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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斂 味苦、甘，平、微寒，無毒。主癰腫疽瘡，散結(jié)氣，止痛，除熱、目中赤、小兒驚癎、溫瘧、女子陰中腫痛，下赤白，殺火毒。一名菟核，一名白草，一名白根，一名昆侖。生衡山山谷，二月、八月采根，暴干。（代赭為之使，反烏頭。） 白斂二月生苗，多在林中，作蔓赤色，葉如小桑，五月開花，七月結(jié)實，根如雞鴨卵而長，三、五枚同一窠，皮黑肉白。一種赤斂，花實功用皆同，但表里俱赤爾。（《圖經(jīng)》） 昔人多謂白斂以能斂瘡得名，此義終覺未妥。夫癰腫瘡疽或有當(dāng)斂而解者，結(jié)氣不可斂而散也；熱不可斂而除也；帶下赤白不可斂而止也。然則其根色白屬肺，氣平屬金，味苦象心，赤蔓象血脈，得無與肺朝百脈之義合否！蓋尚未然，若眾赤蔓共成一白實則合矣。眾白根共生一赤蔓，又可以為肺朝百脈乎！《四氣調(diào)神大論》曰：『秋三月，此為容平。』玩容平二字，正合斂字之意，蓋方經(jīng)夏三月，散發(fā)已極，如人意得志滿，諸事惟所欲為，一旦遇尊嚴(yán)有道之人，不自知其不能肆意遂志，而心為之?dāng)?，氣為之消，容為之平，此豈有道之人呵叱之束縛之，而使之然耶！今夫涼飆倏動，暑意默消，鳴蛩吟階，白露被野，向日盈溢之溝渠，溽潤之土地，又孰使之不漲，又孰使之凈潔，推其故，則謂之諸物就斂，然斂之為斂，果可與聚斂、厚斂同日語哉！不得已以一字解之，曰肅。肅者，清肅也，清肅氣振則暑熱自消，結(jié)聚自解，故夫暑熱之氣壅于血，則為癰腫疽瘡；壅于氣，則為結(jié)氣；壅精明之光耀，則為目赤；壅神氣之游行，則為驚癇；壅營衛(wèi)之周流，則為溫瘧。內(nèi)與血壅，則為陰中腫痛；內(nèi)有濕壅，則為帶下赤白。莫非凝血脈之流行而然，是則清肅之白氣累累者，不一貫通于赤蔓之中，以消散其蘊隆，開解其菀結(jié)，此《本經(jīng)》白斂主治之義也。雖然壯年不有驚癇、溫瘧乎！男子不有陰腫、淋瀝乎！獨稱小兒、女子何也？夫惟嗜欲之失節(jié)，思慮之過度，營求之不遂，皆能生火而閡血之流，氣之行，小兒則無是也。沖任之不咸而氣逆里急，內(nèi)結(jié)七疝，婦人則無是也。夫然，則知循經(jīng)而阻之熱，與氣血間熱、臟腑間熱、腸胃間熱、骨節(jié)間熱、肉腠間熱、皮膚間熱皆有異矣。 《金匱》薯蕷丸類萃補益以為君，復(fù)類萃開結(jié)消導(dǎo)以為臣，虛勞諸不足之治，古之人固如是也。獨風(fēng)氣百疾，桂枝以行皮腠，大豆黃卷以行肌肉，防風(fēng)以行筋骨，柴胡以行腸胃，惟結(jié)于血脈間者，不能不用白斂也。任為最輕，職為最下，故其分數(shù)殿一方之末。 大戟 味苦、甘，寒、大寒，有小毒。主蠱毒，十二水，腹?jié)M急痛，積聚，中風(fēng)，皮膚疼痛，吐逆，頸腋癰腫，頭痛，發(fā)汗，利大小腸。一名卬巨。生常山，十二月采根，陰干。（反甘草。） 大戟春生紅芽，漸長叢高，莖直中空，葉長狹如柳，折之有白汁，三、四月開黃紫花，團圓似杏花及蕪荑花，根似細苦參，皮黃肉黃白，有紫色者浸于水中，水色青綠。（參《蜀本》《圖經(jīng)》《綱目》） 十二經(jīng)皆屬于五臟，大戟芽紅，莖中汁白，花黃紫，根皮或黃或紫，漬水則青，具五行之色。