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篇 顧況：“紅葉傳情”為哪般（上）





　　顧況是唐朝的著名詩人之一，這位唐朝“神仙宰相”李泌的高徒，以“板橋人渡泉聲，茅檐日午雞鳴”等膾炙人口的清新脫俗詩歌聞名，而他最聞名的就是流傳千古的“顧況戲白居易”的故事。兩個大詩人之間居然還發(fā)生了令人忍俊不禁的趣事，這當(dāng)然非常吸引眼球。




　　據(jù)說顧況廣為人知的就是因為這一則故事，是有點沾光的意思，再怎么說白居易都是唐朝最偉大的詩人之一，也是中晚唐最負盛名的詩人，語言通俗易懂曉暢如話，“老嫗?zāi)芙狻?，上自達官貴人下到市井小兒無不能誦，“禁省、觀寺、郵候墻壁之上無不書，王公妾婦、牛童馬走之口無不道?！保ㄔ≡u語）流傳之廣無人能及，白居易還是日本人最喜歡的唐朝詩人，甚至認為老白才能代表唐詩，是巔峰式人物，李白杜甫都不算是。




　　這故事在宋人尤袤《全唐詩話》和其他關(guān)于唐詩的書籍都有記載。大概也就是說白居易十六歲時從江南到長安趕考，考前按照當(dāng)時考生的慣例，白居易先帶了詩文謁見當(dāng)時的大名士顧況，同時將自己寫好的《賦得古原草送別》詩呈遞給顧況審閱，以博得名士推薦，加大自己考上的籌碼。




　　因為當(dāng)時乳臭未干的白居易還沒出名，而顧況已經(jīng)是中唐大詩人，所以顧況出于禮貌也漫不經(jīng)心地瀏覽一下，當(dāng)看了白居易的名字時，靈機一動幽了老白一默：“長安米貴，居大不易。”（也有說是：“長安百物貴，白居大不易！”）這當(dāng)然是有點輕薄式地揶揄，長安米很貴物價高居不易什么什么的。




　　而當(dāng)顧況讀到詩中“野火燒不盡，春風(fēng)吹又生”這兩句時，立馬意識到了后生可畏，臉上直冒虛汗，正所謂長江后浪推前浪把爹拍死在沙灘上啊，這太有才了（那還用說，千古名句也），也不再裝B拿架子了，不禁又驚又喜地連聲大贊道：“有才如此，居亦何難！”（也有說是“有句如此，居天下何難！老夫前言戲之耳!”）連詩壇老前輩也被初出茅廬的文壇小將白居易折服了，擊節(jié)贊嘆的樣子，失語曰：“吾謂斯文遂絕，今復(fù)得子矣！”也可折射出了老白那非一般的文學(xué)造詣啦。




　　最重要的是，顧況的老師又是當(dāng)朝宰相李泌，經(jīng)老顧一推薦，為白居易以后的星途和高中進士奠定了良好的基礎(chǔ)，從此名揚天下，萬人景仰。而“顧況戲白居易”也一時傳為美談，俺們也只能“羨慕妒嫉恨”了。




　　而讓顧況更爆得大名的，就是他那同樣流傳千古的“紅葉傳情”的典故吧。



　　因為“紅葉傳情”這一成語，就是從顧況親身經(jīng)歷的一段甜蜜又凄美的故事中被提煉出來的（只能又慨嘆唐朝牛人多），可以說老顧是版權(quán)所有者，講出來我相信也是十分吸引眼球也。據(jù)說此成語就是典出于中唐大詩人顧況的詩句“愁見鶯啼柳絮飛，上陽宮里斷腸時。君疇不閉東流水，葉上題詩寄與誰？”（《葉上題詩從苑中流出》）的，也是他自己親身經(jīng)歷的一段愛情佳話也。

