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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徽宗趙佶親筆畫與代筆畫的考辨

       閑情偶的 2019-01-27

      學(xué) 術(shù) · 書 畫 鑒 定


      宋徽宗趙佶親筆畫與代筆畫的考辨 


       文 | 徐邦達(dá)(1911-2012)




      古代著名書畫家中間,代筆畫最多而年代最前的,應(yīng)推宋徽宗趙佶。他的作品現(xiàn)在能見到的幾乎十有七、八是代筆畫,其間還夾雜一些本是他手題的“院畫”(作者無款),而為后人誤解,也掛在他的名下了。


      所謂“代筆”,即找人代作書畫,落上自己的名款,加蓋自己的印章。書法代筆當(dāng)然連名款都是代者一手所寫,只是印章是自己用上的。繪畫則有的款字出于親筆,有的也可以另找人代寫,只有印章是自己用上的。代筆書畫雖然是經(jīng)本人授意而成,和私作偽本不同,但從實質(zhì)上講,總是出于另一人之手而用本人的題、印,仍屬于作偽的行徑,僅僅出發(fā)點有些不同而已。找人代作書畫,大都為了怕應(yīng)酬或應(yīng)酬不過來才這樣干的,趙佶的作品基本上是留作自賞的,卻也要找人代筆,看來還是為了借以留名后世,才自甘作“捉刀人”的。


      現(xiàn)存的具名趙佶的畫,面目很多,基本上可以分為比較粗簡拙樸和極為精細(xì)工麗的兩種。比較簡樸的一種,大都是水墨或淡設(shè)色的花鳥;極為工麗的,則花鳥以外還有人物、山水等,而以大設(shè)色為多。同時,不但工、拙不同的作品形式不一樣,就是同樣是工麗的作品,也有各種不同的面貌。一個人的書畫,從早期到晚期,其形式當(dāng)然會起些變化,不會永遠(yuǎn)千篇一律。但一般的講,工與拙的界限是不可調(diào)和輸越,哪能象趙佶繪畫那樣忽拙忽工,各色兼?zhèn)?,全無相通之處的道理?因此,我們認(rèn)為這些作品不可能出于一人之手,其中必然有一部分是非親筆畫(而且還不止出于一人手筆)。經(jīng)深入考訂鑒辨,以文獻(xiàn)印證實物,我們果然發(fā)現(xiàn):他傳世的非親筆畫的數(shù)量遠(yuǎn)遠(yuǎn)超過他的親筆畫。如果有人把他的非親筆畫作為鑒定他的“真跡”的標(biāo)準(zhǔn),那就會對趙佶繪畫藝術(shù)的評論永遠(yuǎn)不得其正。所以,有必要把這當(dāng)中的秘密弄清楚。

      宋 趙佶《瑞鶴圖》絹本設(shè)色,縱51厘米、橫138.27厘米,遼寧省博物館藏



      現(xiàn)在先看看有關(guān)他的代筆畫的文獻(xiàn)。


      北宋蔡絛《鐵圍山叢談》卷六:“…獨丹青以上皇(趙佶)自擅其神逸,故凡名手,多入內(nèi)供奉,代御染寫,是以無聞焉爾?!?/span>

      “代御染寫”,不正是那些名手替皇帝代筆,而自己默默“無聞”么?蔡絛是蔡京的兒子,他和皇帝很親近,其說當(dāng)然可信。

      又元初湯垕《古今畫鑒》云:“當(dāng)時承平之盛,四方貢獻(xiàn)珍木、異石、奇花、佳果無虛日。徽廟乃作冊圖寫,每一枝二葉十五板作一冊,名曰:《宣和睿覽冊》【1】,累至數(shù)百及千余冊(即千頁)。余度其萬機(jī)之余,安得工暇至于此,要是當(dāng)時畫院諸人仿效其作,特題印之耳。然徽宗親作者,余自可望而識之?!?/span>


