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猶曰:天下事被豪爽人決裂者尚少,被迂腐人擔誤者最多。何也?豪爽人縱有疏略,譬諸鉛刀雖鈍,尚賴一割。迂腐則塵飯土羹而己,而彼且自以為有學、有守、有識、有體,背之者為邪,斥之者為謗,養(yǎng)成一個怯病天下,以至于不可復而猶不悟。哀哉!雖然,丙相、溫公自是大賢,特摘其一事之迂耳。至如梁伯鸞、程伊川所為,未免已甚,吾并及之,正欲后學大開眼孔,好做事業(yè),非敢為邪為謗也。集《迂腐》第一。
問牛 丙吉為丞相,嘗出,逢斗者,死傷橫道。吉過之不問。已而逢人逐牛,牛喘吐舌,吉止駐,使騎吏問:“逐牛行幾里矣?”掾吏謂丞相前后失問。吉曰:“民斗相殺傷,長安令、京兆尹職所當禁備逐捕,歲竟,丞相課其殿最,奏行賞罰而已。宰相不親小事,非所當于道路間也。方春,少陽用事,未可太熱,恐牛近行,用暑故喘,此時氣失節(jié),恐有傷害。三公典調(diào)陰陽,職所當憂,是以問之。
死傷橫道,反不干陰陽之和,而專討畜生口氣,迂腐莫甚于此。友人詰余曰:“誠如子言,漢人何以吉為知大體?”余應曰:“牛體不大于人耶?”友人大笑。
驅驢宰相 王及善才行庸鄙,為內(nèi)史,時謂“鳩集鳳池”。俄遷右相,無他施設,唯不許令史輩將驢入臺,終日驅逐。時號“驅驢宰相”。
驅驢出堂,正存相體。
彈發(fā)御史 宋御史臺儀:凡御史上事,一百日不言,罷為外官。有王平,拜命垂?jié)M百日,而未言事。同僚訝之,或曰:“王端公有待而發(fā),必大事也?!币蝗章勥M札子,眾共偵之,乃彈御膳中有發(fā)。其彈詞曰:“是何穆若之容(和美貌),忽睹鬈如之狀。(是何等嚴肅的容器中,竟發(fā)現(xiàn)卷毛一樣惡心的東西!)”
王躬是保,忠孰大焉,是學丙吉樣子。
鵝鴨諫議 高宗朝,黃門建言:“近來禁屠,止禁豬羊,圣德好生,宜并禁鵝鴨。”適報金虜南侵,賊中有“龍虎大王”者甚勇。胡侍郎云:“不足慮!此有‘鵝鴨諫議’,足以當之?!?br>
我朝亦有號“蝦蟆給事”者,大類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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