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評論）難斷狼緣

　　 ——讀絕句小說《狼嚎》有感

　　 文/胡夏蓮

　　

　　絕句小說以寫人為主，兼顧寫動物或其它。絕句小說學會常務副會長齊老師寫了四篇狼系列的精品文章，按理來說已是奇跡，狼在人們心目中本是貪婪、兇狠、狡詐的象征。然而他才思泉涌，繼而又一篇精品文章《狼嚎》騰空問世，不得不令人嘆服，不敢說是賞析，只是感佩之余，說點自己不成熟的感受而已。

　　先說內容與主題。《狼嚎》一文從標題來看，一語雙關。就如絕句小說創(chuàng)始人紀廣洋老師所說：“狼嚎，既是真狼的嚎叫，又是狼性兄弟間的暗號與吶喊。”僅僅兩個字，就點明了主題，語言凝練至極，又準確到點。

　　這篇絕句小說，以狼為引線，寫那個黑影因為江湖兄弟他的出賣，害得自己鋃鐺入獄，為此懷恨在心，于是在夜深人靜時發(fā)出暗號，約他出來作個了斷。他等妻子熟睡后，赴約悄悄來到村外的山岡。然而，世事難料，為了赴約了斷兄弟情義，他，身負重傷，返回途中卻又遇到一群狼圍攻，黑影不忍看著他被狼群圍攻，與群狼展開了一場殊死搏斗，倒在地上。這一兄弟情、仇人怨未了，反成了恩人義，種種感情纏繞在一起，恩怨情仇如何了!夢在延伸，緣未了，情未斷。

　　兄弟是什么?兄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傷了筋骨還有共同血脈的手足情。江湖兄弟，他們沒有血緣關系，內心必有著共同的志趣才走到一起稱兄道弟。在迫不得已時采取一些措施，時常也是為了對方，可是面子、聲譽與情意，孰輕孰重，各種矛盾糾葛揉合在一起，文章通過心理描寫、語言描寫和行為描寫把人物的性格特征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栩栩如生，呈現(xiàn)給人一幅立體的江湖搏斗圖。

　　絕句小說要求用詩歌的語言撰述，言外之意，也就少不了詩之意蘊，詩之韻律，詩之凝練?！独呛俊芬晃膹耐忭嵣蟻砜?，短短不到300字的文章里用了“黃、莊、娘、岡、忘、場、上、光、郎、方、殤、傷、蹌、降、狼、亡”這些帶ang韻的字做韻腳，恰到好處地鑲嵌在不同的長短句尾，讀起來朗朗上口，節(jié)奏感強，如美妙的琴聲，忽而婉轉，忽而曲折，把人的情緒帶入一種美妙的旋律之中。

　　從內韻上來看，《狼嚎》一開頭就用“夜，幽昧，玄黃”僅僅五個字，就把那幽暗，充滿了狼性的夜色體現(xiàn)出來，把人的情感帶入一種驚恐萬分之態(tài)。忽而用“他睜開眼，吻了吻熟睡的婆娘，從容下炕”這一從容不迫的境界，讓人感覺一切都很平常，如涓涓細流，緩緩流淌，似乎什么也不會發(fā)生。然而作者再次用“來到村外的山岡”勾起讀者的心弦。夜深人靜，他來到村外的山岡做什么呢，也預示將有一場災難要發(fā)生。然而作者并沒有直接寫風起潮涌，而是又來了一個轉折：“多年沒見，這聲音，你還沒忘?”“兄弟一場，曾經的約定，已烙心上!”這一段對話，似乎并沒有什么事，而是來敘兄弟情意的，一顆懸著的心似乎可以放下來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并非如此，而是又出現(xiàn)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可你出賣了我，害我鋃鐺入獄，難見天光?！薄敖裉熳鰝€了斷，雪我囚籠之恥，從此各奔一方。”復仇之火終難平，再次讓人膽顫心驚。就這樣，文章幾番風雨起，幾度海浪靜，讓人的情緒隨著文字而流動，時而瀑布高懸，時而如潺潺溪水，緩緩而流。