      于此也可證明趙佶確有非親筆畫,不是我們憑空設(shè)想的。


      又南宋鄧椿《畫繼》說:“政和間,每御畫扇,則眾官諸邸竟臨仿,一樣或至數(shù)百本,其間貴近,往往有求‘御寶’者?!?/span>


      這些臨仿的東西,當(dāng)然也是非親筆畫,但不能稱為代筆。

      宋 趙佶《祥龍石圖》,絹本設(shè)色,縱53.8厘米、橫127.5厘米,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有人說:趙佶畫有時寫著“御制、御畫并書”字樣。例如《瑞鶴圖》、《祥龍石圖》、《杏花鸚鵡圖》等等;有的又沒有那樣寫,前者就應(yīng)該定為親筆畫。我認(rèn)為:這些畫大都是工麗之作,而且都是屬于《宣和睿覽冊》中之物,也就是湯垕《古今畫鑒》中所論的“院人仿作”,因此我們?nèi)圆荒苄牌錇橛H筆畫。進(jìn)一步講:惟其自稱為己作而實為他人捉刀,才能叫作代筆畫。我們在明董其昌、王時敏,王鑑、清金農(nóng)等的代筆畫題跋中就可以看到他們也自以為是親筆作的。其例尚多,自無庸議。


      下面我舉一些趙佶具名的工麗花鳥等畫——也就是院人的代筆畫,以作參證。


      一、《杏花鸚鵡圖》,清《石渠寶笈初編》卷二十四著錄。今在國外。


      二、《祥龍石圖》,《辛丑銷夏記》卷一著錄,故宮博物院藏。


      三、《瑞鶴圖》,《石渠寶笈續(xù)編 · 御書房》著錄,遼寧省博物館藏。


      按以上三幅絹的尺寸差不多,書的格式,基本上一概相同。畫法黃派院體,題材都是鄧椿《畫繼》中所說的:“諸福之物,可致之祥”,“鸚鵡”、“盤螭翥鳳、萬歲之石”等等。因此我們認(rèn)為此三幅畫全都是《宣和睿覽冊》中的一部份。

      宋 趙佶 《五色鸚鵡圖》(又《杏花鸚鵡圖》)絹本設(shè)色,縱53.3厘米、橫125.1厘米,美國波士頓美術(shù)館藏


      四、《金英秋禽圖》卷,《石渠寶笈初編》卷三十四著錄,《唐五代宋元名跡》影印。今在國外。


      五、《御鷹圖》軸,《墨緣匯觀續(xù)錄》、《辛丑銷夏記》卷一著錄,《唐五代宋元名跡》影印。按此畫偽本較多,大都很低劣。本軸畫法精工,亦是院體,雖然蔡京題謂“神筆”(即皇帝親筆),但仍難信是親筆。


      六、《芙蓉錦雞圖》軸,南宋《中興館閣錄 · 儲藏》【2】條,《石渠寶笈初編》卷三十九等著錄,《中國古代繪畫選集》影印。故宮博物院藏。

      宋 趙佶《芙蓉錦雞圖》絹本設(shè)色,縱81.5厘米、橫53.6厘米,北京故宮博物院 


      七、《臘梅山禽圖》軸(即《香梅山白頭圖》),南宋《中興館閣錄 · 儲藏》條,《石渠寶笈三編 · 延春閣》著錄?!豆蕦m書畫集》第四五冊影印,原藏故宮博物院。按以上二軸,畫學(xué)黃筌派,屬院體工麗一路,也和《杏花鸚鵡圖》等基本上相同,但不一定出于一手,因《芙》圖等二軸比《杏》圖用筆較沉著。又考南宋《中興館閣錄 · 儲藏》條,稱此二軸為“御題畫”,因為趙佶題有詩句,其他無詩僅有押、印的,則稱為“御畫”,但這和親筆、非親筆并無關(guān)系。


      八、《聽琴圖》,上方有蔡京題詩。趙書稍肥,蔡書老勁,全是比較晚年之作(應(yīng)在宣和年間)?!妒汅湃?span> · 延春閣》、《西清劄記》卷二著錄,《歷代人物畫選集》影印。故宮博物院藏。按此圖在《石渠寶笈三編》著錄中稱為“卷”,因為原是直幅“推蓬裝”,兩端有黃絹隔水,后有白宋贉紙。前隔水上邊趙還氏又有“瘦金書”、“聽琴圖”三字標(biāo)題和前后印璽以及清梁清標(biāo)等藏印。聞人言,此畫曾“賞”給某王府,光緒年間又進(jìn)入宮廷,卻已被改裝成軸,將隔水標(biāo)題和宋贉尾紙都一并去掉了。

