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宗元筆下的山水詩有個顯著的特點,那就是把客觀境界寫得過于孤獨,過于冷清,不帶一點人間煙火氣。這顯然同他一生的遭遇和他整個的思想感情的發(fā)展變化是分不開的。 那首《江雪》正是這樣: 江雪 唐代:柳宗元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這是一幅江鄉(xiāng)雪景圖。山山是雪,路路皆白。飛鳥絕跡,人蹤湮沒。遐景蒼茫,邇景孤冷。意境幽僻,情調(diào)凄寂。漁翁形象,精雕細琢,清晰明朗,完整突出。詩采用入聲韻,韻促味永,剛勁有力。歷代詩人無不交口稱絕。千古丹青妙手,也爭相以此為題,繪出不少動人的江天雪景圖。 仿佛看到,湘江風雪彌漫,風雪蒼茫中一條小船,船上端坐一位披蓑戴笠的漁翁,剛毅之嘴角,睥睨之眼神,他兀傲風雪,不畏荒寒,雪中垂釣,俯仰古今歷史之長河,凜然不可侵犯又令人肅然起敬。 漁者在中國歷代文人筆下多是智慧的象征。詰屈原于江畔的,是漁父;于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的,是“白發(fā)漁樵”,《西游記》中笑傲王侯的,也是個漁夫。柳宗元的選擇,實際上是他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自我認同。詩人因外界給予孤寂,于是轉(zhuǎn)向獨我的追求——這也是中國文人慣有的手筆,達則儒,窮則道。不能濟天下,于是只好獨善其身了。 這時的漁翁毋庸評價其勝負,他的人格力量和精神魅力已橫掃一切,戰(zhàn)勝一切! 于是,潔白的孤獨者——柳宗元成就了潔白的千古絕唱——《江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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