同一枚印章蓋印形成。

一審法院認為

　　關(guān)于金鳳公司是否應當承擔連帶清償責任的問題，因《保證合同》上金鳳公司的印章是該公司真實的備案公章，故《保證合同》是各方當事人的真實意思表示，合法有效。金鳳公司是有限責任公司，張大清、張世彬均為公司股東，且張大清兼任公司董事長及法定代表人，其決定公司為股東提供擔保，并不違背股東意志，該保證擔保應為有效。金鳳公司理應對償還借款本息承擔連帶保證責任?！堆a充協(xié)議書》未經(jīng)金鳳公司書面同意變更了《借款合同》的償還期限，故仍以原《保證合同》約定的保證期間計算，但并不能免除金鳳公司的保證責任，遂判決：一、張大清、張世彬自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nèi)償還丁浩借款本金7985616.44元及利息（利息以7985616.44元為基數(shù)，自2013年11月1日起按照中國人民銀行同期貸款利率的四倍計算至本息付清時止）；二、金鳳公司對判決書第一項確認的支付義務承擔連帶清償責任；三、駁回丁浩的其他訴訟請求。案件受理費77880元，訴訟保全費5000元，合計82880元，由張大清、張世彬、金鳳公司負擔75092元，丁浩負擔7788元。

　　一審宣判后，金鳳公司不服，向重慶市高級人民法院提起上訴。

重慶市高級人民法院認為

　　關(guān)于金鳳公司是否應承擔擔保責任的問題，涉及到金鳳公司的印章是否真實及擔保是否有效。

　　關(guān)于印章的真實性問題。經(jīng)一審法院委托鑒定，鑒定結(jié)論證明《保證合同》上金鳳公司的印章是真實的，金鳳公司在二審中也沒有提供足以推翻一審鑒定結(jié)論的證據(jù)，故《保證合同》是金鳳公司真實意思表示。

　　關(guān)于擔保的效力問題。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第十六條第二款之規(guī)定，公司為股東提供擔保的，必須經(jīng)股東會或股東大會決議。該條規(guī)定屬于法律，丁浩和金鳳公司均應知曉。就公司的對外關(guān)系來說，該條規(guī)定屬于法律的強制性規(guī)定。本案中，金鳳公司沒有就擔保形成股東會決議，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五十二條第一款第五項之規(guī)定，雙方簽訂的《保證合同》因違反法律的強制性規(guī)定而無效。丁浩在接受金鳳公司擔保時，僅憑金鳳公司在《保證合同》中關(guān)于“已按有關(guān)規(guī)定和程序取得本合同擔保所需要的授權(quán)”的單方陳述即簽訂了《保證合同》，未審查金鳳公司的股東會決議，未盡到應盡的注意義務，對擔保無效具有相應過錯。金鳳公司對公司印章管理不善，在未經(jīng)股東會同意的情況下仍然為股東提供擔保，且向丁浩做出已獲得授權(quán)的承諾，也具有相應過錯。依照《最高人民法院關(guān)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擔保法﹥?nèi)舾蓡栴}的解釋》第七條，主合同有效而擔保合同無效，債權(quán)人、擔保人有過錯的，擔保人承擔民事責任的部分，不應超過債務人不能清償部分的二分之一之規(guī)定，本院根據(jù)金鳳公司和丁浩在擔保無效中的過錯程度，認為金鳳公司應當對張大清、張世彬不能清償部分承擔二分之一的賠償責任。

　　關(guān)于丁浩與張大清、張世彬是否惡意串通、騙取擔保的問題。雖然金鳳公司在二審中提供了公安機關(guān)的立案偵查決定，但該案件中金鳳公司的報案內(nèi)容并不涉及惡意串通，且截至本案審理時止，公安機關(guān)也未作出丁浩與張大清、張世彬惡意串通的認定，故該證據(jù)不能證明丁浩與張大清、張世彬之間存在惡意串通。金鳳公司提出的另一理由--本案款項當天即劃回的事實可以證明惡意串通--即使存在一定可能性，但根據(jù)《最高人民法院關(guān)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一百零九條，當事人對惡意串通事實的證明標準需要排除雙方不存在惡意串通的合理懷疑。從本案查明內(nèi)容看，張世彬與謝紅賬戶之間還有其他債權(quán)債務關(guān)系，張世彬當天將部分款項劃往謝紅賬戶具有一定合理基礎(chǔ)，且張世彬還自行使用了剩余款項，甚至其中80萬元金鳳公司亦認可張世彬用于歸還了其他債務，故僅憑當天的劃款過程并不能排除劃款行為具有其他合理基礎(chǔ)的合理懷疑，金鳳公司的證據(jù)未能達到惡意串通的證明標準，重慶市高級人民法院不予采信。并判決重慶金鳳建筑（集團）有限公司對本判決第一項張大清、張世彬不能償還部分承擔二分之一的賠償責任；

　　一審原告，二審被上訴人丁浩不服重慶市高級人民法院（2014）渝高法民終字第00385號民事判決，向最高人民法院申請再審。最高法依法組成合議庭，對本案進行了審查，現(xiàn)已審查終結(jié)。

最高人民法院認為

　　公司法第十六條明確規(guī)定公司為其股東提供擔保，須經(jīng)股東會或股東大會決議，法律規(guī)定具有公示作用，任何第三人均應知悉，丁浩作為債權(quán)人僅憑保證合同中“已按有關(guān)規(guī)定和程序取得本合同擔保所需要的授權(quán)”的單方陳述，就簽訂保證合同，未盡相應審查義務，屬于存在過失，二審法院認為丁浩未盡到應盡的注意義務，對擔保合同無效具有過錯，應承擔相應責任，具有事實依據(jù)并無不當。

　　金鳳公司為其股東張大清、張世彬的債務提供擔保，始終未實際形成股東會決議，也未對該擔保合同有追認的意思表示，因此張大清、張世彬在保證合同上簽字蓋章的行為并不能代表金鳳公司的真實意思，故保證合同無效。但金鳳公司在公司管理和印章使用方面存在漏洞，對保證合同的無效具有相應過錯，應承擔相應責任，故二審法院根據(jù)金鳳公司在擔保過程中的過錯程度，判令金鳳公司對張大清、張世彬不能清償部分承擔二分之一的賠償責任，具有法律依據(jù)，法律適用并無不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