　　讓我們再來看看《狼嚎》一文的構架與寫法。文章一開頭用“夜，幽昧，玄黃。一聲狼嚎，驚醒多夢的村莊”這一環(huán)境描寫為下文作了鋪墊：為什么是驚醒?為什么是多夢的村莊?從而引發(fā)下文。

　　“他睜開眼，吻了吻熟睡的婆娘，從容下炕，來到村外的山岡?！边@一句即是上一句的回答，妻子已熟睡，說明夜已深?？墒沁@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又去村外的山岡做什么呢?是不是有什么緊急事故發(fā)生，還是另有隱情?為下文設下懸念。

　　看看作者是怎么處理的。“多年沒見，這聲音，你還沒忘?”“兄弟一場，曾經的約定，已烙心上!”讀到此處，我們好像看到他是來找兄弟敘舊來了。是他們兄弟感情深得難以入睡么，非得這半夜三更來敘舊。

　　作者不囿于此，打破思維定勢，突然來了一個大陡轉：“可你出賣了我，害我鋃鐺入獄，難見天光。”原因水落石出：原來是因為他出賣了兄弟，兄弟發(fā)出暗號，而他來赴約作個了斷。是不是他無情故意栽贓陷害呢?不，只是因為“不那樣，你就沒有今日，難成熱血兒郎?！币黄嗄懼倚目设b。話已如此，復仇之火也許可以澆滅了吧?

　　請看下文：“今天做個了斷，雪我囚籠之恥，從此各奔一方?！彼o閉雙眼，滾燙的淚，落地成殤……”牢獄之災所結下的怨恨豈能憑一句話就能煙消云散?徒手做了斷?這是一對怎樣的兄弟?我們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這是江湖兄弟慣用的處理方式，狼性兄弟的人物身份與性格特征在此情境下暴露無遺。他緊閉雙眼，一串滾燙的淚珠落下，也把他內心的矛盾與情感糾葛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文章并沒有直接寫他們打的過程，而是用飛白的手法讓讀者去想象，然而“黑暗中，他身負重傷，蹣跚走下山岡，卻被道道綠光圍上。他心一顫，步履更加踉蹌?！彼碡撝貍?，可見他倆也許進行了一場生死搏斗，或許他根本就沒還手，而落得一身重傷。屋漏偏逢連夜雨，此時又來了一群惡狼，這可如何是好?!驚慌，再加上身負重傷，他腳步更加踉蹌，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讀到此處，我們也不得不為他捏一把汗。文章把故事情節(jié)再次推向高潮。

　　別急!請看“一抹黑影凌空而降，攜帶著嗖嗖寒光。他高喊：‘小心啊，是群惡狼!’夜，幽昧，玄黃。黑影倒地。綠光四散、消亡。”作者這一波陡轉，如飛瀑直下，一瀉千里。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患難之處見真情，本為約他而來做個了結，此時又不忍看著他被狼群圍攻，攜帶著嗖嗖寒光與狼群展開了一場生死搏斗，累得精疲力盡之后倒在地上。“他淚如泉涌，攙扶著黑影，同返多夢的村莊”為此，兄弟情份也再次得以升華為救命恩人的情義了。

　　本篇文章無論從意蘊上、文章構架上、還是從寫作手法上來說，無不稱得上是一篇絕句小說的精典力作。在短短的不到300字的文章里容納下這么多的信息量，而且處理得游刃有余，我們不得不嘆服作者驚人的文字駕馭能力。這也是絕句小說的魔力所在吧！

　　

　　附原文：

　　

　　狼嚎

　　文/老亓

　　夜，幽昧，玄黃。一聲狼嚎，驚醒多夢的村莊。

　　他睜開眼，吻了吻熟睡的婆娘，從容下炕，來到村外的山岡。

　　“多年沒見，這聲音，你還沒忘?”

　　“兄弟一場，曾經的約定，已烙心上!”

　　“可你出賣了我，害我鋃鐺入獄，難見天光?！?/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