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薩蠻（其一）

[唐]韋莊

紅樓別夜堪惆悵，

香燈半卷流蘇帳。

殘月出門時，

美人和淚辭。

琵琶金翠羽，

弦上黃鶯語。

勸我早歸家，

綠窗人似花。

【賞析】

　　《菩薩蠻·紅樓別夜堪惆悵》創(chuàng)作于韋莊浪跡江南一帶時，思鄉(xiāng)懷念妻子的惆悵心情。韋莊生在唐帝國由衰弱到滅亡、五代十國分裂混亂的時代。他一生飽經(jīng)亂離漂泊之苦。黃巢攻破長安，他逃往南方，到處流浪。直到59歲，才結(jié)束了這漂泊流離的生活。

　　詞的上片，寫離別之夜，愛人和淚送行的動人情景。

　　“紅樓別夜堪惆悵，香燈半卷流蘇帳?！薄凹t樓”，紅色的樓，泛指華美的樓房。小小的紅樓，散發(fā)出清香的燈光，流蘇帳半卷著，這里充滿了溫馨的氣氛。然而這樣美好的情景又是那般地讓人感傷悲苦，因為這亦是一個離別的夜晚，明日就山岳相隔，天各一方了，此情此景令人不堪。“流蘇”，是用五彩毛羽或絲綢作成的須帶或垂飾，稱流蘇?！鞍刖砹魈K帳”，指人還未入睡?！皻堅鲁鲩T時，美人和淚辭?！睔堅聦⒙?，天剛破曉時，詞人就要出門遠行，美人含著淚珠送行，真是“寸寸柔腸，盈盈粉淚”的樣子。次二句寫情深似海，難舍難分，一直到殘月將落時，愛人帶著淚水，才送我離開家門，分手告別。良宵苦短，殘?zhí)鞎?，和淚辭別。

　　詞的下片，寫客地思歸，由聽到琵琶樂聲想到所愛之人正倚窗遠望，等候自己歸去。運用比喻，有含蓄不盡，余味曲包的藝術(shù)效果，給人以想像的廣闊空間。

　　“琵琶金翠羽，弦上黃鶯語?！边@句用形象的比喻寫“美人”臨別時一支如泣如訴的琵琶曲?！敖鸫溆稹?，指琵琶上用黃金和翠玉制成的飾物。那琵琶是用黃金翠羽裝飾起來的，彈起來如鶯聲嬌軟，婉轉(zhuǎn)動人。整個曲子凝成一句話“勸我早歸家”，叮嚀之語，溫柔纏綿，弦上之樂與辭別之語兩兩相應(yīng)，而今回首往事，歷歷在目，思歸之心，更加迫切。末一句民“綠窗人似花”作結(jié)，更添一層相思。綠窗之前苦苦等待的人兒像花一樣的美麗，也像花一樣的容易凋零。寫詞人由“黃鶯語”聯(lián)想起愛人臨別時叮嚀自己早日歸家，想到花容月貌的愛人此時正倚窗遠望，盼望歸去。這一切都時時警醒著在外漂泊的游子，早作歸家之計，不然等到春歸花落，美人遲暮之時他就只有深深的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