味苦氣寒，功專降泄，而合德于水，是以十二經(jīng)皆有水。至腹?jié)M急痛而成積聚者能治之，其莖中空，惟其中空，斯能外達，是以中風(fēng)在表難泄而至皮膚疼痛者，亦能治之。水滿則上溢，風(fēng)急則上冒，故為吐逆。水行風(fēng)息，吐逆之根已拔，是以亦能治之。 澤漆 味苦、辛，微寒，無毒。主皮膚熱，大腹，水氣，四肢面目浮腫，丈夫陰氣不足，利大小腸，明目，輕身。一名漆莖，大戟苗也。生泰山川澤，三月三日、七月七日采根葉，陰干。（小豆為之使，惡薯蕷。） 澤漆一名貓兒眼睛草，一名綠葉綠花草，一名五鳳草。江湖原澤平陸多有之，春生苗，一科分枝成叢，柔莖如馬齒莧，綠葉如苜蓿葉，葉圓而黃綠，頗似貓睛，故名貓兒眼。莖頭凡五葉中分，中抽小枝五莖，每枝開細花青綠色，復(fù)有小葉承之，齊整如一，故名五鳳草、綠葉綠花草。搯莖有白汁黏人，其根白色有骨，方家用治水蠱、腳氣有效，尤與《神農(nóng)本經(jīng)》文合。自《別錄》以莖有白汁，誤以為大戟苗，故諸家襲之爾。（《綱目》） 凡物之行水者，必能傷陰。養(yǎng)陰者，未必能行水，何則？水，陰屬也。氣不熏身，充膚澤毛，泄?jié)晒枪?jié)屈伸，而化為水，則既已傷矣。若又使往而不返，能無倍其傷乎！養(yǎng)陰者，能使陰滋，不能使陰若霧露之溉，使陰滋者，適足助水之瀾，決非浚水之源以導(dǎo)其流，能變懷山襄陵為膏壤埴墳者也。若既行水，而又妙能使陰氣不至不足者，其惟澤漆乎！何以言之，夫腎主五液，入心為汗，入肺為涕，入肝為淚，入脾為涎，自入為唾（四十九難），不似澤漆之白汁貫莖，徹下徹上，一本在下，五歧在上，歧端各生燦爛之花乎！腎者，主受五臟六腑之精而藏之，故五臟盛乃能瀉（《上古天真論》），不似澤漆之五歧原出一莖，收花成實已后，則精氣原歸于本乎！惟其能使方為大腹水氣、四肢面目浮腫之水，仍歸于分布五液之腎，使腎既平均，方瀉其有余，則水消之后，又豈致陰氣不足耶！夫然，則凡病水者胡不皆用此，免事后之周章，乃古人不常用何哉？蓋腎家之水與火同居，故惟與火同病之水，澤漆能化之能行之，否則不能矣，何謂與火同??？則皮膚熱是也。水病者不皆皮膚熱，惟皮膚熱之水病，則澤漆所專治矣，然則大腹水氣、四肢面目浮腫且皮膚熱之病，婦人亦應(yīng)有之，條中特提丈夫者何？夫丈夫之腎，以氣為權(quán)衡；婦人之腎，以血為權(quán)衡。澤漆者，能化氣不能化血，倘婦人病此而用澤漆，水氣既回于腎，腎家或值血實，或值血虛，實則水與血混，虛則水入血中，雖兩者并仍可治，然至水血攸分，恐腎氣不能無不足之患也。 《金匱要略》曰：『欬而脈沈者，澤漆湯主之?！环虻粰}沈，似未足盡病之情狀，何以見定當(dāng)用澤漆湯，按此亦發(fā)凡起例處也。欬之為病，木與水氣相連，故大青龍湯、小青龍湯、越婢湯、射干麻黃湯，均防欬之能為水，而水仍有陰陽內(nèi)外之分，陽且外者，不外如龍之興云致雨，以汗而解；陰且內(nèi)者，水征雖見，欬究未除，終不可忘在上之病源，但顧在下之水氣，故厚樸麻黃湯治欬而脈浮，仍是大小青龍加減，若脈沈者，終不得與五苓、十棗同科。澤漆湯用澤漆為君，使水氣還歸于腎，先煎久煎，使其力緩厚，然后以和陽化飲，復(fù)入其間，當(dāng)歸者歸，當(dāng)散者散，不似治水，亦不似治欬，欬無不止，水亦無不行，所謂脈得諸沈，當(dāng)責(zé)有水者也。