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抱怨里約奧運開幕式上各國運動員入場式受到的歡呼太少......其中只有兩個隊伍得到全體起立致意,除了東道主隊,還有一支,沒有統(tǒng)一旗號,只有10個人,他們是難民代表隊,他們來到巴西,只為了讓親人看到他們。 臺下,一百多名記者都在看著他,但他實在克制不住。 一談到在剛果的生活, 24歲的難民代表團成員 米森加不由自主地哭泣起來。 “我有兩個弟弟,已經(jīng)有15年沒有見過了?,F(xiàn)在我不知道他們長什么樣子,很小的時候,我們就被分開了,如果他們兩個人突然間站在我的面前,我也只能夠認出年齡大的弟弟,我想緊緊地抱住他們?!?/p> 他給家人留了句話,“我現(xiàn)在在巴西,真希望弟弟們也能看到奧運會,如果弟弟你在電視上看到我,相信哥哥活得不錯,我們會相見的?!?/p> 我好想給家人買一張飛機票, 讓他們來巴西一起看精彩的奧運會。 思念心切,我并沒有忘記我的使命。 這是奧運歷史上第一支又難民組成的代表隊,開幕式我們將會和其他200個國家一起走進會場。我和小伙伴們沒有國旗,不代表任何一個國家,我們代表著世界上每一個敢于追求夢想的難民。 Rami Anis是敘利亞的游泳運動員,將出征奧運會游泳的比賽;Yiech Pur Biel在難民營居住了10年,21歲的他將參加奧運會800米項目的比賽;Paulo Lokoro是南蘇丹的牧民,除了居住的地方,將參加奧運會男子1500米的比賽;Anjelina Nadai Lohalith也是逃離南蘇丹,將參加女子1500米的比賽; James nyang chiengjiek 逃離至肯尼亞,他將參加奧運會男子400米的比賽;Yolande Mabika 尋求了政治庇護才得救,她將參與女子柔道70公斤級的爭奪。Yonas Kinde曾經(jīng)靠開出租車謀生,他將參與馬拉松比賽。 我曾在森林里躲了8天之后才被營救本屆奧運會,將參加男子柔道90公斤級的比賽。這一次我們?yōu)槿澜绲碾y民而戰(zhàn),將奧運旗幟一起屹立在賽場。 在旁邊的耶斯拉·馬迪尼把話接了過去,“我希望能夠代表所有的難民參加比賽,我想向每一個人展現(xiàn)我們在苦難之后的安寧生活,我也想鼓舞大家在生活中多做一些美好的事情,永遠不要放棄夢想?!?/p> 我叫馬迪尼,來自敘利亞,從去年8月份,我跟妹妹就一直在計劃著逃亡計劃。 第一次沒成功,被邊境巡警給逮住了,自然是被遣送回敘利亞了。 但我們沒有放棄,繼續(xù)著第二次密謀,這次我、妹妹和其他的18個人被硬塞進了一艘只有6個座位的小艇,極為擁擠,我還看到了一名只有6歲的小男孩,記得那雙水靈靈的眼睛。 擁擠的難民船 仔細過一遍之后發(fā)現(xiàn)船上的20個人里面,只有我、妹妹和另外的兩個年輕小伙子會游泳,其他人都是旱鴨子,碰不得水。 太陽下山了,溫度變得越來越冷,船上沒有食物,如果我們就這樣漂著,也是等死。 4個人跳下水推船,還是有一絲獲救希望的,我們沒有再說話,4人8條腿,8只手,代替了引擎,人工劃動著。 當時是晚上7點,海浪越來越大,溫度越來越低,手伸出水面的那一刻,遇到冷風,有點要被凍僵了,但我們不能停下,停下就是等死。 然而我們終究沒有等來援手,而是換來一句冷漠的回答:“快掉頭回去,快回去?!?/p> 我和妹妹足足游了三個半小時,一開始跟我們一起下去的那兩個小伙子,也實在因為體力不支,放棄了。 泡在冷冰冰的海水中 但我和妹妹沒有放棄,我們依舊泡在海水里,不斷地推著船頭,確保它正確的航線。 