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譽在一家會計師事務(wù)所上班,屬于她所在縣城的繁華區(qū)域-金融街區(qū),每天乘坐電梯時,總是閉著眼睛祈禱,可以回到2004年6月21日,那個讓她追悔一生的日子。她知道沒有時光機,不能像哆啦A夢帶著大雄穿梭在選擇的時光區(qū)一樣,但是她一直虔誠地祈禱,萬一哪天實現(xiàn)了呢。 她幻想著哪天實現(xiàn)了,她要去干什么,才能減輕深深的自責(zé)和內(nèi)疚。 那年她??飘厴I(yè),專升本考試已經(jīng)結(jié)束,在家提前過暑假。成績也剛剛下來,理想的成績,理想的本科學(xué)校,也許正在憧憬的美好未來畫卷,即將展開。 那天早晨,她忘記做什么了,那天上午,她忘記做什么了,唯一記得是,吃完午飯,她跟母親去棉花地里除草,那塊小小的棉花地,根本用不著她,她只是想陪著母親,一塊說說話。 那是個還不太炎熱的初夏,節(jié)氣有點早,地里已經(jīng)收了小麥,玉米苗也已經(jīng)長出了半尺高,雜草剛開始冒出來,再過幾天,就是噴除草劑的好時候。那天下午所有的一切她記得那么清楚,她和母親拿著工具往地里走去,路上跟張大娘打了招呼,張大娘夸她懂事。她不喜歡張大娘,催促母親快走,農(nóng)村老婆都是愛嚼舌頭根的,她不想讓母親跟著她嘮嗑。 棉花只有2分地,不一會就除完草了,她和媽媽又捉了蟲。早早回到家時,父親騎著摩托車去縣城批發(fā)除草劑了,關(guān)鍵是他喝酒了,以往也有過喝酒騎車的經(jīng)歷,那時候也沒有酒駕一說,所以母親和我都沒有過多擔(dān)心,并且妹妹說他一會就回來,只是去看看價格。 天有不測風(fēng)云,傍晚時分,天氣突變,烏壓壓的云籠罩著天空,不一會電閃雷鳴,大雨傾盆而下,給父親打電話沒打通, 覃譽有點著急了,只能祈求父親找個地方避雨,等雨停了快點回來。 聯(lián)系不上父親,只能干等,到七點時,小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急促的電話鈴聲改變了這個家庭的命運,是警察打來的電話,說父親遭遇車禍,正在縣城醫(yī)院,接到電話全家人就被嚇蒙了,抓緊給姑姑家的哥哥打電話,讓他開著三輪車過來,給干媽打電話,騎著摩托過來。母親跟著哥哥、鄰居,我跟著干媽,漫長的路,似乎總也走不完,恨這雨下個不停,臉上的淚水混著雨水,一起在臉上流,祈求父親只是輕微的擦傷,沒有大礙。 雨夜趕路,省道上的車非常多,開著的遠(yuǎn)光燈刺著眼睛,加上下雨,有幾次都看不清路,干媽小心翼翼地開著摩托車,好幾次飛快的大車濺起的水花,把衣服打濕,身上冷、心里更冷,哆哆嗦嗦跟著干媽,一邊哭一邊祈禱。 到了醫(yī)院,隔著玻璃門,看到走廊里,一輛移動床上躺著父親,她頓時沒了力氣,一屁股蹲在地上,眼淚嘩嘩地流,不知所措地拍打著玻璃,腦子里一片空白,只是無望地哭、無望地哭------ 母親、干媽、哥哥和鄰居去干什么了,她不知道,她只是傻傻地哭啊,哭啊------ 那天是2004年6月21日,陰歷五月初四。 “叮咚”電梯到了,她走出電梯------ 眼前是家里,沒錯是家里,農(nóng)村老家,自小長大的家,她就站在院子的中心,左邊的梨樹已經(jīng)結(jié)出小小的梨,右面的棗樹開著淡黃的小花,幾只蜜蜂嗡嗡地采著蜜,初升的太陽溫柔地照著,她使勁捏了一下自己,好疼。 母親在東廂屋做著早飯,她輕輕走過去,母親轉(zhuǎn)過臉來,微笑著說:“咋不再睡會?” 她發(fā)現(xiàn)母親不是現(xiàn)在的樣子,現(xiàn)在母親是短發(fā),牙齒掉了好多,而面前的母親是齊耳發(fā),微笑著露出的牙齒,都是整齊的,她奇怪地問母親,“娘,今天幾號呀?” 娘說:“我也沒記幾號,你去看一下日歷?!?/div> 她走進(jìn)堂屋,看到墻上的日歷本上是21號,對,6月21號,陰歷五月初四,她揉揉眼睛,沒錯,就是6月21號。她又去看手機,可是怎么也找不到,突然想到2004年她還沒有手機呢。她便去臥室,叫醒妹妹。 “妹妹,今天幾號呀?” “姐,你過糊涂了吧?今天四號呀,明天端午節(jié)。” 她怔住了,是五月初四,真的是五月初四------。 她飛快地跑出家門,去商店看父親。 商店鎖著門,父親應(yīng)該早早起床去縣城批發(fā)貨物了。 她又飛快地跑回家里,大老遠(yuǎn)地喊“娘,爹什么時候回來?” 母親望著氣喘吁吁的她,說“九點一般就回來了,你來回跑啥?” 她想告訴母親,今天是父親的遇難日,一定要看好父親,不讓他喝酒,可是母親肯定不會相信的,她便改口說“我有個事情急著問父親?!?/div> 吃完早飯,她便到商店等著父親回來,她想給父親打電話,可是怎么也想不起來他的手機號碼。她(未完待續(x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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