誠使水猖于欬，原不能不治水，若欬甚于水，亦焉可不專力治欬，故曰：『欬而脈浮者，厚樸麻黃湯主之。欬而脈沈者，澤漆湯主之。』似乎泛指之詞，實欲治病者得風(fēng)便轉(zhuǎn)，使不滯于當(dāng)前，而能以證參脈，相與為推移者矣。學(xué)者于此等處，非特不容忽，且尤不可泥。 歷考澤漆治水，非不暫與防己、大黃、葶藶、甘遂輩相合成方而決壅瀉實，然終其人參、白朮、茯苓、桂心、薏苡等，治因虛成水者居多，如《千金》與鯉魚、人參、甘草、生姜、赤小豆、茯苓、麥虋冬同用，治或從消渴，或從黃疸，致內(nèi)虛不足，營衛(wèi)不通，血氣不化，氣實皮膚中，徧身洪腫，四肢無堪，喘息不安，腹中向向脹滿，眼不得視。崔氏與白朮、生姜、橘皮、桑根白皮、元參、郁李仁、杏仁同用，治水腫盛滿，氣急喘欬，小便濇如血?！豆沤皲涷灐放c鯉魚、人參、甘草、茯苓、麥虋冬同用，治水在五臟，令人欬喘，上氣，腹大向向，兩足腫，目下臥蠶，胸滿隱痛，吸吸寒熱，小便數(shù)少甚。至《古今錄驗》與鯉魚、人參、甘草、茯苓、澤、杏仁同用，治緣三焦決漏，精液不通，水氣都行，致通身手足面目腫，食飲減少，且云：『年八十病大困者，服此亦差?！豢梢姖善崴沃蟾顾畾猓闹婺扛∧[，必兼喘欬上氣，小便不利者。澤漆誠行水中，返顧根本之劑哉！ 蕘花 味苦、辛，寒、微寒，有毒。主傷寒，溫瘧，下十二水，破積聚、大堅、癥瘕，蕩滌腸胃中留癖、飲食、寒熱、邪氣，利水道，療痰飲、欬嗽。生咸陽川谷及河南中牟，六月采花，陰干。 蕘花苗似胡荽，高二尺許，莖無刺，花細黃色，六月收。（參《唐本》《蜀本》） “傷寒表不解，心下有水氣，干嘔，發(fā)熱而欬，若微利者，去麻黃加蕘花，如雞子大，熬令赤色?！弊⒃疲骸合吕撸豢晒テ浔?，汗出必脹滿。去麻黃，惡發(fā)汗?！环蛱柵c陽明合病下利者，與葛根湯，其中未嘗無麻黃，不慮其脹滿何哉！蓋葛根湯所治證，其表但有風(fēng)寒，風(fēng)寒者標(biāo)在外，本亦在外。小青龍湯證則本雖風(fēng)寒，標(biāo)已化水，風(fēng)寒雖仍在外，水飲則已內(nèi)連，若徒發(fā)其外，則在外之風(fēng)寒纔散，內(nèi)連之水氣必隨出于表，于是水入經(jīng)隧為脹滿，不可與葛根湯同論也。雖然治水之出于表者，有防己，有大戟。治水之為欬喘者，有芫花。此則用蕘花者何？蓋防己主傷寒、溫瘧、熱氣，此則未化為熱也。大戟治風(fēng)與水在皮膚疼痛，此則不疼痛也。芫花治因水欬者，僅能下氣，不能治利，故主以蕘花。然主治惟與芫花為近，故后世或有以芫花代者焉，于此見蕘花與芫花功用略同，而芫花惟下氣行水，蕘花兼破飲食積聚、利水道，差有別矣。 牙子 味苦、酸，寒，有毒。主邪氣，熱氣，疥瘙，惡瘍，瘡，痔，去白蟲。一名狼牙，一名狼齒，一名狼子，一名大牙。生淮南川谷及冤句，八月采根，暴干。中濕腐爛生衣者殺人。（蕪荑為之使，惡地榆、棗肌。） 狼牙苗似蛇莓而厚大，深綠色，根黑若獸之牙。（《蜀本》） 牙者其形，狼者其性，狼腸直鳴則后竅皆沸，是物能通中，且專治陰中之疾，其形似牙，故以狼牙目之。凡物生濕地者多燥，狼牙出淮南、冤句、江東污下處川谷，性偏不燥，善治因濕為病者，則以其生氣鍾于濕中，即能轉(zhuǎn)濕氣為生氣，又味苦化濕，氣寒勝濕熱，故凡系邪氣熱氣所生之疥瘙、惡瘍、瘡痔咸賴之為治矣。雖然邪熱所生之恙，但去邪清熱，無不可愈，何為獨取狼牙？