第32篇 顧況：“紅葉傳情”為哪般（下）



　　這事發(fā)生得還十分凄美富于傳奇色彩，也是古代典型的“才子佳人”老套故事。




　　話說盛世天寶年間的一個蕭瑟秋天，正是詩人感時傷秋的好季節(jié)。




　　其時，躊躇滿志的大唐青年詩人顧況正在繁華的東都洛陽求取功名。有一天，他興之所至出去郊游尋找寫詩靈感，恰好在上陽宮水道之下水池（今洛陽市西下池村）撿到了一片題詩紅葉，此詩葉無非就是宮女題寫的哀怨詩句“一入深宮里，年年不見春，聊題一片葉，寄與有情人?！保ㄌ鞂殞m人《題洛苑梧葉上》）。



　　人說宮女入宮基本上和守活寡沒什么兩樣，何況李隆基的宮女隊伍在皇帝之中排名也是靠前的，達4萬人，詩也有云：“白頭宮女在，閑話說玄宗”，閑得可以，想見皇帝那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據(jù)說因為嬪妃太多，誰誰要獲得李隆基的過夜權(quán)，都要宦官擲骰子隨機決定），寫怨詩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了。




　　多愁善感的青年詩人顧況同學(xué)一見到這么凄婉絕倫的宮怨詩，立馬也是浮想聯(lián)翩，想起宮女無法抗拒的嬌美容顏，頓時心如撞鹿一般，萌啊。心生愛意的詩人也有心想結(jié)識這位結(jié)著丁香般愁怨的姑娘，于是靈感一來立馬就賦詩一首照樣畫葫蘆題詩紅葉之上，還煞有介事屁顛屁顛地跑到上水池讓水將這片傳情紅葉傳進宮內(nèi)，并祈禱那位寫紅葉詩的宮女剛好看到撞出愛火（唉，沒有現(xiàn)代通信的“紅葉傳情”凄美如此，嘆也）。




　　還真是“無巧不成書”，小說情節(jié)般地居然讓那位寫哀怨詩的美貌宮女撞彩般地拾到了（估計是這位宮女閑得發(fā)慌每天都跑到水邊放飛紅葉吧）。最后的結(jié)果大家可能也猜到了，當(dāng)然是顧況和這位宮女愛心暴棚經(jīng)常在池水邊玩“紅葉題詩”游戲，不能見面也只能神交（基本上和現(xiàn)在的網(wǎng)友微信、QQ聊天談情說愛有點類似，形式不同而已，也可以說是雛形吧，只不過是現(xiàn)代人用一根線古代人用一段河罷了）。



　　要說這種十分另類的古代談情說愛，在和平年代基本上也沒有成功的可能，因為宮女不可能自由出宮也不可能自作主張嫁給平民，關(guān)鍵是顧況命好，老天爺也想撮合這對璧人，不久發(fā)生了“安史之亂”，長安洛陽全都淪陷，連皇帝老兒也跑路了，除了帶走楊貴妃等少數(shù)家眷，其余的龐大宮女團隊只能自生自滅，各安天命。狡猾的顧況趁戰(zhàn)亂找到那位與他“紅葉傳情”的美麗宮女逃出了上陽宮，還喜結(jié)連理白頭偕老，大團圓結(jié)局也。



　　“紅葉傳情”也典出于顧況的這一愛情中，從此紅葉還被視為堅貞不渝的愛情象征流傳至今。




　　這就是流芳百世的“下池軼事”的原裝版本。




　　而各種唐詩版選本都選有一首民間佚名的關(guān)于“紅葉題詩”的著名詩篇“流水何太急，深宮盡日閑。殷勤謝紅葉，好去到人間?！被旧弦彩呛皖櫅r類似的情節(jié)，說明是那個時代頗為流行的愛情行為，唐朝詩人王建也曾寫詩贊曰：“上陽花木不曾秋，洛水穿宮處處流。畫閣紅樓宮女笑，玉簫金管路人愁?！庇谑呛笕硕嘤谩凹t葉題詩”來比喻男女之間奇特的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