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劉基創(chuàng)作的《吳歌》,風(fēng)格與越歌、竹枝詞之類的民歌差不多,也多用比興的手法。請讀下面這一首: 這是一位女子向情郎大膽表達心意的詩作。詩意淺白而情感真摯。這位少女看起來心懷感激而洋溢著幸福的喜悅。因為她的情郎對她顧盼有加、傾心相愛,使得她深感終生有得依靠,愿意和他締結(jié)百年之好。為了讓情郎明白她的喜悅心情,便含情脈脈地向情郎說,自從她作出這樣的決定之后,她的心就像一輪明月,她的面容就像一朵紅花。花容美滿,明月團圓。這當(dāng)是對美好愛情的自信和憧憬,似乎已經(jīng)預(yù)先感受著美滿良緣的甜蜜與歡樂。 元代詩人張雨寫過一首《湖州竹枝詞》,詩中的女主人公表達愛情的方式也比較大膽、大方、張揚,但也因此顯示出民間女子的素樸和真摯。此詩也一樣用第一人稱的口吻寫出,詩曰: 湖州是茶圣陸羽的故鄉(xiāng),也是盛產(chǎn)綠茶的茶鄉(xiāng)。這位住于臨湖戶外簡陋茅草屋里的民女,性格直爽而開朗,聽她如此熱情而奔放地向情郎發(fā)出真摯和爽快的邀請,便可以知道她對于愛情有多么的向往和渴望。這詩全用口語寫出,于樸素與純真之中洋溢著深厚的生活情趣。前二句是坦露心意的直白,但卻又不是一覽無余的話意說盡。詩人巧妙地用“來吃茶”一詞藏下了傳遞情意的許多言語。就好象趙州和尚的“吃茶去”含有深奧的禪意一樣,這湖州女子的“來吃茶”也含有深切的愛情意味。后二句看似平淡無奇,卻是嚼之有味。黃土筑墻,山居簡陋而自在呀,茅蓋屋,有立身生存之地呀,這一句顯示素樸之家。紫荊花,花葉呈圓心形而以紅色粉紅色為主,這是借以暗示自己的一片愛心。表面看來,這二句是姑娘向情郎告知自己住家的標(biāo)識,實則隱含更深更真摯的內(nèi)容,諸如暗示愛心,表明自己的一家樸實和睦,敦厚而易于相處等等,寓巧于拙,特有韻味。 元末詩人楊維楨,當(dāng)年曾寫了一組以吟詠西湖風(fēng)光及男女戀情為主的《西湖竹枝詞》,因其通俗清新,感情深婉,一時和者多達一百零幾人,影響極廣。我們這里不妨看其是如何吟詠男女戀情的: 南高峰和北高峰都是西湖周邊的山峰,南高峰位于西湖南岸,北高峰位于西湖靈隱寺后,這二處峰巒遙遙相對,沒想到會被詩人捉雙入詩。入詩也就罷了,沒想到會被詩人安以云雨之事。要知道,在古代中國,男歡女愛的那一檔子事,是不能直接說的,不象如今的人兒開口就是“我喜歡做愛做的事”。不能直接說,于是就用指代語,明白一點的就叫“房事”,做了,就叫“行房”;隱晦一點的就叫“云雨”,做了,就叫“行云雨之歡”。了解了這一點,就明白這詩寫的有多么的美艷與風(fēng)趣了。為什么這位女子要勸郎不要上南高峰而自己則不要上北高峰呢?原來,這女孩是怕一峰布云一峰施雨,來一個“云雨相催”。云雨相催那也是常有之事,又有什么可憂慮的呢?觸景傷情是也。你想,兩人分隔在南北兩峰,當(dāng)天地正行“云雨”之事而戀人卻只能眼巴巴看著,豈不要“愁殺”!這詩品之便有味。 有趣的是與楊維楨同時代的詩人馮士頤也有一首《西湖竹枝詞》,同樣寫熱戀女子的心聲,同樣扯上南北兩高峰,但風(fēng)調(diào)卻絕然不同。其詩曰: 這詩也是以女子的口吻寫出來的,南北兩峰在這里則成了這女子與郎君兩人的尊容了。因為“情重”,所以自己便時時為“悅己”者的郎君刻意打扮容貌。因為“情重”,所以與郎君“相看兩不厭”,就好似這南北遙遙相對永遠默默相視的南高峰和北高峰。這前二句已融入了古人“女為悅己者容”和李白《敬亭山獨坐》的靈魂,表達女主人公與郎君的歡愛無比的融洽。后二句則進一步把這愛情的美滿與幸福再升華一層?!半p投”,指并肩而立攜手前行的她們,雙雙將身影投映于橋下的湖面。這女子說,湖中立即盛開兩朵潔白嬌艷的“玉芙蓉”。這是人面如荷花的形象說法。愛情美滿幸福,這人面便艷如荷花,倘若相思愁苦,便枯似干棗了。此詩一二句由近索遠,三四句則由遠及近,先借景抒情,后融情入景,又兼巧妙地點化前人詩意,更隨手拾起眼前風(fēng)景取譬天然,巧造意象,有形象傳神、清新婉麗的特色。 因了楊維楨的影響力,詠情詩取用南北兩高峰,當(dāng)時和詩者也各出奇思,寫出了取譬兩高峰的新意。和詩中最可稱道的是賈策這首《和西湖竹枝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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