蓋嘗以《金匱要略》參之，知狼牙所治疥瘙、惡瘍、瘡痔之必由蟲也。曰：『少陰脈滑而數(shù)，陰中蝕瘡爛者，以此洗之?！环蛎}滑數(shù)而瘡爛，自是濕熱為病，但曰蝕則非蟲不能已。陰中生瘡可以有蟲，則疥瘙、惡瘍、瘡痔，何者不可有蟲？陰瘡中有蟲可以狼牙治，則疥瘙、惡瘍、瘡痔有蟲，何者不可以狼牙治耶！然殺蟲之物亦多，唯取狼牙必又有故，蓋諸疾者非一殺蟲能了，與其兼用清熱化濕殺蟲，何如用一物三者并擅其長之為愈乎！且人之肌肉因濕熱而潰腐，蟲即借人之潰腐以為生氣，狼牙者固借濕熱之氣為生氣者也，同氣相求，以毒攻毒，用藥之巧莫逾于是，舍其便利而委曲繁復(fù)，是求農(nóng)黃之智不出此也。特九痛丸雜狼牙于附子、干姜、吳萸、巴豆、人參中，治連年積冷流注，心胸痛，冷沖上氣，及腹脹痛，口不能言，豈諸辛熱者必藉茲苦寒為之導(dǎo)乎！不知所謂狼牙者，正以其性似狼，鳴則后竅皆沸也。夫冷滯至口不能言，則在中機針閉矣，設(shè)但攻其積，積去機針仍不能開，又當(dāng)用何法開之？則何如用鳴則通，通則鳴之物為善乎！ 商陸 味辛、酸，平，有毒。主水脹、疝、瘕、痹，熨除癰腫，殺鬼精物，療胸中邪氣，水腫，痿痹，腹?jié)M洪，直疏五臟，散水氣。如人形者有神，一名根，一名夜呼。生咸陽川谷。 商陸春生苗，高三、四尺，葉青如牛舌而長，莖青赤至柔脆，夏秋開花作朵，根如蘿卜而長。赤花者赤根，白花者白根，赤者不可用，八月采。（參《蜀本》《圖經(jīng)》） 劉潛江云：『商陸春生苗，夏秋開花，八、九月乃采其根?！侗窘?jīng)》用以主水腫疝瘕痹，熨除癰腫，豈非取其導(dǎo)陽入陰，歸于陰中氣分，以散結(jié)消腫耶！』即《別錄》所謂“療胸中邪氣，水腫，痿痹，腹?jié)M洪，直疏五臟，散水氣”，夫亦自胸而腹，遂并見其由心肺而及肝腎，方得謂之直疏。夫水陰也，腎納五臟之陰者也，直疏五臟氣以歸腎，令水氣散，以腎能聚水生病，則使水或留或行，宜消宜散，不為病者亦惟腎耳。雖然檢古方書有治石水之檳榔散，及治陽水之疏鑿飲子，均用商陸，豈不嫌其漫無別擇乎！不知兩者之用商陸，所謂急則治標(biāo)之義，皆取其導(dǎo)陽氣以化陰邪，疏陰邪以導(dǎo)陽氣耳。蓋陽水之本由于陰虛，陽不能化而標(biāo)病之甚者，乃陰邪也；陰水之本由于陽虛，陰不能化而標(biāo)病之甚者，亦陰邪也。同是陰邪為之標(biāo)，舍氣實能食之時，不因其小大不利，以取其水而救其標(biāo)，乃漫云治本，逡巡畏縮，緩不及事，直待正氣盡化為水，馴至不治，則所謂羊已亡而計補牢，果何益之有歟！即其敷貼石癰（堅硬不作膿者，張文仲方商陸根搗擦，燥則易，取為度，亦治濕漏諸癤。）腹中暴癥（有物如石，痛刺呼，不治，百日死?！肚Ы鸱健范嗳∩剃懜?，搗汁或蒸之，以布藉腹上，安藥勿覆，久即易，晝夜勿息。）痃癖如石（在脅下堅硬，《圣惠方》取生商陸根汁一升，杏仁一兩浸去皮，搗如泥，以商陸汁絞杏泥，火煎如餳，每服棗許，空腹熱酒服，以利下惡物為度。）胥能散之，就其能散成形之物于陰分，則其疏五臟之氣而散陰結(jié)者，固可不言喻矣。即《本經(jīng)》所謂治疝瘕痹及熨除癰腫者，不又可于此見之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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