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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李振仲

選自《這里是白城》

吉林省地方志資源開發(fā)立項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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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城先輩生活在東北腹地，東北人的生活風俗和生活習慣在白城先輩的身上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白城祖先繁衍生息在嫩江、洮兒河、文牛格尺河岸畔和科爾沁草原東部邊緣，寒冷的北方氣候和獨特的漁獵文化、草原文化以及別樣的農(nóng)牧生活，養(yǎng)成了白城先輩特殊的生活方式，被后人總結(jié)為諸多“怪”。這“怪”是奇特，也是情趣，是八百里瀚海獨有的生活風情。

一、窗紙糊在窗戶外

　　在我國大部分地區(qū)，窗紙都是糊在窗欞內(nèi)側(cè)，從房子外面就可以看到“盤腸”“燈籠錦”等各種花式的窗格圖案。當外地人看到東北民房糊在外的窗戶紙，使窗子成為整個“大白塊”，自然覺得不習慣而視之為怪了。白城自有人家居住以后，也沿襲了這一生活習俗。

　　清光緒年間，白城這一帶土地豐稔肥腴，水肥草香，是哲里木盟科爾沁右翼后旗鎮(zhèn)國公封地。隨著時間的推移，白城先輩由農(nóng)牧向農(nóng)耕轉(zhuǎn)變，洮兒河兩岸逐漸形成大小村落。早些年的這里的氣候比較寒冷，漫天大雪在北風吹刮下，覆蓋了茫茫草原，氣溫下降到零下近35℃，室外滴水成冰。生活在草原上的白城人，在天寒地凍的時節(jié)，室內(nèi)全靠火炕、火盆取暖。火盆放在炕上，火炕直接連著窗戶，室內(nèi)外溫差很大。過去，因生活十分貧窮，住房大多是用堿土拌著羊草制坯壘屋，窗戶大多是木欞格子窗，那時沒有玻璃，也沒有塑料布，不論多富的人家，窗戶都糊窗戶紙，以擋風御寒，又不遮光。如果把窗紙糊在里面，窗外所結(jié)的冰霜遇室內(nèi)高溫時就會融化，水就會流到窗紙和窗欞結(jié)合處，夏季下雨冬季下雪也會在此處積水積雪，這不僅容易使窗紙脫落漏縫，而且還會造成窗欞腐爛。再者白城春季多風沙，所謂“一天三遍風沙土，今天不刮明天補”“一年一場風，從春刮到冬”。把窗戶紙糊在外邊，大風沙不能污損窗欞，還能保持室內(nèi)的清潔明亮。也有老人說，老式窗戶都是上下開啟，站在炕上順手開合窗扇便利。室外的空氣流動性大，當壓力增大時，紙受到壓強作用，將向室內(nèi)運動，由于木框的支撐而不會掉下來。另外，老式窗戶的閣欞花樣比較多，如果把窗戶紙糊在里面，根據(jù)季節(jié)日光照耀時間長短，窗欞的陰影會大面積影響采光效果。如此，室內(nèi)的熱量與外面冷空氣形成對流時，就會產(chǎn)生水汽，一點點把糊的毛頭紙泡掉。所以，長期生活在這種環(huán)境下的東北人通過實踐，便想出了“窗戶紙糊在外”的絕妙做法。

　　糊窗戶紙也絕對是一個技術(shù)活，白城民間有這樣的說法：“九月不糊窗，九月糊窗小鬼往里望”。意思是九月份不適合糊窗，九月的天氣在北方說冷不冷，說熱不熱。糊的窗戶紙經(jīng)過幾次冷暖侵襲就會掉了。進入十月份天氣轉(zhuǎn)冷，溫差不大，窗戶紙糊上就能凍干了，這樣才粘的牢固。糊窗戶的紙張也是大有講究，這種糊窗子用的紙與一般的紙不同，它既不是現(xiàn)在常見的白色機制紙，也不是文人學士寫字印書的宣紙之類，而是關(guān)東制紙工匠就地取材制造的一種“土紙”，或稱為“麻紙”或“麻布紙”。有的就是用麻做的紙。用麻造紙前，先要把麻稈用水浸泡，泡好后拿出，把麻皮扒下來，經(jīng)過浸泡篩選，晾干后就成了“麻紙”。這種麻紙，又粗又厚，上面再用膠油勒上細麻條，刷好桐油，典型的“窗紙”就做成了。有的采用當?shù)厣a(chǎn)的蘆葦、蒲棒、線麻、舊絮等，經(jīng)過剁碎、碾壓、淘洗、蒸麻、打線、沉淀、撈紙、晾干等一系列工序精心制作用來糊窗戶的紙。這種紙雖不像宣紙那么白凈，但卻很結(jié)實柔韌，再經(jīng)過膠油、桐油、蘇子油和鹽水等噴涂處理，就具備了很強的防水防潮性能，不怕風霜雨雪，雨水打在窗紙上，能順利地淌下去；下雪時雪花也無法黏附；遇冷產(chǎn)生的潮氣打在上面，也能化成水珠滴下去，無法浸入到里邊，也不怕室內(nèi)的水蒸氣。糊的方法是將兩張窗戶紙中間夾上網(wǎng)狀麻繩，糊在一起，然后再糊到窗欞上，再在窗紙上均勻地涂上豆油，紙干后，挺闊結(jié)實，既不怕雨淋，又不怕風吹，經(jīng)久耐用。貼在窗戶上半年不成問題，春秋兩季各更換一次就可以。糊窗紙也是一種技術(shù)。講究繃得直、糊得平，才能既美觀又延長使用壽命。窗戶紙是整齊還是破舊，也是衡量一家日子過得如何的一個外部標志。