      宋 趙佶 《聽琴圖》(局部)絹本設(shè)色,縱147.2厘米、橫51.3厘米,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九、《文會圖》軸,《石渠寶笈續(xù)編 · 養(yǎng)心殿》著錄,原藏故宮博物院?!度珖诙蚊勒埂樊嬁杏坝?。按此圖在《平生壯觀》中歸入周文矩名下,則知那時并不以為是趙佶所畫。又題中有句:“畫圖猶喜見文雄”,從此句來看,似為趙氏題他人之作,而為后世鑒定者誤定為趙氏自畫。


      十、《摹張萱虢國夫人游春圖》卷,《庚子銷夏記》卷三、《石渠寶笈續(xù)編 · 乾清宮》等書著錄,《遼寧省博物館藏畫集》影印,遼寧省博物館藏。


      十一、《摹張董搗練圖》卷,《大觀錄》卷十二,《墨綠匯觀續(xù)錄》著錄,美國波士頓美術(shù)館藏。國外影印本很多。


      以上摹古二卷,本幅上無押印。這在所謂趙佶畫(不論是否代筆)中卻是極少見的?,F(xiàn)在拿汪氏《珊瑚網(wǎng)》卷三中著錄的《摹衛(wèi)協(xié)高士圖》來印證,可以知道當(dāng)時趙佶都只在前黃絹隔水上墨題“摹某人某某圖”字樣; “虢國”、 “搗練”二圖原先當(dāng)然也同樣有此趙氏標(biāo)題,入金卻給明昌內(nèi)府換裝時連絹隔水一起撤去了。之后,又由章宗完顏璟仿“瘦金書”重書標(biāo)題,在摹字上方又加了“天水”二字。至于為什么這三卷都沒有趙氏押、印,是否因為是摹古畫的緣故,這就不知道了。據(jù)汪《珊瑚網(wǎng)》在摹衛(wèi)協(xié)卷后有蔡京題跋,也說是趙氏“御畫”,可見也是一種非親筆畫,并不是后人誤定。


      十二、《雪江歸棹圖》卷,《郁氏書畫題跋記》卷八、《大觀錄》卷一二、《石渠寶笈續(xù)編 · 重華宮》等書著錄,榮寶齋木刻印制。故宮博物院藏。又《虛齋名畫錄》卷一記載同樣的一卷,乃是舊撫本。此外,又有《溪山秋色圖》、《晴麓橫雪圖》二小軸,均紙本,談設(shè)色畫。前者《石渠寶笈初編 · 養(yǎng)心殿》著錄,《故宮書畫集》第一冊影印。原藏故宮博物院。后者宋張澂《畫錄廣遺》中記載,原十二幅之一,又《麓云樓書畫記略》著錄。日本《中國名畫集》影印。

      宋 趙佶 《文會圖》絹本設(shè)色,縱184.4厘米、橫123.9厘米,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這一部分工麗畫,既然根據(jù)文獻(xiàn)和實物印證它們并非趙佶親筆之作,剩下來的就只有那些較簡拙的花鳥畫,而且以墨筆為多的,是否可以說這些是趙氏的親筆呢?我以為是可以的。明萬歷初孫鳳(一位裝裱匠)著《書畫抄》下卷,記徽宗趙佶畫《荷鷺驚魚圖》一卷,后有南宋鄧杞跋云:“右《荷鷺驚魚圖》,徽宗皇帝御筆。向大父樞密(鄧詢武)位政府日【3】,侍宴紫宸【4】,酒酣樂作,上乃聲其慶會之意,發(fā)為樂章,以賜臣下,即席親灑此圖,專以寵錫。自大父樞密暨先考傳郎(鄧雍)傳杞三世,一百祀矣。鷺魚運墨,渾然天成,脫去凡格,濃淡約略如生,精神溢紙,若傳丹青,曲盡其妙,得江南落墨寫生之真韻。杞謹(jǐn)當(dāng)珍藏寶墨,堅忠孝名節(jié),仰答圣思待遇先世隆渥也。紹熙四年九月廿八日,南陽鄧杞拜手謹(jǐn)跋?!?/span>


