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范治斌小品展結(jié)束的幾句話 范治斌先生小品展以來,朋友喝茶閑聊時,往往會說懸掛在側(cè)的范治斌所畫垂柳與水面。 垂柳乃常見之樹,平陽河畔,多種垂柳,枝繁葉茂,粗者要兩人合抱,柳枝倒垂,輕拂水面,柳葉如眉,細(xì)長,暮春,柳絮飛揚,谷雨觸之過敏,深受其害。 說陶淵明宅邊有五柳樹,世稱“五柳先生”,而他給人的印象卻是“愛菊”。 我更喜歡豐子愷先生的《楊柳》一文。豐子愷先生與柳樹有緣,他在白馬湖畔教書的時候,曾栽一棵柳樹在墻角,取齋號“小楊柳屋”,他也常常以柳樹入畫。楊柳好養(yǎng)活,隨便折一枝插在泥土里就會發(fā)芽。豐子愷沒有嫌其“賤”,而知己一般的解讀了柳樹,他說“它長得很快,而且很高;但是越長得高,越垂得低。千萬條陌頭細(xì)柳,條條不忘記根本,常常俯首顧著下面,時時借了春風(fēng)之力,向處在泥土中的根本拜舞,或者和它親吻。好像一群活潑的孩子環(huán)繞著他們的慈母而游戲,但時時依傍到慈母的身邊去,或者撲進慈母的懷里去,使人看了覺得非??蓯??!?/p> 而范治斌先生其中一幅《垂柳水鴨圖》所畫垂柳不是小城常見品種,他畫的垂柳,柳枝下垂,葉小而卷曲,阿訓(xùn)說像“燙了發(fā)”,落在水面的柳葉兒,像小蝌蚪,又像胖頭小魚。有的說,范治斌先生所畫是旱柳,洪強醫(yī)院西路,通過教委宿舍的路邊有一排這樣的柳樹。 范治斌先生線條輕柔剛勁,一絲不亂,功夫了得。我想他畫這樣的柳樹,像畫竹一樣輕靈簡單,仿佛手輕輕一抖,一片柳葉就長出來。 形容林黛玉有“嫻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fēng) ”一句,而平陽河邊的垂柳是既扶風(fēng)又照水。不止平陽河畔,北京陶然亭的柳樹,杭州西湖邊的柳樹同樣扶風(fēng)照水,婀娜多姿。范治斌先生畫柳當(dāng)然離不開畫水。而他分明又沒有一筆一墨在畫水,他畫的水像風(fēng)一樣是不著痕跡,而又顯而易見的。他畫天鵝,水鴨,畫出了身子,也就畫出了水,畫出了倒影,也就畫出了湖光,畫出了光與影的旋律,也就畫出了碧波,畫出了遠(yuǎn)山和天際,也就畫出了一望無垠的水面。 這是范治斌獨具匠心的“布白”,不著墨處亦是畫,甚至不著墨處比著墨處更見風(fēng)流,如此一來,畫才更加“氣韻生動”起來。白居易的《琵琶行》有“此時無聲勝有聲”,谷雨要說“此時無色勝有色”。 阿訓(xùn)往往會說“看,多有靜氣,多雅”。雅,來自范治斌的筆墨之高格,靜,當(dāng)然是來自他的“氣韻”,范治斌著墨不多,畫面的取舍也是獨具慧眼的,閑雜人等,繁花亂樹,都在他的法眼里,他卻只取一爿,一角,一枝,一處,其余的絕不入畫。如此,柳樹,水面,水鴨,遠(yuǎn)岸,天際,蒼穹,具象的、抽象的,天地之美,聚于紙端,畫出矣,絕妙。 《牡丹亭》里杜麗娘發(fā)嗲時寫詩云“不在梅邊在柳邊”。我好羨慕范治斌筆下的天鵝,野鴨,天空地闊,水凈柳新,它們得傍楊柳,悠游自在,何其幸也。范治斌先生營造了一種空靈安詳,超塵脫俗的境界。而今社會發(fā)展,人事紛紜,網(wǎng)絡(luò)如麻,農(nóng)村空巷,“五環(huán)”堵車........哪里還有一點靜雅? 還是來谷雨茶舍飲茶賞畫吧,來欣賞范治斌的楊柳拂面,水波不興。 2017年9月25日谷雨于拙書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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