　　20世紀50年代，一般家里下層窗戶安玻璃，上層窗戶仍然糊窗戶紙。將窗戶紙用麻條勒成“米”字形，然后用棉球蘸上豆油，再糊到窗戶外邊，遮風擋雨，吸納陽光，能使用一年時間。所以說窗戶紙糊在外與其說是“怪”不如說是一種奇思妙想，是勞動人民在生產(chǎn)生活實踐中摸索出的經(jīng)驗。

二、姑娘叼個大煙袋

　　過去滿族人及其先民長期過著“逐水草而居”的漁獵生活，不但艱辛而且經(jīng)常與蛇蝎蚊蟲為伍。吸旱煙不僅可以驅(qū)蚊逐蟲，還能防止被毒蛇咬傷，據(jù)說就連最毒的蛇也怕煙袋油子，因此吸煙不僅僅是一種消遣和嗜好，還能起到防身保安全的作用。久而久之，代代相傳，形成了滿族人愛抽煙的習俗。清朝時代，旗人生活優(yōu)裕，姑娘們在未出閣時因有選妃的機遇，很受尊重，被稱為“嬌客”，她們平日一般不操持家務。女紅之外，閨門寂寂，常以吸煙解悶，便形成了“旗人姑娘真叫怪，嘴里叼個大煙袋”的形象。以前，滿族女孩子出嫁時一桿精致的旱煙袋是必不可少的嫁妝。當然，隨著時代的進步，生活環(huán)境的改變，滿族女子早已摒棄了這樣的習俗，只有那些已經(jīng)上了年紀的老奶奶們，還時常一邊抽著旱煙，一邊嘮著家常，品味著生活的甘與苦，談論著往昔和未來。

　　白城的土地有很多都是嫩江、洮兒河沖積扇形成的，土質(zhì)肥沃，適合種植“關(guān)東煙”。春夏時節(jié)，白城的黑土地上一片翠綠，家家都種“關(guān)東煙”。深秋時節(jié)，白城農(nóng)家小院里一片金黃，那是家家在曬煙葉，什么“蛤蟆頭”、葉子煙等。這時，風中飄蕩著陣陣煙草的奇香。煙有防蚊蟲、提神的作用。煙灰還是一種民間常用的去污漬用品和止血藥。手或器皿臟了，用煙灰蹭一蹭，很快就干凈了；在田間勞動，萬一受了外傷，人們就順手捏一點兒煙灰抹上，既殺菌又止血。在白城，冬天的雪很大，天氣很冷，農(nóng)牧民都在“貓冬”。冬夜寒冷又漫長，沒有什么事做，大伙聚在一起，邊抽煙邊嘮嗑，消磨那漫漫的長夜、寂寞的光陰……這樣，煙和人結(jié)下了深厚的友情。老輩的白城人，提起抽煙的好處，能說得頭頭是道。他們說抽煙不僅能驅(qū)困解乏，還能防止蚊蟲叮咬，連毒蛇也怕煙的味道。這些對在田里或水邊勞作的人無疑是很重要的。此外，抽煙還有社交方面的作用。即使是陌路相逢的人，彼此遞上一袋煙后，就會增加幾分親切感。過去到東北農(nóng)家做客，進屋后第一件事是請客人炕上坐，第二件事就是把煙笸籮推到客人跟前說：“來，抽著！”連兒歌中也說：“娘家客上炕里，煙袋荷包遞給你……”可見敬煙是待客的一項重要禮俗。煙在當時的白城，已遍布家家戶戶。從前，差不多家家有煙笸籮，來了客人不但要敬茶，敬煙也必不可少；老人抽，青壯年抽，年輕的姑娘、媳婦兒們也都抽；男人抽，女人抽，甚至十七八的大姑娘也抽?！笆甙说拇蠊媚锏鹬鴤€大煙袋”被關(guān)內(nèi)人看作是一大怪。過去女孩子抽煙都是從小學會的，源于白城代代相傳的敬老習俗。一般人一聽“姑娘叼個大煙袋”就以為白城的大姑娘小媳婦都成天叼個大煙袋抽煙。其實不然，這里的姑娘媳婦最孝順老人。她們在老人抽煙之前，往往先給老人裝上鍋煙（也叫擰上一鍋），先是就著火盆，抽幾口，把煙袋點著了，把煙鍋移開再先試著抽一口，看看煙桿通不通，透不透氣，用小手巾擦一擦煙嘴，再恭恭敬敬地遞給老人，一來二去自己就學會了。這一套過程人們詼諧地用“姑娘叼個大煙袋”來概括。這煙袋也有許多說道。煙袋鍋多是用黃銅和白銅制作，煙袋嘴除銅的外，還有玉石、瑪瑙、青金石、翡翠等多種質(zhì)料，煙袋桿則是銅、木兩種，以烏木為好。一般的情況，男子用的煙袋桿較短，大概不超過一尺，因為他們經(jīng)常在外邊活動，攜帶方便。煙鍋和煙茶包也較大一些，出門時別在腰帶上。女人吸煙一般在家里，習慣用細長的煙袋桿，煙鍋也相對小，稱作“坤煙袋”。煙荷包是年紀大的用扁圓形的，年輕的用長形，而且兩面都繡有花、鳥、魚等圖案。其中老太太用的煙袋桿特別長，一般都在二尺以上，裝好煙后，往往自己夠不著點火，或由晚輩幫著點，或者自己伸到灶火和炕上的火盆里點。她們坐在炕上需要拿稍遠一點的東西，往往不用挪動，用長煙袋一扒拉就可以勾過來。抽煙袋的老太太還有一項“絕活”，就是能坐在炕上把唾沫吐到四五尺遠的地方，初次看到這種情形的人都會覺得新奇。過去在白城民間，手拿長煙袋成了老太太的標準形象。