      又稍晚張丑《清河書畫舫》已集亦記此圖云:“徽廟有《荷鷺驚魚圖》,有鄧杞跋,全仿江南落墨寫生遺法?!卑矗捍藞D即《石渠寶笈初編》著錄的《池塘秋晚圖》卷,系水墨粗簡一種,且極樸拙。今圖已不全,缺“驚魚”一段,其押、印又為偽添(真的大約連在‘驚魚’,即后半段一起割去了)。鄧記跋則被改名為鄧易從(當(dāng)然不是原跡),文句稍改,有的極不通順,書法也絕非宋人筆跡了。鄧杞的祖父詢武親眼看到皇帝“即席親灑”,那么此圖當(dāng)然絕非為他人捉刀,依此類推,其它一些粗簡畫如墨筆寫生的珍禽圖(即《花鳥寫生》卷、《四禽圖》,以及淡設(shè)色的《柳鴉圖》(見附圖)、《竹禽圖》等等,應(yīng)當(dāng)也都是親筆作品?,F(xiàn)在一一詳錄如下:


      一、《柳鴉圖》卷,(按此圖原為《柳鴉》、《蘆雁》二圖合卷,因《蘆雁圖》連帶“開”押都是撫本,故不論)。此圖短幅無款,右下角鈐朱文長圓“宣和中秘”一印。印色不太濃,和李公麟《牧放圖》卷上所鈐印文印色相同,應(yīng)為真印。(又王維畫《伏生授經(jīng)圖》上亦有此印,印文亦同,只見影本,不明印色如何)。左上角又有朱文“御書”葫蘆印,篆法極劣,印色濃(卻舊),所鈐部位則不合宣和內(nèi)府鈐印的常規(guī)。按此印大都鈐在“開”押上或前絹隔水與綾天頭中縫,現(xiàn)在它和后紙上的“紫宸殿御書寶”齊頭并列,不成格局,其為后添偽印無疑。畫以水墨為主,略加淡色。作坡上老柳,干古、枝疏,上下棲白頭鳥四只,鳥身墨涂,羽留白線為界;坡上鳳尾艸數(shù)莖,又雜艸作偃服勢,筆法古勁拙厚,風(fēng)格特異。鳥身濃墨,黝黑如漆,微露青光,極為稀見。清孫承澤以為是用李廷珪墨(見《庚于銷夏記》),或可信。后有鄧易從、范逾二跋,均偽。另有榮肇辰跋。卷中有明“紀(jì)察司”半印等?!陡愉N夏記》卷三,《石渠寶笈續(xù)編 · 重華宮》著錄,上海博物館藏,有影印本。

      宋 趙佶 《柳鴉蘆雁圖》局部,紙本墨筆,縱34厘米、橫223厘米,上海博物館藏


      二、《竹禽圖》卷,此圖草和崖石的用筆比較拙樸凝重,同《柳鴉圖》極相象,可以看出二者定是一人所作。又崖石和《蘆雁圖》中的坡石畫法也接近。按《蘆雁圖》雖非真本,但出于臨撫,確有來歷,仍可作為參證。汪氏《珊瑚網(wǎng)》卷三、《妮古錄》卷二、《佩文齋書畫譜》卷六九、《式古堂書畫匯考 · 畫考》等書著錄,《唐五代宋元名畫》影印。今在美國。


      三、《枇杷山鳥圖》紈扇頁,用墨帶勾帶漬,工而不太細(xì)致,且亦略帶簡拙,畫法接近《柳鴉圖》、《竹禽圖》。自與當(dāng)時院體細(xì)勾勻染一派不同。有“開”——“天下一人”押,上鈐朱文“御書”葫蘆印。《石渠寶笈續(xù)編 · 養(yǎng)心殿 · <四朝選藻冊>》中的一頁。《宋人畫冊》影印,故宮博物院藏。


      以上三種畫法最為接近,大都工中帶拙,但又不是完全的“利家”——外行畫。從畫法比較相象來看,可能是同一時期所作。


      四、《池塘秋晚圖》卷,(即《荷鷺驚魚圖》卷)。從畫的構(gòu)圖看,末后已裁截不全。筆法樸拙而略帶放逸,蘋葉畫成側(cè)立的樣子,完全不合情理。有押、印在末尾,均后添。


      后紙亦有鄧易從、范逾二跋,亦偽。有清乾隆、嘉慶、宣統(tǒng)“內(nèi)府”諸印記?!妒汅懦蹙帯肪砣洝9蕦m博物院藏。此圖根據(jù)原鄧記題,系作于鄧詢武“位政府日”,那么當(dāng)在宣和元年詢武死去之前,應(yīng)是趙佶中年的作品。

      宋 趙佶 《池塘秋晚圖》紙本設(shè)色,縱33厘米、橫355.8厘米,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五、《寫生珍禽圖》卷。(即《花鳥寫生》卷),《墨緣匯觀續(xù)錄》、《石渠寶笈初編》卷二四著錄?!吨袊鴷嫛返谝患?香港版)影印。今在國外。