夜更深了,海水冰冷刺骨,沾了海水的衣服等于背著個巨重的石頭,似乎有雙手拽著我的腳,拼命往下拉,咸澀的海水灼燒著我的雙眼,前面越來越看不清。 那個小孩一直在緊緊地盯著我看,眼里充滿著恐懼不安。我知道這不僅是自己活著,也為這些可愛的面孔堅持下去。 時間過得好慢好慢,終于,小船停靠在萊斯博斯島,踏上岸的那一刻,感覺身體都被掏空了。 有人問我:“那一刻我在想什么?” 我說:“我是一個為游泳而生的人,難道我最后要死在海里嗎?” 我和妹妹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天是亮的。 我們20個人成群結(jié)隊地行走,沒有住宿,路過教堂,就睡打地鋪睡教堂。 行人看到我們這群人,保持著警惕,遠遠就躲著我們,我們其實一定都不危險。 即使我們有錢,也打不到出租車,怕弄臟了座位,餐館也經(jīng)常拒絕為我們提供服務(wù),說是影響不好。 但還是有一些好人讓我很感動,相信愛是不分國界的。 當我剛到希臘的時候,我沒有一雙鞋子,只能光著腳,那時有個希臘姑娘,大概和我差不多大,看到了我們,給了那個6歲小孩子一件套頭毛衣,還送了我一雙鞋子,說注意保護腳。 我看著她遠去的背影,這是上岸這么久第一次哭泣。 我和妹妹沒有錢買車票,用徒步和公車的方式從希臘到了馬其頓,再穿過塞爾維亞到達匈牙利。 后來流浪到德國,冬天我最常干的事情是排在難民登記點處長長的隊伍之中,室外下著雪,寒風刺骨,排上8個小時,為了拿到庇護證明,有個住所。 但最后經(jīng)常會被通知說:“明天再來吧?!?/p> 在德國,我哭得比之前逃命途中得多得多,一大堆的委屈。 后來,在難民營遇到了好朋友,他常常來當志愿者,提供翻譯,他聽聞了我的故事后,覺得我很有游泳的天分,決定幫我試試聯(lián)系俱樂部的教練試試水。 我的命運從此發(fā)生了逆襲,教練愿意給我一次試訓(xùn)機會,當他看到我游泳時,興奮地跳了起來,大為驚訝,邀請我加入俱樂部。 一周的訓(xùn)練后,教練就確性,我可以參加2020年東京奧運會,這是我從未有過的目標,從來沒有想過我會有參加奧運會的一刻。 當好運降臨的時候, 總是一連串的。 2016年3月2日,國際奧委會主席巴赫在瑞士宣布決定組建一支難民運動隊,代表全世界的難民參加比賽,向全世界難民傳達希望的信息。 此時,我有預(yù)感我的奧運夢將會提前4年到來。 為了爭取機會,我規(guī)定了嚴苛的每日訓(xùn)練計劃:4個小時的水上訓(xùn)練,1個小時的陸上有氧訓(xùn)練。 我盡量把時間都留給訓(xùn)練,其他的時間,我奔波于學(xué)校和訓(xùn)練場之間,畢竟我還有些課程要上。 教練夸我真的是一個很堅韌的運動員,的確,我只是缺少一個機會,我會抓住每一個來之不易的之后,并且為之而努力。 我很幸運,成為難民團隊10位成員之一,在里約,獎牌夢或許是不可能實現(xiàn)了。 100米蝶泳,我最快紀錄是1分08秒;100米自由泳,我最好成績是1分02秒,這成績距離奧運官方標準成績有9秒和11秒的差距,我要努力的地方太多了。 但明知如此,我還是會站在賽場上,我們這個群體需要站起來了,我正在期待屬于我自己的最佳成績?!?/p> 敘利亞,等著我, 我要將我的故事, 好好告訴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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