　　白城婚禮中還有一項與抽煙有密切關(guān)系的禮儀，就是新媳婦的“裝煙禮”。即新娘子在結(jié)婚典禮前拜見婆家親友長輩，要“請”過受禮者的煙袋，為其裝好一袋煙，點著火之后敬上，受禮者還要給“裝煙錢”做見面禮。舊時“規(guī)矩大”的滿族家庭，伺候公婆的兒媳，在晚上回自己房間休息之前，要給公婆裝一袋煙并點著后才能離開。第二天早上給公婆“請安”時，第一件事也是裝煙和點煙，可見當時姑娘叼煙袋的功夫還是會派上用場的。家里來了客人，沒有水果、點心招待，只能遞給客人大煙袋以示敬意。女人叼煙袋和過去的生活條件艱苦有關(guān)，那時沒有整盒香煙，不論男女，想抽煙就得叼個大煙袋。

三、養(yǎng)活孩子吊起來

　　“養(yǎng)活孩子吊起來”是關(guān)東的獨特民間風俗，白城人也不能例外。養(yǎng)活孩子吊起來，是指把孩子放在“悠車”里，讓孩子好好地睡覺。悠車分吊車子、炕車子、晃車子?！坝栖嚒笔前壮侨说耐猎?，用現(xiàn)代的話說就是“搖籃”。過去，白城人一般家庭都是砌南北炕，媳婦或婆婆往往坐在炕沿上，手里一邊納著鞋底子，一邊推著悠車，嘴里還哼著風趣的《搖籃曲》。平心而論，悠車育兒的好處確實不少。嬰兒的母親只是在孩子餓時才抱出來喂奶，可以更多時間騰出雙手去做家務活。孩子躺在悠車里很安全，又可在緩緩地搖動中聽著母親的催眠曲安然入睡。由于悠車車幫很高，孩子睡著后用薄布做成“車蒙子”搭在“車弓子”上覆蓋，使嬰兒不致受風感冒，還能避免蚊蟲叮咬。正因為有這么多好處，后來“闖關(guān)東”的漢族人也很快就接受了滿族這種育兒習俗，和他們一樣把孩子吊在悠車里，度過初涉人世的歲月。

　　做悠車，要由屯里的能工巧匠動手，材料是用膠合板、薄木片，先用水蒸氣熏軟或用開水煮軟，“彎”成一個橢圓形或長方形的車幫，把接頭處用皮繩或鋦釘連接牢固，再在底部安橫梁和底板，做成后兩頭微上翹，形如小船，車幫上沿的中前部還要安“車弓子”。四角裝鐵環(huán)、穿皮繩、拴車鉤子，懸掛在炕上方的“子孫椽子”上。車幫的外側(cè)用紅黃油漆涂刷，并有“長命富貴”“九子十成”之類的吉祥文字和圖案裝飾。吊繩上還拴有小鈴鐺和布制、骨制的小玩具，既用來哄小孩玩，又能增添裝飾效果。接頭處用皮繩或鉚釘釘死，拼扎牢靠，再上好底，悠車就成形了。

　　做悠車，選什么木料很講究。最好選用結(jié)籽多的樹木做料，如榆木、松木、隱喻著多生兒育女。也有專門選用柳木的。這因為“柳”和“留”，音相近，取其“留”意，是希望把這個孩子很平安地“留”在世上，不至于被災禍奪走。還有的專門用雷擊木來做悠車。據(jù)說，遭雷擊過的東西，惡魔已不存在，有辟邪作用，可保孩子平安健康。外面還要涂上色彩。有的是紅地畫黃花，有的是黃地畫紅花，還有的是黃地畫雜花。不管畫什么花，在上下邊緣要畫上“云卷”表示孩子長大了能升官，能“飛黃騰達”。還有畫的是民間故事中的人物，如“四郎探母”“王小捕魚”什么的。也有畫上松竹鳳鶴、花鳥魚獸的，圖個吉慶。繩的上方往往掛個玩物，如彩色的雞毛鵝毛、紙糊的小葫蘆、小風輪等，者是逗孩子玩的民間玩具。

　　嬰兒出生后數(shù)日（有在七天或十二天的），便開始睡悠車，俗稱“上車”。所用的車很少是自家新制，而是由姥姥家、舅舅家贈送，而且用過的舊車為好，因為這樣的車已被實踐證明能使孩子平安長大成人，用起來吉利。也有的人家為圖孩子“好養(yǎng)活”，專門向親友中人丁興旺、子孫滿堂的家庭去借其用過的悠車。據(jù)說孩子也能像這家人一樣，長大了能光宗耀祖。借悠車時，一定要選對方是三世同堂、四世同堂的家庭，孩子沒病沒災的，特別是誰家小孩子睡了此悠車中了狀元，當了秀才舉人的，便十分的金貴。誰家子女多，長得都挺俊俏、好看，悠車也常常被別家借去。這些人家的悠車，往往也成了這家主人的驕傲。這些習俗反映了人們乞求平安、吉祥的一種心理，體現(xiàn)的是關(guān)東民間一種倫理道德觀念，同時也是北方民族樸實善良、憨厚大度的品格再現(xiàn)。