      六、《四禽圖》卷,《石渠寶笈初編》卷一四著錄。現(xiàn)在國外。


      按以上五、六兩卷,其用筆比《竹禽圖》等蒼逸流動些,但還有相通的地方,很有可能是他較晚的親筆作品。又二卷中所畫墨竹正如《圖繪寶鑒》卷三《趙佶傳》中所說的:“繁細(xì)不分,濃淡一色,焦墨叢集處,微露白道,自成一家,不蹈襲古人軌轍”。二卷每段的尺度亦大體相同,最初或則原是在一卷中的,到紹興時候才分開,因“十二禽”沒有“紹興”押縫印,至少是一套中的東西,如對卷等等。


      還有一件比較難定的《梅花繡眼圖》小幅。此圖設(shè)色畫梅花一樹,繡眼鳥一只,棲于枝上,梅花干枝用筆工中帶拙,鳥則精細(xì),睛用漆點【5】,在實物中此為僅見。自識“御筆、”,筆法嫩弱,結(jié)體也不穩(wěn),上押“御書”葫蘆印?!端稳水媰浴酚坝 9蕦m博物院藏。此頁書畫均較差,與上面所記的簡拙、工麗各種花鳥畫,都不一樣。或許是早年(十九歲剛即位時)親作,亦未可知,姑附志以待再鑒。按曾見二件沒有趙佶押、印的“瘦金書”思字(亦無明昌印記),一為歐陽詢(古摹本)《張翰帖》題識,一為所謂李白《上陽臺帖》(宋人偽造),后識和標(biāo)題筆法均特嫩弱,結(jié)體亦不穩(wěn)妥,可能是他十九歲前的手書,可與此圖款字參證。


      有人提到:《畫繼》中曾說:“徽宗建龍德宮成,命待詔圖畫宮中畫壁,皆極一時之選。上來幸,一無所稱,獨顧壺中殿前柱廓拱眼斜枝月季花,問畫者為誰?實少年新進(jìn)。上喜,賜緋,褒錫甚寵,皆莫測其故。近侍嘗請于上,上曰:月季鮮有能畫者,蓋四時朝暮花葉皆不同,此作春時日中者,無毫發(fā)差,故厚賞之。”又一條云:“宣和殿前植荔枝,既結(jié)實,喜動天顏。偶孔雀在其下,亟召畫院眾史令各圖之;各極其思,華采爛然。但孔雀欲升墩,先舉右腳,上曰:‘未也’。眾史愕然莫測。后數(shù)曰,再呼問之,不知所對。則降旨曰:‘孔雀升高必先選左?!娛否敺?。”


      此二說雖然有些過甚其辭,但是趙佶要求繪畫描寫對象必須合情合理,一定是很嚴(yán)格的(也就是要求形似,逼真)。為什么現(xiàn)在他的親筆畫倒不太求形似,甚至有些不合情理,產(chǎn)生上述現(xiàn)象呢?我認(rèn)為,要求畫工嚴(yán)格,是從鑒賞者的立場角度出發(fā)的,尤其是對畫院的主持、主試人,趙佶這樣品評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當(dāng)他自己適興揮毫?xí)r,憑他的造詣(他到底不是專業(yè)畫工,不可能窮工極妍,刻畫入微)和當(dāng)代“文人畫”開始泛濫的影響,他自然容易接近“文人畫”這一路畫格。因此,我以為他的親筆畫應(yīng)該屬于非院體的比較簡樸生拙一些的風(fēng)格,這跟他的理論是并不矛盾的。從以后其它人的代筆回來看,只有“利家”找“行家”作代筆,相反的卻沒有見過,我們就更沒有什么可以懷疑的了。趙佶此種非院體的簡拙一路的花竹等畫法,在南宋末趙孟堅的作品中,如《三友圖》【5】小幅,還在“傳其衣缽”,并略帶楊無咎回法,也可以拿來作為旁證之一,使我們加深對此說的理解。因為孟堅是趙佶的后輩,他學(xué)的當(dāng)然應(yīng)當(dāng)是他上代“皇祖”的親筆畫派而不會去學(xué)院工的代筆畫面貌的。同時,也更可看出,那些自視高于“眾工”的人們,到了“文人畫”逐漸形成的時候(這和晉唐時代不同),一定不肯再追隨于院中畫師之后。盡管趙佶早年曾經(jīng)問業(yè)于畫師吳元瑜,但我想他決不為吳法(應(yīng)是院體)所拘的。


