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公十二年

【原文】十二年夏，衛(wèi)公孟彄伐曹¹，克郊。還，滑羅殿²。未出，不退于列。其御曰：“殿而在列，其為無勇乎？”羅曰：“與其素³厲，寧為無勇?！?/span>

仲由為季氏宰，將墮⁴三都。于是叔孫氏墮?quán)C。季氏將墮費，公山不狃、叔孫輒帥費人以襲魯。公與三子入于季氏之宮，登武子之臺，費人攻之，弗克，入及公側(cè)。仲尼命申句須、樂頎下伐之，費人北⁵。國人追之，敗諸姑蔑。二子奔齊。遂墮費。將墮成，公斂處父謂孟孫：“墮成，齊人必至于北門。且成，孟氏之保障也。無成，是無孟氏也。子偽不知，我將不墮?！?/span>

冬十二月，公圍成，弗克。

【譯文】十二年夏，衛(wèi)國的公孟彄征伐曹國，攻克郊地。退兵時，滑羅殿后。尚未出發(fā)，滑羅不從隊列里退出。他的御者說：“殿后而排在隊列里，恐怕是無勇吧？”滑羅說：“與其空有勇猛之名，寧愿讓人說我缺乏勇氣?！?/span>

仲由擔任季氏的宰臣，打算毀掉三都。于是叔孫氏毀掉郈地。季氏打算毀掉費地，公山不狃、叔孫輒率領費地人襲擊魯國。魯定公和季孫等三人躲進季氏的宮室，登上武子之臺，費地人攻打，沒有攻克，進入公室側(cè)面?？鬃用钌昃漤?、樂頎下臺征伐，費地人敗走。國都人追擊，在姑蔑擊敗他們。公山不狃、叔孫輒逃奔到齊國。于是毀掉費地。將要毀掉成邑，公斂處父對孟孫說：“毀掉成邑，齊國人必然抵近北門。而且成邑，是孟氏的保障。沒有成邑，就是沒有孟氏。先生假裝不知曉，我打算不毀掉?！?/span>

冬十二月，魯定公包圍成邑，沒有攻克。

【說明】本篇所記之事發(fā)生在公元前498年，周敬王二十二年期間。主要記述了兩件事，一是衛(wèi)國的公孟彄征伐曹國，攻克郊地。二是仲由打算毀掉三都，叔孫氏毀掉郈地，季氏打算毀掉費邑，費邑人不服，襲擊魯國國都，包圍季氏宮室，孔子下令征伐，擊敗費邑人。孟孫氏不愿毀掉成邑，魯定公率兵攻打，沒有攻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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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1.曹：春秋時期諸侯國名。位于今山東省定陶縣?！蹲髠鳌せ腹哪辍罚骸笆哪甏?，會于曹。曹人致餼，禮也?！薄俄n非子·十過》：“昔者晉公子重耳出亡，過于曹?！?/span>

2.殿：(diàn電)《左傳·襄公二十三年》：“商子車御侯朝，桓跳為右；大殿，商子游御夏之御寇，崔如為右。”《論語·雍也》：“孟之反不伐，奔而殿，將入門?！薄稄V雅·釋詁四》：“殿，后也?！薄稄V韻·散韻》：“軍在前曰啟，后曰殿?！边@里用為走在最后之意。

3.素：(sù訴)《詩·魏風·伐檀》：“彼君子兮，不素餐兮！”《管子·心術(shù)上》：“言虛素也?！薄段淖印さ涝罚骸捌揭渍?，道之素也?！薄尔i冠子·天權(quán)》：“徵君為隨，以曹無素之眾?！睗h王充《論衡超奇》：“孔子作《春秋》以示王意，然則孔子之《春秋》，素王之業(yè)也；諸子之傳書，素相之事也?！边@里用為空，有名無實或有實無名之意。

4.墮：(duò剁)《管子·正世》：“力罷則不能毋墮倪?！薄蹲髠鳌べ夜辍罚骸皦欆妼嵍L寇仇。”《荀子·王制》：“非存亡安危之所墮也?！薄盾髯印妵罚骸皦櫯d功之臣，恥受賞之屬。”《史記·孔子世家》：“吳伐越，墮會稽，得骨節(jié)專車?！边@里用為損毀、敗壞之意。

5.北：(běi)《左傳·桓公九年》：“鬥廉衡陳其師于巴師之中，以戰(zhàn)，而北?！薄赌印し枪ハ隆罚骸坝譀r失列北橈乎哉？罪死無赦！”《戰(zhàn)國策·燕策一》：“燕兵獨追北，入至臨淄?！薄俄n非子·難二》：“敗軍之誅以千百數(shù)，猶北不止。”《韓非子·五蠹》：“魯人從君戰(zhàn)，三戰(zhàn)三北。”《史記·項羽本紀》：“連戰(zhàn)皆北?！边@里用為敗北、逃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