　　孩子入車之前往往還要有一些儀式，如姥姥、舅媽等叨咕幾句平平安安、步步登高之類的吉祥話，還放一些錢在車內(nèi)的枕頭下，俗稱“壓車錢”。若是借來的悠車，拴吊好后把孩子放進去之前，先把自家的貓放進去悠一悠，若是貓不在家，就用掃炕的“笤帚疙瘩”代替，悠時嘴里也要“叨咕”，意思無非是借此去掉“邪氣”。另一說貓或笤帚疙瘩都是整天待在自家炕上，將其在車里放一放，孩子再睡就不會“認生”。孩子睡悠車時，一般不鋪棉褥子，而是用內(nèi)盛谷糠的布口袋墊在身下，俗稱“糠口袋”，據(jù)說既利水又去火，嬰兒睡著舒服又少生病。車內(nèi)用的枕頭也內(nèi)裝糠麩，而且裝得比較滿，以求其“硬實”，因為這有特殊意義。滿族孩子睡悠車時，肩臂和腿部都要用布帶子綁住，一是防止其翻身掉出，二是使其不“溜肩膀”，胳膊腿直，有利于長大后騎馬射箭。東北婦女們常說，睡悠車的孩子長大身材好，沒有前雞胸、后羅鍋、溜肩膀、羅圈腿一類的毛病。由于被綁住胳膊腿的孩子不能隨意翻轉(zhuǎn)，只能在悠車內(nèi)仰臥，加之枕頭很硬實，時間長了“后腦勺”壓得比較平，東北人以此為美，謂之“睡扁頭”，而視“前錛兒嘍后勺子”為腦型不正。

　　悠車因它高高地懸掛在屋里的檁子之上，狗貓鼠之類不易上去抓撓孩子。在悠車晃動中，嬰兒有飄飄然的感覺，很快就能入睡。悠車一晃動，蒼蠅、蚊蟲就會飛開，嬰兒睡著了，也少受或不受它們的叮咬。另外，當悠車一動，還能生出一股小涼風，可以消除孩子身上的熱汗，使孩子睡得舒坦。由于悠車的四周大約有半尺到一尺高，晃動時雖然有風，但不會直接吹到孩子臉上身上，孩子不會感冒。由于悠車前后一動（吊在梁上，就是人不推動，它也會自然地微微擺動），使睡在里面的孩子不至于總躺在一個位置上，就不會使孩子“睡偏了頭”。關(guān)東地區(qū)的女人常說：“睡悠車的孩子，長大了漂亮，好看！容易找人家?！?/span>

　　有了悠車，家庭主婦們真是方便多了。有的主婦悠一下悠車，還要跑到外屋去燒火貼大餅子，或是到院子里給豬雞添食。悠車悠一下，到車子自己停下來，大約需要十幾個來回，麻利的主婦還可以乘機去挑一趟水呢。悠車的產(chǎn)生和關(guān)東的游牧民族有關(guān)，“養(yǎng)活孩子吊起來”彰顯了白城人的聰明與智慧。

四、家家醬缸放屋外

　　由于地理氣候和生活狀況的原因，白城的先輩不能頓頓吃到鮮菜或一頓吃幾個菜，大醬就成了餐桌不可缺少的下飯佐餐食品。過去白城的百姓人家，特別是鄉(xiāng)村人家的窗下或菜園子門口，都常年放置著一口大小不等的醬缸或醬壇子。即使在三九天，醬缸也不會上凍，隨吃隨取很是方便。醬缸周圍往往還要用柳條、秫秸之類的圈起來，白城人叫它“醬欄子”，以此防豬啊、狗拱倒或弄臟了醬缸，醬缸的領地還真是神圣難犯呢！醬缸都是平安鎮(zhèn)瓦窯燒制的，分一號缸、二號缸、三號缸和小號缸，各家把做好的大醬放在醬缸里發(fā)酵。放在窗前醬欄子或菜園子里的醬缸每天要用醬耙子上下攪拌，俗稱“打耙”。大醬經(jīng)過日曬后發(fā)酵，散發(fā)一陣陣芳香，用醬耙子越打越好吃。醬缸口用白布蓋著，邊角系上布條和墜物，最后用“醬缸帽子”蓋上。在白城“醬缸帽子”基本用葦子和秫秸糜子編制，形狀是圓錐形，外邊下雨也不漏，還能透氣，吸納陽光。白城大醬在制作過程中，從選料、烀豆、做成醬塊子、存放、下醬、打醬缸等等，都有很多細節(jié)的講究。每家的醬都不一樣，幾乎一家做醬一個味兒，但共同的特點如童謠唱的那樣：“烀黃豆，摔成方，缸里酵成大醬香。蘸青菜、調(diào)菜湯，盛上一匙油亮亮。”大醬在白城乃至東北人家的餐桌上是必不可少的，炸雞蛋醬、辣椒醬，大蔥蘸大醬、干豆腐抹大醬、大醬燉豆腐，大醬燉小魚、醬茄子、醬炒角瓜片，苣麻菜、婆婆丁蘸大醬等等都是白城人愛吃的。每頓飯就是有幾個菜也離不開大醬，尤其是大蔥蘸大醬吃得可口成癮、津津有味。如今白城農(nóng)村，家家還都下醬，每家下醬的大缸還放在屋外。

