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的最后一天,你們還懶洋洋地不想明早起床上班上學。 波叔要講一個人的故事,一個民族英雄。 他是鄧世昌。 122年前的今天,1894年9月17日,鄧世昌在中日甲午戰(zhàn)爭的黃海海戰(zhàn)中,率領(lǐng)致遠號戰(zhàn)艦全體官兵以身殉國。 睡一覺,明天起床,就是9月18日。85年前的1931年9月18日發(fā)生了什么,你們不應(yīng)該不記得。 正是有了無數(shù)像鄧世昌這樣的中國人,我們才能最終結(jié)束近代史以來的屈辱。 鄧世昌生于1849年,嗯,就在鴉片戰(zhàn)爭過后沒幾年。 那時候的中國已經(jīng)被迫開放了幾個通商口岸。鄧世昌小時候有一次跟著父親從家鄉(xiāng)廣州到上海做生意,看到黃浦江上的外國商船來來往往,很憂慮地說:
小小年紀就憂國憂民,還這么有,這樣的人才,注定是要干一番事業(yè)的。 17歲的時候,機會來了。清朝有個負責建設(shè)軍艦的船政大臣,叫沈葆楨,為了培養(yǎng)海事人才,他新成立了幾家教育機構(gòu),專門學海事。 這沈葆楨可不是普通人,近代史上那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你可能對他不熟,可他的岳父大人你一定耳熟能詳——那就是林則徐。 嗯,波叔聽到了你們發(fā)出的一片片“哦”聲。 沈葆楨的學堂開在福州,要在廣東招十個學生,要求是必須學過英語。巧了,鄧世昌之前就學過英語。 因為他們家是開茶葉店的,和外國人有很多生意往來,鄧爸爸很有眼光,要求鄧世昌必須把英語學好,時間一長,鄧世昌英語說得溜得很。總之鄧世昌符合要求,就考上了。 學些什么科目呢? 造船、修船、開船,這是不用說了。 英語,也是要過級的,所以那些叫嚷高考取消英語考試大學取消四六級的,清朝人都學,你不學? 天文、地理,得學到這樣的程度:白天看太陽,晚上看星星,就知道辨認東南西北,指得出船正在地圖的哪個點上;大海有時候一望無際,就不能像沒頭蒼蠅似的亂闖,有時候暗礁密布,就得閉著眼睛都能把船開過去。 還有算術(shù)、幾何、代數(shù)、三角、平面和球面……等等,方方面面的數(shù)學。 對了,思想政治也不能放松,中國古代流行的《圣諭廣訓》、《孝經(jīng)》和八股還是要學的。 總之就是打造中西合璧、理論和實踐相結(jié)合的新時代復合型人才。 當民族英雄,光有一腔熱血是遠遠不夠的。 學霸鄧世昌應(yīng)付學習那是綽綽有余,在實習時也表現(xiàn)出色,面對臺風毫無懼色,鎮(zhèn)定自若,手腳照樣那么麻利。 換作波叔,就算硬撐著露出硬漢的笑容,也免不了會暈船。 沈葆楨太喜歡這個學生了。給鄧世昌報了好幾次軍功,相當于現(xiàn)在榮獲三等功二等功這樣的,還給他升職,級別升到了千總啊都司啊這樣的中級職稱,職務(wù)當上了大副。 那時候,鄧世昌也就二十四五歲,在海軍系統(tǒng)就嶄露頭角了。 到三十歲之后,鄧世昌進入北洋水師,大領(lǐng)導換成了另一位比沈葆楨還要著名的大人物——李鴻章。 老板換了,但鄧世昌仍然受到賞識和重用。日本打朝鮮,他被派去支援,臺灣叛亂,他也被派去平定,都圓滿完成了任務(wù)。 最長臉的一次行動,是在1881年。清朝政府向英國訂購了兩艘軍艦,一艘叫超勇號,一艘叫揚威號,在英國本土造好了,準備交接給北洋水師。向外國買軍火,這事不是第一次,以前買的軍艦都是跟英國海軍雇一批人,由他們把船開到中國。 這一回,不知道李鴻章受了什么刺激,突然覺得明明是我們大清的軍艦,可從英國開到中國千里迢迢,一路掛的都是大英帝國的米字旗,面子上不好看。不行,要掛我們自己的旗,由我們自己人開回來! 任務(wù)交給了鄧世昌的頂頭上司丁汝昌。這么重要的任務(wù),鄧世昌必須是不可缺少的一份子。鄧世昌充當丁汝昌的副手,率領(lǐng)兩百多名官兵,浩浩蕩蕩開往倫敦,等驗收了超勇號和揚威號,就撤下米字旗,升起了清朝的國旗——龍旗。 那時候擔任駐英大使的是曾紀澤——這又是一個拼爹名人,你猜他爹是誰?曾國藩。 七月初九,曾紀澤親自升起龍旗,歡送兩艘軍艦回國。艦隊經(jīng)過大西洋、地中海、蘇伊士運河、新加坡、南海,用了兩個多月,九月二十六到達天津大沽。 這是一次成功的航程。首先,依靠清朝自己培養(yǎng)的海軍官兵,軍艦安全順利地開回來了,這本身就體現(xiàn)了一支軍隊的素質(zhì)和戰(zhàn)斗力。 其次,通過這次行動,北洋水師得到了很好的鍛煉,萬里遠航,途中各種狀況都得到妥善解決,對實戰(zhàn)是一次難得的模擬機會。 第三,用現(xiàn)在的套話說,展現(xiàn)了我們的風采,宣示了我們的國力,擴大了我們的影響。沒有這次行動,外國人都不知道中國還有海軍呢。 難怪李鴻章得意地說:
