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這天,天很冷,有切骨入髓之寒;這天,雪很大,大得仿佛勁風吹落了千樹萬樹的梨花;在這天寒地凍雪厚三尺之時,柳宗元筆下的漁翁身披蓑笠,乘一葉扁舟而來,獨坐寒江之畔,甩鉤垂釣,但他并不釣魚,只釣那紛紛揚揚、撲面而來的寒江飛雪…… 柳宗元的《江雪》發(fā)朋友圈后,文人騷客點贊聲一片。孟郊:“高冷”,賈島:“澹泊”,劉禹錫:“孤絕”,政敵武元衡則誣陷:“對抗組織”。還是好哥們韓愈的點評比較靠譜:“哥釣的是寂寞。” 言為心聲。小柳同志的山水詩有個顯著的特點,往往把客觀境界寫得比較幽僻,而自己的主觀的心情則顯得比較寂寞,甚至有時不免過于孤獨,過于冷清,不帶一點人間煙火氣。 永貞革新失敗后,仕途和詩壇春風得意的小柳同志開始走背運。9月,被貶為邵州刺史,11月,在赴任途中,又被加貶為永州司馬。小柳自從被貶到永州之后,窮山惡水,生活困頓,精神壓抑,一個失勢的犯官,也只有借描寫山水景物,借歌詠隱居在山水之間的漁翁,來寄托自己清高而孤傲的情感,抒發(fā)自己在政治上失意的郁悶苦惱。 《永州八記》中,完全是一副自得其樂,孤芳自賞的姿態(tài)。尤其是《小石潭記》,青色的藤蔓相互纏繞,小石潭的流水“叮咚”作響,偶有風吹過竹林,發(fā)出“沙沙沙”輕快的旋律,小柳便是在這樣的美景中漸行漸遠,把同行的6個哥們甩了一條街…同伴只看到他的背影,他的背影是落寞的,亦是感性的。一個背影,足以觸動人心?!?/font> 面對仕途的失意,對未來的彷徨和內心的壓抑已緊緊包圍著他,心底長久潛伏著的悲傷也許就在那一瞬間迸發(fā)。于是,有了這篇《江雪》。 《江雪》中,不為釣魚,只為釣雪,抑或只是釣入骨的孤寂,難言的郁悶,無邊的落寞,壯志未酬的憤懣。或者,什么都不為,純屬是與天地宇宙,古人來者的一次心靈對話。江與雪,都是背景;孤舟、蓑笠、釣桿,都是道具。山山是雪,路路皆白。飛鳥絕跡,人蹤湮沒。遐景蒼茫,邇景孤冷。意境幽僻,情調凄寂。 《江雪》中,天地之間是如此純潔而寂靜,一塵不染,萬籟無聲;漁翁的生活是如此清高,漁翁的性格是如此孤傲。其實,這正是柳宗元由于憎恨當時那個一天天在走下坡路的晚唐社會而創(chuàng)造出來的一個幻想境界,比起陶淵明《桃花源記》里的人物,恐怕還要顯得虛無縹緲、遠離塵世,還要孤寒、冷寂、凄苦。 如果一個時代以壓迫、蹂躪知識分子為樂,則表明那個時代必然是反知識、反理性的,那必定是一個最蒙昧、最恐怖的時代。因此說,當知識分子成為了小丑,那么,所有人都成了小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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