五、南北大炕對腦袋

　　由于白城地處松嫩平原，缺少磚瓦和蓋房子用的松木檁材。所以，白城一般人家就蓋兩間房或三間土房，除去一間廚房，供人居住的也就是一兩間房。就是房子多的人家，到了寒冷的冬季，取暖也成了頭疼的事。所以過去白城的人家，一般都是南北大炕。炕除了用來睡覺、吃飯、休息、招待客人外，同時還有取暖的功能。這是為了節(jié)約柴草，保持冬季室內(nèi)有足夠溫度的一個辦法，有時祖孫好幾代都睡在一個屋里的南北大炕上。一般老輩的睡在朝陽的南炕，小輩的睡在背陰的北炕，如果是新婚的小輩，晚上睡覺時還要掛上帷幔，一般南炕老輩人炕沿外掛藍色帷幔，北炕小夫妻炕沿外掛紅色帷幔。睡覺時，南北炕上的人都是頭朝外，所以出現(xiàn)了“南北大炕腦袋對腦袋”的現(xiàn)象?，F(xiàn)在實行計劃生育，人口越來越少，小夫妻結(jié)婚基本都分家另過，就是不分家另過，也與老人住東西屋，沒有一大家子人睡在一個房間里“腦袋對腦袋”的情景了。白城農(nóng)村一般人家還有火炕，但大致都是單獨的南炕或北炕，地面空出來放點家具，增加室內(nèi)活動的空間。

六、土坯房子籬笆寨

　　20世紀70年代以前，白城城鄉(xiāng)磚瓦結(jié)構(gòu)的房子鳳毛麟角，大都是土坯壘成。白城交通不便利，物資匱乏，蓋房的磚瓦、刷墻的白灰很少，更談不上什么涂料了。白城的土壤多為堿土，生長著一種叫羊草的植物，一米多高，桿徑如南方毛竹，是空心的，蓋房子時用鍘刀切齊根部，再鍘成一段一段的，民間稱之為“秧糾”，拌在堿土合成的泥里，然后托成坯，再用土坯壘房子。房子壘好后，再用同樣的泥里外抹平。還有一種蓋房子的方法叫“干打壘”，就是將濕土放到用檁木綁成的槽里，然后用榔頭一遍遍打?qū)嵆蓧?。房蓋和墻的四周都使用堿土塊合成的泥來抹實，以抗風雨。堿土合成的泥含堿高，抹出的房蓋、房墻兩年抹一次，含堿低的泥，抹出的房蓋、房墻一年就得抹一次。所以，人們用車拉堿土時都找好一點的堿土。脫坯抹墻是十分勞累的活，白城農(nóng)村有句俗語叫“脫坯抹墻活見閻王”。意思是這活能把人累個半死，活著見閻王爺去。房屋外墻用堿土塊摳成泥抹，而里墻就得用白黏土塊拌水刷。這種白黏土塊在嫩江、洮兒河、文牛格尺河、蛟流河兩岸的村莊里隨處可見。找到白黏土地，先用鐵鍬將上層腐殖土去掉，往下挖半米多深，就看到白黏土了，因白黏土和黃黏土摻在一起，所以要用鐵鍬一點點去掉黃黏土，再把白黏土一塊塊摳出來，放到土籃子里。白黏土取回家后，根據(jù)刷墻的面積用水攪拌，攪拌均勻后，“燜”一兩天，使白黏土的白色完全浸出來，這樣刷出的墻才白。一般人家每到晚春時節(jié)，就挎上土籃子去挖白黏土塊，或當時刷墻，或留著到春節(jié)刷墻。白黏土刷出的墻即省錢，又環(huán)保，絕對沒有污染，細細白白的，把屋里裝扮得亮亮堂堂?！澳ǚ克τ猛翂K”這在現(xiàn)在年輕人看來好像不可思議。房子蓋好后，周圍院墻有泥叉的，即將堿土拌上“秧糾”，用鐵叉一點點從地上壘起，直壘到需要的高度，形成圍墻，也叫院墻。也有木棒子或樹樁子插的，往往就地取材，從樹木中間一劈兩半，圍著房前空地插成半圓或見方的籬笆墻。

七、火盆取暖炕上擺

　　火盆和火炕、火墻一樣，是過去白城地區(qū)冬天取暖的必要設備之一。過去白城地區(qū)冬天特別寒冷，到了數(shù)九寒天“鬼齜牙”的季節(jié)，外面滴水成冰，日常用火不能滿足人們對取暖的要求。由于條件所限，人們沒處買火爐，也買不起火爐，所以冬天取暖就用火盆、火炕和火墻。特別是火盆，已成了白城人冬天取暖的必不可少的用品?；鹋枰话闶蔷偷厝〔?，用白黏土或黃黏土做成口大底小呈圓形的器皿。黏土做的火盆不需要什么技藝，一般人家都會做。做泥火盆時先用燒制的灰泥盆做支撐，用手一遍遍拍實，厚度一寸左右，上邊做成沿，方便搬移。為了防止破碎，做泥火盆時在里邊放上鐵絲或竹條、樹條，就像現(xiàn)在打水泥板放鋼筋一樣。用泥做成的火盆，比鐵的、銅的火盆保溫效果好，搬動也不燙手。各家各戶每天早晚做完飯后，將灶膛里燒的木頭、玉米瓤子或柴草之類的余灰放到泥火盆里，踩實放完煙后，搬到炕上，火盆就散發(fā)熱量，供人取暖。早上放的火盆可暖一白天，晚上放的火盆可暖一夜晚。家有老人的特別是老太太，因為身體和寒冷的原因，冬天基本不參加戶外活動，就坐在熱炕頭上，盤腿抽煙、烤火，給小孩子講故事?？腿藖砹艘蚕茸尩交鹋枨??；鹋璧挠猛境伺碇?，有時在熱灰中埋上一個雞蛋、兩三個土豆、地瓜，或是幾個黏豆包等，以便打個牙祭，或者哄一哄凍、餓的孩子。還有用來燙酒、熱水、熱飯，以及燒烙鐵熨衣服等等。年輕人火力旺，家有火盆的要先讓給老年人。現(xiàn)在的白城農(nóng)村一般采用地炕（相當于樓房的地熱）或者電暖氣等，鋁合金門窗封閉得更嚴實，廢棄了雖然暖和，但是翻動時會讓灰塵跑滿房間的火盆。不過對于上了年紀的人，火盆帶來的溫暖和幸福不是語言能描述的。

