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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國畫家李可染曾說：“沒有好的宣紙，就作不出傳世的好國畫。”一張宣紙從投料到成紙，需要一百多道工序，而決定宣紙成敗的就是撈紙這道工序，宣紙的好與壞、厚與薄、紋理和絲絡就全在這一“撈”上。周東紅就是安徽一名撈紙工，國內不少著名的書畫家都點名要他做的宣紙?！拔覔频拿恳坏都堈`差都不超過一兩，這就是我的手藝。”周東紅說，30年來，他忠誠于宣紙事業(yè)，用行動踐行著人生夢想。 周東紅現(xiàn)在是當?shù)爻隽嗣膿萍埓髱?，每年?jīng)他手撈出的紙就超過30萬張，沒有一張不合格。看著周東紅撈紙如行云流水，其實在他剛進廠的時候，他差點放棄了這個行業(yè)。圖為周東紅正在工作中。圖片來源：宣城市文明辦 1986年，18歲的周東紅因好奇宣紙“紙壽千年、墨韻萬變”的奧妙，便懵懂產(chǎn)生了“想學造紙技藝、傳承古法制紙”的想法。但家人得知后，卻極力反對，勸他說：“宣紙行業(yè)太苦，年輕人堅持不下來?！?nbsp; 但周東紅卻偏偏不信這個邪，撂下一句“學不成，我不回來見你們?！钡脑捄?，頭也不回地來到了自家舅舅的小嶺宣紙廠做“學徒工”。當年的小嶺宣紙廠因技術不外傳，所以周東紅這樣的“學徒工”只能偷師學藝。 “當時有人在背后‘嘀咕’，入門這么晚，還想當行業(yè)狀元？”周東紅回憶，做學徒的日子里，自己只能站在師傅旁記下?lián)萍埖摹翱谠E心法”，等工人們全去吃飯、下夜班的時候，自己才有機會能摸上心心念念的撈紙工具。 昏暗的燈光下，學著廠里師傅們的樣子，周東紅虔誠地端著竹簾子，在白漿水里輕輕一撈、再撈，簾子上立即蒙上了一層半透明的白色。想到這層白色的漿水，曬干后就是一張能演繹萬般風情的宣紙，年輕的小伙子心中充滿了無盡希冀。 但偷偷摸摸地學、沒日沒夜地練，卻并沒能給這個勤奮的小伙子相應的回報。當時他撈出的紙，連自己的舅舅都看不過眼，只給了一句評語：“這些紙破綻多，不合格。” “失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經(jīng)不起失敗。”為了學好本領，打扎實基礎，一天夜里他找到了小嶺宣紙廠里的撈紙“大師傅”曹三平。曹三平看著年輕的他，立下規(guī)矩：每天的練手時間不能低于8個小時。其余時間，宣紙每個步驟都要熟悉。 得到了師父的指點，周東紅對撈紙更為著迷，當徒弟的6個月時間里他從未回過一次家，除了睡覺之外，幾乎所有時間他都和紙槽為伴，以撈紙度日。 凌晨4點，周東紅和師父雙手托住竹簾，將以約30度斜角插入水中10厘米左右，稍停頓一下又麻利地從水中抽出。他手腕一抖，竹簾子上沾了一層白色的紙漿。隨后，師徒二人跨步轉身，熟練地將竹簾倒扣在池邊的一個石板上，一張紙最重要的步驟就算完成了。 “連做夢都是在撈紙?！敝軚|紅的這話可不假，中國宣紙股份有限公司生產(chǎn)的宣紙高達100多種。要想掌握這100多種宣紙制作的技術要領，就要熟悉100多種水漿動態(tài)，練就100多種分寸得當?shù)氖指?，體味100多種細微差別……圖為周東紅正在撈紙。圖片來源：宣城市文明辦 看似簡單的動作，沒有上10年的功力，很難拿捏準。 時間一天天過去，曹三平在一次查看徒弟的撈紙質量后，嘴里吐出兩個字“成了”。 得到了老師的認可，周東紅“一蹦三尺高”，在他的想法里小嶺宣紙廠固然是自己成長之初的地方，但安徽涇縣宣紙廠（中國宣紙股份有限公司前身）才是造紙工匠們的“朝圣”之所。為了實現(xiàn)當初心中的“造紙夢”，他拜別恩師，又獨身一人踏上了去涇縣宣紙廠的征途。 剛來到?jīng)芸h宣紙廠，他收到了每天撈800張的任務?！跋胍炷苌?，必須自我加壓。”有著執(zhí)著拼勁的他，要求自身每天再多撈工作量的50%。于是，周東紅每天凌晨1點就起床，工作時間超過17個小時。
撈紙工的工作簡單來說，就是站在撈紙槽外，不停地做重復性的肢體屈伸動作，類似的動作從早到晚，不得間斷。因為，水槽中的紙漿不等人，“嬌氣”的紙漿錯過最佳時間，便會沉淀、變質。 最苦的還不是身體關節(jié)的疼痛，到了夏天才是大伙最難耐的時候。溫度高達40多度的撈紙作坊中，沒有任何空調設備，雙手浸泡在混合野獼猴桃汁液的紙漿中，手部霉爛成了夏天的“主旋律”。 “每年從6月份到9月份，老周的手沒一塊好皮。”周東紅的妻子張曉霞說，丈夫的手從指間一直爛到手腕，最嚴重甚至能看到紅兮兮肉中的白骨。 “疼，鉆心的疼！一天最少2管華佗膏。”周東紅看著自己的手調侃道，“再過2個月又到了腐爛的時候。每年這個季節(jié)，只要不撈紙，五個手指都得始終保持著張開的姿勢，好讓雙手通風透氣。” 沒有誰能隨便成功，周東紅也是一樣，成為撈紙行業(yè)中的佼佼者，是他汗水和智慧的結晶。圖為周東紅榮獲2016年“最美職工”稱號。中國文明網(wǎng) 王楠 攝 很多人眼里，過了夏天也許撈紙的工作環(huán)境會有點改善?！岸焖氖旨t腫成包子，還流膿。”張曉霞沒好氣地抱怨，“就因為這雙手，女兒從小到大我都不敢讓他抱，生怕細菌傳染給孩子。” “不管是爛手，還是凍瘡手，都必須下水?！敝軚|紅斬釘截鐵地說，遇到零下的糟糕天氣，還必須先用錘子把紙槽中的冰塊砸開再下手，為的就是不讓撈紙手感“生疏”。 在周東紅同事的看來，“吃大苦、耐大勞”是大家對他的一致評價。 何謂工匠精神？周東紅搖搖頭笑著說：“‘工匠’兩個字對我來說其實還有點陌生，但我只知道始終如一的專注撈紙，精益求精。我每天忙碌的目的，也很單純。只想讓更多人了解這門已經(jīng)存在了千年的傳統(tǒng)工藝，讓宣紙這一項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薪火相傳……” 更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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