鄧世昌當然也升職了,還賞戴花翎,得到了獎賞。 但是對他來說,這次旅程最重要的,是讓他真切地體會到清朝全方位的落后。他在英國參觀了港口、海軍基地、工廠,見識到了最強盛的資本主義國家、最強大的海軍力量、最成熟的軍事制度是什么樣的。 差距,都是差距啊。 知恥而后勇。鄧世昌之可貴,就在于他率先開眼看世界,認識到中國的落后,不再以天朝上國自居,而虛心向先進的生產(chǎn)力和制度學習。 可惜,僅僅依靠獨立個體的覺醒,是延緩不了整個帝國的衰落的。 1887年,清朝又派丁汝昌和鄧世昌他們?nèi)ビ邮苄沦I的四艘軍艦,分別是致遠、靖遠、經(jīng)遠、來遠。 是的,鄧世昌終于遇見了他生命中的那艘船,致遠號。 試航中的致遠號。 他親自駕駛,把致遠號迎接回中國。從那時候起,他的生命就和致遠號緊緊聯(lián)系在一起,船在人在,船亡人亡。這是每個海軍將領(lǐng)的使命和歸宿。 只是他應(yīng)該沒有想到那一天會來得那么快——就在七年后。 1894年,日本侵略朝鮮。作為朝鮮的宗主國,清朝必須出手援助。包括致遠號在內(nèi)的北洋艦隊護送五艘運兵船到鴨綠江口,順利完成任務(wù),準備返航。 9月17日上午11點多,北洋艦隊和日本聯(lián)合艦隊的12艘軍艦遭遇。一場震驚世界的海戰(zhàn)打響了,這就是黃海海戰(zhàn)。 你們在中學歷史課本上都學過了黃海海戰(zhàn)的經(jīng)過。波叔只想強調(diào)一點:北洋水師從上到下都是士氣高昂,所有軍艦一接到準備戰(zhàn)斗的號令,就把救生用的舢板全部解開放走。 為什么?這就是表示決一死戰(zhàn)的決心,打勝仗,就可以活下來,打敗了,軍艦被擊沉了,那就和軍艦一起沉沒,絕不棄艦偷生。 但戰(zhàn)場上起決定性作用的,仍然是實力,而非士氣。 敵我實力對比是什么樣的?
…… 這意味著什么?這些冷冰冰的數(shù)據(jù)后面又代表了什么樣的國力強弱? 歷史的進程證明了數(shù)據(jù)的對比。北洋水師的官兵再勇猛,也扭轉(zhuǎn)不了整場戰(zhàn)役的結(jié)局。
丁汝昌所在的旗艦定遠號被炮彈打中,船上起了大火,日軍第一游擊隊(速度在日軍戰(zhàn)艦中排第一位,每小時19.4海里)趁機向定遠號撲來。致遠號管帶(也就是艦長)鄧世昌看到情況危急,馬上命令開足馬力,開到定遠號前面,為它擋住炮火。 他激勵將士說:
這種奮不顧身的舉動讓自己暴露在密集的炮火之下。致遠號中彈累累,從整場戰(zhàn)役的角度來看,致遠號難逃厄運了。 這時候,日軍的吉野號正好在致遠號的前方。 鄧世昌在瞬息之間就做好了與敵人同歸于盡的決定。 他對大副陳金揆說:日本鬼子就靠吉野號壯膽子,如果我們把它撞沉,咱們的艦隊就可以一鼓作氣了。 陳金揆大受感動,遵照鄧世昌的命令,把致遠號開到最大馬力,一邊開著炮,向吉野號沖去。
如果致遠號撞上了吉野號……黃海海戰(zhàn)、甚至甲午戰(zhàn)爭,不,甚至中國的近代史,會不會有所改變? 歷史沒有假設(shè)。 致遠號倒在終點線前。好幾艘日本軍艦看到致遠號來勢洶洶,慌忙一起開炮,終于打中了致遠號,引起致遠號上的魚雷爆炸,再也無力沖鋒,迅速沉沒。 船頭先沉,推進器抬了起來,暴露在水面上,還在不停地轉(zhuǎn)動。 艦上的官兵幾乎都犧牲了。遇救的只有七名水兵。 本來,鄧世昌有太多機會可以不死的—— 他的仆人劉忠把救生圈讓給他,他拒絕了; 一艘魚雷艇趕來要救他,他置之不理; 他的愛犬游到他身邊,叼住他的手臂,他把狗趕走; 狗又叼住他的辮子,他抱住了狗,把它按進水里…… 他以前就說過:
他還說過:
北洋水師致遠號管帶鄧世昌以身殉國。年僅45歲。
是的,甲午戰(zhàn)爭是一場屈辱的敗仗,中國近代史也是一部屈辱的歷史,這是否定不了的。 但即使在如此令人痛心的屈辱之中,仍然有像鄧世昌這樣的國民站出來,煥發(fā)出奪目的光輝,贏得了永遠的尊敬。 一個民族能不能得到他國的敬意,唯一的標準是看它有沒有為歷史做出貢獻的英雄。只要中國還有鄧世昌這樣的人物,全世界都不敢輕視它。 在鄧世昌忌日的這一天,在“九一八”事變紀念日的前夜,波叔和你重溫一段英雄往事,想一想,是什么讓我們成為中國人。 一個民族是依靠它的英雄而得到他國敬意的。 只講牛逼人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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