八、靰鞡草鞋腳上踹

　　靰鞡鞋是滿族人最先發(fā)明和穿著的一種特有的鞋子。這種鞋多用牛皮或者鹿皮、豬皮縫制而成，鞋幫和鞋底有的是一整塊皮子，鞋尖上翹，像個船頭，鞋臉兒帶褶并縫有穿鞋帶的耳子，鞋面可以蓋住腳背。每只鞋的鞋跟釘有兩只古錢大小的鐵釘，防止鞋跟磨漏。穿靰鞡必須配氈襪。氈襪用羊毛制成，厚實高腰，幾乎到膝蓋。鞋里面絮上靰鞡草或苞米葉，靰鞡草葉片中有蜂窩狀的空隙，具有很好的防寒隔熱功能，穿在腳上松軟暖和還結(jié)實。靰鞡鞋因為絮靰鞡草得名。

　　過去白城冬季溫度普遍在零下30多攝氏度，經(jīng)常刮西北風，下“大冒煙兒”雪。冬季外出或在外面干活，穿一般的布棉鞋凍腳。于是，白城人和其他東北人一樣，愿意穿靰鞡鞋子，松軟暖和又結(jié)實。這種鞋曾經(jīng)在白城非常流行，尤其是那些趕大車的車老板、打獵的、冰上捕魚的都喜歡穿，走在雪地上“吱吱”響，或坐在板兒車上，搖晃著穿靰鞡鞋的雙腳，大鞭子甩得“嘎嘎”響，十分神氣。這種靰鞡鞋不緩霜、不灌雪、不打滑，非常實用，只是又寬又大，外觀不太好看?，F(xiàn)在白城人已經(jīng)沒人穿它了，只在影片中、民間收藏者家中或民俗村里能看到真正的靰鞡鞋。過去白城這一帶還流傳一句歇后語：“穿靰鞡鞋邁門檻——先進者（褶）”，說的就是這種靰鞡鞋前邊褶多。

九、冰上捕魚用網(wǎng)拽

　　白城有嫩江、洮兒河，還有月亮泡、哈爾淖、向海水庫、團結(jié)水庫等，水資源十分豐富。這些較大的河面、湖面上盛行冬季捕魚。白城人俗稱“冬網(wǎng)子”，即打開冰窟窿下拉網(wǎng)捕魚。北方冬季湖面結(jié)冰，冰下的水特別干凈，冰下的魚味道也鮮美。白城人一般進入臘月開始拉網(wǎng)冰上捕魚，開捕的第一網(wǎng)稱為“頭網(wǎng)”，捕魚最多的一網(wǎng)稱為“紅網(wǎng)”。漁民們把頭網(wǎng)的頭魚用紅布包上，或送往京城，或送給地方官員。冬季湖泊經(jīng)過長期封凍，水中缺氧，一些較小的湖泊甚至會嚴重缺氧使魚類窒息而死。這時如果在冰上打開一個窟窿，魚類為了呼吸新鮮氧氣，蜂擁而至，有的迫不及待，跳到冰上來。鮮活的魚兒接二連三地跳上冰面，也可用魚叉將魚叉上來。冬捕場面十分壯觀，頭網(wǎng)開捕時需要舉行隆重的傳統(tǒng)祭湖神儀式。在冰封雪蓋的湖面上擺上供桌，擺上好酒、新殺的肥豬，遠近百里人們不畏嚴寒都要來參加這場古老的活動。儀式開始時，“魚把頭”帶領漁民焚香叩拜，在煙霧繚繞中又手持圣旨般的太平詞大聲宣念，祈望湖神保佑漁業(yè)豐收，保佑漁民們湖上捕魚安全。隨著“魚把頭”一聲令下，幾名壯漢手持“冰镩”健步上前，在擺放肥豬的供桌前用力開鑿，冰洞鑿開，壇子里的酒倒入洞中，割下的豬頭、糕點、水果等供品也要盡數(shù)投入水里，以供湖神享用。漁民們穿著防寒大衣、皮帽子，將近千米長的大拉網(wǎng)，放入第一個入網(wǎng)的大冰窟窿里，在距離四五百米處另外選定一個出網(wǎng)點，插上標志。漁民們按入網(wǎng)和出網(wǎng)點做半圓形，每隔十米左右打一個小冰洞，最后匯集到出魚點，形成一個周長近千米左右的大圓圈，并在出網(wǎng)點打一個更大一些的冰洞。在打沿路小冰洞的同時，兩個方向用十多米長的木桿帶細繩穿進冰洞，繩子的后面連接著大拉網(wǎng)，長木桿在冰層下靠拿撥桿的人撥動，前進到下一個洞口，待到雙方匯集到出魚口，“魚把頭”一揮手，馬拉絞盤拉動大網(wǎng)向出魚口移動。漁民們懷著對豐收的期望看著一條條、一堆堆活蹦亂跳的魚兒出水。最激動的時刻是拉網(wǎng)的最后端，漁民們稱其為“網(wǎng)堵”，大量的魚集中在這里，卡在出魚口，馬也拉不動了，漁民們揮起“抄撈子”一下一下往外舀，鮮魚銀光閃閃地飛舞在空中，每條都在兩公斤以上，大的鰱魚每條有四五公斤重，最大的魚有半人高，二三十斤重。白城冬季捕魚量占吉林省總量的1/3，也就是說，吉林人冬季每吃三條河湖泡沼產(chǎn)的魚，就有一條產(chǎn)自白城。