      有人說:趙氏書法用筆極為鋒利流逸,和《柳鴉圖》等拙厚的畫筆有些不大統(tǒng)一,這又是什么原故呢?我認(rèn)為,趙氏書法精熟,且喜用尖毫疾書,其風(fēng)貌才如此。繪畫似乎并不象寫字一樣的熟極而流,用筆較緩慢,《柳鴉圖》的柳樹又加用禿筆,所以其風(fēng)貌又如彼。其它象《四禽》等圖,筆法就顯得流逸些,和他的書法的用筆沒有多大距離。唯其在書畫工藝上趙佶有極熟練與較生澀的不同造詣,因而在表現(xiàn)上才有差異。所以,他的書少代筆,而畫少親筆,是有其一定的原由的。


      趙佶的書法(包括畫上的題字),所見大都是正楷書、草書;從早年到晚年,一般的講,由瘦弱變?yōu)楸容^粗肥勁健,到今天為止,我們還沒有見到一件似乎是屬于別人代筆的。只有題在《文會圖》大軸上的一首行書詩,有些與眾不同,還待進(jìn)一步研究。


      趙佶畫題款,一律用“”這樣一個花押,相傳是“天下一人”的簡寫?,F(xiàn)在以他有年歲的題名為依據(jù),看出他簽押的形式早晚有些小變化,大都以“政和”(《瑞鶴圖》,政和二年壬辰,一一一二年作,年三十一歲)為界,這之前,下垂的二腳比較向左右斜出(∧);到宣和(草書《千字文》,宣和四年壬寅,一一一二年作)以來,則二腳變?yōu)橹贝?),又“”的第三筆(即短直),落筆時大都逆鋒向上,所以下端均因而藏鋒(/),只《梅花繡眼圖》上的這一筆,則露鋒由左回勾(√),用筆亦極弱(包括“御筆”二字),但不似作偽,應(yīng)為極早年書,可惜未題年令,只能估計,以待證實了。


      凡有押字,其上必鈐有印記,見得最多的為朱文略帶長方形的“御書”二字印,偶然亦用朱文葫蘆形“御書”二字印。押上不鉛印的真跡,沒有見到過。我曾在他崇寧三年甲申(1104年),二十三歲所書的正書《千字文》卷上,見到鈐一方朱文“御書之寶”大方印,那是極稀有的。也可能是到晚年更加規(guī)格化,押、印幾乎定型了。


      趙佶書法,一般是早年瘦弱,以后逐漸肥厚些,已見上述。但書押字時,其用筆大都比寫一般的字較粗。如大觀四年庚寅(1110年),蔡京題的《雪江歸棹圖》(自己未寫年款,根據(jù)蔡題,時年二十九歲)上的押字,就已相當(dāng)粗壯,可見一斑。


      凡是傳為趙佶所畫的作品,不論親筆非親筆,甚至后人誤題的院畫,總有他的押、印,尤其是在畫上題有圖名或詩句的,無不如此。例外的只有《晴麓橫云圖》,有圖名無押、印,那是因為此圖是十二幅中的一幅,可能押、印在末幅上。又本幅上一字(包括押字)全無的,有《摹張萱虢國夫人游春圖》、《摹張萱搗練圖》,這里就不詳述了。


      現(xiàn)在我們把趙佶的親筆畫和代筆畫作了如上的研究分析,應(yīng)該說大致可以區(qū)別開來。這樣那些久居幕后的宣和畫院名手之作,也能因之而表白于世。雖然我們還不易知道那些畫家的姓名,但對那時院畫的一般風(fēng)格面貌,總算因之而有了一些認(rèn)識了。





      附表:趙佶書畫題款(先列有年款的,后附押筆斜直相同的)