十、 冬捕頭魚最討彩

　　頭魚宴是冬捕的最后一項活動，其習俗始于遼。冬捕最早只是北方游牧民族度過漫長的冬天后補充食物，同時活動筋骨的一種手段。而遼代雖然有京城，但習慣卻和古代匈奴等游牧民族類似，君臣的日常生活、國政之中心都不在首都“上京臨潢府”（位于內(nèi)蒙古自治區(qū)巴林左旗林東鎮(zhèn)），而是在“捺缽”（行宮）。遼代帝王隨季節(jié)氣候和水草變化，四時遷徙，頭魚宴的地點通常有兩處：一處是混同江，即今松花江；二是長春河一帶，主要是現(xiàn)在的月亮湖地區(qū)。遼代從圣宗皇帝直到最后一個天祚皇帝，都喜歡并到這里建“春捺缽”。

《遼史·營衛(wèi)志》記載：“卓帳冰上，鑿冰取魚，縱鷹鶻捕鵝，設頭魚宴，頭鵝宴，宴請群臣，共商國是。晨出暮歸，從事弋獵網(wǎng)釣，春盡乃還?！边|帝先于湖畔設帳，命人在冰湖上周圍十里范圍內(nèi)鑿冰下長網(wǎng)圍魚，使之不得逃出，然后用數(shù)匹公馬拉絞盤，將毛網(wǎng)聚合到冰口取魚。釣魚時，在冰面上搭起帳篷，鑿開四個冰眼，中間的冰眼鑿透用以釣魚，外圍的三個不鑿透用以觀察。魚將到時，觀察人等告訴皇帝，皇帝就到中間的冰眼用繩鉤擲魚。魚中鉤負傷帶繩逃走，先放松繩子任其去，等魚掙扎得沒勁了，再用繩子把魚拽上來，主要是鰉魚、鱘魚和胖頭魚。頭網(wǎng)中最大的一條魚被稱為“頭魚”，頭魚捕獲后，即刻入帳烹調(diào)，便獻于在場尊長——多是太后權(quán)臣之屬，以及各地首領，品嘗鮮美的“頭魚宴”。

　　月亮光、哈爾淖旅游區(qū)沿襲古老的遼金遺風，每年臘月前后進行冬捕。冬捕過程中，魚把頭會根據(jù)多年積累的經(jīng)驗，判斷選擇魚群聚集的地方，確定冬捕下網(wǎng)的位置，大家圍著魚群鑿出幾百個冰窟窿，將2000米長的大網(wǎng)通過相隔60多米的冰洞，用傳桿、扭矛和走鉤在冰層下慢慢舒展成一個碩大的“包魚圈”。下網(wǎng)時，由于網(wǎng)太長，每隔一定的距離，他們還要使用馬拉絞盤拉動大網(wǎng)，才能將大網(wǎng)逐步下到位，僅下網(wǎng)的過程就需要八九個小時。拉網(wǎng)出魚時，湖面上歡聲雷動，出網(wǎng)的冰窟窿熱氣騰騰，網(wǎng)內(nèi)大大小小的魚跳躍掙扎，出網(wǎng)的魚立刻用雪埋上，以達到速凍目的，最大程度保鮮。第一條出網(wǎng)的大魚往往被作為頭魚，被拴上紅布條，進行現(xiàn)場競拍，可拍到幾萬、幾十萬元。冬捕結(jié)束之后，雖然也制作“頭魚宴”和“全魚宴”，但意義已不同往，更多是為了討彩頭，進行慶賀。

十一、 煙囪修在山墻外

　　過去白城人居住的房子，煙囪和房子有一段距離，是典型的滿族房屋特點，而漢族房屋一般都把煙囪貼在山墻外。目的是讓保持熱度的煙火給房間帶來更多的熱量，在白城農(nóng)村也有把煙囪修在山墻里的，還把煙囪安上“插板”，俗稱“煙囪插”?！盁焽璨濉蓖ǔＳ描F片制作，冬季晚上睡覺前，還要燒一遍炕，等生煙出得差不多了，關(guān)上“煙囪插”，防止冷空氣把火炕里的熱氣抽走，火炕能一直熱到天亮。風大的天氣，還能防止從煙囪里夾帶出的火星引燃易燃物，引發(fā)火災。室外的煙囪一般都是泥坯壘起來的。最上端安上燒制的瓦圓筒，縮小出口，防止雨水澆塌煙囪。把煙囪修在山墻里的話，由于山墻厚度原因，煙道狹窄，通煙不暢，炕不好燒。把煙囪修在山墻外，可以擴大煙道，炕十分好燒。這就是“煙囪修在山墻外”的原因。