      一 花押直筆左右斜出的

      (一)(書)正書《千字文》,崇寧三年甲申(1104年)作。年二十三歲。鈐朱文“御書之寶”大方印。

      (二)(畫)《雪江歸棹圖》卷,大觀四年庚寅,1110年作(據(jù)蔡京跋語)。年二十九歲。鈐朱文“御書”葫蘆印。

      (三)(畫)《瑞鶴圖》短卷,政和二年壬辰(1112年)作。年三十一歲。鈐朱文“御書“帶長方印。

      (四)(畫)《祥龍石圖》短卷,無寫作年月,鈐印同上。以下至九全同,不另注明。

      (五)(畫)《杏花鸚鵡圖》短卷。

      (六)(畫)《金英秋禽圖》卷。

      (七)(畫)《竹禽圖》卷。

      (八)(畫)《臘梅山禽圖》(即《香梅山白頭》)軸。

      (九)(畫)《芙蓉錦雞圖》軸。

      (十)(畫)《溪山秋色圖》軸。鈐朱文“御書”葫蘆印。以下至十三鈐印均同。

      (十一)(畫)《楷杷山鳥圖》執(zhí)扇。

      (十二)(書)草書詩執(zhí)扇。

      (十三)(畫)《梅花繡眼圖》執(zhí)扇。


      二 押直筆直垂的和比較偏直的

      (一)(書)草書《千字文》卷,宣和四年壬寅(1122年)作,年四十一歲。上鈐朱文“御書“帶長方印。雙腳垂直。

      (二)(畫)《聽琴圖》軸(原裝推篷卷,今被改式)。無寫作年月,鈐印同上。雙腳亦垂直。

      (三)(畫)《四禽圖》卷,無年款。雙腳比較偏直,亦應(yīng)為較晚筆。上鋒同上。


      其他有印無押以及無押無印或偽押偽印的,均不錄。




      注釋:

      【1】南宋鄧梅《畫繼》卷一,《徽宗皇帝傳》:“ ……其后以太平日久,諸福之物,可致之祥,奏無虛日,史不絕書,動物則赤烏、白鵲、天鹿、文禽之屬,擾于禁籞;植物則檜芝、珠蓮、金柑、駢竹、瓜花、來禽之類;連理、并蒂,不可勝記,乃取其尤異者,凡十五種,寫之丹青,亦目曰《宣和睿覽冊》。復(fù)有素馨、末莉、天竺、娑羅,種種異產(chǎn),究其方域,窮其性類,賦之于泳歌,載之于圖繪,續(xù)為第二冊。已而玉芝竟秀于宮闥,甘露宵零于紫篁,陽烏、丹免、鸚鵡、雪鷹、越裳之雉,玉質(zhì)皎潔,鸑鷟之雛,金色煥爛,六目七星,巢蓮之毛,盤螭翥鳳,萬歲之石,并干雙葉、連理之蕉,亦十五物,作冊第三。又凡所得純白禽獸,一一寫形,作冊第四。增加不巳,至累千冊,各命輔臣題跋于后,實亦冠絕古今之美也?!?/span>

      【2】此系實宋、陳骙撰《南宋館圖錄》后附無名氏撰《續(xù)錄》中?!皟Σ亍睓诓糠帧G濉端膸烊珪分杏行S喭瓯?。此欄末尾有識云:“以上圖畫,余準(zhǔn)御前降下收藏。其間有用御寶者,竊慮久后有換易之弊,欲乞從朝廷指揮,許令本省編定目本,赴都堂諸印,庶幾他日可以稽考。朝旨從之。至嘉定六年六月關(guān)用堂印畢,仍于畫背用秘書省印為識”。是知楊五休系上劄子請編目鈐堂印者,可正《美術(shù)叢書》中輯本明致稱為《宋中興館閣儲藏圖畫記》并“楊五休編”之誤。

      【3】《宋史》卷三二九,《鄧綰傳》后:“洵武,字子常第進(jìn)士……崇寧三年,拜尚書右丞,轉(zhuǎn)左承、中書侍郎。……政和中,……知樞密院。……遷特進(jìn),拜少保,封莘國公?!驮?,薨,年六十五,贈太傅,謚曰文簡?!?/span>

      【4】宋孟元老《東京夢華錄》卷一,“大內(nèi)”條:“(汴京)宣祐門外西去紫宸殿”。注云:“正翔受朝”。

      【5】《畫繼》卷一,《徽宗皇帝傳》:“……獨于翎毛尤為注意,多以生漆點晴,隱然豆許,高出紙素,幾欲活動,眾史莫能也?!?/span>

      【6】此圖有大同小異的二幅。一藏上海博物館,影印于《兩宋畫冊中》:一原藏故宮博物院,影印于《故宮書畫集》,是《石渠寶笈續(xù)編· 重華宮》著錄的“墨林拔萃”冊中之一。



      (源自《故宮博物院院刊》1979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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