十二、 跨杠摽在大車外

　　現(xiàn)在的白城，交通運輸工具非常發(fā)達，大中小型的運輸汽車、拖拉機、三輪車、船舶等運輸貨物非常方便，有的貨物朝發(fā)夕至，非常快捷。而在過去，白城的運輸狀況可不是這樣。那時運送貨物、拉地里的稈棵、蘆葦、柴草等全都用馬車。馬車體積小，拉沉重的貨物還可以，可是拉稈棵、蘆葦、柴草、貨箱等輕大物品就裝不了多少，不夠載，往返一趟拉不多少。于是，聰明的白城人就想出一個辦法——摽跨杠。方法是將兩根檁木橫放在前后車耳板上，再順著馬車方向?qū)筛鶛_木放在兩根橫檁木之上，下方用粗繩摽上勁，以此固定住四根跨杠，四根跨杠離馬車一米左右，呈“井”字形，這樣馬車的面積增大一倍多。拉稈棵、蘆葦、柴草可比沒摽跨杠的馬車多拉一倍多。摽跨杠的馬車拉稈棵、蘆葦、柴草時還要用“角錐”在車后絞緊繩索，以防止車上的稈棵、蘆葦、柴草“悠車”傾斜。摽跨杠的馬車運輸稈棵、蘆葦、柴草時轅馬只露半個身子，車老板坐在高高的車上驅(qū)趕馬車。搞這種運輸車老板要有高超的駕馭水平，而且必須使用聽話的好轅馬。不然，一旦出現(xiàn)“打壓子”，會把轅馬壓死。一般的車老板都帶個“魚刀子”，一旦“打壓子”馬上割斷轅馬“上搭”解救轅馬。由于馬車行程慢，路途遠的話就得住大車店。過去白城各地的大車店幾乎都有馬廄，馬廄里有十幾個大馬槽子用來喂馬，車老板住的都是南北大炕，中間安個大鐵爐子。“打尖”的車老板喝完酒后，坐在熱炕頭上“侃大山”，講南北二屯的新鮮事?，F(xiàn)在，白城農(nóng)村都使用“小四輪”，摽跨杠的馬車早已絕跡了。

十三、 牛糞做車人來拽

　　牛糞還能做車？這對玩慣現(xiàn)代化玩具的年輕人來講簡直不可思議。但聰明的白城人就是能充分利用資源，用牛糞做車拉人、拉物品。其實，做牛糞車并不復雜。進入冬季后，用土籃子到牛群中撿來新鮮的糞便，因牛是草食動物，所以排出的糞便并不臭。將新牛糞準備好后，開始做牛糞車的骨架。牛糞車的骨架根據(jù)所做的牛糞車的大小來定，大多在直徑一米左右。家庭條件好的，可用鋼筋、粗鐵條做骨架，家庭條件不好的，可用竹竿、樹條、木條做骨架，然后，將撿來的濕牛糞攪拌好搗注在牛糞車的骨架里，厚度在四五厘米左右，大多數(shù)為圓形，在四周安上四五個用鐵條做的“鐵鼻子”，以便運物品時拴繩子固定物品。做完后，再澆上一層冷水，拿到外邊去凍。經(jīng)過一個白天或一個夜晚冷凍后，牛糞車就硬邦邦的了。這時，趁著室外天冷，反復往牛糞車的底部澆水，使其結(jié)成硬幣厚的一層冰，在拉行時，冰層與地面摩擦，拉起來非常輕便。一般農(nóng)村小孩都親手做過牛糞車，上邊綁一個大筐，拉著它揀糞拾柴、運送糧食和其他物什。有時又把它作為玩具，一個人坐在車上，一個人在前邊拉，伙伴多的時候，還進行拉車賽跑，掄圓圈比賽，很是愜意。只是，這種牛糞車只能在冬季里使用。春天一到，隨著氣溫的上升，牛糞車在陽光下慢慢融化，失去了它的運輸功能，孩子們只能眼巴巴看著它離去，等待來年冬季時，再做新的牛糞車。

十四、 頭睡扁扁人人愛

　　睡扁頭是滿族的習俗。滿族是一個好戰(zhàn)的民族，當滿族姑娘出嫁時，娘家必須陪嫁一個悠車，作為育兒工具。滿族“生子滿月，下?lián)u車。其制以篩板，圈以兩頭，每頭兩孔，以長皮帶穿孔內(nèi)，外用彩繪，并懸響鈴之類，內(nèi)墊薄板。懸于梁上，離地三四尺，用帶縛定小兒，使不得動?？迍t乳之，不已則搖之，口念巴布里”。這個睡板是松木做的，上寬下窄，底板上墊一個內(nèi)裝蕎麥皮或米糠的長圓形墊子，白城人稱之為“糠口袋”。用的時候?qū)挼囊活^放一個枕頭，用夾被把小孩包起來，放在糠口袋上，并用布帶兒捆三道，一處捆雙臂，一處捆雙膝，一處捆腳踝處。小孩就筆直的固定在睡板上。目的是使上下肢生長得更快更直，體型好，身體修長，長大成人后不會出現(xiàn)羅圈腿，利于拉弓射箭，具有戰(zhàn)士的體魄。同時，睡板上還有個洞，方便接尿。枕頭以小米、高粱、綠豆、黃豆、沙子為填充物。小兒常睡硬枕頭，長時間不動，會導致枕骨變平。稱之為睡扁頭，形成以扁頭為美、非扁為丑的習俗。睡扁頭形成過程中，頭部兩側(cè)太陽穴逐漸突出來，眉間印堂突出，使嬰兒面容增大，面額豐滿。滿族認為天庭飽滿，地閣方圓式的臉型是福相、官相。也是一個善于征戰(zhàn)民族對男子漢的要求。女孩兒后腦扁的話，以后扎辮子好看。這里說的辮子是過去的那種雙辮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少見了。

　　睡扁頭的習俗，甚至影響到漢族和其他少數(shù)民族。時至今日，在白城城鄉(xiāng)都不同程度地存在著，就像過去的婦女裹小腳一樣，是從古至今流傳下來的審美特征。如果小孩頭沒有睡扁，被認為是做母親的失職，要被恥笑指責的。小孩剛一出生，就讓寶寶采取仰臥睡姿，要讓自己的寶寶睡出大臉，美其名曰四方大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